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几乎没吃饭。”沈默然叹口气,“还在生我的气吗?”
温柔的语调,夏子菡微怔,回过神来,赶紧摇头。
“那怎么不好好吃饭?饭菜不合口还是你想吃别的?起来,我带你去外面吃,好不好?”
几乎是诱哄的语气,夏子菡几乎就要沉溺在那份渴望已久的柔情中,但是她终究还是摇头。
沈默然有点无奈,还有点窝火,他已经这么低声下气,她还要怎样?难道非要他跪下来跟她道歉?于是,口气稍稍有点强硬:“你不吃饭怎么行?身体能受得了?”说完,沈默然自己都觉得别扭,这样的他很没出息吧?有点心虚,他补充道:“你受得了肚子里的孩子受得了吗?快点起来,你不怕自己饿着我还担心饿着孩子呢!”
孩子,他关心是的孩子,夏子菡几乎下意识地开口:“要是我没了孩子,我们——”
“胡说什么呢?”沈默然不等夏子菡说完,已经急匆匆地打断她的话。
“沈默然,我想我们没有办法共同生活下去。”夏子菡再度开口,声音小了很多。
沈默然望着她,半响,叹口气说道:“子菡,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是,我不是已经道过谦了吗?你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
他的镇定让她有点错愕,她以为两个人又得唇枪舌战。很想继续说点什么,哪怕只是告诉他她是认真的,但是她说不出口,面对沈默然莫名的“好脾气。”
“想吃什么?我让保姆给你重新做。”
“水果沙拉。”夏子菡脱口而出。
沈默然满意地走了出去,剩下夏子菡瞠目结舌。自己是脑残吗?他们两个人,现在该讨论吃什么吗?她是要摊牌的好不好,家庭战争都来不及打响就被沈默然不动声色地遏制,夏子菡觉得自己上辈子铁定欠了沈默然。
沈默然吩咐保姆:“麻烦你做个水果沙拉,还有熬点清淡的粥。”
“好的。”保姆看着沈默然,神色有点不自然。
“脾气这么火爆。”沈默然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怀孕的女人是不是都这样呀?神经质,斤斤计较。”
明明是在抱怨,偏偏语气甜蜜,保姆再看不下去,她压低声音提醒他:“少爷,您有空多回来看看少奶奶,怀孕的女人很容易寂寞。”
寂寞,沈默然有点想笑,但是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保姆接着说道:“女人寂寞的时候,总是想找个依靠,我担心有心人会趁虚而入。”
保姆不是个碎嘴的女人,沈默然看她躲闪的神色,愈发觉得她的话不单纯。他的脸色严肃起来,话语中带着某种震慑力:“到底发生什么事?说实话。”
保姆不想多事,但是在沈默然压迫性的目光底下,她不自觉地如实说道:“我今天来得比较早,进门的时候看见少奶奶和个年轻男人抱着。”
沈默然片刻的呆怔之后,心头的怒火冉冉升起,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我没太看清,好像那个男人的头发发红。”
红头发,沈默然顿觉万箭穿心,他摆摆手:“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对谁都不准说。”
保姆赶紧放下水果,走了出去。
沈默然顺手将水果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难怪她今天这么反常呢!亏他还整天惦记着她是不是还在生气,沈默然是越想心越凉,那天她就是去见苏泽熙了吧?难怪会遮遮掩掩不肯说,原来真的是背地里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沈默然重又走回卧室,只是这次,他的目光中燃烧着阴鸷的火焰。夏子菡见他两手空空,不由自主地望向他的身后。
“不用看了,我让保姆先回去了。”沈默然的语调发冷。
夏子菡有点疑惑,怎么转瞬,他的态度就变了?
“夏子菡,你昨天到底去见谁了?”沈默然几乎是咬着牙问。
他在介意这个吗?夏子菡微怔,随即脸上绽放明媚的笑容,沈默然铁定想不到她还有个哥哥,更奇妙的是,这个哥哥就是他见过的蓝江宇。顿顿,她故作神秘地说道:“我的朋友,你认识的,他——”
“你住嘴。”沈默然打断了她的话,他再没有勇气听下去,她的笑容深深刺痛了他。是啊,她刚刚都明目张胆地跟他摊牌了,怎么还会在意事实是否会伤了他呢?也许,她巴不得借着这个机会逃离他,沈默然听见自己的心碎掉的声音。
夏子菡怔在那里,好几秒以后,她才怯生生地问道:“你怎么啦?”
无辜的表情让沈默然愈发愤怒,他冷冷地说道:“夏子菡,我对你的事没有兴趣。还有,好好养好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我不想要孩子呢?”夏子菡心里忐忑,但还是问道。
“不想要?”沈默然笑得阴森,语气愈发冷冽,“你想要不想要都无所谓,因为结果是你必须要这个孩子。”
“沈默然,你不爱我。”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那你爱我吗?”沈默然的眼光中充满嘲讽。
夏子菡犹豫着,告诉他答案只会让他更愧疚,从而作茧自缚,牺牲掉可能的幸福去尽丈夫与父亲的责任。
“爱不爱都没关系,反正我们得过下去。”
他的心中有多少苦楚,脸色才能那般悲哀。沈默然,你是傻瓜,夏子菡突然觉得很心疼。不能再这样下去,夏子菡斩钉截铁地说道:“沈默然,我们不会是称职的父母,我们拿掉孩子,离婚。”
“夏子菡,你想得美。怎么,接见了老情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甩了我?我告诉你,你和苏泽熙,想都没想,门都没有。”
她和苏泽熙,夏子菡以为他是旧事重提,但是又有什么关系?要是因此能让他心无愧疚地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又何尝不可?于是,她淡淡地说道:“那我拜托你成全我,好吗?”
成全,沈默然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她不是爱孩子吗?现在为了那个男人,竟然连自己的亲身骨肉都可以不要。孩子都绑不住她离去的脚步吗?沈默然的心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