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把握机会了,现在的这个血狮军团就由我全权负责,下面二三百号弟兄呢!”金头虎想到这件事,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显得有些兴奋:“老子翻身做老大了,很多真正的老大都没有这么多人!”
二毛摇了摇头,表示不认同金头虎的看法:“可是你自己也说了,人家虽然人少,但毕竟是真正的老大。”撇了撇嘴,二毛又说:“血狮军团虽然也算是个帮派,但从本质上来说,毕竟还是一家企业,受这个身份的限制,很多咱们能做的事情,它是做不了的。”
“不见得……”虽然否定了二毛的看法,但是金头虎明显底气不足。
“怎么就不见得了?”二毛一边缓缓摇着头,一边说:“虎哥现在那边干什么呢?给人家看大门而已,与当老大完全不是一回事!更何况……”
金头虎的酒量不输于任何人,但是二毛显然也不逊色太多,结果是两个人都有些醉了。金头虎已经喝得脸红脖子粗,见二毛说到这里就顿住了,急忙沙哑着声音催促道:“继续讲啊……”
二毛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更何况,血狮军团真正的老大是庞劲东,不管是什么事情,你都要听人家庞劲东的。”顿了顿,二毛又说:“还有,血狮军团的人基本都是庞劲东带来的,上至管事的下至办事的,没有一个是你虎哥的手下,这就是说你在里面一点根基都没有。虎哥你是聪明人,不用我说也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金头虎干了一杯酒,告诉二毛:“继续说……”
二毛干笑了两声:“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都已经很清楚了……”
金头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沉重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二毛自斟自饮了一杯,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杯子,缓缓的说:“其实有的时候,我很为你不值!”
金头虎不用想也知道二毛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是吗!”
“说起来,无论以资历还是能力,虎哥在咱们星龙帮都是首屈一指的!而且虎哥为帮派做了那么多事,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退一步说,就算是以虎哥在B市黑道的影响力,也早就应该提拔成老大了……”二毛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可惜十分遗憾啊!”
和其他东北人的性格一样,金头虎的性格十分好面子。说到自己现在还不是老大,金头虎最大的感觉倒还不是林佩雯对自己不公平,而是自己在大家面前十分的没面子。
金头虎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叹了一口气:“哎!”
“咱们兄弟私下说几句关起门来的话,这些话呢,哪说哪了结…….”二毛仔细观察着金头虎的神色,缓缓的说:“我觉的老大挺不公平的,虎哥你到现在没当老大这是一件事,另一件事是再过一段时间,还要让虎哥你上阎罗场和东北帮和淮南帮单挑……”
金头虎打断了二毛的话:“单挑这件事,是按照道上的规矩来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如今是个弟兄都知道,东北帮和淮南帮砸场子的事情,完全是底下的小弟被人挑拨擅自做出来的,和两个帮派本身根本就没关系!”二毛换上一副不忿的神色,继续说:“在这种情况下,老大应该首先把幕后主使者揪出来,而不是按照狗屁道上的规矩,去和东北帮和淮南帮谈判!”
“咱们毕竟是出来混的,道上的规矩不能不当回事。”金头虎摇了摇头:“没有一定规矩的话,咱两个可能早就死翘翘了!”
“规矩还不都是人定的,法律都可以随时改呢,何况这狗屁规矩!”二毛冷笑一声,脸上充满了不屑:“这些所谓的道上规矩,写成白纸黑字了吗?没有!只不过是一帮老家伙坐在一起研究出来的!就算是违反了,有谁来制裁?也没有!难道靠雷子和法院吗?”
金头虎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得不承认二毛的观点:“这倒是…….”
二毛见自己的攻势受到了效果,立即进一步加强了火力:“既然有人不守规矩,唆使其他帮派的小弟来砸我们的场子,我们又有什么必要遵守规矩,去和帮派老大谈判并且上那个该死的阎罗场呢?!”
其实金头虎对这件事从没有认真思考过,不过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仅仅凭借经验也能知道林佩雯这样做的真实用意,所以立即纠正道:“二毛,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就没有想到,老大完全是借这个由头向两个帮派发难,借机给咱们星龙帮多弄两个地盘过来。”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搞地盘这种事,完全可以通过其他办法。如果有人再指使其他帮派来砸场子,我们星龙帮难道要和所有道上的人为敌吗?”轻哼了一声,二毛继续说:“再者说,星龙帮那么多人,派谁上阎罗场不好,非要派虎哥你去!”
二毛知道金头虎很为自己的身手骄傲,于是立即又补充说:“当然了,在其他时候派虎哥你去是必胜无疑的,但是上次执行家法的伤还在,一个来月的时间能养好吗?!”
二毛的这句话说到了金头虎的痛处,虽然还不知道东北帮和淮南帮会派什么人上场,但肯定是百里挑一的人。
这两个帮派素以骁勇强悍著称,旗下颇有几个让整个B市仰慕的打手。
阎罗场是这样一个地方,是B市地下联合会的支柱之一,由各个有实力的帮派共同出资和经营,虽然所有股份拥有的实际利益和发言权是一样的,但是股东却分为两个等级,每个等级内部各股东之间的股份是完全相等的。
前一等级的股东拥有的股份比后一等级多,总份额在总股本中占有绝对多数,都是如星龙帮这样的大帮派。
一些比较有钱或者影响力的小帮派属于第二等级股东,拥有的股份要比前一等级少上许多。
完全可以说,在阎罗场是否拥有股份,是衡量一个帮派实力的标识。
有股份和没有股份的帮派,在社会地位上有着质的区别。
平常的时候,阎罗场是地下搏击场,通过拳手之间的血腥搏斗吸引寻求刺激的人花高价前来观看。
不过,阎罗场的主要收入并不是门票而是博彩,许多看客甚至根本就是基于赌博的目的去,根据自己的判断在不同的拳手身上下注。
这里收入始终是一个迷,只有参股的各帮派老大才知道,外界流传说这里每天经手的金额都是天文数字。
阎罗场上的搏斗遵循的唯一一条规则,就是没有规则,除了不能携带任何武器之外,可以使用任何搏击方法,甚至攻击对方要害都是被允许的。
所以在阎罗场上出人命不是什么新鲜事,出现被打成重伤或者残疾的更是常见。
所有参赛选手只能穿一条短裤上场,其他衣服、手套、袜子甚至内裤都不被允许,上场之前要经过严格检查,以避免藏有任何可能成为武器的东西。
不过时间长了,所有上阎罗场的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发生在对手身上的事,随时都可能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所以在多数时候,选手们只求取胜,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倒还不会置对方于死地。
在一些特殊的时候,阎罗场会发挥一个特殊作用,那就是用来调节帮派之间的矛盾,事实上这也是阎罗场诞生的原因。
在过去,帮派之间解决冲突和矛盾,往往是通过大规模械斗和其他各种方法,消耗了大量的精力、时间和资源,不仅让各参与帮派的利益蒙受重大损失,还未必会将问题解决。
于是各帮派的老大后来召开了一次会议,寻找到了一个比较和平、低成本的方法来解决分歧,这个方法就是有矛盾的帮派各派出一名代表,在阎罗场上决一死战。
各帮派在决斗之前要谈好条件,也就是胜者得到什么,输者失去什么。
等到胜负分出之后,胜利的一方就会拥有谈好的那些东西,而失败的一方则必须认账,否则将会遭受各个帮派的联合制裁。
正是这次会议诞生了地下联合会及下属的阎罗场,参与组建的星龙帮代表是林佩雯的父亲,林佩雯当时还没有成为老大。
虽然阎罗场上解决的都是较大的矛盾,而且还不是全部,帮派之间的各种冲突仍然时有发生,但是有了地下联合会和阎罗场之后,B市还是变得和平了许多。
这使得很多人意识到了这里的价值,于是一些白道上的人后来也参与了进来。
这一次林佩雯决定在阎罗场上解决问题,金头虎并不是一点忧虑都没有。
与普通地下搏击不同,帮派之间在阎罗场上争夺的都是非常重大的利益,因此搏斗的时候往往会下死手。
在阎罗场上获得胜利的人,会得到极大的荣誉和尊崇,就算是敌对帮派的人也要给上几分面子。
这倒不是因为大家有所忌惮,而仅仅是因为钦佩和尊敬于那种勇气和力量。
金头虎曾经上过几次阎罗场,全部获得了胜利,金牌打手的招牌就是这样来的。
往常上阎罗场之前,金头虎都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如今不仅腿上未愈,今天又添了许多新伤,金头虎不得不担忧起来。
见金头虎不再说话,二毛冷笑一声:“老实说,老大对你真的很不够意思!”
这场交谈从开始到现在,金头虎的思维一直都被二毛牵着走,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金头虎脑海中猛然灵光一闪,想起那天在庞劲东家里执行家法时,庞劲东说的那番话。
金头虎眼光在二毛身上来回扫视着,同时意味深长的问:“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办?”
二毛注意到了金头虎的目光,也感受到了金头虎对自己的怀疑。他淡淡然的笑了笑,语气轻松的说:“你不要以为我是劝你投靠其他帮派,我知道虎哥你这个人够讲义气,吃里扒外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金头虎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那么我应该怎么做?”
“我说过了,出来混得谁不想博上位,虎哥你有威望、有人脉、有实力,如果由你来领导星龙帮,我认为比那个小丫头强得多!”
金头虎摇摇头:“我没有那样的实力!”
二毛一字一顿的说:“我帮你!”
金头虎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面前的桌面,轻轻晃动着手中的杯子。过了一会,金头虎突然问:“谁指使你的?”
二毛早料到金头虎有此一问,冷静的回答说:“什么谁指使我的?!你怀疑我是内鬼?!我如果真的是内鬼,就直接让你投靠其他帮派,或者效忠于我了,而不是劝你博上位。”
“我金头虎虽然读书少,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能看明白的。”金头虎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无比:“假如我真的当上了星龙帮的老大,恐怕也只是个二把手,你这位帮我博上位的大功臣,到时候可以对我指手画脚。而且就像常言说的‘枪打出头鸟’,我废了林佩雯,会让帮内弟兄对我侧目,老家伙们甚至还想要除掉我!我要是没说错,你那个时候就会暴露出本来面目,或者打出为林佩雯报仇的旗号,进一步将我取而代之,或者逼使我将星龙帮的利益送给其他帮派!”
二毛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紧紧盯着金头虎,目光变得非常复杂。
过了一会,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笑呵呵对金头虎说:“大家常说虎哥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今天看来传言有误,虎哥你同样有聪明的时候!”
金头虎对这份恭维无动于衷,只是又问了一遍:“到底谁唆使你的?”
二毛笑了笑:“你不需要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不过我倒是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你,我就是想要废掉林佩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