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汉奸追到后邻的院里,把小学芹抓住了。鬼子兵也闯进来围者小学芹,一个鬼子的枪口顶在小学芹心窝上大声问:“土八路的哪里去了,你的说?”
这时,走进一个魁梧的大高个汉奸,瘦白刀刻脸,高鼻子,方嘴巴,留着一撮日本式小胡子,两只凶光闪闪的狗眼,冷笑着露出三个黄金牙,这就是有名的汉奸祁太和。
他是东乡村人。从二十多岁起就在国民党一区当区队长,鬼子进了赣榆先对宋继柳进行迫害,后又当上了汉奸,专和抗日人们作对。他已经加入了日本国籍,所以很瞧不起中国人了,帮着鬼子,非常毒辣地对待乡亲们。
此时,祁太和冷笑着扬起皮鞭子没头没脸地对小学芹打下来,一面大声地喝问:“我们看见一个土八路跑进了这个门,你把土八路藏在哪儿了?快说出来!”
小学芹咬着牙忍受着鞭打,气得忍不住了,就指着大骂:“呸,不要脸!丧尽天良的汉奸卖国贼!”
祁太和冷笑着说:“什么汉奸卖国贼,你骂我算是白骂。我不是中国人,我入了日本籍,是大日本的国民!”只有十二岁的戚学芹指着祁的鼻子问:“你有祖宗吗?你的爹妈是中国人?还真是日本人?”祁太和被戚学芹问得恼羞成怒,大声叫嚷起来:“好,你敢顶撞我!我看你有多硬的骨头!”
祁太和呲着大黄牙,正要拔出战刀捅小学芹,祁太和的小弟祁小二带了几十个人从外边跑进来。
此时,戚大娘挤到前边喊叫着:“祁队长,乡里乡亲的,你干什么打孩子呀。”她哭喊着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护住小学芹再也不放,任凭皮鞭打在自己身上,敌人拉也拉不开。
祁小弟气得摇摇摆摆,快步走到太和跟前,就去夺他的鞭子,一面颤抖抖地说:“大哥,你疯啦,怎么能这么对待乡亲,要打你就打我吧,我不能叫你这么着。”
祁太和冷笑一声骂道:“打你就打你,打死你个小鳖子子!”
骂着搂头就是一皮鞭,把祁小弟打倒在地上。人群乱纷纷地围上去,一阵哭喊嚷叫,分不清是多少人说话。
郑小妹在黑屋里听着,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敌人又到这院来了,不由地一转身,中口嫂忙按住她,屏息听着。只听一群人央求着:“大哥! ……祁队长!高抬贵手吧!……这里没有八路……”
汉奸祁太和冷酷地大声说:“前些日子要求县政府枪毙我的也是你们吧?!不行,这是土八路的鼠窝,给我搜!还有,把老百姓也押来,搜出土八路来再跟他们算帐!”
接着,枪托捣墙壁的声音,不时传出。磨棚里边,黑屋入口处,柴草也被翻腾得哗哗响。
“队长!”忽然一个汉奸大声地嚷叫,“看,这里象是垒的黑屋子,弄开它,里边没有人也藏着好东西,我们要发财喽!”
“来!来!刨开它,找出人来非枪毙他们不行!郑小妹和戚万红他们持枪对着垒上窗户的地方。中口嫂也屏着气息用手枪逼着黑屋的入口,黑屋里一阵热血翻滚,紧张地等待着最后的决斗。
突然,冬冬地几声震响,房顶墙壁哗哗地掉起土来,坏蛋们用大镐来扒黑屋的墙壁了。
郑小妹感到一种异常的干渴,使劲咽了一口唾沫。中口嫂小声命令着:“把手榴弹准备好,王同志带领往村北冲,我们小队掩护。”
大家小声应着。接着又是冬冬地几声震响,呼噜一块土块从一人高的墙壁上掉下来。戚万红机灵地接在手里放在地上。酒盅大小一缕阳光从墙窟窿里射进来,立刻看见灰尘弥漫。人们呛得用袖子捂着嘴忍着咳嗽,紧张地扣着枪,握着手榴弹准备着。洋镐继续往墙上刨着,泥土哗啦哗啦地往下直掉。刨了一阵,竟然停住了。
这时,就听见骚乱的声音中,传来一阵紧急的哨子声,跟着村外响起了步枪声、机枪声。于是,汉奸祁太和凶暴地喊道:“树林里发现一伙土八路,都快给老子我去追击!打死一个土八路赏大洋十块!”
“队长,这儿怎么办?”
“火烧!烧掉他们!烧了这个八路的鼠窝,快,快快!”
一阵急如暴雨的枪声,哭叫声,混乱的脚步声。
敌人把老百姓赶进北屋去,点着火,火焰腾空烧起来。人们在屋里叫喊,拚命砸窗户,砸门,被烟呛得都咳嗽起来,中口嫂他们在黑屋里,正在急得要往外冲,磨棚也着了火,滚滚浓烟夹着辟拍的火星,从顶棚上钻进了黑屋。噗嗵一声响,屋顶塌下一大块泥土来。戚万红领着几个人急急地用手、用刺刀挖了一个土坑,把手榴弹埋起来。
火,随着木椽子和屋笆落下来,三四个人的衣裳烧着了,互相扑打着,烟火卷着灰尘,熏得人直流泪。中口嫂急忙吩咐:“快!看看外边的动静!”
戚万红蹬在队员的肩膀上,扒住刨开的墙上的窟窿向外望了一下,奋力一下推倒了一截土坯,跳下来,会点武功的郑小妹又加上两脚,把土坯整个踹倒了。人们一涌出来,回头一看,黑屋里满是火了。
中口嫂叫一队员担任警戒看着外边的情况,便指挥大家冒着烈火闯进北屋去,往外抢救人。烧糊的窗户、门被砸毁了。人们成群地挤着、嚷着跑出来,在院子里滚动着,扑打着。很多人烧得衣不蔽体,披头散发,乱挤乱叫,哭嚎着。中口嫂、郑小妹满脸淌着汗水混和着眼泪,又闯到火里去,急得喊着:“学芹!小学芹!大娘!”
“我早就出来啦,看你俩糊涂了!”大娘在屋门口—喊着,戚学芹又进去把她俩拉出来。
经过一阵奋不顾身的紧张扑救,火被扑灭了。院子里弄得到处是血、泥浆、烧糊的木炭、砸烂的家具。
大娘和小学芹的一切都被烧得光光的了。中口嫂、郑小妹、小学芹和大娘疲乏地坐在地上看着。那房顶都塌下来了,大梁倒挂着,还冒着烟和热气。戚万红正带着队员们在泥里水里拾藏着。
“快一点,敌人又来啦!”外边尖叫了—声。人们又纷乱地往外飞跑起来。
深夜,黑黝黝的旷野里,响着飒飒的风声。周围的村庄又住上了敌人。那村头、树林里到处都有鬼子活动着,象魔鬼一塒闪着绿光,露出白牙无数的钢盔刺晃动着。
中口嫂带着人们跑出村来,藏在新淤地大洼中心的麦田里。那去年淹过水,春天一翻浆,又得一次春雨,小麦长得尺把深。两三个人躺在一起,头碰着头提心吊胆地默默地躺着。有时响起一阵唧唧喳喳的耳语声,有时静得只听见风刮麦叶的沙沙声。他们困乏极了,在冷嗖嗖的凉风里缩做一团。
说到这里,你一定要问大个子徐云夺怎么没出现在战场上?原来是这么回事:
当敌人对青口南的郑园、鲁王和三沟等村落进攻时,副队长兼二小队长的徐云夺正带手队员活动在大沙河镇一带。那天他们刚一出来,就被坐探发现,并立即向大沙河的汉奸队长杨金波报告。杨金波调来上千名日伪军,把赣榆武工大队二小队二十六人层层围困在中心。他们苦战大半天,伤亡大半,余之因寡不敌众,弹尽被擒。
杨金波抓到徐云夺后,在拷打了多次后,笑嘻嘻地说:“我的手下做梦都说:‘谁把坏蛋学,出门就遇徐云夺。谁把良心喂了狗,出门遇到宋继柳!’我看你徐云夺落在我杨某人的手里了,还能有多大的‘花头’!我现在就给你一夜的时间,在这一夜中只要你能逃了,你就是我的老大,我从今往后决不会再捉你!”
杨金波说完哈哈大笑,高傲地走出关押徐云夺等队员的炮楼二层上。
夜深了,好汉徐大个子双手大母指,叫汉奸们用细麻绳反扣在一起,疼痛得大汗淋漓。不一会就麻木了,大个子就向窗户台上的墙角上磨,右手大拇指皮磨破了,鲜血流出来,肉磨烂了,骨头也磨出来,绳子总算磨断了。
大个子顾上包一包正流血的双手,赶紧帮同时被抓的队员松绑。当都解开绳子后,他们齐心协力先打倒门哨,冲出了屋,同时翻墙而逃,分散行动了。徐云夺这才一个人连夜逃到三沟村,来找宋队长给他们报仇雪恨的。
这年,海州之敌为建立自赣榆至郯城的东西封锁线,以断我之南北联系,乃极力蚕食海陵地区(含滨海地区赣榆县西南部)。
赣输之敌伪军也积极配合海州之敌的蚕食计划,以赣榆城为中心向伸展。三月,李亚藩所部正式改编为伪和平建国军三十六师七十一旅,直属南京伪中央政府领导,兵力增加到一千四百余人。伪警备队兵力增至一千多人,联合进行这次的“治安强化运动”,进一步实施其军事打击,政治欺骗、经济破坏、文化麻醉、特务统治相结合的所谓“总力战”。
由于,前几次敌推行“治安强化运动”都遭到失败,所以这次特别穷凶极恶,竭尽烧杀抢掠之能事。如三月一天,汉奸周少臣向日寇密报青口南的郑园、三沟一带农民组织大刀会,暗通八路军,敌调动日伪军一千五百余名,于一日拂晓,包围郑园、三沟一带村庄,抓去无辜农民三十九人,用机枪集体射杀于青口东门外坟场。
另外,三沟有孙老汉、戚老汉和孙大娘等十余人被鬼子捅、砍死。
为了继续给推行“治安强化”的日寇以沉重打击,同年四月二十日,罗荣桓等一一五师首长指示部队把精兵简政作为巩固抗日根地刻不容缓之任务。并指出,精兵并不是简单地紧缩编制,主要的是在于提高部队的战斗力。我军经过精兵简政,战斗力进一步加强。
我军民在武装打击敌人的同时,还注意加强对敌军特别是对伪军的分化瓦解工作。我军对敌伪军实行宽大政策,通过伪军家和被释俘虏,宣传我党我军的宽大政策,欢迎伪军不当亡国奴,反正归来。
于是,凡归来投诚者,均受到我们欢迎,有时还举行欢迎会,赠送纪念品、慰问信。据不完全统计,从这年的三月至五月,伪军先后有五百余人投诚反正。
其中,沙河伪军营长穆芳绪、副营长锦红率一百二十余人向我八路军投诚,根据反正人员的意见被编为海赣独立二营,穆芳绪任营长,六团派吕本支为教导员。伪盐警中队长赵金山(外号赵大胡子)率部反正,教导二旅授以“独立大队”番号,属老六团管辖,常驻城头以西一带村庄。
伪军的不断投诚反正,加剧了敌伪之间、伪军之间的猜疑和矛盾。敌伪之间不断发生火并事件。一九四二年五月的一天日军为整顿盐务向李亚藩施加压力,负责此事的敌顾问满四畸自到城里,找李商谈,李气得大骂不止,假意招待后,派心腹祁太和于归途中将满四畸及随员四人击毙,然后报青口鬼子罗川中队,诡称被八路军伏击丧命。
我军事打击和政治攻势下,敌人的这一次“治安强化运动”,又以失败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