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泽

第18章 追忆

　　(雷学军整理）心中的师鉴

　　――追忆章泽同志二三事

　　茹桂作为一名教师和艺术工作者，我的生活范围相对来说是比较单纯的，备课，上课，看书，创作，守护着自己的精神领地，很少与外界接触。尤其对于领导，特别是大领导，我是觉得多少有点神秘。

　　1962年秋，我由陕西师大中文系研修期满返回西安美术学院任教，当时，校址还在长安县的兴国寺。一天，我刚上完课，去做课间操，路经办公楼前时，不意遇见时任省委书记处书记的章泽同志。他是来学校视察工作的，已经在山上山下各处看过了，现在要去会议室开小型座谈会。这是我与章泽同志初次见面，他穿一件深灰色半旧风衣，面带坦诚而平易的笑容。经院领导介绍，章泽同志在和我握手时，还特意拍了拍我袖口上的粉笔末。我们一同走进会议室。座谈会上，章泽同志仔细询问了学校有哪些系科，开设了哪些专业，各专业的社会对口需要，同时又关心地询问了在坐的几位教师的工作。当听说我是教文学和美术评论课的，章泽书记深切地对我说：文学是掌握知识的重要基础，我们的意识形态、理论战线很需要造就既有理论水平又善于联系实际的人才。我完全打消了避讳和神秘，感到在我面前的是一位既有思想高度而又有人情味的、平易可亲的好领导。

　　大约在1981年左右，我因接待外宾需要翻译有关资料，结识了一位叫孙若环的日语翻译。工作中得知孙是东北人，解放后调西安工作，家住冶金学院，因为所在区关于他的历史档案不全，未能落实政策，生活境遇窘迫。也许是他的勤劳、诚恳和困苦激起了我的信任和同情，在一次开会时我将这一情况反映给了章泽同志。我是作为谈心随口说出的，不料章泽同志很在心，他让秘书通知我转告孙若环，把事实和经过写成详细材料。尤其令我感到意外和孙若环全家深为感激的是，仅三个来月，分散在各处的孙若环的历史档案材料，得到了整合，政策得到落实。在此后的多年里，我每遇到孙若环教授，他总要再三感谢章泽书记，而且两眼含着泪花说：“党有这样好的干部，真难得，算是我的福！”

　　人与人之间，最可贵而难得的是一种理解，是一种信任与关爱，这种理解与关爱便产生一种亲和感，而这种亲和感，我从章泽书记身上得到了，这是我从未奢想的。1983年，章泽书记到学校视察工作，在和院领导的谈话中顺口问道：“茹桂同志的职称解决了没有？”评职一事，因人多指标少，积压较多，学校曾连续两年给我做过工作，我的老师辈还没有晋职，我条件具备，但还年青，让一让，缓一缓，我是答应过的。经章书记这样一问，使我感到突然而又不好意思。散会路上我对章书记说：“章书记，请不要提我职称的事，让人容易误会，好像是我给书记说了什么，多不好。”章书记却回答：“这不关你个人的事，应该讲的，我们总要讲嘛。”这一番话，不管在实际上是否起作用，对我心灵的抚慰和震撼却是巨大的，也增强了我的信心和积极性。于细微处见精神。无论是对我的关心，还是对孙若环的负责，作为党的高级领导干部，章泽同志言谈笑语之间，无不体现着党对知识分子的政策导向和真切的关心爱护，特别是在那个不重师不重教忽视人才的年代，尤为难能可贵。

　　章泽同志的严于律己、处事认真和高度的革命原则，与他的宽容、随和、平易是统一的。有一件小事至今常在我脑中拂之不去。一次接待外宾休息间，他问：“谁带香烟给我来一支。”有位同志果然递了一支。另一位同志悄声说：“章书记说戒烟，可是一到繁忙和劳累时总想摸一支抽。夫人把烟管制起来，一天只准许抽三五支，章书记熬不过了，围着饭桌转圈撵着要。”听后大家想笑又不敢笑。章泽同志却笑着说：“有点夸张，但确有这事。”惹得大家全乐了。

　　章泽同志那种坚持原则、克己自律、尊师重教、以民为本、关爱后学以及平易而幽默的音容笑貌，作为我心中的师鉴，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

　　地方病防治工作的功臣

　　冯敬策孙来顺章泽同志从1973年至1986年担任中共陕西省委防治地方病领导小组组长，我们先后在防治地方病办公室工作。章泽非常关心病区人民疾苦，经常深入病区，调查研究。从实际出发，解决问题，他为人民服务的高度负责的精神和求实创新的工作作风，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陕西省是个地方病重发病区，1973年地方病防治工作正处于停顿半停顿状态，大骨节病、克山病、地方性甲状腺肿等三大地方病严重地危害着人民的身体健康，影响着病区生产的发展和人民生活的改善。当时，全省大骨节病患者30多万，而且病区不断扩大，儿童患者继续升高；有潜、慢克山病人3.3万，地甲病患者近百万人，3万多傻瓜，而且病情也在蔓延。防治地方病成为广大病区人民强烈的愿望。章泽同志非常关心群众疾苦，他首先从调查研究入手，掌握下情，经过综合分析，选准问题，提出方案，下定决心，一抓到底，抓出成效。1974年，章泽同志听取了有关部门的汇报，查阅病情资料，他指出陕西三大地方病，有的病因清楚，也有防治办法；有的病因不清，需要开展科研工作，经过努力工作，可不可以“卸一顶帽子”。他亲自主持会议，组织专家座谈讨论，要求卫生部门组织防治人员深入病区，对地方性甲状腺肿认真调查，总结经验。此前，我们选了两个点，一个是重病区的太白县，这个县从1956年开始推广碘盐防治甲状腺肿，患病率大幅度下降，由1956年的34%，下降到1974年的1.4%，全县30岁以下的青少年，已控制了新发病人，从而保护了人民健康；一个是轻病区泾阳县的石桥乡，由于没有供应碘盐和开展防治工作，在2156人中，查出甲状腺肿293人，患病率为13.5%。

　　章泽同志听了调查组同志的汇报，分析了防治甲状腺肿的形势，1975年3月主持召开了省委防治地方病领导小组扩大会议，专题研究了五年左右在全省控制和消灭地方性甲状腺肿问题，会后向省委写了报告。省委1975年3月29日批转了这个报告，要求各级党委下定决心，加强领导，放手发动群众，制定具体规划，经常督促检查，争取五年左右送走甲状腺肿这个“瘟神”，保护人民健康。章泽同志率先垂范，把防治甲状腺肿当作一件大事来抓。他首先和卫生部门研究，组织了1万多名专业卫生人员和6万多名乡村医生，用半年的时间，经过普查，基本摸清了全省的病情，在87个县区查出97.6万多个甲状腺肿患者，为全面开展防治工作打好了基础。同时，他动员商业部门，发扬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的精神建立碘盐加工厂。全省碘盐加工厂由1974年的34个增加到95个，加工量由1974年的8万吨增加到1979年15.9万吨，保证了供应，满足了防治需要。在防治工作开展起来之后，他亲自和卫生部门一起，动员广大医务人员，组成178个防治队，深入病区，积极开展防治工儿，治愈患者80多万人，其中手术治疗3万多例。经过五年的奋斗，经普查验收，效果喜人。1980年5月，陕西在全国率先基本控制了地方性甲状腺肿，实现了省委提出的奋斗目标。省委批转了防治地方病领导小组《陕西省基本控制和消灭地方性甲状腺肿工作的总结报告》，《陕西日报》发表了消息和社论，防治工作受到了中共中央地方病防治领导小组的表彰。

　　章泽同志担任省委书记、省常委书记，工作非常繁忙，但他始终把地方病防治工作挂在心上，摆到议事日程。他经常找我们了解情况，听取汇报，审阅文件和材料，对地方病的防治规划和重要文件，亲自修改。对《地方病防治情况反映》中的经验和反映的问题，他都批了意见或解决办法，有时还直接给一些地区的领导写信或打电话了解情况，督促抓好防治工作。他担任组长期间，每次省委地方病防治领导小组会议都亲自主持，而且，利用全省文教书记会和全省卫生工作会议机会，他也强调地方病防治工作的重要性，要求各级领导把防治地方病作为引导群众走健康富裕的道路。章泽同志坚持深入病区第一线，他倡导地方病防治领导小组成员每年深入病区二次，调查研究，视察病情，访问病人，增强对地方病防治的认识。在防治地甲病期间，他先后到过十几个县的碘盐加工厂和病村检查情况，访视病人，慰问工作在第一线的防治科研人员，指导防治工作。1978年，他和卫生厅的负责同志深入周至县马召乡，亲自到病村和干部，防治人员座谈了解防治情况，访视病人，观察治疗效果，并走进手术室观看手术治疗操作，鼓励医护人员认真做好治疗工作。1979至1984年，他三次深入永寿县，了解大骨节病科学考察及防治情况。1984年7月章泽同志和原省顾委常委张汉武，原副省长林季周及有关部门的负责同志在永寿县委听取了县委和县政府负责同志关于大骨节防治情况的汇报，他十分高兴。永寿县是个有名的大骨节病重病区，全县有大骨节病3.6万人，人心不安，生产长期搞不上去。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农村实行了生产责任制，调动了群众的积极性，县委、县政府又把工农业生产和防治地方病一起抓，生产和防治都收到了显著的效果，取得了一些经验，他们用服碘、改水、吃杂、讲卫生的综合防治措施防治大骨节病，病区十多万人服上了碘盐。打深机井59眼，使3.45万群众吃上了干净卫生的水。修建房屋30多万平方米，改善了居住条件，从而使大骨节病稳步下降，24个试点村没有新发病人。防治地方病工作的进展使广大群众安下了心，振奋了精神，促进了经济的发展群众打心眼里高兴。章泽对取得的这一显著成绩也很高兴，他一再叮咛县上领导，防治地方病是一项长期任务，贵在坚持，病情稳定了，千万不能出现松劲情绪。他回来后，亲自召集有关部门负责同志到会，讨论了关于麟游县进一步开展大骨节病调查和落实防治措施，决定有关专家和防治人员组成调查防治队，制定综合治理规划，全面系统地对麟游、淳化两县大骨节病进行调查和防治工作。

　　防治地方病，为人民造福，这是共产党人的神圣职责。章泽同志在主管地方病防治工作期间，一丝不苟地履行了这条职责，对陕西地方病防治工作做出重大贡献，改变了陕西省地方病防治徘徊不前的被动局面，走上了病情稳定主动预防的新局面。截止1984年，全省已治疗了85万多地甲病患者，控制了新发病人，克山病防治也有了新的突破，急发和死亡人数降到历史最低水平，全省采取服碘、改水、吃杂、讲卫生等综合措施防治大骨节病，病情稳步下降，少年儿童临床患病率也大幅度减少。

　　从1980年起还查清了氟中毒的发病情况，大力开展了改水防氟工作，使30多万病区群众吃上了低氟水。广大干部群众给章泽同志以高度的评价，说“章泽同志是陕西地方病防治的功臣”。1985年7月经中共中央地方病防治领导小组批准，章泽同志荣获全国地方病防治工作先进个人称号。章泽同志1991年5月26日与世长辞，但他防治地方病的业绩将永远铭记在病区人民的心怀。战友情

　　刘吉祥在延安四八烈士陵园旁边，长眠着一位八路军老战士――中共陕西省顾问委员会主任章泽同志。1997年我曾以八旬之躯前去吊唁瞻仰，并献上这首信天游寄托我的哀思。

　　三步步并作两步步走，

　　老远远就伸出颤抖的手。

　　双手搂住墓志铭碑，

　　老战友啊我白日黑里都想你。

　　双膝盖跪地脸贴着碑，

　　悠悠往事在心里……

　　打日寇你上下火车铁道线上飞，

　　渡江打老蒋显神威。

　　理财兼采古今计，

　　建党高扬马列旗。

　　济困扶危心操碎，

　　纠偏反“左”路不迷。

　　晚年又为老人们忧，

　　蚕丝抽尽先我走。

　　南飞的大雁年年归，

　　战友啊你这一走再没回。

　　大地当床天作房，

　　山野里独居你好凄凉。

　　群山为邻枯树伴，

　　野草泣泣为你叹。

　　倒一杯水酒你解解馋，

　　添一把黄土你御御寒。

　　献一朵鲜花点一炷香，

　　泪水水布满我脸上。

　　江河不息哟月长明，

　　战友啊你永远活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