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一线

第40章 陇南地震灾区行记

　　省广电总台电视公共频道 张英伟

　　四川省汶川县8级特大地震震动了全世界。

　　地震发生后，我们频道的记者纷纷行动起来，在兰州市区采访有关地震的各类消息，同时频道分批次派记者前往我省的受灾地区进行报道。5月26日，频道派我和杨君、茜琦两位记者前往陇南继续报道，这是频道派出的第三批记者。经天水过成县，这两处城区里搭建的帐篷已让我们感受到了灾区的气氛；从成县到武都的路上，裂缝的农房和小量倒塌的院墙，还有沿公路搭建的各种帐篷，让我们的心更加沉重。到达武都已是晚上，马路两侧一顶挨一顶的帐篷灯火通明，而所有楼房则是漆黑一片，闷热的天气让人们纷纷在帐篷外纳凉。当晚我们也在帐篷里休息，多少体会到了灾区的艰苦。

　　第二天上午我们赶到文县，县城里的情景和武都差不多，也是四处的帐篷。从当天下午到之后的4天时间里，我们加紧对文县及其周边地区进行采访报道，先后播发了驻地官兵为学生搭建帐篷学校、帮农民抢收夏粮、文县城区居民生活、金融秩序的恢复、周边村庄受灾情况，以及地质变化可能导致移民等一些灾后重建的消息。在采访中我们了解到，文县地区灾情最严重的要数文县的三乡一镇，但道路不太好走。就在我们为自己的车辆不能到达这些地区而无奈的时候，我们在文县采访时认识的一位好心人，自愿为我们提供了一辆越野车。次日，也就是来陇南的第五天，我们乘这位陌生朋友的车前往文县碧口镇。路上，因山体滑坡，滚落的大大小小的石块随处可见，有些路段甚至被坠石掩埋的只剩窄窄的一点路面，越野车也是很艰难地行使。沿路的道路保障人员一刻不停地清理碎石，保障救灾物资车辆的通行。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我们到了碧口镇，眼前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虽半个月过去了，镇区马路因地震而裂开的口子，还是黑森森张开着，一个成人的拳头可以轻松地放进去；那些用水泥，钢筋建造的三四层楼房裂缝遍布，或楼体倾斜，或大梁断裂，或墙体破损。而那些砖木结构的老房子则是以倒塌的居多，大街小巷虽经过清扫，但砖头瓦块还是到处都是，各种简易帐篷和发放的救灾帐篷已不是一顶接一顶，而是一片连一片。大自然的破坏力真让人恐怖，短短的几十秒钟过后，鲜活的生命逝去，温暖的家园坍塌。大地震让人们失去了亲人，让人们无家可归，让人们背负了无比的痛苦……

　　碧口镇和四川挨得很近，碧口镇的中庙乡和我们已经很熟知的四川青川县直线距离就20公里多一点，据专家讲，此三地均处于龙门山地震带上，所以这里的灾情也很严重。在随后的采访中，我们走访城镇，深入乡村，满眼看到的是残垣断壁，瓦砾成堆；听到的是受灾群众无奈的哀愁，然而我们感受更多的则是灾区人民的乐观，坚强，豁达和理解。碧口镇的一位年轻女子说：“这又不是谁把房子推倒的，这是地震嘛，让它震嘛，震完了我们再建，多大的事嘛，我们还是该吃就吃，该耍就耍。”在碧口镇的一顶帐篷里，我们遇到两位孤寡老人，一个叫陈龙章，今年82岁，另一个叫张贵莲，今年70岁。我们采访张大妈时，老人没讲几句话眼泪就流了下来，她说：“感谢共产党，感谢政府让我们住上了帐篷，还给我们吃的，没有党和政府，我们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活着。”不善言谈的陈大爷只是在一旁默默地抹着眼泪。在中庙乡肖家沟村我们也遇到一位70多岁的老太太，她见到我们后，眼泪簌簌地流，颤抖的嘴边重复着四个字：感谢政府。多么善良、多么淳朴的群众啊，他们没有怨言，没有宣泄，有的只是知足和善良，他们将痛苦深埋于心，让我们看到的是一颗感恩的心。

　　面对这场大灾难，面对这些淳朴的人们，我又能做什么。他们用渴望的眼神注视着我们，用泪水向我们倾诉，希望我们能把灾情和他们的困苦报道出去，好像我们一报道后，他们便能得到救扶与帮助。此时我深感自己作为一名记者担负的责任与重担，同样也深切地体会到记者的神圣职责。我们唯有全面、真实的报道，才不枉记者这一光荣称号。单就从人的道德和良知，我也不想被灾区的群众指着脊梁骂。

　　在碧口镇采访的几天，我们住在当地百姓在农田里扎的帐篷，尽管条件艰苦，不时地还有不知名的虫子在脚边爬过，让我们惊叫不已，但晚上和四周的人们喝茶，聊天，倒也感受到了不少乐趣。碧口镇地区的地质地貌和四川极像，这里居民的生活习俗，包括口音也都和四川一样，他们有着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的优良品质。碧口镇处在山谷之间，一条浅浅的江水穿镇而过，清澈的江水是他们生活的依赖。在离开碧口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到江水里洗了头，洗了脚，这是我们出来十几天里的第一次痛快地清洗，清凉的江水让人暂时忘却了这里的悲苦。

　　离开灾区的最后一晚，我们睡在武都的一家宾馆，半夜尿把我憋醒，迷迷糊糊中，我觉得还是在帐篷里，手在墙上摸索着，纳闷这间帐篷搭得可真紧，碰到门把手后，惊讶这帐篷还有门，拉开门后，走廊里明亮的灯光和雪白的墙壁一下让我呆住了，我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走了几步才恍然大悟，自己不禁笑了起来。我突然想到，自己住帐篷才十几天，就有这样的错觉，而那些仍住在帐篷里的人们，他们还要住多久。真希望他们能早日住进凉爽的房间里，睡在柔软的床铺上，能早一点也产生我这样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