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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话说那张仲景的药物还真是效果奇佳,三天时间,庄少游后背的伤口就痊愈了,已然能够下地行走,搞得荣府中的私家大夫好生惭愧,直感叹:医圣之名,名不虚传!

众人都为庄少游的伤势好转而高兴之时,洛阳城却是风雨再起,河东卫家家主卫显亲至洛阳。

六月十八日,也就是后天,卫家将在洛阳迎娶蔡琰过门,试图通过新婚冲喜以挽救生命垂危的卫仲道,即使挽救不了,也让其得偿所愿,死也能瞑目了!

而蔡家竟然同意了!

听闻属下汇报此消息,庄少游拍案而起

“卫家欺人太甚!还有蔡邕那个老糊涂!竟然把女儿往火坑里推!乐进,点起兵马,随本将军去蔡府!”

孙乾赶紧上前劝道:“将军,三思啊,那卫家是河东名门,在士族中影响力极大,蔡邕更是当代大儒,与家师郑玄齐名,许多士人都以能拜入其门下为荣!”

荣华也赶紧附和道:“是啊,将军,您想要女人的话还不有的是么,府上就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姑娘,将军喜欢哪个尽管挑选便是!何必非要惦记着那不祥的蔡琰呢?”

庄少游一听勃然大怒:“放屁!本将军是那种急色的人么?”

荣华吓了一跳,赶紧跪下,赏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解释道:“将军,属下该死,将军怎是急色之人!属下的意思是将军莫要因小失大!”

周天和乐进也是上前:“请将军三思!”

庄少游见到众人一致反对,叹息一声,颓然坐回座位上,神色黯然,许久没有开口。

众人见状都是心中焦急,却是不知该从何劝起,庄将军是最重感情之人,虽然不知道庄将军为何会看上那只有一面之缘的蔡琰,但如今就是看上了,作为属下却是帮不上忙,顿觉有些惭愧。

屋内一片寂静,许久都没有人开口,但越是这样每个人的心情越是急躁,愁眉不展的。

庄少游突然起身,说道:“荣华,准备马车,本将军要出去一趟!”

荣华下意识地问道:“将军欲何往?”

“黄门侍郎,荀攸荀公达!”

众人皆是愕然,不过却是没人开口问询,作为属下太多嘴可不是个好习惯!将军他若是愿意说自然会说,若是不说问也没用,徒使人厌,不若缄口不言。不过每个人心中都在琢磨着,将军此去肯定是因为蔡琰之事,可这跟荀攸有啥关系?

城西洛阳中下级官员集中的地方,荀攸的黄门侍郎是秩俸六百石,与当初庄少游的辽南县令相仿,在这一片儿算是秩俸比较高的,况且黄门侍郎可是宫中职位,负责给皇帝传递消息的,与一个小小的偏远县令相比,这地位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刘宏整天不理朝政,胡作非为,所以荀攸的工作本来就不怎么忙,而自从刘宏搬到西园去以后,荀攸就彻底闲了下来,每天去宫中坐坐班,喝喝茶,聊聊天,看看书,议论议论热点时政,看起来很是滋润。

可是荀攸是有苦自己知,这样的日子还不把人给呆废了?而今这乱世将至,自己也想寻片天地一展才学,混个青史留名!奈何时不我待,今年已是三十有二,却是一事无成,忒地令人无奈!

但急切间又没什么好办法,自己这个黄门侍郎是走何进的门路坐上去的,所以自己身上就打着何进一党的烙印,刘宏去西园能带自己才怪!可是荀攸根本就不看好何进这个屠夫,张扬跋扈,却又没有与之相衬的能力,比之前大将军窦武还要不如,怎么可能成事?

可是这千金易得,贤主难求,自己夜观天象,这群虎噬龙之局已成,洛阳之地,群星璀璨,其中最耀眼的两颗自己已经差不多猜到,袁家的大公子袁绍,还有一个是宗正刘焉!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仔细观察,荀攸发现这两人充其量只是一方之豪雄,根本做不了乱世之霸主!

这说明,新帝星依然未出!也是无奈,自己这观星之术只得了鬼谷一门的皮毛,自己当初可是求了许久才让师傅传授自己一点星象入门儿,这已经算是破例了!

就在荀攸胡思乱想的时候,管家来报:

“老爷,贵客临门!执金吾庄将军来了!”

荀攸拍案而起:“什么?庄将军?他来做什么?”荀攸先是震惊,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

虽然不事先预约就登门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但凡事总有特殊,比如像庄少游这种级别的洛阳新贵到荀攸这种不起眼的小官儿府上,就不算什么失礼,何况荀攸已经差不多猜到庄少游的来意。

“这位庄将军还真是个急性子啊!呵呵!管家,让他进来吧!”荀攸坐回座位上,淡淡地说道。

那管家一听,顿时吃了一惊:“老爷,您不出迎啊?这是不是太失礼了?万一惹恼了庄将军可就麻烦了!”

“也对,你去跟他说,老爷我身体有恙,让他改日再来!”

“老爷这。。。不合适吧?”管家嘴巴张的老大,实在是无法理解。

荀攸见到管家一堆废话,懒得跟他解释,把脸一板,不耐烦地说道:“老爷我说合适就合适,赶紧去!”

那管家一听,顿时有些明白,老爷可是一等一的聪明人,自然不会做蠢事,自己想不明白就算了,不要多嘴了!想到此,那管家用手轻拍自己一个嘴巴,似乎是嫌自己多嘴,然后转身小跑着往门口而去。

庄少游在荀攸府门口心急火燎地的等候,结果等来的是荀攸身体不舒服,改日再来?

妈的,他是女人么?来例假了?这个时代的名士怎么都这个臭德性?!不摆足了架子不出来,出来的时候还抱着琵琶半遮面!庄少游每次看到刘备三顾茅庐的故事就觉得蛋疼,这得闲到什么程度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来?娘的,对付这种臭毛病最好的办法就是霸王硬上弓!

那管家忐忑地看着庄少游变幻不定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要不我再进去给您问问?”

庄少游一听,火气消了大半,还有些哭笑不得,这个管家可真够笨的,这不是把荀攸给卖了么?于是呵呵一笑:“你们老爷在府上等着本将军!本将军这就进去!”说完径自往里走去。

那管家见状,一头雾水,今天怎么都这么奇怪?老爷也奇怪,这庄将军也奇怪!

“管家,前头带路!”庄少游随口说了一句

“哦,好,将军请!”

荀攸在书房里看书,听到外面又响起脚步声,随口问道:“管家,庄将军走了么?”

庄少游站在门口微微一笑,调戏道:“公达,本将军亲自进来了!”

“进来了?管家,你怎么能放他进来呢?”

庄少游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在荀攸的书房门口站定,面带微笑地看着正在看书的荀攸。

荀攸见到庄少游竟然站在自己面前,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情况?跟自己设想的版本不一样呀,他怎么进来了?荀攸疑惑地看看管家,管家无辜地耸耸肩,表示不是我的错。

庄少游见到荀攸被自己弄得一愣一愣的,顿时有些好笑,不过又想起今日来的目的,心情又焦急了几分,开口道:“公达,不请本将军进去坐坐么?”

荀攸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慌乱地解释道:“将军请随便坐,呵呵,公达适才有些不适,不过将军一来,似乎又好了许多,呵呵!”

荀攸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是暗骂,这个管家笨到家了!连个谎话都不会说,就这么让他进来了?可进来就进来吧,你把领到客厅去呀,至少让老爷我也有个心理准备,这个笨蛋倒是直接,把人给带到书房来了,这让老爷我如何下台?

当初图省心,弄个老实巴交的管家,这下倒好,太丢人了!

荀攸一边心中骂着管家办事不利,一边赶紧说道:“庄将军请坐!管家,看茶!”

二人分宾主坐定,庄少游开门见山地说道:“本将军今日遇到些烦恼,却苦无良策,想来想去,这洛阳城里最有见地之人当数公达兄你了!所以今日就冒昧前来,若有唐突,还请海涵!”说完,还微微起身施了一礼。

荀攸赶紧起身还礼,一边脑袋里飞速地转着,刚才心中已经有了些计较,所以很快就接口道:“将军过奖了,这洛阳城精英荟萃,我荀攸只是不起眼儿的小卒!”

庄少游微微一笑:“公达兄,本将军不喜欢绕圈子,有话就直说了,前几日卫仲道之事,想必公达兄也有耳闻,本将军之意,公达兄应该明白吧?”

荀攸心中却是有些不解,这位将军也真是的,不就是个女人么?以他的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那蔡琰是大儒蔡邕之女,是洛阳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尤擅音律,确实是一奇女子,可这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为了一个女子去开罪卫家,值得么?

“将军,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若是说得不对,望将军见谅!”

“但说无妨!”

“将军真的要为一个女子不惜开罪河东卫家么?要知道那卫家比之四世三公的袁家犹有过之而无不及!将军可要三思啊!”

庄少游站起身,神色坚定地注视着前方说道:“公达兄,这天底下有些事即使再危险,可也不得不去做!有些人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也绝不能放弃!不要说开罪一个卫家,就是开罪天子,开罪全天下,本将军也绝不后悔!虽千万人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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