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小兄弟俩把谷部长推下墙后,趁汉奸把注意力放在屋子的机会,悄悄地溜出了大门。当他们在大街上猛跑时,正巧碰上了汉奸头子焦大刀带大队人马赶到,从而使手无寸铁的俩个孩子被捕了……
滨海军区散会后,就立即赶回的宋纪柳,听到戚队副有受伤和俩个被抓的消息时,气红了眼。于当天的黑夜里自已一个人,跑到了青口据点去,他不是去“归案法办”而是去喊话,他向据点里大声喊:“焦大刀的伪军们,你们这些混蛋的鳖子子。老子告诉你们,若不放出我的的兄弟来,以后我捉着谁杀谁,看谁捉过谁,看谁杀过谁!? ”
宋继柳回到武工队暂时驻地后,就立即同谷部长商量营救俩弟弟的办法。谷部长自责地说:“宋队长,真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俩个小弟,你就打我骂我好了!”
“刘政委,你怎么能这么说呐?要不是你及时赶到代我指挥,还不知咱们这个武工一中队会是什么样子了!为此,应该谢谢你才对!”宋继柳诚恳地说着,“我那两个弟弟并没有什么,现关键是中口队副受伤了,他现在的伤势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我们几个刚去看过了,问题不是太大,只要按时用药,好好调养,时间不长就可康复。”谷部长认真地说着,“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要立即救出二位小弟,不如我们兵分几路……”
这是一条大沙村逢集的大宽街。大街两旁,全是矮矮茅草房。在这黑泥土铺成的路两边,正走着几个稀稀拉拉的行人。
这些人,都是来赶集的老百姓。他们,有的扛着袋子,有的推着小车儿,还有的拎着小孩抱着大公鸡。宋继柳也在这中间,只见他大摇大摆地进村中间的一家理发店。
一位提着篮子的老汉也走了进来了。
这个人,就是经常同继柳在这大沙集上下棋的老任。宋继柳和老任一打招呼,那老任忙拽住了他,关切地说:“老宋,村里有‘狗’!”
“狗”,是群众对汉奸的一大简称。对鬼子呢,老百姓就叫“狼”!敌人的这些别名,老百姓知道,武工队和区中队也知道。这时宋继笑笑说:“知道了!”
“知道怎么还在这里等到剃头?”
“我是来捉狗的呀!”
老任一笑,会意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可是,他往宋继柳的身后一瞅,只见除了两个等着剃头的本村老百姓而外,就再也没有一个武工队的人了,继而又面带惊色地问:“就你自己?”
“足够了!”
继柳指指老孙手上的篮子,老任当时就领会了继柳的意思,就说:“你要用这个家伙?”
“对!借我使使吧!”
“好!”老任虽然知不道宋继柳这个仗将要怎么个打法,可是他从过去的见闻中完全相信继柳的勇气和智慧,并且相信他是一定能够取胜的。于是,他将篮子递给宋继柳,又悄声问道:“哎,老宋,要不要我打个下手?”
宋继柳摇摇头,笑了。
老任又关切地嘱咐道:“你可多加小心呀!”
“放心吧!”宋继柳笑着点点头说。
接着,他又扼要地问一下村里的情况,便背起粪粪筐走开了。这一阵,宋继柳怕引起別人的猜疑,还一面和和老任说着话儿一面装上一袋烟,并和他做出对火儿的姿态。
随后,宋继柳闯进村口。
一进村,老任就跟他分了路。他,去找民兵队长传达宋继柳的命令去了。宋继柳挎着篮子,沓呀沓地走在路心,大摇大摆地直扑茶棚而去。
“茶棚的位置,在村里的十字街头,大枣树底下。
这个座北朝南的茶棚,是就着原来的一段墙头搭建而成的。由于这打墙头本来长度不大,如今里头又放了些水缸、井绳、扁担和柴草什么的,除了那个烧水大锅而外,再也放不开多少桌凳了。
席棚子底下,摆列着几张大小不一、开角懈缝的破烂桌凳。每张桌子的周遭儿,都放了一圈儿座位。这些座位,有泥台子,有板凳,还有用土坯支起来的木头板子。
总之,茶馆的设备是简陋的。
可是,在这偏僻的农村,又是战争的年头,能有这么个小小的茶棚,就得算满不错了。所以,这个茶棚虽不起眼,买卖倒还可以。
一些穷苦人,也短不了的来倒壶开水,泡泡干粮凑合一顿,为了省柴禾,不再烧火了。再就是谁家来了客人,提着壶来倒点水,也比支锅燎灶,省事得多。
还有那些串乡赶集的小买卖人儿,以及外出跑腿子的过路人,也会在这逢集之日,奔到这个茶棚里来,喝茶,歇脚,烩干粮。大概就是因为这些客观需要的缘故吧?这个小小的茶棚,这些年来虽然曾经几次更换主人,可是它一直没倒闭。
自从来了日本鬼子,尤其是敌人在青口和赣榆城等地安上据点,这个小小的茶棚,又在逢集之日,成了村里应酬敌伪人员的地方。
每当来了敌人,不论是什么“清乡队”、“巡逻队”、“催粮队”、“催草队”,还是什么编保甲的、查户口的,等等,等等,村里的头头总是把他们请到这里,又吃又喝闹腾一阵。今天这伙子伪军,是青口据点上的“催草队”。
村中的老百姓,见这些丧门鬼进了村子,在这等了多天的逢集之日,竟然有的憋在家里不出来,有的留出村子下地了。这么一来,只来了数量不大的外乡人,闹得这个方圆几百里都来赶集的大村子里静悄悄的。
茶棚门口上,那棵半秃的大枣树,叫风一刮,哗哗地响。树底下的席棚子里,坐着那些“催草队”的伪军们,正在吃羊肉汤泡大饼。
汉奸小队长捣饱了。
一面哗啦哗啦地洗着他狗腚脸,一面带着颇为自负的语气,向他的喽啰们吹起牛来:“古时,诸葛亮曾空城退司马,今日,我尚某又甩手斗八路!你们看,咱一不设岗,二不布哨,这说明什么?说明我断定八路军武工队天胆也不敢到这‘老虎头上,拍苍蝇’!”
“还是尚队长道高一丈呀!有你这个大队长在,咱们怕谁!?”一个大螳螂似的伪军奉承着。
汉奸尚小队长的牛越吹越大。他一面擦着他那浮肿脸,还一面用两臂作出一个呼风唤雨的雄姿:“没有杨六郎的将才,就敢挂帅印?!孙悟空再本事,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
这个老杂毛,所以要来个“甩手斗八路”,他有两个目的:一来是,他调到这个据点日子还不很多,要在他的喽罗面前露一手儿,显显能耐,耍耍威风;二来是,他摸着了武工队已经分散活动的底了,错误地认为武工队没有战斗力了,想趁此机会来上这么一手儿,振振他的士气,吓唬吓唬老百姓!
谁知,这个坏东西的如意算盘儿又打错了!
“我们尚队长的神机妙算,比张天师还灵哩!”一个瘦鬼拍马屁道。
由于得到了喽罗几次吹捧,这个井底之蛙,更加不知天高地厚了。尚坏蛋的牛皮还没吹完,宋继柳出现在茶棚门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