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这回可是捞着了,这么多大烟土可是能值不少钱。”手上还带着血迹的老东北乐呵呵的看着那些从山神庙里找出来的木箱,一共14箱上好的云土,这是唐城他们这次来王庄镇的主要目的。盘踞在山神庙里的这伙马匪并没有唐城想象中的那样悍勇,至少和唐城在北平城里见过的江湖客不一样,只扔了两颗手榴弹进山神庙,这些犹自还在顽抗的马匪就已经乱了阵脚。
“把那俩活的和这些东西带上,咱们去王庄镇休整。”动用了百多名挑选出的士兵,唐城还带上了自己那几个老兵,洗干净了手脸的唐城显得有些黯然,他也没有料到战斗会如此轻易结束。这伙马匪只配备了短枪,别说是长枪,他们甚至连手榴弹都没有,老东北他们在山神庙后面只打了一次排枪和一个机枪弹匣,就已经把这30几个马匪吓的魂飞魄散。
这是一场实力不对等的战斗,黄三和那些守备团的士兵们欣喜若狂,因为他们又能从自家团长手里领取到一份不大不小的钱财,而唐城和老东北他们几个却甚是不满。“走吧,你们每人留一支短枪,其他的都给黄三拿回去交差吧。”从马匪手里缴获的30多支短枪成为了老东北他们和黄三隐隐对峙的焦点,好在唐城事先和黄团长有过协议,这些缴获自马匪的枪械里,唐城有优先挑选的权力。
“兄弟,可真有你的。”和黑子他们在半道上汇合,望着黄团长大力拍打自己肩膀的那只粗手,唐城哭笑不得,这人可是比自己大了不止一轮,却在这里大呼小叫的称呼自己为兄弟。被马匪劫道的商队答应从被劫的货物里拿出4成作为答谢麻城守备团的谢礼,这4成货物据黄夫人的估算大概值400快大洋,而唐城从山神庙里抄出来的那些烟土却远远要比那4成货物值钱的多。
黄团长本是个靠着收租过日子的地主,可他却不是个没脑子的,围剿这伙马匪是黄夫人的主意,但跟来看热闹却是黄团长自己的意思。黄夫人多次在家中称赞唐城年少英雄,这多少让黄团长这个麻城守备团的掌控者心有醋意,所以黄团长执意跟来王庄镇一是为了鼓舞士气,第二个也是看看看唐城指挥打仗的水平到底如何。
一场预估中本该激烈的战斗这么快就结束,而且收获颇丰,受伤的十几个人当中只有2个倒霉蛋死在了半道上,黄团长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词来赞扬唐城,这小子的确是个会打仗的。真是因为如此,一时兴奋的黄团长才会大力的拍打着唐城的肩膀,并大呼兄弟。
“老爷,这些烟土应该能值3000大洋,如果是运去武汉可能会再多个千把块大洋。”黄管家是个懂行的,粗略看过那些烟土之后,为唐城和黄团长估算出一个价格。“商队还应该支付我们4成货物做酬金,算上那些烟土和马匹,咱们这一趟至少能收到4000块大洋。”黄管家的估价让黄团长眉飞色舞,打土匪可要比他收田租来钱的多,已经有些乐在其中的黄团长叫过黄三小声的嘀咕着,看那架势是又要派人出去打探土匪的消息了。
“老爷,打土匪的事情不能常干,麻城周围还有其他的民团或是守备团,咱一家就把这些土匪都给收拾了,别家怎么办?,咱黄家根子浅,吃独食可是要招人嫉恨的。”收到了唐城的眼色,黄管家硬着头皮规劝着黄团长。“往年的时候,咱家收的田租不过才几百块大洋,咱家不都还是过的很好,夫人说了,打土匪只是为了练兵,不能把这个当成来钱的手段。”
黄管家的话显然是挠到了黄团长的痒处,他可以不听管家的,但不能不听自己夫人的话,被打断了兴致的黄团长没好气的瞪了管家一眼,然后带着黄三气呼呼的走了。“唐连长,你可别见怪,我家老爷就是这么个气性,等他这股气散出去就好了。”黄管家的话说的没错,等送走了等在王庄镇的那队商贾,原本气呼呼的黄团长又笑着凑了过来。
“兄弟,你可真是我的福星,那些烟土啥的根本不用我派人送去武汉,姚老板他们会带那些东西去武汉,收来的钱直接会直接送去黄家在武汉的那家商号里。”当着管家和黄三的面,黄团长再次把唐城的肩膀拍的啪啪作响,和唐城眉眼中的憋屈不同,黄团长的眉眼中满是对唐城的欣赏。
得胜而归的守备团士兵在县城里大肆宣扬围杀马匪的事情,麻城大大小小的酒馆里也满是议论守备团出击肃清周围山贼土匪的人,这当中有声言守备团保民安境的,有称赞黄团长是大善人的,也有暗喻黄家假借守备团的名义大肆捞钱的,反正是说什么的都有。黄家也不在乎被人病垢,在县城里巡视的守备团士兵也不理会那些私下里对黄家恶言的人,只有那些在县城里开酒馆的人乐翻了天。
一轮黄家的人越多,来酒馆喝酒谈天的人就会越多,来酒馆的人多了,他们的生意自然也就好了。“六叔,你这个伙计看着是个生面孔,是你新找来的?”经常在六福酒馆小酌的钱广深和往常一样时间进了六福酒馆,看到酒馆里出现了一个生面孔,钱广深不由得很是惊奇,这家酒馆已经被六叔经营了五六年,身为熟客的钱广深从没有在六福酒馆见过有伙计的存在。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掌柜六叔从柜台上取过一碟蚕豆摆在了钱广深的桌子上,然后拿过一只空酒杯坐下来准备和钱广深对饮。“这是我一个远方亲戚家的孩子,家里先是遭了灾然后又来了日本兵,这孩子是没活路了这才来投奔了我,你说我能看着不管吗?”仰脖把杯子里的酒灌进嘴里,刘叔的神色看着有些落寞。
“先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你们守备团吧,这些日子,满县城可都是议论你们守备团的。”貌似人老话多的刘叔几杯酒下肚,嘴里的话就渐渐多了起来。好在六福酒馆这会的客人还不是很多,新来的小伙计虽说手忙脚乱一些,但也能支撑的下来,作为酒馆掌柜的刘叔倒是闲下来和钱广深坐在一起小声的寒暄着,聊着守备团的事情。
闲下来的时候和熟人聊些守备团的事情,对于钱广深来说已是家常便饭,六福酒馆的掌柜刘叔显然就是钱广深为数不多熟人当中的一个。“你是说这个唐连长是你们黄团长专门请来训练你们的?”已经醉眼朦胧的刘叔含糊不清的看向同样有了醉意的钱广深,“你别哄我老头子了,那个唐连长我老头子也是见过的,那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我才不信你说的。”
钱广深什么事都可以不在乎,但就是不能允许被人说他是个会哄骗人的,所以不等刘叔把话说完,钱广深腾的一下就直接站了起来。“刘叔,你说咱们认识那么长时间,我钱广深有骗过你吗?你别看唐连长的年纪小,可人家那是在上海和南京和小鬼子交过手的,唐连长可是88师的人,你可着国军的部队里找,看看你还能不能找出一个像他那样年纪就是军官的来。”
“好,好,好,我相信你了,你倒是先坐下呀,我信你了。”哭笑不得的六叔在酒馆里其他人异样的眼神中,拼命的安抚着钱广深,好不容易才把已经微醉的钱广深劝着坐下来。两人一直喝到了酒馆打烊,已经伶仃大醉的六叔被新来的小伙计扶着去了后院睡觉,钱广深也摇摇晃晃的回了守备团的军营,今天是钱广深不当值的日子,所以喝醉酒的他可以不受军规的约束。
如果已经醉着躺在床上的钱广深知道随后发生的事情,也许他会为自己失去了一次立功领赏的机会而懊悔不已。“去看着点动静”醉醺醺被扶回酒馆后院的刘叔本该像钱广深那样躺在床上,可这个头发已经花白的酒馆掌柜此时却身手矫健的窜进了院子一角的柴堆后面。搬开摆放的甚是整齐的柴堆,丝毫未见醉意的六叔顺着梯子下到柴堆后面的地洞里。
地洞不大但很干燥,地洞里的桌子上摆着两支短枪和一部电台,点亮油灯的六叔拿出一本电码本,然后打开电台滴滴答答的发送着电码。莫约一刻钟的时间,重新恢复了酒馆掌柜身份的六叔出现在酒馆后院里,一直蹲坐在院子里仔细倾听周围动静的小伙计呲牙一乐,走过来搀扶着六叔向他的房间走去。
“太郎,恢复咱们身份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帝国军队很快会来麻城,只要拿下这里,咱们就能恢复大日本帝国军人的身份,我想军部这次应该能给你一个军官的身份。”靠坐在床头的六叔伸手拍着小伙计的肩膀,眼神中透着一股子狂热,后者的眼睛中却透着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