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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1

  走出市人民医院大门,白石光展开胳膊,深呼吸透肺,医院里的气味熏得他难受。他放慢了步子,往停车场遛哒。

  迎面过来一个穿咖啡色风衣的中年男人,留着板寸,夹着手包,笑着叫了一声九条哥。

  白石光一眼扫过去,记忆里似乎没有储藏这么一张瘦长脸,就随口嗯了一声,接着往前走。

  中年男人转过身,摆摆手又说,九条哥您慢走。

  白石光头也不回,抬手冲脑后挥了一下。

  中年男人退两步,收住脸上的笑,转身走了。

  白石光像刚才这样在大街上给陌生人喊叫九条哥,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一开始他不习惯,觉得帮派老大的味道太浓,后来叫多了渐渐就麻木了,可见他这会儿在东升某一领域,或是某一层面上的知名度已是今非昔比。

  白石光今天到医院来不是看病,他是来探望一个住院的员工。昨天夜里,他们友帮公司与几家执法部门的人联手突击强拆南里巷时,与两户居死抗着的居民发生了冲突,双方都动了手,他的一个员工被人从后面打了一棍子,当时就晕倒了,流了一地血。今天检查下来,说是无大碍,轻微脑震荡。白石光好言好语安慰一通受伤员工,留下五千块钱就出来了。

  白石光上了车,插入钥匙刚要打火,鲁培明的电话就进来了。

  你说你在哪?白石光觉得信号不大好,声音一劲儿往上提,什么?天津?

  对对,天津。鲁培明说,儿子吃食堂,食物中毒了。

  啊——现在怎么样了?白石光问,用我过去吗老兄?

  鲁培明道,出院了,现在没事了。我这就去东升看你老弟。

  白石光说,好好,带车过来的?

  鲁培明说,我自己开车过来的。老弟,麻烦你先帮我订下能源大饭店。

  白石光说,说什么呐老兄,来了住哪还用你老兄操心?甭管那么多了,等会儿你进市后,给我电话就行了。

  鲁培明说,那就辛苦老弟了,咱过一会儿见。

  白石光道,好好,等你电话。

  收好手机,白石光发动了车子,刚一起步,忽然想起晚上说好跟郑然菲一起吃饭,就把车子停下来。

  添乱!不知白石光这是在埋怨鲁培明还是说郑然菲,他又掏出手机联系郑然菲。

  白石光告诉郑然菲,鲁培明在天津呢,这就往东升赶。

  郑然菲虽说没见过鲁培明,但白石光跟她说过此人,再就是有关鲁培明他公司整体搬迁这件事,她从潘左一、劳家奇,以及姐夫柴益发那里也听到过一些议论,尤其是劳市长,想成事的念头,稍不留神就从脑子里钻出来了。

  郑然菲问,他来干什么?

  白石光说,说是看看我,其实心思还不是在搬迁和给自己找后路上,估计是要再见见温局长,跑跑北京什么的。

  郑然菲道,他们迁到东升来的面,你分析一下到底有多大?

  白石光说,这个我一时还讲不到点上,反正听鲁经理说,三地竞争激烈,最终往哪块地上落桩,还是一件吊胃口的事。

  郑然菲停了一会儿说,他们不来咱们也有商机,这个你考虑过吗?

  白石光笑道,他不来东升,我哪来的商机?

  郑然菲也笑了,说,你只知道考虑自己眼皮子底下那点利益。

  白石光说,嘿嘿,那你指教一下。

  郑然菲说,那么大一个摊子挪动,总得有人拆拆卸卸,搬搬运运吧?这份粗活的利润,我往少上想,估计也得几百万。

  白石光脑子一转,觉得她说的靠谱,如果把搬家的活揽过来,到手几百万应该问题不大。可问题是搬家的人手好说,但是搬家的车辆去哪里弄呢?总不能现去买吧?租赁也是很麻烦……

  郑然菲说,行了,我知道你想什么呢,你不用琢磨了,咱得想办法把搬家这个活,从鲁经理手上拿过来,然后做中间人转出去。

  白石光说,我怎么还是纳不过闷来呢?

  脑子多转几道弯,你就明白了。郑然菲道,搬迁的活如果能拿到手的话,咱就把这个活,塞给城建局孟局长她小叔子,或者是到时你跟他合作也行,这回你不迷糊了吧?

  白石光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女人把心思动到了孟局长小叔子那里。

  孟局长在市里是那种上下左右都能逢源的女领导,平时跟郑然菲走得比较近。孟局长的小叔子养了一个运输公司,有几十台大车,白石光时常跟她小叔子合作。

  白石光意识到了搬家是块肥肉,但他顾及鲁培明到时不会轻易把活给出来,像这种没多少技术含量,且见利又大的活,盯着的人肯定少不了。

  白石光不大乐观地说,我跟姓鲁的关系,怕是还到不了手心手背上的份上。再说他在那边的地头蛇关系,他还能不照顾?跟咱们合作这可是舍近求远的买卖呀!

  郑然菲道,在当地关系取舍上,我想鲁经理早有权衡。现在哪里不是人一走,茶就凉,空酒杯里无感情,考虑不到这一层即得利益,我也就不会往这个缝里插针了,我的九条哥。

  白石光吸了一口凉气,举起只有四根指头的那只手看着,看到眼花时,他对郑然菲突然有种面目全非的恐惧感。

  白石光情绪一走偏,郑然菲某一天里在床上开导他的几句话,又字字清晰地响在了耳边:

  恶在心里,善在脸上,成大事者,莫不如此。

  喂?郑然菲叫道。

  白石光意识到不该走神,赶紧撒谎,刚挪了一下车,你说你说,听着呢。

  郑然菲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上次他来,你跟他提过我,有这个由头就够了石光,晚上我叫上孟局长,一起请姓鲁的吃个饭,有些话在酒桌上,我来跟他说,到时你见机行事就可以了。

  白石光机械地说,好好,就按你说的办,等他到了我给你电话。

  开车时注点意,别老是魂不在身上。郑然菲叮咛。

  白石光道,好好,明白明白。

  断掉电话,白石光脸色发白,像一个正在住院的病人,他身子往下一软,趴到了方向盘上,半天都没改变这个姿势。

  歹毒莫过妇人心,算计莫过郑然菲……白石光嘟哝着抬起头,接着又似恼非恼地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白石光,我操你大爷!

  2

  将近六点钟,鲁培明才赶到东升市。

  在鲁培明眼里,新结识的这两个中年女人各有看点,郑然菲体态迷人,肤色细腻,气质矜持;孟局长五官受看,胸部丰满,尤其是她的两个眼睛出彩,风韵不俗。

  孟局长早就把吃喝等事宜布置妥当了,从现在起谁都不能动车,统一坐她安排的别克公务车奔香池泡温泉。

  香池在东升市管辖的六海县境内,从东升开车过去,别克悠着跑不过二十几分钟的车程。

  白石光去过几次香池,知道那里的贵宾消费都是天价,摔一跤脑门子上磕出来的怕都是大金包。

  鲁培明情绪不错,他没想到白石光能请来郑然菲和孟局长,他觉得这两个女人在东升地盘上,那可都是身价不菲呀,尤其是郑然菲。

  鲁培明记得上次到东升,白石光在酒桌上讲自己的拆迁发展史时,两到三次提到了郑然菲,说她姐夫是谁谁谁,以及她自己都有那些头衔,而且还说他们之间很熟,郑然菲在生意上没少关照他什么的。当时白石光的这些话,鲁培明一听就过去了,因为他认为白石光再能攀,似乎也攀不上像郑然菲这样有背景有势力的权贵女人,他不过就是欺负自己是外地人,随便拿一两个本市的权贵来吹吹牛,特别是拿女能人在自己面前得瑟得瑟,那样会很提气的。

  然而鲁培明今天一看,可不是那么回事,上次看走眼了,白石光道行不浅,还真不是那种冒泡的主儿,蔫不叽叽就把东升市的两个重量级女人,一左一右码放到了身边,而且他们相互间说话很随意,关系不熟到一定份上,彼此能这样往来吗?尤其是刚才见面时,孟局长那番话很上劲。

  刚才见面时,大家走过礼节程序后,孟局长对鲁培明说,不好意思鲁经理,让我来解释,今晚我和郑会长原本打算给白经理庆贺一下,他刚刚摘得本年度市十大优秀青年民营企业家桂冠,可是白经理说有一个东北客人过来,一劲推我们的邀请,我就猜想白经理跟那个东北朋友的关系非同一般,不然白经理哪能不给我们姐俩面子呢?后来我说那是缘分,请你的东北客人一起坐坐,大家不就都方便了嘛。鲁经理,您对我这个拼人安排没啥看法吧?当时鲁培明望着白石光说,我说兄弟,这么大个荣誉你也不跟我张扬张扬,得,今天我做东给我兄弟庆贺一下,请两位女士赏脸同贺。孟局长拿话拦了,鲁经理,你别怪我讲话直,你这做分明是在欺负我们东升女人嘛,让你做东,那我们东升女人的脸面往哪搁呀?再说我们东升妇女,那也是坚决不答应地,我说鲁经理!鲁培明立马抱拳领错,口口声声说得罪得罪。

  鲁培明想,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小看他白石光了,他已不是当初那个提礼来求活时的白石光了,他如今混出息了,大小在东升也成了一个人物,怪不得上次带他去见温朴,他总是牛哄哄不把温朴放在眼里,看来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原来白石光在市里有硬度。

  去香池的路上,大家没怎么聊,东一句西一句,话题分散,也就是孟局长介绍香池,用的时间稍长一点。

  很快就到了香池,已有领班似的人物在门口接孟局长了,直接把一行人带到了睡莲阁。

  睡莲阁是一个封闭的院落,内外各有四个功能各异的温泉池。阁内设施齐备,有男女更衣间、休息厅、酒吧、按摩厅、棋牌室、茶房、客房、卫生间等。

  孟局长说,鲁经理,白经理,我看咱们还是先泡吧,我最近听一个老中医讲,吃过饭泡温泉不好。

  鲁培明说,您安排孟局长,您安排。

  孟局长叫来服务员,吩咐过四十分钟吃饭。

  鲁培明以前泡过温泉,但没泡过这么有特色的温泉,瞪着眼睛问孟局长,咱们待会儿就在这里吃饭吗?

  孟局长说,他们送过来。

  鲁培明嗯了两声。

  白石光趁机下话铺路,说,等你们安装公司搬过来,这里咱就可以常来了鲁经理。

  鲁经理道,哎,一说这事我就头疼啊!

  孟局长说,白经理,咱们泡吧,我和郑会长去换衣服了,你跟鲁经理也快着点。

  白石光把鲁培明带进了男更衣室,这里尽管没有服务员,但几个牌子的大中小号泳裤都准备好了,挑合适的换上就可以了。

  鲁培明露出了又白又大的肚子,白石光过来拍打着说,鲁经理,你这胎肚,比前阵子可是见长啊!

  鲁培明笑嘻嘻道,没办法,喝他妈凉白开都长肉,天生就一狗熊坯子。哎,我说,等会儿出去,咱四个一起泡呀?

  白石光脱光了,边挑泳裤边说,你啥意思鲁经理?

  没没没,没啥意思。鲁培明也脱光了,使劲夹着两腿说,我是想说,就我这副狗熊样的身板,回头再把两位女领导吓着。

  白石光尽管觉得他这句话有沾两个女人便宜之嫌,心里不怎么舒服,但为了不让鲁培明看出什么破绽来,只好用无所谓的口气搭话,咋的鲁经理,你以为要泡鸳鸯浴呀?

  那样还不把我泡晕了?鲁培明笑道,我倒没啥白经理,我是怕两位女领导不习惯。

  白石光穿好泳裤,扩着胸,一本正经说,也是呀,人家女领导上下都有挡头,比咱俩遮的多,咱俩倒是应该不好意思。

  鲁培明听得出白石光这话是在跟他逗闷子,就一副找好的表情说,你就拿我当星期天过吧,白经理。

  白石光说,低度玩笑,玩不醉。

  咦?这东西做啥用?鲁培明指着几个小塑料袋子问。

  白石光说,装手机用。

  鲁培明取来手机装进去,说,这个人性化。

  我说两位大经理,怎么比我们女人还磨蹭呀?传来孟局长的声音,我跟郑会长在外面泡人参池呢。

  鲁培明和白石光披上浴巾来到了外面。

  星夜下,人参池中的两个女人对面坐着,草地灯折起的光晕,油脂一样涂在两个女人身上,她们的臂膀泛着幽光。

  鲁培明一看人参池这会儿盛两个女人正好,自己和白石光要是再下去,似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便看着白石光。

  白石光也意识到了人参池的容积问题,同时他还用眼角余光看到了两位女士哄笑他们的目光。

  你们不冷呀?郑然菲扬头问。

  鲁培明和白石光给郑然菲如此一提醒,不约而同打起了冷战。

  白石光扔下浴巾,猫腰进了离他最近的那个池子,鲁培明想下的池子自然是离他最近的那个空池子,可一看白石光从那边下了,就踮几步跟过去。

  鲁培明一入池,就闻到了天麻味。这确实是一个天麻汤池。

  水温很合适,夜空很遥远,四个人一时无话,看来都很享受。

  后来还是郑然菲首先打破沉寂,她问鲁培明东北这会儿气温在多少度?东北酸菜到底怎么积才算正宗?东北的二人转在他们那里盛不盛行?

  鲁培明不怵闲话,有问必答。

  扯过几嘟噜闲话后,四张嘴就开始活跃起来了,而且也不知哪张嘴从哪里拐的弯,话题一下子就钳住了安装公司搬迁这件事。

  孟局长说,我们东升这座小城,空气新鲜,物价稳定,人杰地灵,离京津又近,适合安居,你鲁经理应该争取来东升安家。

  鲁培明说,我何偿不想来呢?东升是我的首选,可是我心急又能管什么用呢?小媳妇怎么能当婆婆的家?

  白石光说,实在不行,你就一转身,自己过来吧鲁经理。

  鲁培明底气不足地说,想归想,梦归梦,就怕到时温局长那里不好说话呀。

  郑然菲插话进来,我们孟局长可是书记市长眼里的大红人,回头让孟局长从中给你周旋一下,你们温局长再跟我们书记市长平级,也不能低着头看我们书记市长吧?没听人说嘛,政府永远是蓝天,企业到什么时候都是蓝天上的一朵白云,你说呢鲁经理?

  鲁培明把目光从郑然菲身上抽回来,往身上撩了一把水道,郑会长讲话诗意,透亮,佩服。我后半生这点事,如能借上孟局长和郑会长两臂之力,那我姓鲁的,这辈子就妥了。

  孟局长说,你鲁经理是白经理的朋友,你这么说,不就是一家人说两家人的话了吗?如果有机会,又能搭把手的话,你这事我哪能不帮呢?是吧白经理?

  白石光接力说,鲁经理,一会儿你要是不好好敬孟局长几杯,那你可就说不过去了。

  白石光显然是在拿哈气蒸馒头。其实他倒是觉得场面预热得差不多了,郑然菲应该把话题挑到主题上来,她不急着往正事上递话,莫不是又有了别的什么想法?由于吃不准郑然菲究竟在等什么,白石光自然不敢随便放言,唯恐哪句话说夹生了,打乱郑然菲的全盘考虑,因而只能小心配合,充其量伺机拿些溜边的话,给场面加加温。

  直到服务员来提醒该用餐了,郑然菲也没有往正事上发力,白石光想,她一直攥在手里的那张牌,看来只能在酒桌上打出来了。

  3

  鲁培明大小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局级干部,吃喝场上甭管规格高低,基本不眼生,像今天这样几道凉菜后走的黄金参,虽说是一道滋补硬菜,但他感觉一般,在东北纯正的野辽参他吃多了,且是各种做法都尝过,眼前的黄金参,不外乎就是小米粥里沉一只海参,海参的品相看着并不打眼,是不是野生的还很难说。

  可是穿泳裤坐椅子,跟光着P股坐椅子没多大区别,而且还跟穿三点式泳装的女人坐在一个餐桌上吃饭,鲁培明有些磨不开面子,这么个吃法毕竟还是头一次体验,不得要领,两只眼睛很受累,目光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只要往郑然菲和孟局长裸露出来的肉身上一落,啪啪就碎屑了,弄得他脸上心里都不得劲儿。再就是伺候餐局的服务员,这会儿也都清一色都换成了年轻女性,个个穿着比桌上两个女人还要暴露的三点式泳装,这也让他分神乱心。

  用过滋补的黄金参,孟局长开始张罗酒了。

  这里的酒,品种齐全,移动酒车上有白酒、红酒、啤酒,进口的国产的,以及各种饮品。

  这会儿四位眼前的小高脚盅里,装的都是五粮液,三四钱的量,适合一口走一个。

  孟局长站起来说,诸位,用过黄金参,已知感情深。按东升的锣鼓令,我先敲两遍锣(提两杯酒的意思),过后郑会长打三遍鼓(提三杯酒的意思),至于说白经理到时吹不吹喇叭,那就看白经理跟鲁经理的交情深浅了。

  等会儿令到吹喇叭,酒上就没有硬性限量了,可以自由发挥,一杯两杯可以,三两四两也行,能耐大的就往半斤八两上吹,曾有一县长吹喇叭,一连气吹掉了一斤半水井坊,把一个山西来对口交流的县长当场就喝休克了,弄到医院也没醒过来,命丧东升。

  鲁培明正在三心二意,并没有把明显欺负外地人的东升本土酒令当回事,也搭他走南闯北,这地方特色的酒令,他听多了也听厌了,到头来听多听少都得入乡随俗,索性就当耳旁风了,他此时的注意力在眼睛上。

  鲁培明努力修正目光停落的位置,他不想把目光落在孟局长坦荡的胸口上,可是他的目光不听他大脑摆弄,他越制止目光往那个地方落,目光偏偏就往那个地方跑,简直是邪门了,较劲较得他浑身发痒,头总是扭来扭去。

  孟局长有感觉,但她允许鲁培明的目光在她身上沾便宜,都这把年龄了还能让男人心乱,这应该是一件让人偷着乐的愉快事。

  其实鲁培明的目光并非Y荡,问题出在他的目光没有正确地把他此时的赏乳心情转述明白,走样了,他此时的赏乳心情很专一,也比较专业,他认定郑然菲的两个乳房形状天然,货真价实,而孟局长的那两只显然是隆出来的人造乳,尽管鼓溜,但怎么看怎么假,与乳周边皮肤的柔韧程度明显不协调,他老婆就有这样一对充填了硅胶的人造乳,鼓鼓登登看着很有气势,可是他每次触摸后都找不到舒适的手感,差劲差大了,闹情绪时就会挖苦老婆几句,而老婆就拿女人没胸魅力真空之类的话来回应他。

  孟局长接着说,我呢,先小贺一下白经理摘得十大优秀青年民营企业家称号,其次为远道而来的新朋友鲁经理接风洗尘。我提个议,大家干了这杯开场的敲锣酒!

  鲁培明刚要往起站,就觉得下面支支棱棱问题严重,意识到此时只要一站起来,就会出大丑。

  男女穿泳裤泳装,坐在一个桌上喝酒,这太考验人的定力了,鲁培明这会儿站不是,坐也不是,弄得红脸发痒,心里叫苦不迭。

  鲁培明的难堪,郑然菲看在眼里,明白在嘴上,她马上就给鲁培明搭了一个台阶下,她说,人入乡,心难随俗,鲁经理大概是担心站着喝不算数,怕孟局长落杯后再杀一个回马枪吧?嗯……既然这样,我看咱们还是坐下来喝,你说呢孟局长?咱们东升人,总不能在家门口给客人压力吧?

  鲁培明生怕孟局长不妥协,所以不等孟局长表态,就抢先道,谢谢郑会长,我姓鲁的以小人之心,度你们君子之腹了,惭愧!

  孟局长一笑,坐下来,郑然菲和白石光也相继落座。

  鲁培明一看过关了,虚火不往上顶了,下面的问题也正在逐步解决中。他松了一口气,为了找回一点脸面,更为答谢一下帮他解围的郑然菲,便拿出了东北人的豪侠劲,端起酒杯说,认错,鲁某自罚一个!说罢一口扫光杯中酒。

  白石光拍着巴掌说,看见了吧,鲁经理是个明白人。

  满上酒,鲁培明再次端起酒杯说,按我们那里的规矩,罚一感天,罚二谢地,天地合一,兄弟姐妹多福气。话音未落,又一口下了杯中酒。

  孟局长飞了郑然菲一眼,显然是这样的开场酒,打乱了她的布局。

  按正常步骤,喝过孟局长的敲锣酒,接下来要喝郑然菲的打鼓酒,再往下是孟郑二女合力张罗的锣鼓齐鸣酒,至少两杯,可是鲁培明这一杠子把场面插乱了,搞得孟局长和郑然菲,眼睁睁都找不到敲锣打鼓的节奏了。

  酒局如此高调开场,气氛哪能挑不上去,好酒量的鲁培明与酒量不错孟局长,几杯酒就碰出了来一个、再来一个的痛快感觉,把白石光和郑然菲闪到了一边当观光客。

  白石光很想借机悄无声息地欣赏身着泳装的郑然菲,虽说郑然菲的身体构造他已经很熟悉了,但不动手脚,静静地品味她的体姿,似乎还从未有过。然而心里掖着动荡事的白石光,这时无法做到静心欣赏郑然菲,他不住地用眼睛暗示她该提正事了,等到鲁培明喝直了眼,你跟他狗屁事也说不成了。

  然而郑然菲并不把白石光的担心,转变成自己的焦虑,她始终在观赏这一男一女嘻哈说笑,激情拼酒,似乎后面所有将要发生的一切事情,她都能十拿九稳地掌控住。

  就在白石光心里一波三折的时候,孟局长的手机响了,喝得正高兴的鲁培明收住嘴,礼貌地放下酒杯。

  孟局长接机,大声道,什么?你也在这里?谁跟你讲我在这里的?呵呵,我说呢。我东北来一朋友。嗯……好吧,那你就过来敬客人一杯酒吧。

  郑然菲问,谁呀孟局长?

  孟局长放下手机说,我小叔子,这不快要到年底了嘛,他在这里请客户呢。

  白石光脑子里一闪,突然明白了,原来这两个精明的女人,背着自己拿冉顺水做圈来套鲁培明。进而一想,这个兜圈子引出冉顺水的主意,有可能是两人五五对半出的,或是四六开三七开,总之他就是觉得郑然菲在这事上占主导的面更大一些,她比较擅长借风烧火、阴阳套用,或是拐弯抹角、移花接木什么的。

  冉顺水就是孟局长那个搞运输的小叔子。

  冉顺水很快就过来了,跟孟局长,郑然菲和白石光打过招呼后,目光就落到了鲁培明身上。

  孟局长对冉顺水说,顺水,这位是能源系统东北安装公司鲁经理,局级领导。又冲鲁培明道,鲁经理,我小叔子,冉顺水。

  冉顺水主动与鲁培明握手,之后递上名片说,幸会幸会,鲁经理,请多关照。

  鲁培明往自己身上一看,难为情地耸了一下肩头说,不好意思,我名片在包里呢。不过找我找白经理一样,我们是好哥们。

  郑然菲瞅准时机,一指鲁培明手里的名片说,孟局长小叔子是搞运输的鲁经理,事业做得挺大,跟白经理是拆运搭档。

  白石光急忙往冉顺水脚下垫砖头,道,冉经理比我有实力,冉经理是大企业家。

  冉顺水道,别别别,九条哥,你这么说不是让兄弟脸红吗?就我这豆腐渣脑子,还能榨出果汁来?

  白石光说,生在金窝里,啥都不干也是个金娃娃;生在狗窝里,怎么在外忙划也是个刨食的,冉氏家族的实力,在东升那还有的说嘛冉经理,你随便拔根汗毛也比我腰粗呀!

  冉顺水抱拳说,兄弟,承让承让。

  两人一唱一合,无形中就都把对方抬起来了。

  鲁培明认真看过名片说,冉经理,有兴趣搞跨地区运输的话,以后可以参与我们公司搬迁。

  冉顺水一愣,像是没料到鲁培明会这么开口,极不自然地瞟了孟局长一眼。

  其实孟局长和郑然菲也没有想到鲁培明一张嘴,就把藏在她们心里的事兜底了,尤其是孟局长,刚才冉顺水看她时,她刚跟郑然菲交换了一个通气的眼神。

  孟局长把持着情绪对冉顺水说,我说顺水,刚才你不是让鲁经理多多关照嘛,现在鲁经理实打实地把关照送你眼前了,你还不赶快好好敬敬鲁经理?

  一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服务员,早把酒杯和酒准备好了。

  冉顺水接过服务员献上的酒杯,两手端着说,鲁经理,给您添麻烦了,谢谢您的支持,跨地区运输的活,我们以前接过很多,都跑出经验来了,日后为鲁经理服务,我们公司保证安全、平稳、高效完成任务。

  鲁培明放下名片,拿起酒杯,爽快地说,见外见外,冉经理,用你嫂子刚才的话说,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人的话,等哪天我们公司搬迁的事一锤子定音,你就看我姓鲁的,怎么兑现今天的承诺吧。白经理,你说我这人粗是粗了点,可话是不是说到哪做到哪?

  白石光让鲁培明这么往事里一拉,反应有点措手不及,或者说是不适应,毕竟没绕什么圈子,姓鲁的就把话砸到了实处,来得有点快了,换句话说就是幸福来的太突然。

  白石光的脑子迅速转弯,瞧瞧鲁培明,瞅瞅冉顺水,道,看来我只能是陪下这杯酒,才能给鲁经理证明清白仁义呀,来来两位,祈祷你们未来合作愉快成功!

  孟局长斜了郑然菲一眼,郑然菲回了一个疑惑的眼神,这无声的眼语是在说她们事前低估了鲁培明。

  现在孟局长意识到,鲁培明其实很有城俯,就冲他刚才借用自己那句话对付冉顺水来看,他早就猜测到了自己今天设的是鸿门宴,只是在冉顺水出现前,他暂时不知道交易什么事罢了。

  同样郑然菲也感觉到了鲁培明粗中有细,别看这个东北男人外表不起眼,腹中却是晒着干货,玩似的就把你们帮我调入东升,我给你们运输活的交易顺理成章地完成了,路子清晰,结果自然。

  尽管心里的诸多计谋没派上用场,不过郑然菲想这样直来直去也好,跟明白人办事,办明白了就是个清楚,省得拖泥带水兜圈子,各自取舍什么心里都明镜。

  鲁培明笑呵呵看着白石光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当然得算你一个了白老弟,你是我们未来亲情合作的牵线搭桥人,你今后可是一肩挑两家,责任重大啊!

  郑然菲一看鲁培明的表现是越来越精彩,明白话净往别人猜疑的地方落,搞得大家也就没什么好藏着好掖着的了,于是她打算见好就收了。

  郑然菲右手起杯,左手提了提泳装吊带,哂笑道,慢慢慢,三位男士,这么高兴的事,凭什么不让我们分享呀,来来,带上我和孟局长,大家一起走一个!

  鲁培明冲郑然菲笑笑道,这样吧各位,给我一个借花献佛的机会,让我提个酒。

  孟局长和郑然菲对视了一下,郑然菲说,好好鲁经理,这杯酒您提。

  鲁培明说,感谢白老弟介绍我认识了孟局长、郑会长和冉经理,下来就是想再次祝贺白老弟当选年度十大优秀青年民营企业家,老弟这份荣誉,让我脸上都光彩四溢了。来来来,碰一下碰一下……

  叮叮当当碰杯,干净利落清杯,说说笑笑落杯。

  冉顺水招呼服务员给桌上所有空杯都满上。

  郑然菲两腮上泛着粉红的酒晕,她让大家悠着点喝。

  鲁培明脸上滴着汗珠,一劲儿赞叹孟局长好酒量。

  孟局长笑容可掬,柔情似水地夸鲁经理做人义气,办事到位,喝酒实在。

  白石光咳嗽了几声说,难得这么开心,等会儿再泡泡,消消酒劲接着喝。

  冉顺水脸上的红,这会儿都窜到了耳朵上,但言行不乱。毕竟有备而来,关照谁心里哪能没谱,就在他准备回敬鲁培明时,一阵零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他只好暂停行动。

  郑然菲目光往门口一悠,便看见骨瘦如柴的六海县县委书记带着组织部长、交通局长等人呼呼啦啦涌进来,市里县里两拨人马汇聚,你呼我叫,像是在乡下的赶集场上相遇了,声音混杂。

  书记满嘴酒气,忙着介绍跟他来的几个企业家,孟局长随后隆重推出鲁培明,一时间不论面孔生熟,只要一张嘴就有热乎话往来,睡莲阁里一下子就热闹开锅了。

  书记对郑然菲说,嘿,巧了郑会长,前几天你姐姐过来,用的也是这个睡莲阁。

  郑然菲不想在这里谈论姐姐,哼哼哈哈支走了书记。

  孟局长也不知说了书记一句什么,逗得书记捧腹大笑。

  乱乱哄哄中,郑然菲看似随意其实是用心良苦,她非常隐蔽地把一条浴巾,甩手搭在了白石光的肩膀上。

  浴巾搭得很讲究,胸前长,背后短,且欲掉不掉,正在跟一个女企业家比比划划白石光,似乎很投入,并没有意识到身上的这条浴巾是郑然菲甩过来的,但他瞬间就明白了这条从背后搭过来的神秘浴巾,刚好把他泳裤里那个正在指向十二点方位的东西给遮掩住了。

  白石光出了一身虚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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