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多冰雹,每年三月至九月为降雹时段,城关地区平均每年一两天,最多四天,多在五月至八月发生。这时正值收获小麦、秋田茁壮生长、瓜果蔬菜成熟期,一场狂风暴雨夹杂冰雹,将会造成毁灭性的灾害,即便是小的雹灾也会减产减收。清道光诗人叶礼《竹枝词》写兰州雹灾有云:“到处田疇一季收,春犁策马复鞭牛,忽惊冰雹从天降,万粒珍珠遍地流。”“珍珠”虽然晶莹好看,但对农业的伤害是深重的。兰州市区的冰雹发源地有二:一是发源于天祝雷公山、乌稍岭,经永登红子沟、树屏、皋兰县中心,到安宁区、七里河区,再往榆中县南,与马衔山雹云会合;二是发源于天祝毛毛山,经永登坪城、秦川、皋兰县西岔,到城关区,再往东南榆中县和平、城关。
面对冰雹的侵袭,兰州人采取软硬两手去应对。软的一手是:一是在五泉山清虚府建雹神祠,二是在冰雹所经路线的高山上,设坛插旗,每年致祭祷告,请雹神爷手下留情。但是,雹神爷并不领情,冰雹照旧下个不停。于是,逼迫采取硬的一手,就是开炮打散雹云,虎口抢粮。至迟到清嘉庆、道光时,已开始用铳炮驱雹防灾,相沿为俗。最早向冰雹挑战的是那彦成,字韶九,满洲正白旗人,排行为三,乾隆五十四年(1789年)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出将入相,屡任封疆大吏,勋名满天下。嘉道间三任陕甘总督,岁大旱,缓征田赋,拨帑银赈灾,以工代赈,修补兰州城池,清理放赈积弊,在督署节园建碑洞,颇有政声。所书“万里金汤”巨匾,悬于南大城门,为兰州增色多多。就是这样一位儒雅总督,盛夏时节,曾命所部督标兵勇,扛红衣鸟枪,登九州台、墩墩洼等兰州黄河以北高山,这些高山均位于冰雹移动路线上,轰散乌云,往往能化解雹灾。兰州人感念不已,流传民谣:“那三爷,提上鸟枪了(兰州话读lao)吓(兰州话读ha)天爷!”所谓“红衣鸟枪”,为清军的红衣大炮和火铳、火枪之类武器。红衣是“红夷”的别称,明清称荷兰人为“红夷”,火炮火枪原为荷兰人传入,故由此得名。火炮有铜铸的威远将军炮、神威大将军等,铁铸的冲天、子母炮等。火铳、火枪也为铜铸、铁铸。无论枪炮,均铸有制造年代、官衔及编号。
当时,每年立夏这天,要举行祭炮仪式。用大红绸缎披在炮筒上,再挂黄表,由官绅朗读祭文,拈香叩拜。祭毕,斩白公鸡,取其血,涂在炮筒内壁上,再填充火药沙石、泥丸。炮手祷告之后,点燃导火线,朝天开炮,谓之“试炮”。深秋举行“歇炮”仪式。两次仪式均摆酒席,由官绅犒劳炮手。每当盛夏晴朗闷热之时,往往有黑鸦鸦、乌沉沉的云阵挟着闷雷自北而来,必定携有冰雹将造成危害,这时各山顶炮轰铳鸣,击散云阵,可免雹灾。清道光时,叶礼所写《竹枝词》有云:“边地阴寒忽放晴,满天云气动雷声。黑霜白雨严攻处,高处喧呼大炮轰。”正是开炮防雹场景的写照。
此后,炮打冰雹渐次传到兰州城区周边地区。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夏秋时节,金县(今榆中县)营把总卜元魁用鸡血涂染炮弹,每遇狂风黑云压境之际,常率兵登城,开炮轰击,驱散雹云,保障庄稼成熟。卜离任之时,县人敬献“恩深捍御”匾额,以歌颂他的政绩。
民国时,农民亦用软硬两手对付雹灾,祭雹神,插旗设坛,亦多用土炮击雹云。新中国成立后,破除迷信,组织民兵,在雹云路线经过的高山上,布置特制钢管炮防雹,效果较好。20世纪70年代以后,配备消雹高射炮,以及兰州空军司令部支援的65式双管高射炮防雹,效果很好。80年代以来,在榆中县马坡、上庄、银山三乡以及七里河区南部山区设置防雹点,布置高射炮,备足炮弹,并架设电话线,后来配备对讲机,与防雹办公室、气象部门联系,由防雹办统一指挥。防雹人员都经过训练,能够安全熟练地开炮。防雹办根据气象部门的预报,命令防雹点密切观注云层变化,一看到乌云翻滚,雷声隆隆,便及时开炮,击散云层,将冰雹驱散在形成中,使这一带的雹灾减少了95%以上,确保了农作物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