月色静好,只余更漏的声音砸碎在时光中......
“你是怎么进来皇宫的,刚刚又是谁在给你引路望风?”她定定的抬眸望着萧墨翎,似是在转移话题。
不过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提问,却问得萧墨翎浑身一震,眼神闪烁的转向了窗外,清俊的侧脸在月华中镀上了一层浓浓的伤感。他抿了抿唇,终是冷了脸色转眸道,“本王在天虞安插一两个探子也不为过吧,何况上次他们在皇陵试做火药的事情已经暴露了野心!”
苦涩一笑,他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解释!纵使她仅仅是关心他,想知道替他引路的人可不可信,却还是被他理解成了试探和质问。罢了,她还在期许些什么呢,她不知道该为萧墨翎筑起的心墙感到心痛,还是该为自己被他的不信任感到悲凉。
“王爷还是回去吧,方才问题的答案不会是王爷想听的。”她拉起身上的衣服往里退了退,固执的不再去看萧墨翎的眼神。
“你好好休息吧。”萧墨翎僵硬的起身,走了两步顿住叮咛道,“以后不要再像刚才那样激怒北辰枭,他不是那么好威胁的人。”
北辰枭十五岁处理起朝政来就从善如流,十七位居太子之位,之后更是以雷霆手段打击了危害到他的一切势力,继位后几个兄弟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圈禁的圈禁,就连最小的弟弟都因为聪慧过人遭到忌惮,十岁幼龄就被他遣送到外面修习暗杀本领,残酷的训练磨灭了他心中的善良,很快他就变成了朝廷的工具,执行各种见不得人的任务。
离开骆蝉暂住的宫殿,萧墨翎满腹心事的隐没在黑暗中,痴痴的望着她在窗下的剪影,良久轻叹一声,“磬竹姑姑,小蝉就拜托您了。”
“少主子严重了,照顾王妃本就是老奴的职责。”说话的是一个五十有余的老妇人,风霜染鬓却更显得一双眸子炯炯有神,那眼神里无不沾染着对萧墨翎的崇敬、呵护,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心痛。
“姑姑带我去她住过的地方看看吧。”萧墨翎说这话的时候极不自然,有一种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的感觉。
“是。”那被唤作磬竹的姑姑眼中阴有泪花闪动,偷偷摸了摸眼角的泪珠子,转身引着萧墨翎往皇宫一处偏僻的地方走去。
是夜,大家都一夜无眠,凌乱的不止是心潮,还有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本以为北辰枭经她昨晚那么一刺激,既不能交出经手之人,那么必然也不会很快再来烦她,那三千亲卫的事情也够他焦头烂额好一阵子了。可出乎意料的是,第二日北辰枭竟解开了软禁她的命令,准许她在由宫人陪同的情况在皇宫里随意走动,更诡异的是中午还要在景侯宫设宴款待她!
总不会......是传说中的鸿门宴吧?换了一袭嫩黄秋装的骆蝉挑唇邪魅的笑了笑,倏尔笑意一僵,抬手制住了给她梳头的宫婢,“这样就可以了!”
“奴婢觉得侧妃娘娘把额头露出来会更好看的。”
骆蝉神色一凛,回瞪着那多话的小丫头,只把那宫婢吓得禁了言,老老实实的给她带了个攒花的玉石步摇,引着她往景侯宫去了。
她们进去景侯宫的时候,北辰枭正一身便装,懒懒的倚在榻上看书,小风调皮的拂起一缕青丝,正扫过薄软的唇瓣。骆蝉脚下一滞,怔忪的盯着北辰枭,她忽然发现他那种慵懒神态像极了一个人,这种想法已经升起便无法熄灭,在心底陡的延伸出一种忐忑,疑惑,甚至是恐慌。
“骆侧妃果真是个特别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北辰枭已经起身离开了小塌,卷着轻诮的威压来到骆蝉身边,“特别的不重礼仪规矩!”
回过神的骆蝉晏晏浅笑着退了一小步,刻意与北辰枭保持着距离,“难不成皇上您特意请我来是来表演宫廷礼仪给你看的吗?”
北辰枭身边全是些阿谀奉承,献媚取宠的女子,忽然碰到骆蝉这样不待见他的女子他倒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和应付了,掩饰性的轻咳两声便吩咐身边的李公公开始传了午膳上来。一顿饭吃下来北辰枭原本伪装的温和面孔已经黑透了半边,他每每想要示好,骆蝉都会冷言冷语的挡回去,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北辰枭最后干脆坐在骆蝉对面,牙痒痒的看着她一派闲然淡定的吃饭。
一直都是北辰枭问骆蝉顶回去,忽然换了骆蝉冷不丁的抛出一个问题,“皇上今天叫我来是想清楚了?”
“想什么?”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某枭脱口而出。
“一物换一物,皇上你可是以一易三千呢。”她指的当然是昨晚的交易。
听言北辰枭笑而不语,摩挲着桌边的白玉杯,斜睇着骆蝉清秀中带着妩媚的容颜,示意李公公呈上一只通体玉白的琉璃盒子,“朕今日也给你准备了一份以一易三千的交易。”
骆蝉挑眉,打开身前的盒子,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支金丝缠就的澄黄菊花,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这是......她蹙眉睨着北辰枭,不解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重阳那日没戏弄够小蝉?”
“小蝉你应该知道重阳赠菊的寓意。”这一次北辰枭没有喊她骆侧妃,寻常亲昵的好似他们熟识已久,“你若愿意留在朕身边,朕可以承诺三千宠爱只在你一人之身。”
骆蝉先是一怔,而后掩着唇嗤笑起来,后来越发笑得止不住了,“愿意留在你身边?皇上指的是愿意归顺你吧,是不是你对她也用了同样的招数,她才愿意牺牲自己去天厥当你的眼线。”
“我倒是很好奇,作为一国之君皇上你如何练就的如此本领。”她抢在微微变了脸的北辰枭前面继续戏谑道,“巧言吝啬,满嘴谎言,厚颜无耻的利用一个女子成全你的野心,你不觉的可笑吗?不对,应该是可悲才对!”
“骆蝉,你!”北辰枭面色青黑,怒不可支的拍着桌子弹跳而起。
“我什么!我可是有妇之夫!皇上你连这个都可以不介意了,还介意我说什么,怎么说吗?”这人脸皮真不是一般厚,明明是自己先做了龌龊之事,还敢理直气壮的朝她发脾气,天虞有国君如此,想必也走不了多远了。
“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皇上的敬酒和罚酒都不是什么好酒,我劝皇上您还是不要再在我身上费心思了,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的好,不然大家都该吃祭酒了。”骆蝉狡黠的拿了那支菊花出来摆在桌面上,轻摇了摇头便决绝的离开了景侯宫,才走出不远便听到身后的景侯宫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砸碎东西的声音。
那厢,景侯宫一片狼藉,北辰枭阴沉着一张俊脸,一脚踢开惶恐的跑进来收拾残局的宫女,对着身边的李公公咬牙切齿道,“把榆妃宣来!”
“莫非皇上要......”李公公试探的提了个头,窥见北辰枭分外肃杀的神色,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湛湛的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诺道,“奴才这就去请榆妃娘娘。”
万华殿,一女子听到李公公的传唤,英气的眉目间染上了一丝阴翳的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