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了你的千秋大业,为了你梦想中的天下江山,你让自己的女人去做妓女!你根本就懂得什么是爱,如果爱……你舍得让她受苦吗?”
思及过往,缨珞忽然就觉得这一辈子,竟然是跟南明澈一起逃往大漠的时候,最为快乐了。
那时候,他身边只有她,她身边也只有他。
整个大漠,满眼荒芜,似乎天蓝地阔的天地间,便只有他们两个人。
南明澈没来过大漠,她却是土生土长的大漠人,她带着他一路走过,闯入清风寨,却没想到……他会死在楚雅儿手里。
这世间,女人都是祸水吧?
红颜祸国,这话说得很对。有时候,缨珞甚至在想,她其实很羡慕楚雅儿的,纵然全家被灭门,但她身周,总是有很多人在爱着她,护着她,宠着她。
那个女人,她不管是圣女也好,妖女也罢……她都是天之骄女。
“贱人,贱人!”
一针见血的分析,直接灵魂的揭示,大长老恼羞成怒的吼着,猛的扑过来,将喋喋不休的女人一把掐住,“贱人!去死吧!老夫没了你,照样能夺取这整个天下!去死!”
所有的一切,都与他预想的不同。
为什么,他今天居然走到了一种穷途末路的感觉?
“大长老,煜……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我们夫妻……一起,上路吧……”
漂亮的女人,因为窒息的关系,渐渐显出了疲态。她伸手,摸索着从腰间拉出一把匕首,轻轻举起。
大长老姓凤,名煜。
凤煜,多好听的一个名字,多么翩翩一佳公子?可惜,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驻颜有术,再怎么有术,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
缨珞哀哀想着,南明澈已绝对活不成了,那她还活着有什么用?
不若,就让这一切,全部结束吧!
眼一闭,手里的匕首猛的刺下,寒光闪,气息断。
大长老最后一把掐死她,却忽略了她的临死一击。
尖锐的刀锋,从右而左,穿透了他的脖子,喉管瞬间被割断,鲜血喷涌,双目怒睁。
“你,你……”
破落的声音,像大风吹过树梢,眨眼即逝。
“嗵”的一声响,这各自谋算了半辈子的一对夫妻,彻底闭上了不甘的眼睛。
太阳已经升高,渐渐照过两个人的身体。慢慢的,头发开始变白,皮肤开始变皱,不过片刻间,一对风烛残年的老人……赤裸裸的曝晒在阳光之下。
楚雅儿万万没有想到,本来这些人,是要来围剿她,是要来杀她的,怎么就演变了这样一种结局呢?
自相残杀么?
她手里持着枪,浑身冷汗的与眼前的这个不死怪人,南明澈面对着面。
他似乎真的想起了,脑门的血,渐渐渗出,他伸出手,一步一步想要抱住她,他说,“小兔子……我,爱你……爱你……”
脚下一绊,他“嗵”的一声摔倒,便再也没有爬起来。
眼角,一滴眼泪,悄然而下。
楚雅儿先是尖叫,然后,她颤着身子,壮着胆蹲下,伸手去捅他,“南明澈,南明澈,你死了吗?你说话啊!”
死了吗?说话啊!
死了,还怎么说?
听到枪声,已经飞速赶来的三宝与青女,俱都无语摇头。
看着林间这惨烈一幕,算了,有惊无险,她们这一颗心,也可以放下了。
南明澈终于是死了。作为一个傀儡,他在最后关头,还能记起一些事情,这与他的执念分不开。
南明澈,也是爱惨了楚雅儿的吧?
只可惜,他爱人的方式不对,所以才会走到今天这一地步。
楚雅儿坐在他的身边,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活着。
为什么这一切,都这么虚幻,飘渺?
“姐,走吧!”
三宝过来,拉起她。
楚雅儿点点头,回过神,“三宝,将他们,埋了吧!”
就地掩埋,简单的坟墓,简单的默哀。或者,根本连默哀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种说不出的惆怅之感吧!
这世上,追名逐利之人太多了,可是,真正能够走到最后,又不会失去本性的人,又到底有几个?
是你的,便是你的,别人再抢也都是你的。
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再怎么抢到手,也只会为别人空做嫁衣。
一曲殇歌,离天下。
南明澈,希望你来生,带着对小兔子的爱,做个好人。
天将正午,三人出了树林,返回摘星楼。
花千叶备了好酒好菜等着她们,楚雅儿把枪放在桌上,看向三宝,“去看一下,白景霖到了没有?如果回来了,第一时间让他来这里。”
黑黝黝的枪身,泛着金属的色泽。
过去的五年中,楚雅儿凭着自己前世的知识,连摸索带试验,做出了这样的大杀器,得到了白景霖的绝对赞赏。
一万支长枪生产出去,他不负众望,给她打下了蛮夷部落。
隔着一片沙海的对面,谁能想到,竟是一片绝对广阔的水草肥美之地?
但这些,已经足够了。
丰衣足食,国富民强,她承诺容意的,已经做到了。
现在,她几乎便已经站在了权力的最高处,她什么都有了,却也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南明玄不在,她心里像空了一个洞,任凭怎么温暖的阳光,都无法照射到。
“雅儿,一切准备妥当,什么时候正式登基?”
青女将一碗排骨汤放在她面前,向来冷淡的脸色,今天意外的有些红润,“你飞信那边,让五月三日来大周金陵,要不,就定在五月三日?”
摆好了排骨汤,又加了一份小菜,青女试探着问。在这之前,所有的一切筹划,都已执行到位,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
登基为皇,号令江山!
楚雅儿看一眼,摇头道,“我不想最后成为大长老,为权势谋划一生,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妻离子散,他这一生,好吗?”
再看一眼花千叶,难得没有张扬,而是在深思着什么。一双妖媚的眼睛,悠悠的看着她,似是震惊,又似无奈,更多的却是一颗石头落了地。
原来,她比他想像中更坚强。
原来,那一日,初进金陵,她便飞鸽四起,却早已有她成竹在胸的谋划,大周天下,归于她手!
“花千叶,你怨我吗?”
她突然问,话里带着苦涩,花千叶摇头,“怨与不怨,有区别吗?”
怨她,怎么舍得?
不怨她,似乎又说不出去。
“你个傻女人,你是把天下所有的男人都给比下去了。”
他似真非真一句话,说得楚雅儿脸色抱歉,又忍不住苦笑一声,“花千叶,去找她吧!我看得起来,她是真的爱你的,而你心里,也未曾就没有留下她……不要像缨珞,像大长老,忙碌一生,却像自己最爱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有可能,楚雅儿真想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守着自己相爱的人,相爱的孩子,一生终老,一生幸福。
花千叶勾了唇角,似笑非笑。
黑衣如墨,越发显得他整个人诡异莫测,“雅儿,小爷一向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不如,你登基为皇,小爷当你的皇夫,如何?”
懒洋洋的态度,大厚脸皮的挑衅……楚雅儿抽了抽唇,凝重的气氛被他破坏,无语道,“一女多夫制……花千叶,你心真大度!”
“什么一女多夫,小爷要的是独一无二!我不管,将来,你只许有我一个男人,其它的,都不许收!”
妖孽的男人故态重萌,楚雅儿干脆,一脚踢过去,花千叶飘走,直接从九楼四方间跳下,如神降一般,墨色的衣袍,在阳光下荡着流光,格外的风骚,又沉重。
楚雅儿走到窗边看,“希望他能找回自己。”也能找回那个跟妖一般,风风火火的女子。
三宝抚手,“他们俩一对就刚刚好啊,干嘛非要闹这别扭?”
“你说呢?”
楚雅儿扭过身,笑眯眯望她一眼,流云冷着脸,从外面闪身进来,冰冷的面孔,似是乌云罩顶,三宝正得瑟着,一下就蔫了,“流……流云,你来啦?”
流云不语,伸手将她拉开,看也不看屋里其它人,直接扯了出去,一路狂走。
楚雅儿抽着嘴,抚额一句,“男人太冷,也不好。”
青女笑,眉色顿开,国色天香,似乎那意外红润的脸色,也跟着格外好看,楚雅儿大奇,“青姐,今天有什么好事吗?你笑得这么开心?”
青女点点头,刚要说话,流水也冷着脸,从外面闪身进来,一把提溜起她,咬牙切齿,“走!好好跟小爷说道说道,是不是小爷床上功夫不好,伺候不到你,所以你居然敢事后跑路?”
才刚刚开了荤的节奏啊,卧槽!就这么赤果果的被抛弃了,这真特么“啪啪”的直打脸。
这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青女却不似三宝,稳如泰山的坐着,看着流水,“你确定,你要这么粗鲁么?”
“嗯?粗鲁?这也叫粗鲁?胆肥的小娘们,看来是爷太过宠你了啊,要不要爷把你按在床上再大战三百回合,再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