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足,又名祭仲,初为郑庄公时的郑大夫,是郑庄公的重要谋臣。庄公时的许多决策都出自他的建议,公子吕病逝后,他被郑庄公提拔为上卿,庄公去世后,他作为惟一的顾命大臣支持昭公忽继位。昭公刚上台,派诸大夫告聘各国,祭足奉使往宋,受宋国胁迫,被迫答应重新扶立出居在宋的昭公之弟突,他回国后设计废掉昭公,重扶突继位,是为厉公。宋国自认为扶立厉公有功,向郑国索取重赂,祭足协助厉公从外交上多方拒绝。后来在如何武力御宋及是否朝周等事上他和厉公政见不和,他坚持己见,遭到厉公的忌恨,厉公遂支持祭足的女婿、亲信大臣雍纠发动政变以除掉祭足,祭足获信后设法杀掉了雍纠,驱逐了厉公,又迎立昭公忽复位,但昭公已对祭足失去了往日的信任与感情,祭足常称疾不朝。及闻厉公袭栎(河南禹县)而居,谋图复国,遂荐傅瑕屯兵大陵拒之,不久宋、鲁、蔡、卫四国协力助厉公攻郑,祭足亲至大陵设防拒敌,四国军队不胜而归。后来在他出使齐国期间,昭公被国内政敌高渠弥杀害,昭公之弟子亹被立为君主,他回国与高渠弥同执国政。不久子亹与高渠弥被齐襄公诱杀,他又提议扶立公子仪为君,被任为上大夫,主持国政。他在外交上联络各国,郑国稍安。祭足死后,正谋图称霸的齐伟公派兵护送厉公突复国。
祭足是当时郑国政局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一生的活动分两个阶段:在庄公之世,他作为一名重要谋臣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庄公死后即进入了政治生涯的第二阶段,他连续经历了昭公、厉公、复位昭公、子亹、子仪几个执政期,在郑国的多难年代,他是在他的后一阶段有失误、有不足,但从总体上讲来,他以自己的足智多谋兴旺了郑国,支撑了郑国。
逆转颓势、洞人心肺的过人才智
郑庄公被周桓王从朝中辞退回国,郑国官员各有不平之意,大夫高渠弥提议攻破周城,废王另立,大夫颍考叔建议隐忍岁余,等待周王悔心,祭足则提出:“二臣之言,当兼用之。”他建议在周界骚扰生事,抢收周禾,这一方案既体现了对周的报复,有驱辱立威之意;又制造了迫使周室向郑主动发问的题目,使郑在与周的对话中占了主动;另外还留有“边庭小事,郑君不曾得知”的回旋余地。庄公立即采纳了祭足的建议。伐宋之前,郑国准备建立和陈国的友好关系,以使陈在郑宋交战中保持中立。使臣到陈,陈君认为郑是离间自己与宋的关系,竟不予同意,庄公遂准备将宋、陈依次讨伐,祭足反对说,郑强陈弱,结好的主动权终究在郑国一方,他提出,“若命边人乘其不备,侵入其境,必当大获。因使舌辩之士,还其俘获,以明不欺,彼必听从。”(第六回)祭足要采取先打后拉、为拉而打、以打求拉的策略方针,这一策略对陈国示威示恩、软硬兼施,最后达禾稻之事仍耿耿于怀,他盛气问庄公:“卿公今岁收成何如?”庄公如实回答后,桓王又深相讽刺,还使人送来十车谷米,传语庄公:“聊以为备荒之资。”庄公感到非常尴尬,准备辞而不受,祭足提醒说:“王者所赐,不论厚薄,总曰天宠。”(第六回)他安排将朝臣赠送的彩帛分布于十车之上,外用锦布覆盖,出都之日,称作“王赐”,有意张扬,并带有彤弓弧矢,假称“宋公久缺朝贡,郑公亲承王命,率兵讨之。”经过祭足的这番安排装点,周王遗于郑的讽刺之物成了对郑恩宠的信物,所谓伐宋的虚假王命自然被诸侯确信不疑。
祭足的智慧还表现在能察人肺腑、洞悉人心的秘密,他因此而常赢得人们的叹服。公子吕曾向郑庄公建议立即制裁段的谋叛,庄公当众表示自己对段绝不追究,公子吕私下对祭足表示,自己很为庄公担忧,祭足对他讲:“主公才智兼人,此事必非坐视。只因大庭耳目之地,不便泄露。”(第四回)认为若私下拜访庄公,必见真情。公子吕遂至宫中私见庄公,于是制定了制服段的行动方案。辞出宫门时,公子吕感叹说:“祭足料事,可谓如神矣。”高渠弥谋杀了复位的郑昭公后,拥子亹为君,不久,齐襄公派人致书子亹,约在首至(今河南睢县东南)相会结盟,子亹非常高兴,准备带高渠弥和祭足一同前往,祭足假称有病,坚辞不去,同僚原繁问祭足,与齐结盟是国家的大好事,为什么不去协助,祭足分析说:“齐侯勇悍残忍,以大结小,必有奸谋。此行也,君臣其为戮乎?”
(第十三回)原繁笑道:“人言君多智,吾且以此试之。”不久,原繁听到了齐国杀掉子亹、车裂高渠弥的消息,他叹服道:“祭足之智,吾不及也!”祭足对人心的洞察一般是先考虑当事人的品性特点,然后考虑事情的性质和特点,最后分析具体人物在具体事件中可能采取的态度。当考虑人物品性时,他注重的是掌握事情主动权曲以求全、圆中求方的处事风格。
祭足有复杂的政治经历,他在处事和为人上策略灵活、圆于世故,然而他在处事和为人上常有自己的信念,圆滑中存在方正。
郑庄公临终前召祭足商量,说他想废掉世子忽,传位于突。
祭足过去在庄公出征时常常协助世子忽守国,他和忽是有感情的,且和忽已建立了初步的君臣关系,不愿再屈事于突,遂对庄公表示:“废嫡立庶,臣不敢奉命”。庄公说,如果立忽,我只好将突送到别国去。祭足急忙接口道:“知子莫如父,惟君命之。”(第十回)当庄公表示要传位于突时,他没有直接反对,只表示自己不敢如何,因为他未摸清庄公立突的决心大小,只好装作惧怕习惯势力的人物婉辞君意。而当庄公提及要将突安置于别国时,他马上把庄公的话定为君命,并给庄公戴上了一顶“知子莫如父”的高帽子,软逼庄公立忽。
昭公忽上台后祭足奉命使宋,宋公拘禁了祭足,胁迫他回国废忽立突,他推脱说:“寡君之立,先君所命也。以臣废君,诸侯将讨吾罪矣。”(第十回)他又把自己说成一个不敢违背礼仪、惧怕诸侯公讨的人物,想借诸侯之名威慑宋国,但宋国对祭足明确表示如果他不听从,宋将派大将攻郑,护送突入国为君,而在出兵前将杀掉他以殉军。祭足这次真的怕了,遂答应了宋的要求,并被迫为之立誓。回国后他召诸大夫至家,说明了宋国的意图和决心,与众人商定废忽立突之事,并向昭公写下联名表章,劝其下台。
之后他私下作密书致昭公,说明事情真相,表示:“主公不若权从,暂时避位,容臣乘间再图迎复。”(第十回)信末发誓道,违此言驱逐了厉公,又迎立昭公忽复位,对人讲:“吾不失信于旧君也。”
(第十一回)宋国胁迫他废忽立突,他一是重生怕死,二是想到,即使自己被杀,宋国仍然要出兵攻郑,死而无益,于是答应宋国的要求,圆滑地逃出了死窟。然而,忽是他在庄公之世就愿辅佐的君主,立突为君不是出于他的本意,后来的一系列活动表明他内心怀恋的一直是昭公忽:第一,废掉了忽又私下表白以后还要迎复,并发了誓言,后来也真的使昭公复位。第二,厉公在位时他遇事根本不尊重厉公的意见,而昭公复位后,他虽感惭愧不安,但只是称疾不朝,不曾僭权,当有军国大事,他还是出面尽力支持。第三,高渠弥谋杀了复位的昭公而拥立子亹为君,齐襄公邀子亹会盟时,他料到去后有丧身之祸却不劝阻子亹,因为子亹和高渠弥是杀掉昭公忽的人物,齐襄公杀掉二人是他所乐意接受的。
祭足是一个复杂的人物,他以自己的谋略与智慧协助郑庄公活跃于政治舞台上,在庄公之后支撑了郑国的局面,他曲以求全、圆中求方的行为方式体现了逆境中为理想目标的痛苦奋争,代表了古代士阶层的一种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