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男儿行

第三十九章 手段

“你们都是军人，从穿上军装吃这碗饭开始，你们就注定了要和战争联系在一起。我现在要你们做一次选择，要仔细听好我所说的话，我要在麻城重建二连，这是来自88师的命令，所以我希望你们能留下帮我，我会在你们当中挑选出一个连副三个排长和九个班长，剩下的人也都会升调成士官，我要你们现在做出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所有24个人里只少了九斤和刘石头，牛老桂他们22个人被唐城集中在仙客来的大厅里，唐城的选择题显然有些不是那么难以选择，从牛老桂开始，大厅里的22个人都选择了留在麻城。在唐城的预想中，自己招募来的这20几个人当中能留下一半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所有22个人都选择了留下进入二连，这让唐城有些喜出望外。

换一个番号被部队整编，接着又被日军击败成为溃兵，然后继续寻找下一个愿意收容自己的部队等着被整编，这就是溃兵们的生活。当溃兵并不是他们自己的主观选择，被小鬼子追着到处跑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心安理得，牛老桂他们这样渴望和日军一战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们只是缺少一个能带领他们和日军打硬仗的指挥官。

“既然大家都愿意留下帮我，那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现在说一下接下来我们要抓紧做的事项。”唐城把眼前的22个人环视了一圈，然后打开面前的日记本，“之前守备团扣留的那些武器装备一直存放在仙客来，现在孙连胜的人已经全都被赶出了麻城，上面说这些武器装备不用还给孙连胜，算是88师支援我们二连重建的下发物资，我们缺少的军装和钢盔，88师稍后会派人送来麻城。”

守备团扣留孙连胜连武器装备的时候，牛老桂他们几个也是出了手的，能把一个国军连的武器装备收归囊中，牛老桂他们喜出望外。88师答应把这些武器装备交给二连配装，这本是件好事，但问题随之而来，二连现在就只有他们23个人，但那些武器足够装备130人，他们实际没有办法把那些武器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因为他们人手不够。

“守备团的黄团长已经确定会调去武汉任职，麻城守备团的团长也许会是孙连胜来接任，所以我们要在新的守备团团长到任之前，尽量从守备团现有的士兵中挑选出我们需要的人手。”唐城的话让牛老桂他们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从守备团挑选二连需要的人手，这也就是说唐城要把守备团彻底变成一个地方民团，没了那些被他们看好的老兵，麻城守备团最后的下场就是个只能看守城门的三流民团。

“守备团整训的时候，你们都去帮过忙，应该对守备团里那些士兵多少都有了解，我要你们在两天之内为二连招募到120人，黄三那边会配合你们。”从守备团拉人的事情，唐城已经和黄汉举仔细商量过，有88师的撑腰，黄汉举不在乎给孙连胜一个难堪，反正那小子也不知道守备团的500名士兵都长的什么样。

“老东北，给你一个任务，知道你在城里认识的人多，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带着黄家的家丁队抓捕那些停留在麻城和周边的那些溃兵、乞丐和单身流民，然后把他们带去守备团的军营，交给黄管家。我不在乎他们的年纪有多大，只要他们还能端得动步枪就行，我们要在二连重建的同时，保证守备团的人数不会低于500人。”对于整治孙连胜，唐城没打算做的太过分，他和孙连胜的私人恩怨有的是时间解决，在二连真正重建之前，唐城不想招惹太多的麻烦。

偷梁换柱，这是黄夫人出的主意，抓捕城里和麻城周边的溃兵、乞丐和那些游手好闲的人填补守备团的人数，这样唐城就能把自己看好的那些士兵收归囊中，在孙连胜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唐城就能招募到足够重建二连的兵源。140人的编制并不算多，和原本88师四个排动辄180人的步兵连相比，唐城规划中的二连只能算是普通规模。

唐城会打仗也打过别人没有打过的仗，可他知道自己的指挥能力还不够好，就像是刘山羊说过的那样，唐城现在最多能做好一个排长。蒙城北山截击那伙日军的时候，唐城就已经明白了自己能力的不足，如果不是那样，在路遇日军卡车的时候，张展他们也不会选择袖手旁观。

唐城想要令自己改变，为了刘山羊，也为了二连战死在南京城的那些士兵。在唐城的认知里，二连不同于其他的国军部队，这样一支敢和日军打硬仗的部队不应该消失，他有义务帮着二连延续下去。为了重建二连，唐城不得不在面对孙连胜的时候选择了避让，否则就凭他的那本美国护照，杀孙连胜十回都可以。现在机会来了，唐城重建二连已经即将成为事实，也许今晚他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从唐城返回仙客来的当天晚上开始，老东北和牛老桂他们带着从守备团拉来的士兵从黄三手里接管了麻城的防务，在很多人还都不知情的时候，守备团的军营里就已经挤满了被老东北他们抓来的溃兵、流民和乞丐。麻城百姓第二天重复生活踏出家门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本充斥在县城里的那些流民和溃兵少了很多，就连街边的乞丐也少了很多，在百姓们感叹生活又回到从前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那些消失的人正在守备团的军营里接受训练。

“已经有70人，现在我们还差50人就够数了，再加把劲，争取在今天抓够剩下的50人。”站在窗前的唐城透过窗户向外看去，军营的操场上，那些昨夜被抓紧军营的家伙正在老兵的带领下清除操场上的那些杂草，崭新的自制军装穿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中的有些人看着非常好笑。唐城当然不会真的笑出来，因为他知道那些都是城里的乞丐和流民，他不能指望这些人穿上军装就和牛老桂他们一样成为军人。

“下午就给这些人发枪，至少要让孙连胜看到他们的时候，这些人身上要有些军人的样子。”叮嘱过了牛老桂，唐城这才把目光投注在刘石头身上，不止刘石头在守备团的指挥所里，就连才刚刚能够下地行走的九斤也在这里。“医生说你还不能剧烈活动，等你养好了伤，骑马、打仗随便你，可现在不是时候。”扔给九斤一只香烟，唐城拉过一把椅子在九斤对面坐了下来，刘石头当然没有坐下的资格，做了错事的他只能站在一边。

九斤接过香烟就着唐城划着的火柴把烟点着，然后一言不发的看着唐城，刘石头也在旁边挤眉弄眼的做着小动作，让抽着香烟的唐城心中暗笑不已。“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来的，不过你们说的再多也没有用，武汉，你们是一定要去的。别忘了咱们那些药品和金条，难道你们想带着那些东西和我一起留在麻城被日军连窝端掉，那是咱们最后的退路，不交给自己人，我不放心。”

唐城话中的自己人三个字让九斤夹着香烟的手抖个不停，认识唐城之前，自己不过是个只会种田放牛赶大车的乡下人，甚至在整个村子的乡亲都死在日本人手里之后，自己只会在村子周围打转寻找可能存在的日本兵给乡亲们报仇。结识了唐城，自己去了南京，见识到了战场的残酷和战争的惨烈，他也想像唐城那样杀更多的日本兵，可他知道自己和唐城之间的差距。

半道受伤是九斤最懊悔的一件事，他不怕唐城会半道丢下她，因为他知道唐城不会那样做。他只是担心自己不能再跟着唐城杀那些日本兵，伤势一天天见好，九斤的心里满是兴奋，因为自己又可以跟着唐城杀日本兵了，可令他没有想到的却是唐城安排他和刘石头跟着黄家的人去武汉，这让九斤有种被人当成物件抛弃了的感觉。

可唐城话中自己人三个字却令九斤不再难受，他知道唐城只在乎两样东西，枪和钱，没有枪会受人欺负没有钱就没有办法好好生活。九斤很难理解这些，但他知道唐城把那些药品和金条交给他，是对自己的信任，是真的把自己视为可以交托一切的自己人。“黄家会安排好一切，你们只要跟着走就行，那些药品也都会交给黄家出手，得来的钱听从黄夫人安排，你们要监督那些钱的去向。”

“黄家会去重庆见谢长官，你们都是见过刘叔的人，谢长官问起二连的事情，你们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告诉他我正在重建二连。”唐城把二连的花名册原件递给刘石头，“这东西比我的命还重要，你要保证把它交到谢长官的手里，不管谢长官说什么，你们都要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