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大会子,事情办妥了的宋继柳和本田枝子的一名师弟正在一个偏屋抽咽喝茶,边侧耳听外边的谈话,心中似乎有一丝惆怅之感。他们将一水壶水都喝光了,也不出去,只是希望她们多谈些,把话都说透了。
外间里,本田枝子同山口知子谈了一大会,自知效果不错,酒席还没摆好,有点不大对头,就冲她一笑说:“你先等一下,这几个笨蛋,怎么这么磨蹭?”
其实,她只要问一声:“酒席摆好了没有?”宋继柳等中国师兄妹,就会应问而答的。可不知是她太高兴了,还是有意让头脑发热透透凉气,她推开房门,自己走到了开酒席的餐厅来看个明白。将个山口知子,独自丢在了外屋。她竟盲目自信,也不提防她会不会出逃。
刹那间,这么个大房间,只剩下山口知子一个人了,她无意间四下打量一下,猛然出现了一个“逃”的念头。此念头一出现,她的大脑就发热膨胀了,不由自主地只想这个“逃”字了。
山口知子想到中国兵书上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计谋,她没有走大开的门,却疯了似的,猛然纵身跳到窗台上,一脚踢开窗户,蓦然消失在夜幕之中……
宋继柳和本田枝子等人突听客厅的窗户“哗啦”响声,立感大事不好,急忙跑到客厅。
被踢开的窗户小扇子,人已经无影无踪……
宋继柳连忙一纵身上了窗台,快速地从窗口跳了下去。
本田枝子紧跟着来到窗口,气急败坏地向下看了看。
一直同宋继柳在一起的那个师弟也要跳下去,见本田枝子挡住了窗口,忙问:“师姐,我们是不是一起快追?”
本田枝子被激怒着。她羞怒得脸色红里透青,咬牙切齿,差一点背过气去。老半天,她才发狠地说:“好,好好!我这是吃饱了撑的,好心让人当成了驴肝肺,我不管了。凭本领,你们就好好地拼吧,是死是活,也都不要怨天尤人。走,咱们快连夜离开这里!”
山口知子凭着她家传和向弟弟学的中国“二狗挠”,更凭借师姐的信任,十分侥幸地逃脱了。原来,她用中国轻功落地面上,因技艺不大高,跳了个大趔趄,随后他不等站稳脚跟,落荒而逃上街中心。
说来也巧,一阵铃铛声,正碰到一骑自行车男子。她喜出望外,直迎那正哼着黄色小曲的色鬼跑去,边跑边带着哭声大叫:“大哥,我是一个被坏人追赶的良家女子,行行好吧,带我一程好吗?”
骑车的先生听她喊出肉麻的外地话,连忙将自行车全速冲来,围绕她转了个大圈子,嘎然停下。色胆包天地淫笑说:“小美人儿,有大哥我在,一定满足你的要求,这叫千里有缘来相会呀!”
山口知子只怕后面有人追,又怕有人来一个暗箭伤人伎俩,只想快快地离开这里。她上去就是一个飞腿,把那个正在想“好事”的家伙一脚从车上踢飞,借力跨上自行车,拼命地踩起了脚踏板。
不一会子,她满头大汗地跨进了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大喘着粗气,心里更是大打锣鼓。她倒是开始后怕了,心里发着阵阵余悸。
她几乎绝望了。由于这次的失败,使她原有的那份热心情,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她不能不静下心来,强迫自己反思,并扪心自问:“我,我消灭宋继柳等人是假,利用职务之便同他们合作搞徐福武术研究是真的计划,是否还有希望?下一步,从何处出发?”
她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之后,内心无比自责,这才深深地感到后悔。
后悔自己太不明智!本不应该逃走的,而应该跟本田枝子师姐去。跟她走,能吃到亏吗?不能!甚至,她,一个来中国多年,学会了一大些中国真本事的高手,说不定,有她的帮助,自己在中国就可利用“隐居”,也可能写出一本关于老祖宗徐福及其失传的中国武术的不朽论著来。自己这么一跑,实乃一时失足成千古恨!难道说我的头脑进了大粪吗?否则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山口知子越想越难过时,“啪”的一声。好像是一个石子子,砸在了身边的窗户玻璃上。
“啪——”又是一声。这一次她听清楚了,还真是小石子砸在身边不远的窗户玻璃上。在这夜静更深的时候,声音还不算太小呐!
山口知子立刻明白:这是投石问路,不是什么好兆头。不由心一横,抽出黑里透亮的手枪,准备拼命。
她等到了一小会子,不见动静,深感惊奇,忽听窗上传来一个苍劲、亲切、标准的日本话、却又特别熟悉的家乡话:“知子侄女,大伯来了。”
山口知子一惊,没有说话。可是这时,窗外又传来一声:“知子,伯父到了,为什么不开门?”
这一下她真的听清楚了,还真是亲伯父的声音。忙握着手枪,拉开门,走了出去。
她见窗外并没有人,正要开口喊问,只见窗上的隐暗处,飘下一个人来。月光下,看他的样子,好似一个彪悍男青年。只不过是那银色的胡子,才显出他的花甲年纪。
山口知子见伯父到了,将手中手枪往怀中一插,赶忙跪下磕头行大礼。
“不知老人家到来,有失远迎,求伯父大人多多包涵。”
老山口迎上一步,扶起知子,轻轻地说:
“哈依(是)!”山口知子哈腰应了一声,连忙退到一边,望敞开的屋门里让:
“伯父大人请。”
老山口健步如飞地进了屋。
山口知子紧跟了进来。她的保镖和秘书受到了惊动,也从两边屋走了出来,四下打量一下,跟进了办公室。她们跟本弄不清怎么飞来个人来,见知子对他恭恭敬敬,不敢多问,只好跟在一边发呆。
山口知子命令她们:“快给我伯父上茶和摆上酒席。”
“等等,”老山口说了这两个字,侧耳向外面听了听,悄声问:“丫头,你这个院子里可曾上了岗?”
山口知子连忙回答:“上了,固定岗的不算,光流动哨就十二人。”
老山口把脑袋瓜子摇成了拨浪鼓,不大高兴地说:“少了,再加二十个人。把这后加的人都放到房子上面,不许断人,不许说话和打瞌睡。”
山口知子听了伯父的吩咐,忙对身边的保镖说:“听到了没有,还不快去办。”
那个保镖也是山口的家乡人,完全听懂他们的话,连忙一个立正:“哈依!”出去布置了。
“很好,”老山口一点头,对女秘书说:“孩子,你现在就去泡茶和准备饭菜吧!”
老山口见女秘书出去后,转脸对知子说:“我看你的这个住所,不大安全!刚才,我是尾随一个人由后门进来的。对了,他的手上好像还拿着短家伙!”
“啊!”山口知子马上想到了宋继柳和本田枝子,她有意试探地问:“伯父,你可认识这个人吗?”
“我要是认识他还这么兴师动众吗?我见他进来,一定不怀好意。因为他一发现我跟踪他,就落荒而逃。我怕他再回来,有意在屋顶守了个把小时,见他没有再出现,这才下来找你。”
“啊!”山口知子大吃一惊,连忙磕头道谢:“要不是伯父大人暗中保护,侄女要在今晚叫人暗算了。”
老山口扶起知子,疼爱地看着她,叹口气:“乖孩子,自家爷们不言谢。看来你的工作,太危险了呀!”
“嗨,真是一言难尽呀!”知子长叹一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