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轻叹了一口气,问道:“这个很重要吧,我帮你一起找。”
可是常笑却只是摇了摇头,说:“没关系,这个包本来就已经坏了,算了。”
张晓峰看着此刻在他面前满面泪痕的女孩子脸上写满了无奈的绝望,她的整个人在这个喧闹的都市街头突然黯淡,再也没了他初见她时的那般耀眼光华,她像一抹模糊的剪影,沉寂在一片黑暗里,只有那双被泪水洗亮的漂亮眼睛还闪着微光。
张晓峰见常笑上了车,他才开了驾驶位的车门坐了进去。发动了汽车,看了一眼坐在的后面的常笑问道:“你去哪里?”
常笑却只是茫然的看着窗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与这无关的话:“十万块,我跟你,做什么都可以。行不行?”
张晓峰本来正在换档,听了常笑的话,人却是一怔,脚下离合也是一松,车子突然便熄了火。他转过头来,看住常笑,问道:“常笑,你刚刚说什么?”
刚才的话,常笑却是再也说不出口,满心的伤心绝望里又羞又愧,突然开了车门便冲了出去。车流里引起一片急切尖利的刹车声,伴着司机的大吼:“丫的不想活啦!”l
张晓峰心里一惊,也连忙开了车门追了出去。常笑跑得又急又快,又不管不顾,张晓峰追了好一会儿才捉住她的肩膀。
常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色苍白的吓人,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掉,头发贴在脸颊上,说不出的狼狈。常笑看着张晓峰,突然生出一种蛮力来,一把推在张晓峰的胸口,几乎推得他一个踉跄。可是他并没有放开她,右手几乎像铁钳一样抓住了常笑的臂膀。看着她,忽然把常笑一把搂在胸口,贴住她的侧脸说道:“我同意你的提议,常笑。”
他的身上有一种混着烟草味道的气息,又仿佛有一种檀香的味道,让人错神。常笑双手抓着他的衣襟,怔怔的落下泪来。
第二天,张晓峰便送了十万块的现金过来,大大的牛皮信封,装着鼓囊囊的一沓沓厚厚的钞票。常笑将那钱紧紧的攥在手中,胸口只觉得一缩一缩的喘不过气来。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心中只觉得无限的酸楚。好一会,才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你。”
张晓峰没有说话,只是笑了一下,伸手缓缓抚过她的脸,倾身低下头吻了吻她的侧脸。他的唇有烟草的味道,混着他身上说不出气息,让常笑觉得无比陌生。她从不曾与苏铭以外的男人如此亲密,只是本能的扭头躲开。张晓峰一怔,愣在那里。常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亦觉察出自己的不妥,手中的信封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得她几乎要拿捏不住。可是却又是下意识的紧紧攥住了,仿佛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抬起头来,眼里都是惊恐,像被圈起的小兽,一双眼睛看着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惶恐,可是却只管对着他小心翼翼的道歉。
张晓峰看着只觉得可怜,看着她单薄的身姿,只觉得怦然心动,又兼杂着一种复杂莫名的情愫,几乎也是本能的脱口而出:“对不起。”
两个人的道歉同时说了出来,不禁都愣在那里。只见常笑连耳廓似乎都红得透了,她的面孔莹白如玉,几乎看得清细小的血脉,嫣红纤明。眼神游离不定,看着他,尽是惶恐与害怕,只叫人说不出的怜爱。他揽住她,低声唤道:“常笑。”
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常笑攥住他的衣襟微微发抖,心中只是一片茫然的凌乱。千头万绪全都纠缠成一团,理不出头绪来。又仿佛钝刀子割肉,一下一下挫在她的心头,说不出是疼还是伤,只是让人一片恍惚。胸中的酸楚,直冲到眼眶,几乎又要落下泪来。
那钱,终于还是被常笑送到了医院的收费窗口,收款员熟练的拆开那一沓沓的钞票,面无表情的用双手在桌子上理整齐了,搁在点钞机的进口处,伴着嗤嗤的响声,一张张迅速的翻过,形成连绵的小波浪。
常笑站在那里,看钞票一张张从点钞机上翻过。眼泪涌上来,在这一张张翻过的钞票里,她和苏铭,就这样,彼此流失了。那些曾经说过的誓言,她以为的天长地久,到如今都成了枉然。
常笑从那个皮包上缓缓抚过,微笑着问道:“名牌货吧?一定价值不菲。”
张晓峰笑了一下,说:“价值这个东西,真正的定义取决送的人和收的人,而不在于礼物本身。如果你不认可,这个皮包的价格就没有任何意义,比起你坏掉的那一个,更加是不值一提。”
常笑笑起来,双手握住张晓峰的手臂,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说:“你的话太深奥了。我只知道那个包已经坏掉了,我现在只有这一个你送我的皮包。而这一次,我一定小心爱护,好好保养,不让它再坏掉。”
张晓峰靠着沙发坐在那里,听了常笑的话,慢慢的露出笑来。他抽出被常笑拥住的手臂,将她揽在怀里,侧过脸轻轻的吻她的额头。
常笑被他在揽在怀里,听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让她觉得安稳而踏实。咖啡馆里有悠扬的钢琴声,清脆而流畅,让人的心也宁静下来。她的手中还握着那个皮包,好像是握着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