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好消息呀?二号,看你高兴的!你们得到了敌人什么重要情报?”
“不是呀,首长,不是敌人的情报,是我们自己部队的好息。我们的山东军区又正常开会了。”
“是吗?二号,你从哪里知道的?”
“今天我看见侦察科长老方了。你不是长说一个侦察员的行动常常是表明好多同志的行动吗?”
“不知道。是什么事?”
“今早,老方从我们这里路过,他说要回到日照山区去找你们,摸清敌人的底细。他走以前几次摇电话向你们联络,可是你们早已转移了,一直没有联系上。后来他仗着路熟人熟,就出发找你们去了,说不定哪一会儿他就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好……”众道。
听说方晓来到日照山区来了,大家都盼望他早些到来。山头上放出了联络哨。可是,直到第二天上午,方晓才走过来。
八路军滨海军区侦察副科长方晓真象个演员一样,而且演什么,象什么,装什么,象什么。他在若干农舍和城镇中都建有自己的工作点。那里除了热烈的阶级友谊之外,还备有各式各样的服装,因地制宜地把自己装扮起来。他可以在敌占城镇冒险吃饭,可以在茶坊里喝茶。可以和敌人面对面地,一走过观察敌人,而敌人却不能识破他。
今天,方晓化装成民伕,混到日照民伕队伍中去挖沟修工事。直到敌人分路出发去“扫荡征讨”去了,他才离开民伕的队伍,进入深山小径,寻找一号情报敌工站。
做为侦察员,方晓懂得带给敌工站的最好的礼物是情报,是敌方的动态。今天他除了这份主要的礼物之外,还带回来了几条大刀鱼。一进一号敌工站的房门,他就把那几条还活着的大刀鱼挂在门鼻儿上。
于是跑到谷牧等面前,笑了笑说:“谷部长,这是日照小河里边的大刀鱼,是慰劳你们来,可是太少啦,也不成为礼物。”
“好东西!真是太谢谢你了!”
听到方晓从敌人临时据点那边搜集了情报,还从小河里捉来了大刀鱼。谷牧不单单说在嘴里,而且从心眼里佩服方晓的机灵多智。至于他自己,如果遇见了敌人,办法只有两个,不是拚个你死我活,就是飞跑摆脱。第三个办法是从来没有的。
“说客气话就见外了。”
“不!老方,你能到敌人据点里去侦察敌人,还在敌人眼皮底下捉了鱼,好家伙,你的本事真不小呵!”
“哈,谷部长,这几条小鱼贼鬼溜滑,在水里忽上忽下,不是几个小孩子帮助我,我也没有本事捉到他。你们猜猜那其中一个孩子是谁?你们准想不到是谁,可是你们大家都认识他哩!”
“他是谁?”大家惊异地说。
“他就是小虎子,是六甲庄子的房东小虎子。”
听说是小虎子,正在执勤的老刘,差一小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自从离开六甲庄子以来,他已经是两天一宿没看见小虎子了。不知他跑到哪个崖塘里啃地瓜去了?突然听到他在河沟里去捉鱼,老刘愤愤地说:“这个吃屎的孩子,他还是个儿童团干部哩!他竟然跑到敌人的眼皮底下撒野去了!老方,你说说,你怎么遇到那么个小兔仔子的?”
“虎子,小虎子他们哪里是去贪玩撒野的哩。他是侦察敌情去的呵。”老方说,“我们都不是真心真意地要捉鱼,捉鱼不过是装装样子想逗引敌人来看热闹,多得到一点敌人的情况就是了。我们没有把日本鬼子引逗过来,虎子倒向我说了一件他遇到了一个小汉奸的经过。”
于是方晓讲了一段虎子和小奸细相遇的情况。
方晓象演员那样,表演了他们的问答:“小牛问:‘你是哪个村庄的?’小汉奸回答:‘是外村到六甲庄子来走亲戚来的。’又问:‘六甲庄子谁家的亲戚?’回答:‘俺是刘虎子的表兄。’这时候老方表演小虎子吃了一惊的样子,外加自白说:‘倒听说有个你表兄弟,可从来没见过他,兵荒马乱时期他怎么忽然走起亲戚来啦?’”
“怎么样?”
“于是,他假装不知道那刘虎子是谁,进一步问道:‘那刘虎子家里还有什么人吗?’回答:‘还有个刘老叔,他已经参加了八路军,听说在八路军的情报敌工站上工作,这个情报敌工站就藏在这附近……’”
方晓有声有色地表演了这场问答。最后,特别说明小虎子从各方情况判断:这个孩子是冒名伪装的,是敌人派出来的小汉奸。可是外村的一个孩子怎么能知道六甲庄子刘虎子一家的情况呢?一定是另外的当地的奸细教给他的。虎子将计就计跟他说笑打趣,想从这个小汉奸嘴里掏出一些我们用得着的情报。
方晓特别说明虎子跟小汉奸说笑打趣是在斗智。
“他能够斗智?”老刘从值勤座上插话说,“我参军以前他是大舌头,连话还说不清楚哩。还能跟小汉奸去斗智?斗来斗去,倒把我们的情报给敌人套走了!”
“老刘!”谷牧说,“不要小看了虎子,虎子在革命斗争中锻炼成了小精鬼!你还记得吗?我们在西山修复‘飞线’向指挥部联络的那一夜,敌情急,任务紧,大家又饥又渴,简直走不了路。”
“是呀!”众道。
谷部长说:“那时我们吃到的煮地瓜是谁给送来的?知道吗?那是中共日照中心县委书记兼警备团政委李均同志亲自煮下的,虎子追踪送来的。别小看了那不值钱的煮地瓜,靠了它我们才有力量跟敌人拼!”
短时间的宁静,大家回想起在西山的艰难紧急之夜。
谷牧继续表扬虎子说:“别看虎子人小,他能做到我们做不到的大事哩。就说我们眼前的这个一号山洞吧,刚才我们检查过了,它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却没有遭到敌人的破坏。”
“这小子还真有那么两下子。”一同志道。
“我仔细看过那洞口前的一片野草,这一定是刘虎子他们干的,他们怕原来的伪装不细密,瞒不过敌人的眼睛,才又栽上那些野草的。他们爱护军用物质的行动多好呵,他应该受到表扬!”
“首长,你不要把虎子估计得太高了。”老刘说,“也有人反映他不老实,不守纪律。说他不应该去的地方,他去了,不应该知道的问题他知道了,不该他管的事情他管了。就是这个一号山洞吧,他伪装野草是好的。可是,也有人说这是他不应该知道的地方,他偏偏知道了!知道了还栽上了野草!”
“不对!”老方慢悠悠地吸了一口烟说,“有人说虎子不老实,不守纪律,我前天在六甲庄子也听到过这样的议论。另外还有人说什么他老子当了八路军了,虎子就依权仗势胡作非为了。是这样吗?虎子是胡作非为吗?”
“是谁乱说的?”一同志生气地说道。
“对于虎子,我喜欢他的大胆,敢干,打破清规戒律去做工作。我们干革命就需要有这样的精神,需要有这样的人。老刘,虎子是你的儿子,对于他既不能护短,也不能挑剔。看法要公正,不正确的意见不能听。我们要警惕有人在暗中捣鬼!”
正忙于炊事工作的宋继柳也走过来插言,表示赞成老方的意见。
“报告!”正在这时,观察哨上的民兵李上进前来报告说,“虎子和一个外号叫屎壳郎的人争吵着过来了。虎子阻拦那人不许他来这里,那人说他有机密大事非来不可。”
谷牧说:“我先安顿好虎子,让他说说他收集到的情报,我们好赶着送出去。老方、继柳,你们看看那屎壳郎有什么机密大事好吗?”
大家同意这样分头办事。谷牧当先把虎子叫进敌工站来问讯情报。虎子却气虎虎地说:
“大家可得小心这个屎壳郎,他是个白眼狼!听人讲,他跟地主吴老坏穿一条裤子!他来这里准没有安着好心,他一打听情报敌工站,我的心就咯噔一下子,我就心里有气。他外号屎壳郎,一听就知道他是个脏东西……”
另一边,敌工站外山坡上,方晓和继柳在一棵大树下和屎壳郎见面。没等老方和继柳先开口,来人向方晓老朋友般地打起招呼来。
“方科长,好久不见啦。干你这行革命工作,铁鞋也要磨个大窟窿呵!唉!你风里来雨里去为革命可够辛苦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