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后退了一步,想离这个疯子远点。
在他狂吼的时候,我分明看见他的嘴里露出了一排可怕的红牙。
没错,是红色的。
到底吃什么东西才能够把牙吃成这样的红色?
他为什么没有问我那个问题?
为什么拿到“孤”就代表完了?
还有看这个破地方的布局和中间的这个小石桌……难道是在举行着什么神秘的仪式?
是不是我这个行动撞破了什么,坏了他的好事?
我想问清楚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住在这里,以及怎么从这个地方出去。
可是看到他发狂的样子,我什么都不敢问。
一连串的问题就一直在我嘴边徘徊着。
我想逃跑。
但是这么跑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巴掌大点的村子里住着一个吸血鬼一个疯子,我又能跑到什么时候?
不把这个问题解决,我早晚会被他们干掉吧?
而且今天小妍可是在日记上写了我的名字!!
不管了,眼前这个疯子绝对知道一些关于这个村子的秘密。
现在,我只能从他那里下手了。
“你……”我憋了半天,刚想走上前去说几句缓解气氛的话,那个男人却忽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的哭声凄惨至极,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在哭,但是在周围空地树林的回荡之下,竟然给我一种哀嚎遍野的感觉,似乎有成千上万的冤魂野鬼在为他助长声势,哭声震天撼地,我的心脏也被他带动地急速跳动起来。
这还是人的哭声吗……?
单凭这个惊动天地的哭喊声,我心里就有点相信了,或许他真的会什么法术,或许他真的想收个弟子,或许我真的能够凭借这个法术逃出生天。
可为什么答应他的人会立刻倒毙呢?
不管了,前进一步是死,后退一步也是死,往前走或许还有希望,往后退可就永远没救了!!
我咬了咬牙,顶着耳膜爆裂的危险,走到那个疯子面前,大声地向他喊道:
“喂,你教我法术吧!!”
听到我的声音,那个男人的哭声忽然戛然而止。
树林里还在一遍一遍地回响着他凄厉的哭喊声。
只不过那个回音在渐渐地远去,直到最后,连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那个男人抬起头来看了我好久,忽然叹了口气道:“虽然你已经付出了学法术的代价,但我现在没心情教你,你走吧。”说着,他站起身来,似乎准备要离去。
什么话都没说就轰我走?你这人也太不地道了吧!!
我急忙拦住他,问道:“什么叫我已经付出了学法术的代价?什么时候付的?我怎么不知道?”
那个男人回头看了我一眼,抖了抖手中的纸条,说了一个字:“孤。”
然后他又用食指指向石桌上的一只碗,说了一句:“夭。”
最后,他指着剩下的那个碗,喊了一声:“贫。”
就在这时,他手中的那张纸条忽然蹿起了星星点点的火花,一眨眼工夫就烧得连灰都没有了。
我向石桌上那两只碗看去,却没有看到什么反应。
或许碗里也有两张纸条在燃烧呢?我心里想着。
“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他。
那个男人瞥了我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跟我说道:“学习法术是要付出代价的。法术本身就是用你拥有的东西向天地换取来的某种特殊能力。而当一个人失去所有宝贵东西后的状态,就是孤、夭、贫。”
“还是不懂。”我摇了摇头,道。他说了半天还是没跟我说清楚这三个字的意思。难道他是在有意向我隐瞒什么?
那个男人没理我,接着说道:“孤,就是指你一生远离亲属,没有亲人、朋友,也没有爱人,更没有后代。”
听完他这句话,我心里只有苦笑。
TM老子现在要啥啥没有,亲戚朋友都死光了,女朋友又处心积虑地想害我,本来就已经处于“孤”这个状态了。这个代价对别人来说或许很大,但对我来说却基本没什么损失。
“至于夭……”那个男人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就是说你学到法术的瞬间,就会倒毙。”
倒毙!?
他这个词听得我有些心惊肉跳。
我现在有些明白了,他刚刚布置的这个仪式或许就是为我准备的。我有些莫名其妙却比较幸运地抽到了跟我现在状态差不多的“孤”,但是之前那些同意学法术的人却没有我这么好运,全部都抽到了“夭”,立即倒毙。
不过也没有这么巧合的吧?
还是说,这里有什么暗箱操作?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恐惧,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那个男人。
他咬了咬牙,内心像是在做着什么斗争,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跟我说道:“抽到‘夭’的人寿命会被我直接拿走,但他们几十年的寿命到我手里,却只能保住几年而已。”
我瞬间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愤怒地用手指指着他,大声骂道:“你……你TM就为了几年寿命而让所有跟你学法术的人都抽到‘夭’!?你这种败类……我……”
没想到他听到我的指责后,不仅没有羞耻的感觉,反而冲着我大声地嚷了起来:“你以为老子TM想这么做!?你知道老子施个法要损多少阳寿!?可我闺女……她现在半死不活的,你让我怎么办?我只能想办法给她续命……”
“你女儿?她怎么了?”听到他这有些悲愤的话,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顺着他的话问他。
那个男人冷静了一下,缓缓地对我说:“几年之前的一天晚上,我女儿放学回家的时候,忽然不知道被什么人袭击,等我赶到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可是我是她爸爸,怎么可能让她死在我眼前?于是,那天晚上,我就杀了一个人。我用那个人的寿命替女儿续了一命。只是这个续命的方法并不能一劳永逸,等夺来的阳寿用完,我还要再去拿阳寿来续给她。我把她放在家里,自己则在这个地方作法,替她续命。可前几天我回家看望女儿的时候,忽然被一具尸体袭击了。我对付不了他,被逼无奈,只能带着她逃到了这里。不知道到底是哪方的高人跟我过不去,非要用这么极端的方法害我女儿!?”
原本我只是默默地听他讲述,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被尸体袭击”时,我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人,急忙问他说:“你是不是叫胡文远?”
那个男人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看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让我猜中了!!
他就是那个凶宅的主人!!
这就好办了,凭我现在对他掌握的资料,足以将他忽悠地连家门都找不到。
反正他也坑了不少人,我坑他一下也不为过吧?
我有些欣喜地对他说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如果你真的是胡文远,我或许能帮你找到害你女儿的人。”
“你打算怎么做?”胡文远有些迟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咬牙切齿地道,“说实话,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看开了。女儿是活不过来了,但那个害我女儿的人,我绝对不能放过他!!!”
“嗯,”我点了点头,说,“我父亲是警察,你们家的那个案子快结了,凶手已经基本确定,剩下的就是抓捕行动了。”
“是吗!?”胡文远脸上明显有些激动,但随即又黯淡了下来,说,“只可惜,我现在出不了这个村子,要不然岂能让他好过!?”
“什么!?”听到他最后一句我的心脏又狂跳了起来,惊叫道,“你也出不去!?”
MD连胡文远都出不去,老子忽悠他有个P用啊?
胡文远摇了摇头,道:“这个村子很久之前就被人布了法阵,之前我还可以任意出入的,结果就在前几天我带着女儿逃进来的时候,法阵的威力忽然加强了,我试了好多次,根本出不去。”
我心中猛地就是一凉。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我仍然不死心地问他道。
“有,”胡文远满脸憔悴地说,“不过也跟没有一样。如果能够把施法的人杀了,这个法阵应该可以自动解除。但凭我现在长年施展禁法的身体,根本用不出什么强力法术来跟他对抗。”
“你教给我总可以吧?”我急得有些抓狂了。
难道我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个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破地方?
“没指望,”胡文远摇了摇头,说,“你现在学也晚了。能有这么高道行的人,岂是你学几天皮毛功夫能对付得了的?”
我有些绝望了。
从我遇到的这些事情看来,我觉得这从都到尾都是一个阴谋。
可是我偏偏又想不出这个阴谋到底是有什么目的,更不要说找出阴谋的背后老大了。
没有一点头绪。
“那让我在你那里住几天总可以吧?”我有些无力地说。
胡文远迟疑了一会儿,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领着我向树林深处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个方向的树木似乎被人清理过,开出了一条窄窄的小径,刚刚来得匆忙,我都没有发现。
我们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向前走。
两旁都是又高又干枯的大树。
越往前走,树木变得越稀疏,直到小径的尽头,我看见了一个小小的木屋。
那间小木屋盖得并不算高,看上去挺简陋的。房顶似乎是用什么砖瓦盖的,也不知道里面能不能扛得住这冬天的严寒。
在这么一间破屋里住几年?要是我的话我可能直接就疯掉了。
胡文远走在前面,打开围在周围的简陋篱笆,走了进去。
真TM原始。
我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感慨。
整个小院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从窗户中可以看出,这间屋子里没有点灯。
我们走到小屋门前,胡文远打开了房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我通过门缝,向屋里偷偷看了一眼。
里面黑漆漆的。
在这片黑暗的尽头,似乎点了一支小小的蜡烛,正在静静地燃烧着。
我走了进去。
一阵暖气扑面而来。
屋子里有暖气?
我好奇地向前走了几步。
忽然,我看到前方摆着的一张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我悄悄走了过去。
身后,胡文远也跟着进了屋子。
接着,几只大大的蜡烛被他点了起来,屋子里一下明亮了好多。
就在胡文远点亮蜡烛的瞬间,我看清了床上那个人的脸。
“艹!!!”
我极度恐慌地大吼了一声,身子连退了几步,最后一步没站稳,一下子摔在了地板上。
刚才的光很亮,我看得很清楚。
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正是小妍!!
“怎么了你?”胡文远看到我有些夸张的动作,有些不解,跑过来扶起了我。
我咽了口唾沫,再次看了看床上的那个女人。
没错,就是小妍。
不,准确地说,是白天那个自称“小妍”的女孩。
现在,她静静地躺在床上。
表情十分安详。
我挣开胡文远扶着我的手,走到小妍身边。
没有呼吸。
没有心跳。
没有脉搏。
没有任何生命特征和生存迹象,就像是一具尸体,静静地躺在床上。
这个女孩,就是胡文远所说的,在几年前就应该死掉的女儿!?
出现在我眼前的女孩,没有任何生命特征,却能够历经数年而不腐烂。
白天我看到的那个女孩,到底是不是她?
“你在干什么?”
胡文远突然用正常的口吻问出了那个十分不正常的问题。
我转过身去看着他。
“你确定这就是你女儿?”我看着他的眼睛,严肃地问道。
“废话,这不是我女儿还能是谁?”胡文远皱着眉对我说,“她叫胡蝶,你认识她?”
“你敢确定你女儿从来没有动过?”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再一次严肃地问道。
“她有动过我还不知道么?你看被子下面,她全身都被我绑得紧紧的,为的就是怕她醒来乱跑。”胡文远回答到。
我揭开这个女孩身上的被子。
果然,她的身上密密麻麻地缠满了绳子,有几条已经深深地陷到了肉里。
能动的关节基本都绑紧了。
我拉了拉绳子。
很紧很紧。
在这个状态下,想动一下都困难。
忽然,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顿时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胡文远,你到底把她的命续到哪里去了……?你这个续命的方法是不是不能直接把命续到尸体里的!?白天我很清楚地看到过她,就在村子里!!”
“什么?你说真的?”胡文远也有点慌了,道,“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了,这个续命方法确实说可以续命,但到底是不是续到原来的身体里,我师傅也没告诉我……”说着,他快步跑到旁边的一间小屋子里,似乎是要查阅什么资料来确定自己的推断。
一阵凉意蹭的窜上了我的后背。
白天我看到的“小妍”,难道只是胡蝶的魂魄?
为什么她要冒充小妍?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胡蝶那像鲜血般红艳的上下唇诡异地动了一下。
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