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彦若有所思,接着问道,“那什么时候叫哪种称呼比较好?”
胡家为说,“这就要看语境了。如果在一个很公开的场合,你叫他老板,他可能非常反感,觉得太流俗,贬低了他的身份。如果是在很私人的场合,你叫他书记,显得太公事公办,叫他首长,显得太隔膜,叫老板,就亲切。而有重要人物在场的时候,又是比较私秘的场合,把所有领导全部叫首长,肯定好过别的。相反,如果有更高级领导在场,而这个高领导领导和老板的关系又不是非常亲密的情况下,肯定叫官职比较好。”
“小愈这些都需要你自己去体会和琢磨,万事开头难,只要对自己有信心,凭借不懈的坚持,肯定能很快适应秘书的生活,得到张书记的信任!好了,多说无益,自己的路还得你自己走,我只是给你提一点建议”说了这么多,胡家为也是一脸倦色,显然也是年龄大,不经累了。
“恩,我明白了,谢谢你,姑老爷,我心里有数了,一定会做好这项工作,不会让您失望的!”愈彦诚恳的说道。
中午饭愈彦就留下吃饭了,胡家为和愈彦爷孙俩显然也是心情大好,酒到没喝多少,点到为止,饭却吃了不少,愈彦也是大呼过瘾,姑奶奶从小就爱吃,没想到,现在年龄大了,做的饭菜还是一如既往好吃可口。
饭后愈彦没有再多待,胡家为告诉愈彦有什么困难就给他打电话,愈彦应下后,找了个理由便出来了,毕竟两位老人年龄大了,需要足够的时间来休息。
出了花园公寓,愈彦感觉真的不虚此行,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愈彦感叹,姜还真是老的辣,姑老爷的阅历和经验实在令人佩服,他就是拍马也难以赶得上。
抬手看表,已经三点多了,一想姚雨还在上班,愈彦便向着家常饭馆走去,从昨晚上一别,还没有见过武心亭,愈彦心想,也不知他们情况怎么样了。
不一会便到了饭馆门前,愈彦却奇怪的发现,武心亭正忙着往车上搬东西,神情很是紧张。
“武哥,怎么了?你这是要搬家吗?”愈彦急忙向前问道。
一看到愈彦,武心亭急忙跑了过来,神情很是慌张。
愈彦心里更纳闷了,武心亭说道,“愈彦兄弟,我已经和爱人商量好了,准备回家种地,店面准备卖给别人了!”
愈彦急忙问道,“这店开的好好地,怎么说不开就不开了?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事?”愈彦觉得武心亭一定有事瞒着自己,平时家常饭馆客源还是很大的,如果不是遇到棘手的事,谁也不会愿意把店面卖出去。
“唉,愈彦兄弟我很感激你为我们做的这一切,你也马上要去安泰市工作了,就别再管我们了,还是你的工作重要!”武心亭显然不想回答愈彦的问题,便找了一个理由想把这件事搪塞过去。
“武哥,你是不是不拿我愈彦当朋友了?”愈彦问道。
“不是,我一直当你是好兄弟,只是,只是。。”武心亭有些为难的说道。
“只是什么,武哥你是信不过我愈彦的为人还是怕我给你添麻烦,当初我说过有什么事我担着,现在出事了,你不告诉我,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嘛!”愈彦继续说道,这件事愈彦是要管到底了!
“唉,愈彦兄弟你误会我了,我一直拿你当知心朋友,好吧,我告诉你便是了”说完,武心亭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昨天晚上,武心亭准备休息时,突然听到有几个年轻人在砸门,把玻璃也砸破了,口口声声的还说着,只要他们还在桃城县一天,就甭想做什么生意。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今天早上,饭店突然来几个县卫生局的检查员,检查了一遍,说饭店卫生不达标,停业整顿,什么时候卫生达标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开门做生意,武心亭的生意做了也不是一年半年了,往常卫生都达标,怎么现在就突然不达标了呢。
愈彦一听,心里边有了数,哼,肯定是任声在背地里搞鬼,下手还挺快的嘛!好,好的佷,看来之前愈彦还是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原本以为,把薛伟几个抓起来,再教训一下任志就可以让任声收敛一下,没想到,他们居然气焰更加的嚣张了,愈彦知道,任声这样做肯定不仅仅是针对书记王鸿和县长夏利,也是从侧面敲打他,让他好知道,他是惹不起的!其实这何尝不是任声能够对愈彦的一个下马威呢,哼,牛什么,当了市委书记的秘书有怎样,在我的一亩二分地,你休想讨得一点的好处!
任声,你还真把桃城当你家开的了,原来我还只是想杀杀你的锐气,既然你这么不上路,就别过我手下不留情了!愈彦心里想道,这时愈彦心里已经做了一个决定,正是这个决定,改变了整个桃城以后的政局。
“武哥,既然这样,你就先回家安顿一段时间,没必要和他们硬碰硬,此事要从长计议,虽然我现在调到安泰了,但这件事我一定管到底!”愈彦无比决绝的说道。
愈彦知道,做事一定不能着急更不能盲目,如果说他现在把这件事情捅到县委那里,可能王鸿可以一时帮助武心亭度过眼前的难关,但他走了以后呢,打虎不死,必受其害,愈彦知道,任声一天还在县里当职,武心亭就没有一天翻身的机会。
“愈彦谢谢你了,这些人,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胡作非为,早晚有一天会受到惩罚!”武心亭也是恨透了这些人。
“武哥,店面你就不要卖出去了,相信我,很快你就能回来,到那时,情况就真的不一样了!”愈彦说道,脸上一股狠色。
武心亭无比信任的看了愈彦一眼,他总觉得这个年轻人可以给他带来好运。
“好,愈言我就听你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慢慢跟他们算账!”武心亭说道,显然愈彦的话也激起了他好斗的的内心。
说完愈彦帮着他们收拾起东西来。
很快愈彦便把东西帮他们收拾完了,送走他们时,愈彦拥抱了武心亭一下,没有再说什么,愈彦知道,一切尽在不言中,就看他的表现吧!
愈彦又返回到了县委大院里,直接去了书记办公室,坐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便出来了,脸上带着笑意,显然是和书记达成了某种一致。
出了县委大院,愈彦看天色不早了,便向文教局赶去。
愈彦自然先去了办公室找了姚雨,把秘书长刘斌嘱托的事情一说,便和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闲聊了起来,大家现在都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不免都比以前热情了几分。
一会儿,桌上的电话响了,姚明明接的,说了几句话,姚明明又把电话递给了愈彦,“是丁局长!”
“愈彦同志,我丁应平啊……”
为了怎么称呼愈彦,丁应平也煞费神思。一开始他是叫愈彦“小愈”的,再后来就直接“愈彦”了。眼下,是要和人家道歉,而且带着很明显的理亏意思,再大咧咧的直呼其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肯定是行不通了。没的自讨没趣。
想来想去,还是依照党内规矩,称“愈彦同志”既显得亲热,又不失庄重,多多少少还给丁应平自己,保留了那么一点上级领导的威严。
“丁局,你好!”
愈彦倒是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波澜,依照规矩,客客气气和他打了招呼。只是这客气里面,那股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也显露无遗。
此时此刻,丁应平自也不会去计较愈彦的语气,含笑说道:”愈彦同志,你现在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请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我有点事情要和你商量。”
“好的,请丁局稍候,我马上就到。”
愈彦依同平静地答应道。
果然,很快愈彦就来到了丁应平的办公室。
“愈彦同志来了,快,快过来,请坐请坐……”
丁应平早早就在待客沙发区等候,一见愈彦进门,马上便站起身来,笑呵呵地说道,满脸阳光灿烂。
愈彦当然清楚丁应平的转变起于何因。
愈彦脸上荡漾起笑容,走了过去,握住了丁应平主动伸出的右手。丁应平下意识地将左手也加了去,连连摇晃。
这是见上级和多年老朋友的礼节,用在愈彦身,可见丁应平内心的紧张不安。
这个年轻人以后就是市委一把手的秘书了,得罪了他那还了得!
丁应平用了双手,愈彦却没有照做,任由他紧紧握住摇晃了一阵。
“愈彦同志,坐,坐!”
丁应平一迭声的招呼愈彦落座,又亲自去给愈彦了一杯热茶,愈彦刚一接过,丁应平的香烟已经递了过来,愈彦只好接住,还没打算凑到嘴边,丁应平又已经给点了火。
见了丁应平这般做派,愈彦暗暗摇头。
别看丁应平这当儿殷勤得紧,若自己不是市委书记秘书,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对于丁应平这种性格的人,心态如何,愈彦可是颇有了解。
不过人家一定要斗,也只能由他去。
“愈彦啊……嗯,那个,丁松那事,真的很抱歉,很对不起啊。他太不懂事了,太冲动了,请你多多原谅……”
丁应平选择着措辞,说道,脸色情不自禁地红了。
难为情啊!
他丁应平何时对一个下级、小辈这么低声下气过?
然而,愈彦却根本不领情,丁应平话犹未了,愈彦已经微笑着打断了他,说道:“丁局,你叫我过来,就是谈这个事情的吗?”
“是啊……”
丁应平有点愕然。
“对不起,丁局,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不打算在办公室和你谈私人事情。如果丁局没有别的指示,我先回去班了!”
愈彦说着,径直站起身来,朝丁应平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去将丁应平一个人晾在那里,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所谓“上班时间不谈私事……”自然只是一个借口罢了,愈彦其实也没有那么守规矩,何况他现在的工作已经不在文教局了。
愈彦的生气的是,到了眼下这般田地,丁应平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老兄,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啊!
竟然还坐在办公室,摆出领导架势一个电话打过来召见,有没有搞错啊?你就那么放不下领导的架子,非得摆这么一摆?
愈彦的脾气可没有那么平和,真以为他如此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