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饰是人类物质生活的基本要素之一,同时也体现着人类精神生活的许多方面。中国古代的服饰,蕴涵着丰富的社会生活信息,发挥着重要的社会功能。古代社会的物质文明、礼仪制度、生活习俗、文化风尚乃至政治变迁等重要信息,在服饰上都有或多或少的体现。周秦汉唐是中国古代几个最为重要和辉煌的历史时期,周代奠定了中国传统礼仪文化的基础,秦汉确立了中国封建社会基本的政治制度,唐代则将中国封建社会推向辉煌的顶峰。考察这几个重要历史时期人们的服饰,有助于对周秦汉唐文明的认识。
一、周代服饰
西周服饰西周是中国古代服饰制度化的时期,在服饰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关于周代的服饰,古代文献有很多记载,尤以《周礼》《仪礼》《礼记》所载为详。三礼记载的服饰制度,许多是在西周时期形成的。
“服以旌礼”,依礼着服,等级有序,贵贱有别,是西周服饰制度的显著特点。西周以礼治国,各种社会活动均被纳入礼的范畴,形成了繁缛的礼仪。服饰从属于礼仪,适应礼仪的需要,参加祭祀、朝会、兵戎、婚嫁、丧葬等礼仪活动,应着相应的服饰。社会各阶层的等级序列和贵贱之别,通过服饰的质地、形状、尺寸、颜色、花纹等体现出来。
冕服即贵族的礼服,是西周最重要的服饰。冕服包括冠、上衣、下裳、腰带、佩饰、履等,是一套完整的服饰。服上饰有十二章纹,依次为日、月、星、龙、山、华虫(雉鸟)、宗彝、藻、火、粉米、黼(斧形)、黻等,名目繁多的衣物和附饰,以及服饰上绘画或刺绣的花纹,各有其功能和象征意义。冕服是士以上贵族穿着的礼服,天子、诸侯、卿大夫的冕服各不相同,有严格的等级区别,古代礼书对此有详细的记载和考述。
除冕服外,还有弁服、元端、深衣、袍、裘等服饰。弁服是次于冕服的一种首服,冕尊而弁次之。周代的弁有爵弁、皮弁、韦弁之分,质地、形制及使用的场合各不相同。元端和深衣是除冕服之外用途最广的服饰。元端自天子至于士皆可服之,深衣自天子达于庶人皆服之。元端为国家之法服,天子服之以燕居,诸侯服之以祭宗庙,大夫及士则朝服元端,夕服深衣。冕服和元端服都是衣、裳分别而不相连属。
东周服饰东周即春秋战国时代的主要服饰,如冕服、元端、深衣等,基本上沿袭了西周的服制而小有变化。同时,这一时期的服饰还出现了一些新的因素。
由于地理和气候的差异,政治上的多元化,加之各地奢俭风尚的不同,春秋战国时期的服饰具有一定的地域性、多样性的特点。晋景公时,楚国乐官钟仪“南冠而絷”,引起了晋景公的注意。所谓“南冠”,即在南方楚国流行的冠式,与中原之冠有别。吕不韦极力扶持为质于他国的秦公子异人,使其“楚服而见”华阳夫人。所谓“楚服”,即楚人的服饰。可见当时楚人的冠服异于他国,特点明显。
东周服饰最重大的变化,首推战国赵武灵王改易胡服。春秋时期,华夏诸国与周边戎夷等族虽有交往,但族类壁垒犹存,华夷有别的观念仍很顽固。其中服饰的差异是华夷之别的重要标志。战国七雄之一的赵国,与东胡、林胡、楼烦等游牧部族相邻,这些部族经常以轻捷灵活的骑兵侵扰赵国。公元前307年,赵武灵王力排众议,毅然实行军事改革,“胡服骑射”,命令军队采用胡人服饰,改穿短装,束腰带,用带钩,穿皮靴,以发展骑兵。公元前302年,赵武灵王“命将军、大夫、适子、代吏皆貂服”,将胡服进一步推广到上层人士。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打破华夷有别的界限,采纳和推广便于骑射的胡人服饰,在历史上是一件很有影响的大事。
头饰的变化和冠式的多样,是战国服饰的显著特点。《后汉书·舆服志》说:“古者有冠无帻”,“秦雄诸侯,乃加其武将首饰为绛癢,以表贵贱”。相传“秦孝公作武帻”。武将以巾帕为头饰,士卒以布帛裹头,是一种新的服饰现象。
二、秦汉服饰
首服首服即帽子和头巾之类的服饰,古时又称头衣、元服等。在等级比较严格的秦汉社会,贵族官僚平民百姓的首服有明显区别。贵族官僚所戴的首服为冕、冠、弁,平民百姓的首服为巾、帻。
秦汉时期的冠服,式样繁多,仅《后汉书·舆服志》记载的,就有冕冠、长冠、委貌冠、皮弁冠、爵弁冠、通天冠、远游冠、高山冠、进贤冠、法冠、武冠、建华冠、方山冠、巧士冠、却非冠、却敌冠、樊哙冠、术氏冠、癤冠等。
冕冠,是古代天子、诸侯、卿大夫参加祭祀礼仪时的冠服,秦汉时沿用。汉明帝永平二年(59),初诏有司采《周官》《礼记》《尚书·皋陶篇》,依据欧阳氏、大小夏侯氏的解说,制定冕冠。天子冕冠系白玉珠为十二旒;三公诸侯七旒,青玉为珠;卿大夫五旒,黑玉为珠。冕冠在郊天地、宗祀、明堂等礼仪场合服戴。
长冠,亦称“斋冠”。因为这种冠服为汉高祖所造,所以后来被用作祭祀宗庙时的祭服,以表示尊敬之至。
委貌冠与皮弁冠形制相同,在辟雍举行大射礼时,公卿诸侯大夫行礼者冠委貌,执事者冠皮弁。
爵弁冠也称“冕”,形状与冕冠相似,惟冠上不用旒饰。其用途是:“祠天地五郊明堂,《云翘舞》乐人服之”
通天冠为皇帝专用的礼冠。此冠创制于秦,为秦始皇所常服,汉代沿用。
远游冠,形制与通天冠类似,惟无山述之饰。此冠原系楚冠,秦代采用,汉代沿用。
高山冠又名“侧注冠”,原为战国时齐王冠服,秦灭齐,以其群冠赐近臣,汉代沿用。蔡邕《独断》:“高山冠,齐冠也,一曰侧注,高九寸,铁为卷梁,不展筒,无山。秦制行人使官所冠,今谒者服之。”
进贤冠,仿古代缁布冠,是文吏和儒士所戴的一种礼冠。冠上缀梁,有一梁、二梁、三梁之别,以梁多者为贵。
法冠,亦称“柱后”,又称“獬豸冠”。此冠原系楚冠,“楚文王好服獬豸冠,楚国效之”;“秦灭楚,以其群服赐执法近臣御史服之。”。汉代沿用,作为执法者的冠服。
武冠,一名“癤冠”。原为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时采胡俗所制,秦汉沿用。武冠又称“大冠”“武弁”“繁冠”等。除武官外,宦官、近臣亦可服此冠,但必须在冠上加黄金癥,并插饰貂尾,以示区别。
建华冠,是乐人在参加祭祀活动时所戴的一种礼冠。蔡邕《独断》:“大乐郊社祝舞者冠建华。”
方山冠,形制与进贤冠相似,分别以五种颜色的细睭为之,以象征东、南、西、北、中五方,祭祀宗庙时乐舞者服戴。
巧士冠是皇帝身边的近侍宦官使用的礼冠,平常一般不用,只在效天时服戴。
却非冠,形制与长冠相似,为宫殿门吏仆射所服戴。却敌冠,形制与进贤冠相似,为卫士所服戴。
樊哙冠,为汉初猛将樊哙所创,故名。相传樊哙常持铁癦,鸿门之会,樊哙闻项羽有意杀汉王刘邦,遂裂裳以裹癦,冠之入军门,侍立于汉王身边,怒视项羽,使汉王化险为夷。樊哙冠的形制与冕服相似,在汉代为殿门卫士的冠服,以示勇武。
由以上所述可知,秦汉冠的种类很多,其中相当一部分源于古制,既有华夏正服,也有异族胡服,不少冠服还有典制可考。就功能而言,秦汉冠服主要是作为身份和等级的标志,制度化和礼仪化的特征较为明显。
在秦汉时代,一般平民不得戴冠,而是以布裹头,称为“巾”。《释名·释首饰》:“巾,谨也。二十成人,士冠,庶人巾。”明确指出巾为庶人的首服。巾一般用布裁成三尺见方的一块,称为“幅巾”。秦朝许多王公大臣追求风雅,弃冠服而著幅巾;一些割据称雄的军阀也赶起了时髦,纷纷裹上了头巾。
与巾相类似,帻也是一种束发包髻之巾。应劭《汉官仪》云:“帻者,古之卑贱执事不冠者之所服也。”这种原本是卑贱者束发的巾帻,后来也成为贵族官僚崇尚的首服。汉元帝因额上的头发丰厚,担心被别人看见有失天子之威,遂用巾帻裹首。朝中群臣,纷纷仿效,以帻包头日渐成风。到了王莽时,这位新朝皇帝因为秃顶不雅,为了遮丑,又在帻上施以巾而戴之,将整个头部盖住。由于用帻成风,巾帻的式样和名目日渐繁多,如巾帻顶端隆起者称“介帻”,平顶者则称“平巾帻”或“平上帻”。巾帻的颜色也随之多彩。东汉时,巾帻成为官吏和儒生常用的首服,巾帻的式样和颜色各有寓意,标识服戴者的身份和等级。
上衣秦汉时期流行的上衣,有袍、癧衣、癨癩、襦、褶、褐等。
袍服源于深衣,故秦汉时代的袍服制同深衣,用作帝王的礼服、官吏的朝服及平民的常服,贵贱皆可服之,用途极广,《中华古今注》说,秦始皇规定三品以上服绿袍深衣,以绢为之,庶民只能穿白袍,汉代上自皇帝,下至贱吏,均可穿着袍服。妇女的袍服往往施以重彩,绣上各种各样的花纹,异常精美。贵族妇女婚嫁时,也常以华丽的袍服作为礼服。
秦汉的袍是上下通连的长袍。《释名·释衣服》:“袍,丈夫著下至跗者也。”袍有里有面,是一种夹服。有的还填有绵絮,用作冬装。
癧衣是单层的薄长袍,其形制与袍略同,只是不用衬里。癧衣简单随便,为日常居家时穿着的常服,与正式的礼服和朝服有别。后来,癧衣由居家常服变为武官的正式制服。
癨癩是一种类似于癧衣而更为宽博的长袍。癨癩与癧衣的区别是,癧衣为曲裾,制同深衣,而癨癩为直裾,腰身宽松。在西汉时,癨癩多为妇女穿着,男子偶尔着装,在正式场合被视为不敬而受到非议或处罚。西汉后期,癨癩普及开来,男子着癨癩外出司空见惯,已不被视为非礼之举。制作癨癩的材料,见诸记载的有缣帛、锦癬等,也有以貂皮为之者。
襦是短上衣,分为两类,有表有里,填充绵絮的夹衣,称为“复襦”,用作外衣;单层的薄襦因其贴身,故又称为“汗襦”。其功能与后世的汗衫差不多。
褶是短外衣,不著绵絮的外衣出自胡服,可能是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时引人中原的。
褐是贫穷者所穿的上衣。因其短窄粗劣,又称为“短褐”“竖褐”等。褐衣质地粗劣,做工简单,无样式可言,只能遮体御寒,与富贵者精致考究的服饰不可同日而语。
下裳所谓下裳,是指下身所穿着的服饰,包括裤子和鞋袜等。
秦汉人下身所穿的裤子,有无裆与有裆之别。无裆的裤称为“癮”或“胫衣”。汉代男子穿无裆之癮者居多,达官显贵子弟多穿绮襦纨癮,“纨癮”一词后来成为浪荡公子的代名词。
有裆的裤子称为“癰”。《急就篇》颜师古注:“癮,……合裆谓之癰,最亲身者也。”这种连裆裤最早流行于北方游牧民族,因穿癰便于骑马。汉代在下层社会流行一种形制短小的癰,因其形如牛鼻,俗称“犊鼻癰”。
秦汉时期的妇女起初也是穿无裆之癮,大约在西汉中后期,宫中女子开始穿有裆的“穷绔”。穷绔应是一种连裆的裤子。除着癮外,汉代妇女也常穿裙装。在汉代的乐府诗中,描写女子着裙装的诗句屡见不鲜。如《陌上桑》描写采桑女罗敷:“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孔雀东南飞》描写焦仲卿妻:“新妇起严妆,著我绣癱裙。”上述诗句分别描写了不同年龄和身份女子的装束,她们无一例外都穿着裙子,说明裙装在汉代妇女中已普遍流行开来。
秦汉时的鞋,有履、癲、屐等。
履是单底鞋。《急就篇》颜师古注:“单底谓之履。”履有革履、丝履、麻履、草履等。汉代妇女多穿丝履,《孔雀东南飞》中就有“足下蹑丝履”的诗句。富贵之家的女子和妻妾,所穿的丝履上还常常绣有花饰文彩。名曰:“文履”。麻鞋和草鞋简单粗糙,为贫贱者所穿,麻鞋又称为“不借”。
癲和屐是复底鞋。癲为履下有木底者,木底实心,用于需长久站立的礼仪场合或在泥湿之地行走。屐为木质鞋,下有两木齿,轻便防滑。屐也有以帛为面的,称为帛屐。屐用彩画漆饰,绘以五彩,精美华丽,可用作出嫁女子的新鞋。
裹足的袜子,秦汉时称为“足衣”。袜子的质地有皮革、布帛、丝绢等,以丝绢袜最精。袜高一般尺余,上端有带,穿着时用带将袜束紧,谓之“结袜”。袜子的颜色以白居多,在祭祀等礼仪场合则穿绛色袜。
三、唐代服饰
时代特征与服饰风貌唐代是中国封建社会的鼎盛时期,唐人衣着服饰的风貌,体现着大唐盛世的时代特征。
在中国政治制度史上,隋唐是承前启后的时期,以官制为核心的政治制度多有创新,为中国封建社会后期的政治制度奠定了基本格局。作为政治礼仪制度重要内容之一的舆服制度亦不例外,唐代的官方礼服在继承秦汉以来传统服制的基础上有所创新,民间服饰则较少受传统礼制约束,异彩纷呈,风格清新。
以丝织为重点的唐代纺织业堪称发达,织造、练染、印花等主要技术均有长足进步,织物品种之丰富前所未有。纺织业的发达为服饰的繁盛提供了物质条件,使唐人的衣着打扮绚丽多彩。
唐都长安及其他商业都会,居住着许多外国人,唐人谓之“胡人”。他们带来了域外的奇装异服,为善于吸收外来文化的唐人所赏识,“贵族及士民好为胡服胡帽”,模仿胡人衣着打扮蔚然成风。异域情调的胡服,成为唐人服饰文化园地中的一朵奇葩。
经过南北朝时期的民族大融合,加之外来文化的融入,各种风格的生活习尚在唐代兼容并存,形成了较为开放的社会风习。唐代女子较少礼教约束,自由浪漫,衣着打扮随心所欲,追求时髦花样。天宝年间,宫廷女子喜着男装以为戏乐,此风逐渐流行民间,“或有着丈夫衣服、靴、衫,而尊卑内外斯一贯矣”。癳头、袍衫等传统男装也成为普通妇女的日常装束。胡服传入后,“女为胡服学胡妆”,不少女子对风格奇异的胡人服饰情有独钟,胡服在女流中盛极一时。一时开放的女子以薄衣露体为美,衣着轻薄,“粉胸半掩凝暗雪”,这种裸胸的开放衣着过去从未有过,是唐代妇女的大胆创新之作。妇女服饰的新奇浪漫,体现了大唐社会自由开放的时代特征。
男子服饰唐代男子的服饰,可分为朝服和常服两大类。朝服多承传统旧制,循规蹈矩,较少革新变化,形式相对呆板,常服为日常便服,不受制度约束,风格清新,富于变化,更能体现服饰的时代风貌。
唐初的朝廷官服,基本上因循隋朝旧制。唐高祖武德四年(621),正式颁布车舆衣服之令,确定了唐代的冠服制度。此后虽有损益,但没有根本性的变动。唐代朝廷服制的基本格局大致如下——
天子冕服有六:大裘冕、衮冕、癴冕、毳冕、癵冕、元冕。其中最常用的是衮冕。冠二:通天冠、翼善冠。弁二:武弁、皮弁。帻二:黑介帻、平巾帻。帽一:乌纱帽。
皇太子的冕服有衮冕、玄冕,冠服有三梁冠、远游冠、进德冠、皮弁、乌纱帽、平巾帻等。
群臣的冕服有衮冕、癴冕、毳冕、癵冕、玄冕,冠服有高山冠、远游冠、进贤冠、獬豸冠、却非冠、爵弁、武弁、介帻、平巾帻、平巾绿帻等。官服因官员的高低和职事的不同而有别,饰物和颜色是区别品级的主要标志。
唐代男子的常服,式样繁多,其中以癳头和袍衫最为流行,是男子的主要服饰。
癳头是一种包头用的黑色布帛,是在东汉幅巾的基础上演变而成的。癳头与幅巾的区别主要在巾角,从远处看去,背后似有两条飘带。癳头又称“折上巾”,其基本规制形成于北朝。癳头的质地过软,裹在头上不成形状,隋朝大业年间,开始在癳头的里面加一个固定性饰物,覆盖在发髻之上,以包裹出各种形状。这种饰物称为“巾”或“巾子”。
唐代盛行癳头,其样式富于变化。自唐初至开元的百余年间,癳头的形制经历了多次较大变化,这种变化主要体现在巾子上。盛唐以前的巾子样式,主要有平头小样、武家诸王样、内样、官样等。这些不同时期流行的巾子样式,形态多异,各有其趣。除巾子外,癳头后面的两脚也有变化,唐代中期的癳头均以柔软的纱罗为之,统称“软脚幞头”;到唐代中晚期,在幞头的双脚之内加进丝弦之骨,使之坚挺,两脚上翘,称为“硬脚幞头”。
唐末五代,幞头的质地和形制又有重大变化。这时的幞头,式样随意,质地坚硬,取戴方便,已变成了一顶帽子。
唐代男子的服装,主要是圆领袍衫。作为朝服的冠冕衣裳,只是在重大的礼仪场合使用,平常则头裹幞头,身着袍衫,脚穿履靴。袍服流行于隋唐社会的各个阶层,天子百官,庶民百姓,均可穿着,甚至可以当做朝服穿用。《旧唐书·舆服志》记载:“隋代帝王贵臣,多服黄文绫袍,乌纱帽,九环带,乌皮六合靴。百官常服,同于匹庶,皆著黄袍,出入殿省。天子朝服亦如之,惟带加十三环以为差异,盖取于便事。……后渐用赤黄,遂禁士庶不得以赤黄为衣服杂饰。”贞观四年(630)又规定官吏袍服的颜色:“三品已上服紫,五品已下服绯,六品、七品服绿、八品、九品服以青,带以癶石。妇人从夫色。虽有令,仍许通著黄。”后来又规定,除皇帝外,群臣百官士庶一律不许穿着黄袍。从此以后,黄袍遂成为皇帝的专用服饰。
女子服饰唐代女子的服饰,亦可分为朝服和常服两大类。朝服是帝王后妃及宫中女官在正式礼仪场合使用的服饰,名目繁缛,形式严谨。女子平时所穿的常服,花样极多,就其主要者而言,首服以睮睯和帷帽为主,上衣以半臂和披帛为主,下装则以裙服为主。睮睯是一种遮面之巾,巾幅宽大,不仅可以遮住脸面,还可以蔽障身体。睮睯一般用黑色纱罗制成,戴时覆盖于头顶,下垂于背后,在近脸面处开有孔,以便露出眼鼻。睮睯之制出自北方少数民族,其地常起风沙,出行时需用睮睯遮面以防风沙,男女均可用之。睮睯大约在北朝以后传入中原,到了唐代,睮睯已成为妇女的专用首服,男子很少使用。唐代妇女一般在骑马外出或远行时使用睮睯,其使用已不是防御风沙,而是为了不让路人窥见脸面。
睮睯大约从唐代中期开始,逐渐被帷帽所取代。《新唐书·五行志》:“永徽后,乃用帷帽,施裙及颈,颇为浅露。至神龙末,睮睯始绝。”帷帽是一种在藤席编成的笠帽上再装一圈丝网的帽子。帷帽与睮睯同为妇女首服,相比之下,帷帽的遮蔽面短而小,面部和颈部基本外露。
睮睯帷帽出现于隋代,唐代早期因睮睯的流行,帷帽曾一度废止。唐高宗时,帷帽再度兴起,并逐渐取代了睮睯。睮睯的衰落与帷帽的重新流行,与唐代社会习尚的变化密切相关。自中唐开始,妇女逐渐摆脱了传统礼教的约束,自由开放,头蒙睮睯外出显然不便,而帷帽简洁轻便,可将脸面和颈部裸露,自然被不受约束的女子所喜爱,尽管朝廷曾下令干涉,帷帽最终还是取代睮睯而成为妇女流行的首服。
大约在唐玄宗开元年间,帷帽又被胡帽所取代。来自异域的各种胡帽,色彩艳丽,新奇浪漫,很快又被喜好时髦的女子所采用,成为新流行的首服,帷帽遂销声匿迹。
半臂是一种短袖上衣,类似于半袖,一般多做成对襟,长及腰间,两袖宽阔,长不掩肘。半臂的出现约在隋唐之际。在襦袄之外加罩一件半臂,是盛唐时期非常流行的装束。半臂虽多为女装,但个别风雅男子亦喜穿着,如来子癷“常衣锦半臂,言笑自若,朝士诮之”。男着半臂因不合世俗时尚,故受到朝中人士的讥嘲。
唐代妇女还喜欢在肩背上披搭一条帛巾,谓之“披帛”。帛巾通常为轻薄的纱罗,下面印画各种花纹,故披帛亦称为“披画”。披帛的风习大约始于隋代,到唐代已非常流行。在唐墓壁画、陶俑和传世的唐人绘画作品中,常常可以见到妇女披帛的形象。
唐代妇女的下装以裙服为主。宽博冗长,装饰华丽,是唐代女裙的显著特点。女裙大多以六幅巾帛拼制而成,因而唐人有“六幅罗裙”“裙拖六幅”的说法。唐代的六幅,其宽度当在三米以上。宽大的裙子费料费工,有奢靡之气,一度曾受到朝廷的干涉,限定“妇人裙不过五幅,曳地不过三寸”。女裙不仅宽博,而且冗长,裙裾曳地成为时尚。
裙子的颜色以红、紫、黄、绿为多,其中红裙最受妇女喜爱,尤为流行。红裙色彩艳丽,灿烂如石榴花,故又名“石榴裙”。唐代妇女为使裙子鲜艳芳香,还常用芳草染裙。黄裙用郁金香染之,李商隐《牡丹》诗中有“折腰多舞郁金裙”的诗句。亦有用茜草染成者,谓之“茜裙”,李群玉《黄陵庙》诗:“黄陵庙前莎春草,黄陵女儿茜裙新。”除单色裙子外,还有用两种或两种以上颜色的衣料拼接成的多色裙,色彩相间,谓之“间裙”或“间色裙”。用多种色料拼合精制的间裙,因其靡费工料,在唐代被视为奢侈之服。
除间色外,裙衣上还有装饰点缀,装饰有多种多样,或施绣,或印花,或作画,或缕金,可穿珠,或镶宝,极尽华丽之能事。不同装饰的裙衣各有名目,施绣于裙衣者,谓之“绣裙”;印花于裙衣者,谓之“缬裙”;作画于裙衣者,谓之“画裙”。在绚丽多彩的各类女裙中,以百鸟裙最为奇异珍贵。百鸟裙是集各种飞禽羽毛织成百鸟之状的一种裙衣,相传由唐中宗之女安乐公主所创。《新唐书·五行志》记载:“安乐公主使尚方合百鸟毛织二裙,正视为一色,傍视为一色,日中为一色,影中为一色,而百鸟之状皆见。”这种裙衣后来传到民间,士庶百姓纷纷仿效,风靡一时,为了织造百鸟裙,人们捕鸟采羽,山林间的奇禽异鸟被大量捕杀,导致朝廷出面干预禁止,这股由百鸟裙引发的猎鸟之风才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