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种的事情还在加大人手支援,玉山脚下就有几百户农户,十几个庄子,其他玉山外其他地方,加起来一千三百多户人口耕种,这都是陈华的食邑之地,除此之外,还有那么多封地,都要种东西才能收获啊,说白了,给玉山书院的学生放假,也是给自己放假,陈华几乎天天都猫在田里面,早出晚归吃在田间,田里有早种的种子已发芽需要灌溉,从南山引水的沟渠已经疏通,惠及几百户农户水利工程立刻开缺口灌水,农户忙耕种,陈华自己也忙,今年播下的种子,因为不是玉山书院立志培育出来的杂交水稻,农户们将去年留种的种子继续种在地里,如果按照以往的管理庄稼的经验,今年亩产肯定提不上去,于是陈华想了办法,决定对所有的农田施肥。
所谓的施肥,就是在稻子发芽后十天左右,给所有的稻田撒一层自制的肥料。
现在的技术,弄出肥料还有一定的困难,但撒一些合成肥,则不存在技术性难题。
庄户上每家每户,都堆着去年收获了黄豆、绿豆之类豆类作物的茎秆堆放成草垛,平时主要是用来生火,柴禾直接点燃比较困难,拿一点豆萁合着燃烧很容易点燃火。
用豆萁生火,这其实是大材小用了,侯爷的话语权,已经算是圣旨了,陈华在蓝田县放出一句话,蓝田县的农户,家里有豆类作物收成后茎秆扎困堆起来的人家,全部将这些茎秆切成细碎的颗粒,搅拌富含磷的矿物质,当然,碳酸盐是由玉山书院提供,地理学知识非常丰富的苏勖提供了长安周围的某些地下溶洞,里面能找到陈华需要的碳酸盐矿石,然后按照每亩水田当量,按量泼撒,在没有尿素和有机肥之前,这种方法是改善土壤富含矿物元素的笨办法,增加亩产是必须的。
施肥助长,是陈华想出来对付田里面稻子增产的方法,也只有他的蓝田县,陈华才会如此用心去帮忙解决一些凭现在的技术能解决的问题,哪怕是到了秋天,每亩田能多收获几斗稻子,全部算下来,那都是高产啊,超过去年的总量,至少农户们不用勒紧肚皮过生活。
陈华干的事情,都是莫名其妙的,往往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这样做,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
当然,这样中,也要找人诟病的。因为所处时代的差异,陈华做出另类的事,别人不理解,总觉得他在拿蓝田千多户人口的活命粮食开玩笑,只顾在田地里面胡乱搞一通,就算出不了成绩他也饿不死苦的是蓝田的农户,暗地里有笑他疯子的,也有笑他不知所云的,这些话,别人说说就算了,疯子就疯子吧,只要坚持稻子收获之前,三道肥施下,出成绩也不需要别人知道,反正秋天粮仓装满别人羡都羡慕不来。
有人嘲笑陈华是疯子,研究奇淫技巧上瘾儿了。也有人说他太独大,因为他的一句话,蓝田县每个庄子都要把豆萁切成颗粒搅拌某些不知道的从地下溶洞里面采出来的矿石撒在田里面。
陈华这个疯子,在蓝田搞农业,李承乾成了一个疯子,跟在他P股后面鞍前马后。
撒肥料,李承乾非常拿手,一个木盆,里面和着已经拌好的肥料,踩着水,往已经发芽露尖儿的稻田里面均匀撒下,李承乾是相信陈华能创造奇迹的,说不定如此奇怪地搞了之后,田里面的稻子坐花结果都能赶超以往绝对的大丰收。
“华哥儿,孤算是服气你了,有胆子顶住朝臣施压给玉山书院的学生放假,还有胆子亲自跑田里面来照看庄稼,全长安那么多的侯爷、公爷,你是第一个敢下田劳动的人。话说,这肥料撒下去,真的如你所说,每亩良田,至少增产三成?你不会是唬孤吧?”
手里面是木盆,已经撒完了几亩田,坐在田埂上,看着陈华挽着裤腿,在田里面扶正那些长歪的稻苗,李承乾就唏嘘感慨,他已经来玉山书院快大半个月了,自从上一次早朝一鸣惊人之后,李承乾继续在玉山书院接受教育,每天和陈华下玉山,到田里面滚打一番,中午送饭的是那个温柔的婉儿师娘,颇有五柳先生笔下种豆南山的田园意境。
“对了,华哥儿,哪天上早朝时,孤那番话够不够你说的王霸之气,孤觉得,自从哪天上朝孤壮着胆子发表一番感慨之后,孤这心里面就从未有过的兴奋,你说孤以前是不是太惰了,不然为何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就要高兴几天。”
李承乾没脸没皮说着,草长莺飞二月天,田埂上的草根还是颇多的,太子爷扯了一根甜草根咬嘴里,抬头望着玉山脚下的蓝天,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暗叹生活在蓝天白云下的人儿是多么幸福。
陈华白了他一眼:“快点把车里的肥料撒完,完事儿后,陪我去南山那面一趟。”
李承乾“哦”了一声,马车里还有那么多华哥儿说的肥料,自己要加快进度了。
“华哥儿,你去南山做什么。”干活儿的时候,闲着无聊,李承乾随口问着。南山那儿盛产竹子,每年长安城不少爆竿都是南山竹做的,下面有一条流过蓝田的渭水支流环山流过,围绕着一个天然的马场,里面还可以打猎,几年前,闲着无聊去逛了一番,至今印象不怎么清晰,但记得打猎的时候,管理牧场的厩牧署那般马官,把自己戏弄了一次。
“南山那儿有个牧场,圣上决定将它交给我打理。想过去看看情况,听说南山牧场,被厩牧署的人管理的乌烟瘴气,每年都要赔不少钱进去,我得过去看看,南山牧场究竟是什么样子。开春以后,牧场的母马几乎都要产崽,要是现在都不抓紧接过手好好打理,等厩牧署那帮人把今年的马崽子喂死一批,那就亏大本了。”
李承乾一听就火大了:“厩牧署那帮人,那里是养马的。孤前几年去的时候,南山牧场那儿就找不到一匹好马,孤打猎时说要一匹脚力好的黑马,结果牵来一批杂毛马,还说是牧场最好的,笑死人啊,厩牧署那帮家伙就该拉出去砍头。对了,华哥儿,我听说突厥人的牧场都有养豺狼虎豹什么的,你要是接手南山牧场,也养几只大虫在里面,孤好过来打猎,让你见识孤会挽雕弓如满月,一箭射死一头大虫。”
“滚!”陈华直接开骂,还大虫呢。真不知李承乾脑袋里都是些啥天马行空的思想,陈华没好气儿道:“要不要我给你养头狮子,驯服的能听懂人话,你让它趴着,它就不敢站着,你骑在它脑袋上,它还低声下气干嚎叫你大爷?”
“狮子是什么?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比老虎还威猛的家伙。”
李承乾吓住,老虎已经是百兽之王,还有比老虎更厉害的动物,李承乾脑袋里思来想去,就是不知道狮子从那本书跑出来的。
陈华笑着说了一个“非洲。”然后就没有下文,远处,公孙婉提着食盒踱步而来。每天到了送饭的时候,公孙婉都怕陈华饿着,早早就做好了可口的饭菜带来。
她觉得陈华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叫他不要下田耕种,那是女人家的诗,结果陈华那家伙理直气壮反驳,不会耕地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公孙婉败退辩论不过他,再说了,李靖老爷子也下地耕田,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公孙婉作为他的女儿,这事儿还是红拂告诉她的,软耳根的李靖背地里还有这些不为人知的事,又有那个敢嚼他的舌根子,李靖还不提着宝剑上门讨教。过两招,李大爷扛剑出门,深藏功与名。
一到吃饭时间,李承乾就是饿死鬼投胎,施完肥立刻丢掉木盆跑过去迎接公孙婉,他嘴巴也甜,一口一个师娘,叫的公孙婉掩面羞涩。公孙婉知道李承乾太子身份,这种人都是高高在上存在,现在接触多了,发现他连二丫都不如,至少二丫机灵懂得欺负人,李承乾是被人欺负,比起见过的李泰和李恪,婉儿心里做了个对比,同样是王子,宽厚没有坏心眼,至少现在还是嬉皮笑脸的李承乾要讨婉儿喜欢。
所以,给李承乾准备的饭菜,也是份量最足的,每顿都有鸡腿,玉山脚下庄户上的农家养了不少鸡,整天满山跑,那肉做出来叫一个香字了得。欣然接受李承乾师娘的称呼,做师娘的,爱护丈夫的弟子那是应该的。
吃过饭,李承乾为了不打搅人家小两口恩爱,自觉跑去收拾碗筷,拿着木盆装上肥料跑田里施肥去了。
二月的天气,阴晴不定,今天的天气没有往日的热,干草铺在田埂上,坐着的时候也能感受春天的风吹过脸舒服。
婉儿每次来送饭,走的时候,都要和陈华说会儿话。大多都是关于二丫的,二丫现在成了放羊的小女孩,过年的时候买的那几头羊羔,小丫头赶着在玉山脚下四处放养,话题最多是骂二丫太懒,人赖,放的羊也懒,跑农户小麦地里面吃抽麦惠的麦子,吃饱了还不肯出来,还是几个人抬出来的,你说气不气人,可气的是二丫居然也在麦地里面睡着了,可笑啊。
二丫的故事,说三天也说不完,陈华笑着听了之后,公孙婉的语气儿突然就变得婉转,颇有支吾:“我娘来信了。”
陈华愣住:“你娘?”
公孙婉看着他,大而亮的眼睛,那是多么漂亮,她又一双明亮的眼睛,如黑宝石镶嵌在白玉上。
公孙婉当然有娘,也有自己的娘家的人,只不多前几年嫁到长安来了,这年代,嫁出去的女儿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几年不回家,不和家里人来往也常见。
“妾身家本是洛阳人。当年长安安乐坊白家有恩公孙家,所以妾身就嫁到长安来了,因为实在是无法抽身回去,妾身已经几年没有同家里人联系了。”
陈华顿悟:“那你娘来信写了什么?是不是让你回去?”
公孙婉抬头,瓜子脸,精细眉,淡妆打扮,百看不厌,美人其实就是如此。
她咬着牙,声音很小:“我娘,我娘来信说,她不同意这桩婚事。说我私自做主私定终身,她没这么丢脸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