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刚过,文峰塔附近,有一帮国民党的官兵在巡逻,见远处有七八个人打着手电筒朝宋继柳“家”走来。巡逻队队长喝道:“呔!前面是什么人?快给老子站住!不然,就开枪了!”
七八个人依旧大踏步地向前走着,为头的人把手电筒往自己左膀子上袖章照了照。巡逻队队长看到袖章上“县府执勤”四个烫金大字,连忙躬身说道:“在下不知是县府的,真对不起,请多多包涵!”
那为头的人指着佩戴上校官衔的当官的说道:“这位文团长是奉省府副主席差遣来找温县长的。”那队长一听,打了一个利索的立正,转身带着小兵蛋子向前巡逻去了。
那七八个人登上门前的台阶,连敲了几下门,从侧门走出个看门的来。那看门的听说是受了省副主席的命令来的,不敢怠慢,忙说:“老总请少等片刻,让在下去叫人来给你老回话。”
不一会子,那个看门的领了个值班副官,看看这几个人并不认识,就阻拦道:“温县长早已休息了,老总有话明天由下官代报。”
文团长听后暴跳如雷,大声骂道:“去你妈个狗臭屄,老子现在就要见他,快给老子去把他从床上拖下来……”
正当文团长大骂的时候,只见庄熊从边屋出来。他赶紧上前打招呼道:“这不是骑兵团的文团长吗?是什么事惹你老发这么大的火呀?我来给介绍一下。”
庄熊接着给值班副官介绍起来,那个家伙一见是惹不起的角色,就识时务地退到一边去了。然后,庄熊就把他们领进了温晋城县长的上房。温晋城刚要问明原因,一高个子青年拔出匕首对他的脖子喝道:“不许说话,你要是敢放个屁,老子就宰了你!”
他们押着温县长来到了宋继柳的房间。宋继柳按照事先的计划,早就作好了一切准备,于是快速将温晋城的将军服穿上。扮演和自己有些相像的少将县长,来一个浑水摸鱼,混出赣榆城。
正要出门,装扮文团长的徐云夺指指温晋城说道:“国民党当官的大多是坏蛋,不如先把这个家伙干掉算了,省得以后费事。”
边上的相大和队员、赵在明义士正要动手,温晋城“扑通”跪在地上哀求道:“宋老大,我只是奉命办事,从没有为难过你宋队长呀!你在这里的这些日子,我把你都当成了亲大大般来孝敬。好汉饶命啊!”
宋继柳对徐云夺说道:“他说的倒是实情,自来赣榆城之后,也没见他干太大的坏事,就先放他一马吧。咱们不如把他一并带走,让他当挡箭牌之用。万一我的家人没有被救出的话,可用他交换吗!”
于是,相大和同赵在明二人把温晋城捆绑了起来,塞住了嘴,架了出来,圈在这些人的中间带走。
时间已近三更。他们一行近十人,来到西城根下,宋、徐、相等五个会轻功的,几乎同时爬上了城墙。然后,留一人放哨,其他四人各放下一根绳子,让剩下的四人攀上墙,再把这攀登上来的人,还是用绳子放到了城墙外。
他们快马加鞭走了一会,迎面遇到几间场屋,破烂不堪地立在小路边。徐云夺指指破木门说:“请师兄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小弟叫人弄了一辆马车,怕马叫引起敌人注意力,约定在二里外的仲庄等候,让我同赵在明和王小三先去叫来。”
三人走后,宋继柳由于在“牢”里极少有时间练武,功夫下降了不少,现很感疲劳,便坐在麦草上还缓口气。田野一阵阵风起,宋继柳连打了几个冷颤。相大和劝道:“这里风大,队长身上衣服单薄,还是先到场屋避避风吧。”
他们进了场屋,刚要坐下,忽然放哨的队员跑来说道:“宋队长,远处好象有马蹄声,好象还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说着,他趴在地上细听起来,接着又说:“不远处有马队的过来声。”
庄熊听了有点慌了手脚,相大和见此,就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这有什么可怕的?我就不信在咱们自家的阴沟里,还能翻了这只大船!现只要我们不怕打枪累着,就凭这几个国民党军队小猫小狗,他们又能奈何的了我们?!要不是怕在家乡杀坏蛋多了,而对家人不利,就是来上个三百二百的,也就吸支烟的工夫,统统送他们回老家去。”
宋继柳他们出了场屋,才跑出四五十米远,仲庄方向传来“叭!叭!”的盒子枪声。几人一起收住脚步。庄熊紧张地说道:“枪声是从仲庄传来的,大概徐大个子他们已经同敌人干上了,现在只到路边的庄稼地里躲躲了。”
过了二十来分钟,马队来到了场屋附近,为首的一个队长看到前面有一个黑影闪过,便大叫一声:“前面是什么人?再不出来就开枪了!”
听到叫喊声,庄熊和宋继柳等人急忙卧倒,庄熊却不小心被庄稼绊个嘴捂地,“咕冬”一声重重地摔倒地上,惊动了国民党军队。那队长大喝一声:“开火,给我狠狠地打!”。
相大和看看不开杀戒是不可能的了,便从怀中拔出双枪,双手不停地开着枪,掩护着宋继柳等退到场屋里去。才跑出十几步,忽听队员尚大谈“妈呀”一声,双手紧捂肚子,一头栽倒在地。有两颗子弹打进了他的肚子,肠子都淌了出来。相大和大叫:“队员们快把他背到场屋去,上药和包扎,保护好宋队长,这里有我一人就行了。”
那个国民党队长一听得“队员们”和“宋队长”六字,顿时来了精神,就大声地下令道:“快追!逮着那个宋队长,大功一件,奖大洋三千哪!”
他刚说完,他的枣红马已冲到了相大和的面前。相大和一枪打在了马的脑门心上,队长同死马一起摔倒。相大和左手又是一枪,正好打在了四腿朝天的队长的脑门上。这一对畜生就这么又作了伴,一起去见它们二大爷的姥姥了。
跑在后面的兵蛋子以为前面有大埋伏,谁也不敢再往前冲,只是放枪壮胆子。相大和双手边弹无虚发地开着枪,边向场屋后爬着。
当场屋门外激战时,除奸队员已把受重伤的尚大谈背到场屋里,放在铺上乱草的地面上,淌出的肠子已被打断,尚大谈自知没救了,嘴里有气无力地说道:“队,队长帮我照顾好家人,给我报仇呀!……”
尚大谈还没说完,就这样死在了中国人自己手里。
这时,国民党军队已经把场屋包围了起来。自从回家后,不想杀自己同胞的宋继柳,象被逼急了的雄狮一样,发起了大怒来。只见他拣起尚大谈的盒子枪,猛然向门外开了火,打得敌人喊爹叫娘,不断地传来鬼哭狼嚎声音。其他队员见队长拼命了,也都一起向敌人开了火,打得敌人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地向后跑。
正在这时,敌人后面传来了汽车发动机声和子弹声,把开始后退的敌人,又给打了回来。这是徐云夺他们干的大好事。原来,他们到仲庄后,发现原准备的马车刚被敌人抢走了,在那里扑了个空。
当徐云夺正在生闷气的时候,一转脸发现敌人的马队来了,就先下手为强,给了这帮坏蛋几家伙,把气都撒在了这些倒霉蛋的身了,他们放倒了几个出了一口恶气。
然后,大个子就悄悄地溜走了,转了一小圈后,向传来汽车发动机声音的方向靠近,没用多大的工夫,就把国民党在赣榆县的唯一一辆军用吉普车搞到了手。马不停蹄有地向这边赶来,给敌来了一个里外夹击。
不一会,这七八十个国民党官兵,全部消灭了。
后来事实证明,宋继柳把温晋城带走是正确的。因为他的家人跟本就没有被救出来,要是手中没有这张“王牌”的话,他的家人可就难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