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帝此次在神农架见到了多种奇特的“白色动物”,最可爱的当是白熊了。这种熊浑身毛色雪白,在地上滚动起来就像一只大雪球一样可爱。白熊性情温驯,头很大,两耳竖立,一条不足二寸的小尾巴总是夹着,极似大熊猫,嘴部却较大熊猫突出了一些。它生长在高海拔的原始森林和箭竹林中,以野果、竹笋、嫩叶等为食。白熊还喜欢与人嬉闹,甚至主动爬到炎帝神农的怀里来闭目养神。它的嗅觉灵敏,善于寻找食物,饱食后常手舞足蹈,逗得炎帝神农哈哈大笑。在阴峪河一带,他们还碰到了通体毛色纯白、眼珠和皮为粉红色的白獐和白鹿。这里还不时地能看到白喜鹊、白雕、白猴、白松鼠、白乌鸦、白龟等,简直和一个神话世界差不多。这里还有金丝猴和黑熊,而巨型水怪、驴头狼和独角兽、棺材兽等,更增添了神农架的神秘色彩。
这种巨型水怪,皮肤为灰白色,头部像个大蟾蜍,两只圆眼比人吃饭的陶碗还要大,嘴巴一张有三尺多长,俩前肢有五趾,浮出水面时,嘴里能喷出几丈高的水柱;而驴头狼则全身灰毛,头长得跟毛驴一样,身子却像大灰狼,好像是一匹大灰狼被换上了驴头,其身子比狼大出了许多;棺材兽最早在神农架东南坡发现,是一种长方形怪兽,头大、颈短,全身麻灰色毛;独角兽头跟马脑一样,体态像大羚羊,后腿略长,前额正中一只黑色的像牛角一样的弯角,从前额弯向后脑,呈半圆弧形……越过神农顶,炎帝神农一行就来到了位于主峰西侧、别名“巴东垭”的风景垭。这里峰奇谷秀,多彩诱人,而且海拔很高,有“神农第一顶”之誉。站在垭口极目四眺,只见千峰竞峭,万嶂争拔,山峦起伏,若沧海巨涛,断壁间,百丈瀑布,几如银丝飘垂;稍远处,浩瀚长江,恍若一带飘动。山峦、密林、流水,时而滴苍飞翠,时而融金耀彩,时而裹雾笼烟,时而披纱缠云,景象万千,景色十分壮丽。从风景垭向西北行,就到了板壁岩。这一带是神农架传说中的奇异动物“野人”经常出没的地方,因此炎帝神农一行就百倍警惕起来,虽然未见野人真形,但在箭竹林中经常发现野人的遗迹——毛发,粪便和竹窝。最令人惊叹的是野人窝,它们用20多根箭竹扭成,人躺其上,视野开阔,舒服如靠椅。走得人困马乏的炎帝神农就坐上去好好地享受了一番。行走在箭竹林间,时见怪石突兀而起,或高或低,千姿百态,无论观其整体或局部,无论观其正面或侧面,形象神姿皆不相同,又都栩栩如生……最先进入眼帘的是一个鸡形巨石;再行即见一石突起,若蛟龙出海;又见一石如玉兔竖耳。最惹人注目的是北坡的一尊巨石,远看似骆驼在绿洲上痛饮,近看如群猴在玉树上嬉戏,细看像猴抱藤跳跃,或像母子相偎,或像恋人细语。炎帝神农从一石缝盘旋而下,发现了一个天然石洞,洞内可容十几人居住,就在这里扎下了临时的营盘。众人都在忙着生火造饭的时候,炎帝神农在丁男的陪同下来到了“一线天”,阳光带着紫色的光环照进一线石缝中来,如银针相刺,耀眼夺目。随着黄帝和亲时间的临近,炎帝开始向北回绕。经过天门垭南麓的红坪画廊,峡谷盆地绵亘二三十里,盆地两边,奇峰林立,嶙峋峻峭,艳秋时节,层林尽染,溪泉流淌,“哗哗”有声。此地有一河、两溪、三瀑、四桥、五潭、六洞、七塔、八寨、九石、三十六峰,互相映衬,布局紧凑,有移步换景之趣。漫步坪中,可欣赏立于清溪两旁如泼墨国画般的奇丽景观。炎帝神农在此遇一巨石酷似神龟,视其为黄帝族的族徽,设坛祭拜。听当地人讲,这里的半壁上有大燕子洞,炎帝神农就一定要前去查看。
但见此洞前厅颇宽,入内即窄而渐暗,空气潮湿,温暖如春,洞壁光洁,干燥的石壁上挂满了无数鱼鳞一样的燕窝。人一惊动,一时飞燕掠耳,“吱吱”有声,燕子飞进飞出,高翔低回,敏捷灵巧,互不相撞……继续前行,不见燕子,却闻滴水如琴。炎帝神农一直进到洞体不能容人之处,只听流水潺潺,却不知洞生何处。走出洞来,恰逢雨过天晴,在燕子垭西北面的岭脊上回首观望,但见燕群穿阳破雾,剪云裁霞……山势、燕形、云影相映成趣,好一幅生机盎然的景象。炎帝神农正在感兴之时,当地人讲:“若遇日出之时,燕群披金,高翔低回,景象更壮观矣!”炎帝神农频频点头称是。神农架还是一个多蛇的地方,虽时至夏末,仍经常有人被蛇咬伤。一遇到这种情况,炎帝神农总是顺手用麻布带或藤条紧紧地扎住肢体上被尖尖的蛇牙咬伤处两个牙痕的上下两部分不让蛇毒扩散,再亲自用口将中了蛇毒的黑血一口一口地给吸出来,蛇毒厉害的时候,等吸完蛇毒,他的嘴一圈都变青了。然后就给被蛇咬的人和自已都服下解蛇毒的药……据当地的药农讲,光各种蛇类就有四十多种,其中还有一种白蛇,更是让人眼目为之一开。因为蛇在人生活中的阴影太大了,所以炎帝也经常梦见蛇。有一次他就梦见蛇影附体。他看到白光光的地面上,到处都是一个个令人惊心的或浓或淡的蛇影,他大着胆子拣起一条蛇扔出去,它却画了一道弧线,反过来落在了自己的项背上,沉甸甸地化入了他的身体……梦醒之后,他自悟道:“蛇龙附体,吾本龙种……吉兆也!”炎帝神农又梦见自己在一个白色的横匾上用小蛇摆了五个徽标图案。从左摆起,都是黑色小蛇。它们摆上去就静静地待在那里,唯最右(西)边那条大一点儿的小蛇是通体透明的。它是沿着地面弯弯曲曲地游过来的,给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弯弯曲曲的蛇道。炎帝神农把它布在最右的位置上,而在炎帝和人说话的时候,这条透明的小蛇,就自己从白匾上悄悄地溜下来,沿着来时的蛇道又游回去了。
炎帝神农在后面追,开始还能看到它透明的身影,沿着拐来拐去的蛇道弯曲游动,最后就只能看到湿湿的地面上清晰的蛇道了……它怎么就在一瞬间游走了?它是不是还依了来时的弯曲蛇道游走的?不管怎么讲,它还是游走了,炎帝神农只好自己一个人返回白匾旁去。这时候,有人在他旁边说,蛇是去了一个叫“小堡”的地方,到了晚上,它还会返回到白匾旁寻炎帝神农“报仇”的……炎帝神农怀着一种敬畏和遗憾,从睡梦中醒过来。看来是天意,他失去了天下帝位,连蛇龙也不受他摆布,不辞而别地悄悄离他而去,永远也追不回来了……龙已经回了北方,归了黄帝而不属于他了,那他属于什么呢?原道的是“二龙戏珠”“双龙和谐”,然而天无二龙,地无二主。唯以凤配龙,才是最合适的选择。这就叫作“龙凤呈祥”了。可见大儿子炎居提出让女节与黄帝和亲的意见是正确的。由此他又想起炎黄和亲的大事来,想起他和炎居的约定来。自己之所以这样起早贪黑地奔忙,不就因为心中还有这一个约定要去赴吗?眼看着黄帝前来和亲的大喜之日一日日临近,炎帝神农只好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在一个当地药农的带领下,抄近路赶回中原。方雷氏女节今天被装扮得花枝招展的,就为了迎接黄帝的驾临。女伴们把西王母送的和田玉佩给她佩上,把代表财富的兽牙和贝壳项链给她戴上,把东夷部落献上的灰陶环、虎龙部落献上的煤环饰品都一一佩戴齐全了,才用麻线将她脸上的细绒毛绷掉,将她的瀑布一样黑油油的长发盘了起来,绾上骨簪,再戴上金凤头饰,女节的近于方形的圆脸就显得更加端庄秀丽、妩媚动人。因为心跳得厉害,她的脸上早就飞起了两朵红霞。随着“黄帝!炎帝!”的欢迎声越来越近,女节欢跳的心都要从胸中蹦出来了。她想象着一会儿就要举行的合婚时的情景——难道这就是她合婚时的感受吗?人生最大的喜事就要这么着过去了吗?想到自己行将结束姑娘时代,这无忧无虑的时代将永远也不可能再返回了……她的眼中不由得渗出了晶莹的泪水。终于等到了扶女节出去的时候。黄帝和女节的婚礼就在这黄昏时举行。等女节被扶到黄帝合宫前,黄帝已经一脸喜气地面北站在那里,女节就小心谨慎地站在了黄帝的身右。面南,正中摆着老神农氏的牌位,坐着炎帝神农和听訞、少澍,两旁正襟危坐着炎居和他的瘦小的妻子——女节之母。仪式仍然由“烂脏”滑稽主持。只见他把手中的拂尘一扬,尖声怪气地说:“起乐兮爆竹——”
于是富于中原特色的以笙为主的丝竹乐队就演奏起了欢快喜庆热烈的乐曲。前面的大篝火中,就被投入了许多干脆的竹枝,干竹见烈火,顿时乱蹦一气,“噼噼啪啪”地响成一片。爆竹声一停,滑稽就扯着嗓子大声宣布:“黄帝轩辕氏、方雷氏女节合婚仪式,开始——一拜天地!”黄帝和女节转过身来,面向熊熊燃烧、火星飞溅、烈焰直冲开始发暗但还留着一丝淡彩的天空的篝火,高举抱拳,向天鞠躬;又跪地,额头和四肢五体投地地深深叩头。黄帝和女节刚一做完整套动作,“烂脏”滑稽的下一个指令就传进了耳朵:“二拜祖先——”黄帝和女节赶忙回转身,叩拜了老神农氏的牌位和炎帝神农等。“三拜高堂——改口!”黄帝面向着炎居和其妻,用他浑厚的声音分别叫了“爹”“娘”,然后与女节一起跪拜。炎居忙扶起黄帝,其妻也忙不迭地从身上摸出些贝壳,放在黄帝高举的手掌中。“夫妻互拜——”本来这一项是有人分别按了男女的头,要让头碰出个响声的,但是黄帝和女节都自觉地相对而拜,也因为黄帝的威仪,没人敢上前按,就由他们自己拜了。但是,人群中忽然骚乱了一阵,有人开玩笑,趁炎居和其妻不备,将塘灰、炭黑和褚石粉,给他俩抹了一脸,他们两人顿时成了三花脸,惹得众人开怀大笑,现场的热烈气氛达到了高潮。这既是对新婚夫妇父母特定身份的标定,也是提醒年轻夫妇做事要争气,不要给老人脸上抹了黑,让众人耻笑……按照当地习俗,当晚本来是要有来闹房和听房的,但是,黄帝在此,谁也不敢轻易前来嬉闹,炎居就只好叫把一个扫把用衣裳裹了放在黄帝合宫的窗台上,权且充作听房人。按当地习惯要求,这一夜是不能相合的。所以这一夜也是最难熬的。方雷氏女节没吃多少东西,就怀着一腔遗憾和幽怨,提前一人睡下了。可是在这样的夜里,她又怎么能睡得着呢?她辗转反侧地折腾了大半夜,总算是睡着了,却被一个噩梦惊醒过来:她梦见自己对着铜镜照的时候,头上的头发,除过前面的刘海儿,后面的基本上都脱光了;她又跑到溪水前照,依然是这种光秃的样子。她又惊讶又伤心,不由得哭出声来……被旁边看着她的黄帝摇了醒来,眼角上还挂着泪花。红红的塘火映着她一脸惊讶。黄帝问道:
“女节噩梦乎?”女节如此这般地描述了一番她的梦境,黄帝竟笑出声来:“好梦,好梦兮!梦者反也,轩女合婚,汝更美矣!”黄帝这么一说,女节竟一时又脸上飞红,赶紧用双手捂了瞄着黄帝的眼睛和发烧的脸蛋。
§§第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