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卖店的小阁楼上,那两具高度腐烂的尸体确实气味很碜人,死因均是一刀致命,很利落的一刀。
他们的身份小卖部的老太太与她的儿子,那天季榕去买烟的时候,他们可能已经被杀死,而对季榕说你必定无疑的人,可能就是那个杀害老太太的凶手,那么,很可能就是他刚刚追踪的女人。
但是,凶手为什么把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太太给杀死?而且,后来为什么又没有离开,而是重新乔装成老太太的模样去那里,难道是为了拿什么东西?还是别的原因?
“这一刀杀这么干净利落,还真的像职业杀手啊。”
小鲁继续嘀咕着,“我看凶手又乔装回来,是不是在现场落掉了东西,再回来取呢,或者是随手把凶器留这里了,后来想到再回来拿。”
“凶手真的十分的嚣张,好象有持无恐目中无人的样子,那天,我看到的乔装成老太太的分明是个女人,后来竟然被她莫明其妙地甩掉了,小赵小李你们去旧城小区那边严密监视,看没有可疑的人在那边出现,特别是女人。”
“是。”
此时,季榕的目光停留在小阁楼的墙壁上,墙壁原本是白色的,但由于年月比较久的缘故,就变成了有点脏的灰色,还有些黑色的污点,但是墙壁中间的位置有一块白色的干净的墙面,跟周边对比起很明显,看来,这里原来应该贴着一副画或别的什么东西,而且撕去的时间并不长。
小鲁觉得纳闷,“都死了那么长时间了,怎么都没个人报案的?”
这句话提醒了季榕,于是向隔壁的小家电店问了下,原来老太太一直跟儿子生活在一起,孙子在外地念书,寒暑假才回来,而儿媳妇去乡下探亲去了。
于是他们便招回老太太的孙子单晓帆,还有儿媳妇来处理后事,并了解下情况。
单晓帆的母亲矮矮的,长得很结实,看上去很老实憨厚的样子,她抹着眼泪说,“这段时间都去乡下割稻子与晒谷子去了,今年的收成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来,怪不得晓帆他爸一直也没打电话过来,而我打过去也没人接,我心里一直疙瘩着,但乡下事这段时间又特别多,我隔壁着二伯去世了,我也帮助着,就一直拖着……是谁这么狠心,把他们给杀了啊,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让他们死得瞑目啊!”
而据他们调查,老太太与儿子被杀害的那天,单晓帆的母亲确实一直在乡下,所以,基本可以排除了她的嫌疑。
单晓帆连夜坐长途车赶到,他看着奶奶与父亲的尸体十分的痛苦,确实,对于一个一下子失去两个至亲的孩子来说,短时间内根本是走不出阴影,而且他还是个学生,在读研,母亲也没工作,在家作家务活,偶尔回乡下探亲做些农活,他们一家人的经济来源基本上都靠这个小店,不过虽然赚不了多少钱,倒可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与单晓帆的学费。
单晓帆来到了阁楼上,看着那个方块形状的空白位置,回忆着,“这里原本是有一副画的,而且是打上层蜡的,奶奶爱它如至宝,哪怕沾一点尘埃,她也会给它上上下下擦拭干净,而且绝不允许别人碰它,有一次,我不小心把墨水泼了点上去,奶奶竟然气极了,打了我一个耳光,这是她第一次打我,于是,我对这副画可以说是又爱又恨。因为,它确实是副很美并很有味道的画,有一种很古老的味道。”
“那幅画,画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带领?”小鲁忍不住地叫道。
单晓帆想了想,“让我描述的话,也描述不出什么,这样吧,你们去我家吧,我曾经拍过这幅画,那时,借了同学的数码相机刚玩得起劲,就什么都拍。”
于是他们便一同去了单晓帆的家。
当单晓帆找出那张照片的时候,他们惊呆了,虽然照片拍得实在不怎么样,而且还有点糊,却已经够令他们惊艳的,只见一个戴着金叶桂冠的女子,大鼻大眼,美丽异常,脖子上戴着层层叠叠的银饰,并披着颗颗硕大的珠宝挂件,身穿斜肩的玉缕衣,露着半个香肩,而她的纤纤玉指,搭在一架大竖琴之上,那把竖琴有着半截屏风般大小,上方是用黄金铸成的牛头,下垂着天青石胡须,眼珠嵌着蓝宝石,琴箱正立面用贝壳镶嵌着四幅小画面,均用圣畜动物象征性描绘国王的舞乐生活,有古巴比伦传奇英雄吉尔伽美什与人面天牛相抱共舞,还有山羊与人面蛇翩翩起舞的场面。
而最奇异的是画里的女子栩栩如生,专心致志地弹着琴,那琴弦似乎在动着,在一瞬间,他们似乎听到了靡靡之音从遥远而古老的国度透过天际,透进了他们的耳膜。
小鲁自从经历了那些稀奇古怪的案件后,便恶补了古文化这块的知识,对于古埃及他算是了解个大概了,而对于这女子与竖琴,感觉并不怎么面生,看样子并非古埃及之人与物,但比古埃及更久远。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苏美尔的王后普阿比与她最至爱的竖琴。”小鲁终于想起来了。
单晓帆有点意外地看了看他,点了点头,“是的,我曾经为这副画问过很多同学,并发在网上求助,这确实是普阿比王后与她的竖琴。我也不知道,奶奶为什么这么珍爱这幅画,只要奶奶还活着,她是绝不允许有人会抢走这副画的,除非——她死了——”
“看样子,凶手真的是为了这副画而杀人的,你知不知道还有谁知道这幅画?”
单晓帆摇了摇,“奶奶就睡在阁楼的,奶奶虽然年龄大了点,但脑子还挺灵光的,基本上都是她照看着店,有时爸爸去进货,她便独自看着,店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上这阁楼的人应该不多的,除了放些货物外,就放着我奶奶的一张床,不过具体有谁进去过,我就不清楚了,我在这里时间少,放假的时候才偶尔过来帮忙。”
然后他停顿了下,“会不会是我把照片给别人看过,而引起别人的觊觎之心?”
季榕看着他说,“你觉得谁最可疑,还有,给谁看过呢。”
单晓帆痛苦地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当时这事很久了,如果真有这个心,我想很久之前就被窃了,而且,除了几个同学外,我还把图片在网上发过,同学尚看查,但是,放网上,看过的人那么多,谁知道会有什么人看过呢。”
“那么你上次发那个照片的时候,是在哪里上的网。”
“在家里发的,如果查我家的IP就能查得出我家的地址了,对了,在一个多月前,我爸打电话告诉我,家里曾经遭过劫,家里被翻得很乱,但是,却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丢失,这多奇怪。”
“有可能就跟那画有关系,在你家找不到就找到你奶奶的店里了,对了,上次的遭窃事件,你爸爸报过案吗?”
单晓帆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因为,我爸当时还笑着说,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傻的小偷呢,你的那块表你上次落掉了没带走,摆在桌子上小偷居然也没拿,也值个千把块呢,我也懒得去派出所报案了。”
季榕对小鲁说,“你回去调查下,看有没立案,有的话可能会找到指纹什么的。”
“恩,还有,你奶奶平时跟谁交情比较好,来往比较多?”小鲁继续笔录,但季榕已经无心听下去,这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脑子已经乱轰轰的,而乔玉容还躺在医药,生死不明,他觉得自己很需要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小鲁,你继续做笔录,我先去趟医院。”
小鲁点了点,然后继续着工作。
季榕走出了单晓帆的房子,往楼梯口走着,正欲下楼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男子跑过来冲着他喊,“警察同志,你等等。”
季榕停了下来,“什么事?”
只见那男子脸色有点紧张,“是这样的,我的马桶塞住了,叫了管道工人来疏通,弄了很长时间,捞出了大把的头发,这头发——看上去——最重要的是,头发里面,还有一节人的手指骨,还没完全腐烂,好恶心——”
季榕马上跟随他去,那味儿可真刺鼻,除了一些杂乱的头发外,还有一把头发,很浓密,长约四五公分长,应该是男人的头发,看上去挺完整的,更令人发怵的是发根处有着粘乎乎的东西,看上去很像头皮,令人感觉这些头发,像是从一个脑袋上活生生地扒下来的,基本排除了是假发的可能性。
还有那半截手指,有点粗壮,是指关节来说,也应该是男人的手指,也挺恶心的,它们怎么会扔到下水道?半截手指是可以理想的,因为东西下,丢下马桶是完全可以冲得无影无踪,但是,谁会把这么大把头发从马桶里塞下去?就算——就算这些头发是从人的脑袋上扒下来的,因为,很明显会阻塞通道。
他想起了这段时间连续的暴雨,河水都涨得老高,把路都给淹了,很有可能下水道的水满了起来,头发便浮上了管道里,这些头发,与缠里头发里的手指,塞住了排水管口,便褪不下去。
自从怪尸消失与畸婴出现后,死亡与失踪的人口是急剧地上升,这时,季榕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又一次想起了那具怪尸,如果那怪尸还活着,也有可能部分案件是他所为,而他那外形也不会躲在闹市之中,应该在某个很偏僻的地方。
可是,有可能吗?真的有死而复活之说?
对了,下水道,下水道,下水道?他喃喃自语。
他怎么一直没想到这个词呢,河边,游泳池,喷泉下,它们同样都与下水道相通的啊?大容量的蓄水地方,都会有排水系统,他怎么会没想到呢。
它们完全可以掀开那些排水板,来去自由。
此时,季榕仿佛看到了肮脏的暗河里,生活着那些肮脏的吸食血肉为生的怪物,它们白天躺在阴暗的下水道睡觉,晚上开始饥肠辘辘,然后顺着水源开始四处活动,神出鬼没,填饱肚子之后,又迅速消失于水中。
想到这里,季榕感到刻不容缓了,他要了条保鲜袋,装了几根头发放里面,并把那截手指也放了进去,然后冲了出去。
跑到单晓帆的家门口时,他大声地喊,“小鲁,快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