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娇美,笑颜如花。
原本压在心里的一些烦燥,也便跟着稍稍减弱了许多。
如今拿下红艳,开始倒戈相向,这复仇之路,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红艳满意的离去,楚雅儿又倒了两杯茶,很惬意的评味着,营帐再起,白景霖带着一身的月牙白,悄无声息的滑了进来。
那模样,像是作贼。
偏是浑身的酒气冲天……这货,又喝上了。
楚雅儿抚额,有一丝叹,她弯唇笑起,手指转着茶盏,像是在转着前世的红酒杯,“白大主帅,这夜里不睡,跑我这里来,就不怕风言风语吗?”
“不怕!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向来就很容易给人以幻想,可本帅,求之不得。”
白景霖走进来,跌跌撞撞一路不稳,他讳莫如深的眼底,压着一片的情绪起伏,“刚刚,是红艳来过了,对不对?”
“对,不过,这与你有关吗?”楚雅儿接话,笑得极美,“还是说,白大主帅心里,开始喜欢了红艳姑娘,不愿意看着雅儿,将她配对给了花千叶么?”
那样一个如妖云般风骚的男人,这世上,真正能配得上他的女子,寥寥无几。
楚雅儿想着,便是红艳,曾经的摘星楼份属头牌,都不曾配得上花千叶。
红艳与花千叶,一个泥,一个是云。
云与泥之间,永远便是仰望与被仰望的关系。
“放屁!小爷才不喜欢她!小爷喜欢的是你,难道你从来不知么?”
满嘴的酒气,喷洒着,楚雅儿蹙眉,她不喜欢他喝得醉熏熏的样子。
倏然起身,她道,“我去隔壁睡了,这里让给你!”
拿了自己衣服,大步离开,刚走到营帐门口,脑后有风,白景霜头脑一热,冲过来,“雅儿,我不想你走……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是真的喜欢你,难道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想起当日的点点滴滴,南明玄当殿退婚,林相爷大怒,然后,白如山将军紧接着当殿求婚,楚飞龙虽未应允,但两家大人,已经有了个初步意向。
白景霖想要争取,他这一生,除了楚雅儿了,别的女人,他也不想娶。
尤其是现在,南明玄无法将她照顾得很好,那么就换他来吧!
“白景霖,你喝酒喝糊涂了么?”
楚雅儿柳眉倒竖,心里产生了雾霾一般的感觉,相当不痛快。
如同吃了一个死苍蝇,张张嘴,都是恶心。
“白景霖,你明知道,我是有男人的女人,你起这样的心思,你不觉得龌龊?”
她踢腿,将身边的他踢开,“我原来觉得你顶天立地,是个男人,可是你,居然要抢你的兄弟的女人,白景霖,这事论公论私,你都不应该。”
楚雅儿穿越时空而来。
她骨子里虽然很开放,但也有传统女人的贤良淑德一面。
从一而终的观念,始终在她心里蛰伏。
这一刻,如果她对于南明玄,果真再没有爱情的话,她想,她也有可能会选择再找一个男人,来相依相伴渡过余生,但却不是现在。
“雅儿……”
白景霖被她踢开,怔怔的很受伤。
那一向恣意妄为,又偏偏对她小心翼翼的眼底,掠过了一抹黯然。
纵是借酒发疯,可他知道,现在的他,心底无比清楚。
“雅儿,对不起,我只是……喝多了。”
狼狈的视线,不敢再她对视,他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闪过她的身前,走向帐外,楚雅儿冷冰着眉眼,并没有说话。
她一直将他送走,手里的衣服狠狠摔在地上!
白景霖,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
大漠边缘,风沙扬起。
楚雅儿冷艳的骑着马,目光凝视着大漠中心,眼底凝着沉沉的风暴。
清风寨之事,让她此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因为她,父母死,容意伤,至今都找不到人。她欠父母的,欠摘星楼,欠花千叶,欠容意的……她永远都还不清。
“主子,你在想什么?”
单纯的三宝,一直寸步不离的陪着她,生怕她出点事。
眼下这会,三宝心里确实有些害怕,上一次沙匪出现的时候,好像就在这个地方……这一次?
“没想什么。三宝,你想容意吗?”
头有些疼,眼睛有些模糊。想到昨夜的事情,更加有些心烦意乱。
白景霖是什么时候对她起了心思的?她不知道,只是觉得这所有的不痛快,全部都堆到了一起。
她心里沉着,手里抓紧着马缰绳,努力稳着身子,座下的马匹却不安的踢着脚,似是有什么危险在逼近。
“主子,你怎么了?头疼吗?要不我们回去吧?”
三宝吓了一跳,她纵身跳下自己的马,仰着小脸看她,眼底满是浓浓的担忧,与不安。
主子这样突然头疼,是硬生生把自己副到这步田地吗?
“主子?”
眼看着楚雅儿一直捂着脑袋不说话,三宝担心的再喊一声,楚雅儿猛然抬头,眼睛有些红,“三宝,我……”
话到半拉,脑子里骤然一疼,像是被什么东西正在狠狠咬着一般,楚雅儿一声闷哼,“快,回去!”
双腿一夹马腹,“驾”的一拍马,拨转马头就往回撤,三宝吓了一跳,急忙跳马跟上,一边跑一边心急如焚,“主子,你小心点,你坐稳,坐稳了!驾!”
马下黄沙跳起,扑入鼻端,三宝努力赶上楚雅儿,眼看着主子头疼欲裂的在马上坐不住,三宝咬一牙,一声长啸,迅速舍了身下马匹,扑向楚雅儿,将她用力护在身前,两人一骑,更加焦急的打马奔回去。
慌乱之间,两人谁都不曾看到,在身后马蹄奔腾,飞扬而起的大漠边缘,一道冷漠的身影,淡淡而立。
“楚雅儿,是你先无情在先,就别我不义了!”
喃喃的低语,狠辣,绝情,刚一出口,便被风吹着散了去。
“雅儿!”
南明玄正在休息,却忽听一声长啸,立时翻身坐起,顾不得身上扯疼的伤口,他下了床,扑向营帐门口,“流云流水!快,雅儿出事了!”
心惊肉跳的一种预感,让他瞬间喘不过气来。
他原本好好躺在床上,休养着伤口,可突然便心慌意乱,无论如何都不能安静。
“殿下,怎么了?”
流云流水冲进来,一见他满脸的冷汗,顿时便吓一跳,慌乱扶了他,南明玄狠狠将他们甩开,厉声道,“快去!雅儿有危险……流云,你知道三宝去了哪里,马上接她们回来,快!”
心慌意乱的感觉,他说不出危险在哪里,但听三宝那一声长啸,分明很急促。
书上说,一对夫妻,如果心心相印,是彼此之间,能提前感应到危险的。
如今这般情况,说的就是吧?
流云脸色一变,“我知道!”
飞身往外冲去,刚跑没两步,耳边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两人一骑,远远的打马回来。流云心下一松,又一紧,幸好那傻丫头没事,可是王妃娘娘,是受伤了吗?
“流云!快!主子出事了……”
三宝驾着马,人还没到跟前,就已经放声喊着,眼里的泪水“刷”一下就出来了。
这里营地,距离大漠边缘,差不多有十里地,这一路她疯狂的往回赶,没人与她商量,也没人与她分享,她怀里扶着头疼欲裂的主子,心里急得都要哭了。
现在,一见流云出来,她也果然哭了……这丫头,从来没有如此这般的一力扛起照顾别人的伟大重任,如此拼力回来,路上也遇什么危险,这还真是老天保佑!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
流水出来,脸色肃然。原本吊儿郎当的神色,瞬间收起。他与流云两人合力,将突发状况的楚雅儿抬起了主帅营帐。
楚雅儿双手抱着头,痛苦叫着,神智已有些散乱。
脑袋里,刚开始的时候,只有一只虫子在咬,现在,已经有无数只虫子在疯狂的撕咬着她。还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大笑着,“哈哈哈!楚雅儿你这个贱人,贱人!他杀了你的爹娘,你却还要与他上床!贱人,贱人!”
“不是的,不是的!”
楚雅儿混乱的叫着,流云流水压不住她,她猛然翻身滚下床,脑袋撞在地下,“咚咚”的响,脑子里的笑骂声,却是如同附骨之蛆,久久不散,她叫着,嚎着,痛苦着,她仅余不多的神智,在与那些无孔不入的虫子在做斗争,可仍旧是鞭长莫及,她抓不到它们,只能狠狠打着自己的脑袋。
他撞到了桌子,撞到了帐门,她跌跌撞撞跑出来,脑子里的痛楚不止没有减痛半分,却反而更加狞狰。
流云流水不敢伤她,只寸步不离的护着,心下大急,“军医!怎么还不来!快!”
一连串吼着,简直是让人急死啊!
南明玄拖着伤体,也跟着出来,他心疼得几乎要死掉,他试图伸出双手去抱她,却数次被她撞开。
“南明玄!你走,你快走啊!”
她双手捂着脑袋,她想杀人,想杀人!
“南明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