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一代,凡是建国,凡是乱世,都是名将辈出的时代,东汉初期也不例外。
在新莽乱世、东汉伊始的十数年间,诞生了以“云台二十八将”为代表的诸多名将。这些名将或者嗜杀(以吴汉、耿弇为代表),或者仁爱(以朱为代表);或者有独当一面之能(如冯异),或者善于冲锋陷阵(如贾复);或者……不论如何,他们都在历史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一笔。
由于篇幅和写作构思所限,这些名将除了个别特别有名的以外,而有的甚至连一次露脸的机会都没有。这倒不是因为吝啬笔墨,而是因为吝啬心情。
心情因人而异、因事而异,许多人和事让我们沉浸其中、流连忘返甚至不能自拔,同样,许多人和事让我们不得不吝啬心情。譬如吴汉就是一位足以让笔者吝啬心情的人,在他身上,除了看到能征善战外,就是嗜杀、善于和刘秀搞好关系。又譬如马援,包括发生在马援身上的事,则能激发笔者产生大量的心情。
“茂陵马氏”
马援,字文渊,扶风郡茂陵人。
在数百年前的战国时期,马援的祖先不姓马,而是姓赵,属邯郸赵氏,其中最有名气的代表就是赵奢以及赵奢的儿子赵括。
改姓是件大事,但在有些时候,这也是件迫不得已的事。
老马家的祖先之所以放着好好的赵姓不姓而改姓马,这要拜赵括同学所赐。
我们知道,赵括同学干的最出名(臭名)的一件事就是纸上谈兵,而纸上谈兵的最大恶果就是导致长平之战赵军惨败,数十万赵军士兵被坑杀。
长平之战后,由于某些特殊原因,赵氏家族虽没有因此遭受牵连,但老赵家的人都是好面子的人,为了出门跟别人打马虎眼以及让子孙们不因这件烂事而伤及颜面,一番合计之下,老赵家决定改姓。
因为赵奢曾被赐封为马服君,为了弘扬正面、打击反面的需要,赵奢的子孙们一致改姓马。
老赵家集体改姓后干的另外一件大事,就是集体从邯郸搬迁至扶风郡茂陵县成欢里。
这件事发生在汉武帝年间,自此,邯郸赵氏彻底演变成了茂陵马氏。
变形、转身成功的茂陵马氏族人积极工作,努力奋斗,终于出了一位叫马通的人物。马通即马援的曾祖父,因功被汉武帝封为重合侯。
在马通的身上,茂陵马氏的历史本可以添上浓浓的一笔,但天不遂人愿,在关键时刻,马家又出了不肖子孙。
不肖子孙乃马通的哥哥马何罗,时任汉武帝的侍中仆射。西汉时期的侍中仆射相当于皇帝的秘书,是十分吃香的工作,但不知何故,马何罗并不安心于现状,竟然和当时的头号坏人江充勾结在一起,参与谋划了历史上骇人听闻的巫蛊事件,步入了“坏人”行列。
江充事发被诛后,马何罗不甘心失败,竟然前去游说弟弟马通谋反。
所谓谋反,在其他时期还有希望成功,但在汉武帝时代基本上等于白日做梦。结果不难预料,马何罗的谋反计划还没有投入实践,就被大将军霍光等人率军剿灭。马何罗死于乱军之中,受马何罗的牵连,马通亦被处死。在当时的情况下,茂陵马氏没有因此事的牵连而被诛杀九族,实在是一件值得烧高香的事。
惩罚还是有的,汉武帝曾经下诏:今后,不管茂陵马氏有多么优秀的人才,都“不得为显任”,即不得受任重要和尊贵的官职。
一人造反,殃及子孙,老马家的人要恨死马何罗了。
许多马姓族人又张罗着改姓,这是老祖宗留给他们的经验。
鉴于全族人改姓实在太麻烦,聪明的马家人想出了一个简单有效的办法,即大家不改姓,让造反的马何罗改姓。为了表示对马何罗的痛恨之心,马家族人一致同意将马何罗改姓莽,叫莽何罗。
成者王侯,败者寇。如果马何罗造反成功,那么马家人对他的态度可能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如果归如果,现实归现实,在汉武帝“不得为显任”的条款约束下,马家族人的仕途遭到严重的限制。在汉武帝至新莽年间的近百年里,马家出的最大的一位领导就是马仲,任玄武司马。
玄武司马,官六百石,相当于今天的县处级。
马仲,即马援的父亲。
“奇才”
马仲在马援12岁时去世。除了马援外,马仲还另有3个儿子马况、马宇、马员,马援是其中最小的一个。
马援早年丧父,是在3个哥哥的抚养下长大的,生活看起来似乎很惨,但实际上他基本没吃什么苦。
这一点,马援包括整个茂陵马氏都有必要感谢一下王莽。自从王莽篡汉自立后,这位仁兄似乎有意和刘姓皇帝作对,他基本上把汉武帝茂陵马氏“不得为显任”的诏命视若无物,相反,他大力提拔马氏族人为官。马况、马宇、马员三人相继被王莽任命为河南太守、中垒校尉(两千石)、上郡太守。茂陵马氏摇身一变,成了当时的名门望族。
哥哥们的家境都如此优异,少年马援活的很安逸,最起码他的衣食是无忧的。
安逸的马援此时最惊人的表现就是胸怀大志。马援的志向是什么?历史没有明确记载,我们也不得而知,只知道马援的诸位大哥得知此事后亦是十分惊奇,一致认为马援是个人物。为了不耽误马援的前途,哥哥们合计之下,决定送马援到颍川郡拜满昌为师,学习《齐诗》。
不知是满老师教的不好还是其他原因,在学习《齐诗》这件事上,马援失败了。无论马援怎么努力,其结果都是“意不能守章句”。
学习搞成这个样子,胸怀大志的马援很愤懑,他告别满老师,准备到边郡去放羊。
《东观汉记》在记述此事时说,马援是位懂事的孩子,他之所以要到边郡放羊,是因为家里穷,他想通过放羊来贴补家用。
虽然《东观汉记》在帮助我们了解东汉史方面有弥足轻重的作用,但就此事的记载来说,它基本上在胡扯。道理很简单,如果说太守家里都没有余粮,那么其他人只能饿死了。在我看来,马援这是在使性子,他是位任性的少年。
少年任性是很正常的。对此,马援的大哥马况看得很明白。马况在工作之余,专门抽了个时间,来开导这个任性的弟弟。
马况告诉马援:你学《齐诗》没学好,这不要紧,因为你是大器,而大器是要晚成的。
言外之意,所有的罪过都是马援太年轻的缘故,等到马援老了,年纪大了,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这真是一套奇妙的理论。
除此之外,马况还建议马援:现在学习其实没有什么好处,因为你不知道这个社会需要什么,等到你知道这个社会需要什么时,再学习也不晚。
如此教育开导自己的弟弟,马况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正是马况的这番教导,塑就了一个资历丰富、多才多艺的马援。
因为不知道这个社会需要什么,所以马援什么都学,什么都做。等到马援知道这个社会需要什么时,他才惊喜地发现,他所学的、所做的都是这个社会需要的。
“落难潜逃”
马援最终放弃了到边郡放牧的梦想,这不仅仅是因为马况的开导,还因为马况的去世。在开导完马援后不久,马况就去世了。
长兄为父,马援要为马况守孝3年。
奇人做奇事,在平凡的守孝岗位上,马援做出了成绩,做出了名气。
按照古人的要求,古代汉族在埋葬死亡亲属后,还有居丧守孝之俗。居丧期间,要严格遵守以下规矩——一、不能唱歌跳舞,不能娶妻纳妾,不能行房事。
二、上层贵族出入不能走正门,上下门阶不能走中阶。
三、孝子应在父母墓旁搭棚而居,不能到处晃悠。
四、在棚居期间,要求做到言而不语、对而不答、不与人座。
五、在棚居期间,前3日不饮食,前7天内只能吃粥,7天后才能吃蔬菜水果,14天后才能吃肉。
六、一般认为,居丧3年之内都不宜饮酒;3年期满,要举行一次隆重祭祀,然后方能起灵除孝。
上述规矩,不但灭绝人性,简直就是要人性命,所以规定归规定,在当时很少有人能做到。
但马援做到了。
这件事证明,马援是一位有恒心和耐力的人,这样的人,苍天是不会让他做冷板凳的。于是,靠守孝出名的马援很快被举为孝廉。
一番辗转下来,马援出任扶风郡督邮。
依汉制,州设刺史,郡设督邮。督邮的职权和刺史差不多,主掌刺奸、刑狱、监察,只不过二者管辖地域有所区别罢了。
根据上述职能,督邮的权力很大,但也是件很难干的差事,猛人张飞就曾经把某督邮狠狠地捶了一顿,所以想在督邮任上干出成绩是很难的。
马援似乎没有打算在督邮任上好好工作,因为他上任不久,就故意干了一件性质很恶劣的事情——私放重犯。
按照马援的说法,他之所以这么干,是因为他觉得罪犯很可怜。
马援可怜罪犯,但上司不会可怜马援,王莽时期主管刑狱的司命府很快下发文书,捉拿纵囚犯马援。
关键时刻,马援没有犯轴,他很及时的逃往北地郡。
在北地郡,马援实现了当年到边郡放牧的梦想。
马援放牧是很有天赋的,在北地郡,他除了拥有大量的牛羊之外,还拥有大量的打工仔。这些慕名而来的打工仔聚集在马援周围,渐渐聚集到数百家之多,若放到今天,马援应当算是大型私有企业的老板。
马援的放牧事业越做越大,小小的北地郡似乎容不下他的发展,他拓展放牧的范围到了陇西郡、汉中郡。
在游牧生活中,马援顺带考察了当地的地理风貌、物俗人情,而这些让他日后能在对羌战争中屡战屡胜,成为一代名将,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丈夫为志,穷且益坚,老当益壮”,这句话是兼有逃犯和实业家两种身份的马援的真实写照。
这句话,后来被王勃所引用,写在着名的《滕王阁序》中,为后人所熟知。
就此看,马援是一位能够扭转劣势、绝处逢生的人。
当然,马援能在边郡安心放牧,还要感谢莽末农民大起义和各方造反势力,在这群大巫面前,王莽及其大新政权那还顾得上马援这个小逃犯?
时也?势也?在社会这个大环境面前,人生常常是很喜剧的。
“弃商从政”
改变马援命运的公元24年到来了,这年,更始军攻入长安,王莽新政权宣告退出历史舞台,马援也彻底丢弃了他的逃犯身份。没有了逃犯身份的马援也没有了放牧的激情,面对这可遇而不可求的乱世,马援迸发了久违的豪情壮志。
在天作穹庐地做床的牧场上,马援慨而叹曰:凡殖货财产,贵其能施赈也,否则守钱奴耳。
不愿意做守财奴的马援决定放弃他的财产,到乱世中去建立他的乱世功业,追寻他的理想。
据史料统计,马援放弃的财产计有牛马羊各数千头,谷物数万斛(汉朝一名太守的月俸为120斛)。如此一笔巨财,马援说不要就不要了,说明他是一名有魄力敢于舍弃的人。
敢于舍弃的人是最有资格获得的人,历史将证明这一点。
当然,马援放弃财产并不是指把财产变成无主物,而是把财产散于亲朋故旧,毕竟东西虽然不要了,拿来做人情还是好的。
一夜之间主动变成穷光蛋的马援身着羊裘皮绔,离开北地郡去寻找他的梦想去了。这年,马援37岁。37岁放弃优厚的家业出来混江湖,还真有点大器晚成的意思。
在乱世里混,无兵无权,就必须找一个主人。根据就近原则,马援找的第一个主人是盘踞在凉州的隗嚣。
对于马援,隗嚣还是很识货的。隗嚣知道这位37岁出来混江湖的仁兄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因此他非常敬重马援,每逢大事必定请马援来商议。为了留住马援这位人才,隗嚣封之为绥德将军。
对隗嚣的礼遇,开始马援还受宠若惊,但渐渐的就不以为然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马援认为,隗嚣并不是一个可以终生追随的人,特别是在隗嚣不顾众人反对执意到长安做官后,马援就更加坚定了这一认识。
巨万家资都能放弃,更不用说隗嚣这么没有发展前途的领导了,很快,马援就迎来换老板的机会。
“遨游二帝间”
公孙述在巴蜀称皇帝后,出于礼节和政治上的需要,隗嚣决定派人去看看(往观之),这件出差的任务就落到了马援身上。
马援和公孙述同为扶风郡茂陵县成欢里人,从小就认识,而且玩的不错,可谓是发小的关系。
这次到成都出差,马援是怀有私心的,他要对公孙述做一番考察,如果这位发小符合自己心目中老板的要求,那么他就准备“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遗憾的是,刚到成都不久,公孙述的一系列举动就寒了马援的心。
见到公孙述后,马援很激动,“他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何况是久别重逢的发小,马援激动地迎上前去,准备拉着公孙述的手寒暄几句。
公孙述拒绝了马援的握手礼。公孙述的眼色很冷,冷冷的目光中有别样的东西,这些东西,马援一时没有看懂。但看到宫殿两边盛装陈列的侍卫后,马援突然明白了,公孙述是在提醒自己要注意身份:要注意公孙述的身份,人家是皇帝;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自己只是个使节;一切要按照规矩来,仅此而已。
清醒过来的马援知道,这不是当年一起和尿泥、干坏事的时候了。时间的迁移,地位的变化,已经让当年的情谊荡然无存。
清醒过来的马援的第一判断就是:公孙述绝对不是自己期望中的老板。既然不准备委身于公孙述,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马援像使节一样给公孙述下跪,像使节一样干完了所有需要使节干的工作,之后到驿馆休息去了。
此时的公孙述应该感觉很有面子,让他始料不及的是,正是他的这一举止,让他与一代名将擦肩而过。
公孙述并非不知马援是位人才,相反,多年的交往使他比隗嚣还明白马援的重要性,在过足了面子瘾后,公孙述开始通过自己的方式来拉拢马援,希望马援能够跳槽到自己身边工作。
首先是送衣服,公孙述专门为马援量身定做了答布(一种布料)禅衣和交让冠(帽子)。在马援穿上这身衣帽后,公孙述召集百官于宗庙,向大家隆重介绍自己当年的这位发小。
其次是请客吃饭,宴席很丰盛,场面很大,来了很多人,算是一顿很隆重的外交国宴。
最后是封官,按照公孙述的打算,准备授马援以“封侯大将军位”,即拥有侯爵的大将军,不但有在食堂长期吃饭的饭票,地位还很尊显(大将军位列三公之上)。
待遇比隗嚣那边好得多,按理马援也该跳槽了。
可惜马援从来就不是一个按理出牌做事的人,面对公孙述如此一通拉拢,伤心后的马援答复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出差的时间到了,我们该回凉州了。
在马援看来,在找到一个理想的老板之前,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紧跟现在的老板隗嚣。跳槽,是不能冲动的。
在马援的随从们看来,马援的举动纯粹有病,放着这么好的待遇你不要,非要回凉州那鬼地方吹风?你回去,我们不回去。史载:宾客(马援随从)皆乐留(成都)。
面对这帮见异思迁的随从,马援讲出了自己不跳槽的原因:天下雌雄未定,胜负未决,公孙述不学习周公顾不上吃饭(周公吐哺)也要招揽人才,反而喜欢搞那些虚的,跟着他是很没有前途的。
在马援的努力劝解下,随从们最终跟随马援返回凉州。
在凉州,出差归来的马援向隗嚣提出了第一个具有杀伤性的建议:子阳(公孙述)井底蛙耳,而妄自尊大,不如专意东方。
这一建议,使刘秀有机会将隗嚣、公孙述各个击破。
结束益州的差事后,公元28年冬,马援又接到赴洛阳出差的任务。在洛阳,马援见到了神交已久的刘秀。
刘秀接见马援于宣德殿。
与喜欢繁文缛节的公孙述不同,刘秀见到马援后就开起了玩笑。刘秀不怀好意地对马援说:你“遨游”于二帝间,今天我能见到你,倒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刘秀的话是反话,他在提醒马援,做人要专一。
见刘秀故意埋汰自己,很机灵的马援当场就跪下了,马援诚惶诚恐地答复刘秀:这个社会不但老板选择工人,其实工人也选择老板。我和公孙述是发小,本想公孙述会给我礼遇,谁知他竟然不待见我,还要跟我摆谱。今天我到洛阳来见您,您怎么就不知道我是刺客,不做任何防备就接见了我呢?
马援的最后一句话成功转移了刘秀的话题,被奉承了一番的刘秀也就不好再揭马援的伤疤,他接着马援的话题道:你不是刺客,充其量是个说客罢了。
拍马屁奏效的马援再接再厉,继续对刘秀歌功颂德:天下大乱,起来开公司当老板的不可胜数,唯有您恢廓大度,就像当年的刘邦刘老板一样,算是个真正的老板。
话说到这个地步,刘秀已经完全明白马援想要干什么,面对这位送上门来的人才,刘秀不可能不动心思。为了进一步加强对马援的考察,刘秀携马援到黎丘、东海一带搞调研,以拖延马援返回凉州的时间。
在调研过程中,马援坚定了追随刘秀的信念,刘秀也打定主意要接纳马援。
因为当时还没有跟隗嚣撕破脸,刘秀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挖隗嚣的墙角,他只得封马援为待诏,遣其返回凉州。在后来的西北战争中,马援起到了良好的潜伏作用。
“潜伏”
政治招抚失败后,刘秀终于决定出兵讨伐隗嚣了。潜伏在凉州的马援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他提前将家眷随被迫做人质的隗恂(详见第十七章)迁至洛阳。
在两军交战的最初几个月里,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马援基本上是什么事都没干,或者说他只干了一件事,就是在长安以西的上林苑种地,等待着需要他发挥作用的时机。
随着西征汉军的节节胜利和隗嚣军的节节失败,隗嚣集团内部渐渐发生了分化,除了隗嚣的个别死党外,很大一部分人都有了跳槽到刘秀这边工作的打算。
这时,潜伏已久的马援就忙起来了。
为了让本就分崩离析的隗嚣集团瓦解得更快一些,马援发挥他常年在凉州工作地面和人头都熟的优势,开始个别游说其中的不坚定分子。
马援的游说工作是有成效的,隗嚣部将高峻、任禹等人先后向刘秀投降,甚至连雄踞一方的西羌少数民族集团,在马援的离间下也与隗嚣产生了极大的隔阂。
当然,有上进心的马援是不会满足于现状的,在取得上述工作成绩的同时,马援还向更高的目标挺进,即劝降杨广。
杨广是隗嚣手下少数能打仗的将军之一(详见第十七章),劝降了杨广,就意味着砍掉了隗嚣的左膀或右臂,是大功一件。
遗憾的是,作为隗嚣的死党,杨广任凭马援怎样游说,怎样忽悠,就是不动投降的心思。马援绞尽脑汁、筋疲力尽之后,只得把这一情况向刘秀如实汇报。
接到马援的密奏后,刘秀及时地召回了马援。刘秀还是很体谅深入敌营的马特工的难处的,他知道,此时再不把马特工撤回来,能不能劝降杨广还另说,搞不好已经有所察觉的隗嚣就会先下手把马特工灭了。
在刘皇帝的关心爱护下,马援安全撤离凉州,撤回洛阳。在洛阳,马援被拜为太中大夫,作为来歙的副手,参与西征凉州的军机谋划。
至此,跳槽成功的马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那年,马援已经45岁了。45岁的马援在刘秀的领导下,终将成为一代名将。
马名将的成长史告诉我们,年龄不是问题,只要你想成功,且敢于成功。
马援优秀的军事指挥才能,最早展现在东汉王朝与西羌少数民族的战争之中。
“西羌”
汉时的西羌,即羌族,主要生活在今天的甘肃、青海、四川北部一带。
羌族之所以和东汉王朝结怨,并成为东汉王朝立国200年久治不愈的边患,却是拜隗嚣所赐。
新莽末年,东汉初年,趁着中原地区政权更迭频繁无暇西顾之际,羌族的一支烧当羌在其领袖滇良的率领下,结束了在西海地区(今环青海湖地区)的流荡生活,进据至金城郡(今甘肃兰州西)、陇西郡(今甘肃临洮)一带,与当地汉族杂处,开始了定居生活。
作为凉州的实际统治者,隗嚣对这群不速之客没有表示丝毫敌意,这倒不是因为隗嚣胸怀宽广有博爱之心,而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隗嚣的打算历史上用八个字概括了,即“怀其酋豪,遂为得用”,翻译成今天的话就是:隗嚣给烧当羌的首领以恩惠,借此来利用他们。
隗嚣利用烧当羌的目的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既不需要烧当羌给自己种地,也不需要烧当羌给自己放羊,他需要烧当羌来给自己当兵,以增加在群雄逐鹿中的资本。
烧当羌还是比较实诚的,隗嚣给好处,他们就办事。很快,在隗嚣的大力支持下,烧当羌建立起了自己的队伍,并在隗嚣对抗刘秀的战争中投入实战。自此,羌族算是和东汉王朝结怨了。
汉军击败隗嚣及其残余势力收服凉州后,没了雇主的烧当羌倒也真不含糊,他们及时倒向了东汉王朝的怀抱,并给自已赢得了一个新名号——烧当降羌。
遗憾的是,东汉政府似乎不准备利用烧当羌,所以也不怎么待见他们,没有向隗嚣一样给他们好处还不说,个别地方政府官吏还利用烧当羌言语不通、民智未开的特点,在语言上侮辱欺凌他们,在利益上坑蒙拐骗他们,干尽了破坏民族关系的恶事。
要知道,此时的烧当羌虽然因条件所限,在语言和头脑上有所差距,但架不住被欺负的次数太多,他们很快从被忽悠中反应过来,并很有力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穷恚无聊(愤怒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在精神上穷恚无聊的烧当羌在行动上更加直接有效,他们切断与东汉政府的一切联系,修砌营堑自守,准备与刘秀分开单过。
这就由不得刘秀动粗了,毕竟谁都不愿意在自家土地上平白无故又多个主人。为确保身份和地位的独一无二性,刘秀下达了针对烧当羌的战斗命令。
公元33年,来歙率部将盖延、刘尚、马援等进击烧当羌于金城,此战,汉军大获全胜,斩杀烧当羌士卒数千人,缴获牛羊万余头,谷物数10万斛,元气大伤的烧当羌西迁大允谷(今青海共和县东)。
在这次战役中,马援的军事才能得到来歙的赏识,有识才之能的来歙上疏刘秀,称:陇西侵残,非马援莫能定。
在来歙的大力保举之下,马援出任陇西太守。
“戍边”
所谓: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公元35年,继烧当羌之后,羌族的另外一支先零羌强大起来。强大了的先零羌的胃口也变得更大,他们不满足于在荒山野岭中喝风,向陇西重镇临洮县发起攻击。
对于一个专门放牧、不事产业的少数民族来说,中原的手工业制品及其盐茶等生活必需品有着十足的诱惑力,而这些靠放羊放牛是放不出来了,要想解决需要,就只有一个途径——去抢!这也是先零羌攻击临洮的目的所在。
没有好处,谁愿意打仗?
要抢劫就要打仗,长期的抢劫生活也极高地锻炼了羌族的战斗素质,也形成了羌族特有的民族习性,与汉族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人生信条不同,此时的羌族皆“以战死为吉利,病终为不祥”。
总之一句话,要死就死在战场上,不能死在炕上。
和这么一群武装抢劫分子打交道,马援的工作难度可想而知,接下来的一条情报则会让他更加头大。
据侦察员报告,此次前来抢劫的并不只是一个先零羌在行动,本着有钱大家赚、有活大家干的精神,先零羌还纠集了其他一些羌族部落,组成了人数众多、士气高涨的武装抢劫集团。据有关部门统计,该集团员工有数万人之多。
问题是,马援所部仅有步骑兵3000人。
3000对数万,拿脚趾头都能数清楚:要想成功,有戏,但很难。
此时,从别处调兵显然是来不及了,没准等汉军大兵们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人家已经大包小包的已经提回家了。
就这3000人,多了没有,马援要拿他们来解临洮之围。
名将的本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发挥出来的。
马援认真分析了战场形势后发现,所谓的数万羌兵,其实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有组织无纪律先不说,个别发财愿望过于强烈的部落甚至毅然抛弃了组织,他们脱离大队,扎头猛进,率先进入临洮腹地进行抢劫。
这就不要怪马太守手黑了,3000步骑对付数万人有困难,收拾你们这帮冒失鬼还是很容易的。
在马援的指挥下,汉军及时捕捉战机,调集优势兵力,将这一要钱不要命的抢劫小团伙击溃于临洮城下。史载:此战汉军斩敌数百,缴获牛马羊数万。需要说明的是,这数万头牛马羊不是赃物,而是羌部落的私有合法财产。
出来抢劫还带着这么多牛马羊,也难怪不败。
不过这也似乎是没办法的事情,对一个游牧民族来说,基本上是居无定所,所谓走到哪算哪,贵重财物要随身携带,把这么多马牛羊拢在一个地方,万一丢了怎么办?万一我回不来了怎么办?还是赶在身边安全牢靠些。
临洮一战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动静很大,一心想到临洮发家致富的羌军被当头棒喝,终于清醒了下来,他们开始认识到,强行到汉人那里去拿东西还是很危险的,为了降低成本,提高收益,他们放弃了当初一哄而上、抢了就跑的计划,改而玩起了策略。
其策略就是,把数万人集中到一个叫浩亹的地方安营扎寨,准备以此为根据地,汉军来了就打,汉军走了就抢,坚决杜绝再离开大队擅自行动。
这一策略的核心内容就是,抢劫犯不当了,改行当土匪。
但马援却用实际行动告诉羌军兄弟们,跟我玩策略是不好使的,改行当土匪,是没有前途的。
“穷追猛打”
亶,作为一个生僻字,它的含义是:水流峡山间,两岸深若门的地貌。
浩亶,就是在浩水上的这么一种地貌。这样的一种地貌在军事上的特点就是:地形险峻,易守难攻。
选择这么个地方做据点,证明羌军当中还是有明白人的,但他们显然忽视了一个问题,就是这么个地形,汉军攻不上去,但他们的马牛羊也爬不上去。
千里抢劫只为财,东西没抢到,再搭上自己的私有财产就不值得了,所以,待数万大军齐集浩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上山,而是立马转移。
这番折腾,也算是吃了没有提前侦察地形的亏了。
羌军转移的目的地是允吾谷,据浩亹的图上距离约有100里,数万人赶着马牛羊走这么长一段路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在羌军抵达允吾谷之前,马援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并提前率军前往允吾谷,在那里布下了死亡陷阱。
结果不难预料,人马牛羊混杂在一起且走了100里路的羌军是很难形成战斗力的,面对汉军的突然袭击,他们只有扭身就跑的份儿,此次羌军逃跑的方向叫做唐翼谷。
好不容易伏击了羌军一把的汉军是不会轻易让他们跑掉的,在马援的率领下,汉军尾追羌军到了唐翼谷。
在唐翼谷北山,羌军不跑了,再跑就丢人了。
此时的羌军终于从被打蒙的晕眩状态中恢复过来,他们惊奇地发现,原来追击自己的汉军只有3000步骑,数万对3000,用下半身都能想明白,这仗打起来是稳有胜算的。
况且,此时的羌军还占据了地形上的优势,由于汉军一路猛追,羌军一路猛跑,在到达唐翼谷北山的时候,羌军跑到了山上,汉军恰好追到山下,而山上打山下是有优势的。
占据了地利和人和(人多)的羌军毅然决定,就在此地和汉军干一场。
有决心是好的,可惜,他面对的是马援。
尾追羌军至唐翼谷北山下后,马援就知道坏事了。
拜当年在陇西郡的游牧生活所赐,马援对陇西的地里风貌可谓了如指掌,而唐翼谷正是他曾经数次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地方。
对唐翼谷很熟的马援知道,此处的地形,尤其是北山的地形,特别适合于被追赶的军队反戈一击。
事实上,策马至北山下的马援也很快发现,羌军正在山坡上约兵勒马准备反戈一击。
大意了,一心追着老虎跑,没想到老虎是会咬人的。
现在并不是后悔做检查的时候,深知这一点的马援很快冷静下来,他急速(不急不行啊)在脑海中搜索破敌方案。
没有方案,冷酷的现实告诉他,这就是兵法上所讲的绝地,除非有人所不能为的意外出现。
诡异的是,意外还真出现了。
在唐翼谷北山之战中,如果说羌军占据的是地利和人和,那么汉军占据的则是天时。
孟子曾经教导我们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但事实告诉我们,有的时候(注意这个条件),天时的作用是要超过地利和人和的。
在危急关头拉了马援一把的天时,就是黑天。
就在羌军准备借助地势对汉军发起反攻的关键时刻,夜幕来临了。
有在山谷地带生活经验的人应该知道,相对其他地区而言,山谷的夜色来得更早一些,也更黑一些。
按时而来的夜色打乱了羌军的进攻计划,因为他们没有挑灯夜战的习惯,在放出大量的警戒哨后,他们放弃进攻,决定休息。
休息好了,明天再战。
但马援注定让他们等不到明天了。
作为不世出的名将,马援知道这是汉军绝地逢生的唯一机会。
打定主意的马援很快做出如下部署——一、3000汉军主力安营扎寨,生火做饭,唱歌跳舞,总之一句话,动静闹得越大越好,以此显示自己的存在,吸引羌军的眼球。
二、在汉军主力的掩护下,精挑细选出来的数百骁骑马勒口、人衔枚,趁着夜色摸上山,之后,集中精力干一件事情,即放火烧营。
看到山头上放火成功后,马援集中他的3000兵马,下达了总攻令。
没有战斗动员,因为马援的行动就是最好的动员令。攻击命令下达后,马援第一个朝着火点冲去,不是为了去救火,而是为了去砍人。
领导带头冲锋,将士们就没有理由不玩命了,他们紧随马援,向山上的羌军大营冲去。
生死成败,在此一举。
准备睡个好觉的羌军兄弟们显然没有料到汉军会干这种缺德事,他们从被窝里爬出来,找工具灭火。
火还没扑灭,汉军又来捣乱了。
正是前有汉军砍人,后有大火烧人,在汉军和大火的交相夹击下,羌军扛不住了。
扛不住的羌军倒也实在,他们纷纷选择了做好汉——好汉不吃眼前亏,丢弃所有财物,扭头逃窜。
很显然,一觉还没睡到天亮,一切都变了。
此战,汉军大获全胜,斩首千余,缴获谷粮畜产无数。继此,先零羌步烧当羌之后尘,离开了汉朝边境,到更加边远的地方继续他们的放牧事业去了。
走了,还会回来的。抢劫不成反离乡背井的先零羌在临走之前,迷恋地回望了一眼。
“馊主意”
唐翼谷一战,马援光荣负伤,伤得很重,大腿被弩矢贯穿,险些就废了。
为了表彰马援在战斗中的英勇表现,刘秀亲笔为他填发了褒奖令。
先零羌走了,褒奖令来了,很好很好。
但马援还没有从很好的氛围里走出来,从遥远的洛阳就传来了一个值得骂娘的消息。
原来,看着马援在西北打仗立功,在洛阳的文官集团十分羡慕。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本着这一精神,羡慕马援的诸文臣在私下里商议,希望也能为祖国西北的安定立一功。
你指望这帮文臣到西北打仗是不可能的,文臣有文臣的方式,他们立功的办法就是出主意,史称:上疏劝谏。
上疏劝谏是好事,着名文臣魏征就喜欢劝谏,并因此名留青史。问题是,这次集体上疏劝谏出的是一个十足的馊主意。
馊主意的具体内容如下:鉴于金城郡破羌县以西不但路途遥远,而且羌寇频出,所以文官集团集体建议刘秀陛下,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咱们就不要了罢(演远多寇,议欲弃之)。
翻了翻东汉时期的地图,发现馊主意中所称的金城郡破羌县以西地区,大致等于今天的西宁市辖区,有3000余平方公里。这么大一块地方说不要就不要了,可见这帮小子的所谓爱国纯粹属于扯淡。
意料之中,收到这么个馊主意的刘秀几乎要骂娘,由于出馊主意的人实在太多,为了不伤及他们上疏劝谏的积极性,刘秀把这个问题交给马援处理。
马援身在其境,是最有发言权的。
如刘秀所愿,经过一番实地考察后,马援递交了“不宜放弃破羌县以西地区”的调研报告,报告中总结了3点理由——
第一点理由:马援认为,破羌以西的各座城池均完备牢固,是可以据守的,没有理由放弃。
第二点理由:马援指出,破羌以西地区田土肥沃,灌溉流畅,放弃了实在可惜。
第三点理由: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理由,马援认为,如果放弃破羌以西地区,让羌族进据该地,那么破羌以东地区势必要暴露在羌军的攻击范围之内,为祸不浅。到那时,东汉损失的就不只是破羌以西这片土地的问题了,而是整个西北边境的安宁。
无疑,这是一份成功的调研报告,它在让刘秀藉此堵住众文官的嘴的同时,也让刘秀充分了解了马援的个人才能,惜才爱才的刘秀决定再给马援压些担子,让他担负起整个西北地区的对羌事务。
担子很重,马援一个人挑不起,他要找帮手,帮手是梁统。
梁统,字仲宁,安定郡乌氏县人,时任武威太守。
在梁统的帮助下,马援的谋羌方略出台了,这一方略成功为东汉王朝的西北边境赢得了20余年的安定。
该方略的具体操作方法如下——首先是移民,由梁统担任太守的武威郡出人,移民至破羌县以西地区,充实该地区的社会生产和军事防守力量。
有了充足的人力资源后,马援又任免了一批长吏,具体任务就是率领移民发展生产,同时协助军队修缮城郭,并在要冲险地建设大量的军事要塞,构筑起牢不可破的金城防线。
人有了,防线也有了,但没必要就此开打,在“以和为贵”思想的指导下,马援派遣部吏杨封游说诸羌,希望能交往和亲。
诸羌部落也不是天生的战争贩子,他们也希望过和平安宁的生活,于是在马援的提议下,诸羌部落积极前来和亲(应该是民间通婚或级别较低的政治和亲)。
大家都成亲戚了,仗也不能打了,毕竟打将起来他二舅三姑四姨妈五表叔脸上都不好看。于是,自此陇右宁静,东汉与西羌罢兵息战,开始了长达二十年和平共处的生活。
西北安稳了,在西北立了大功的马援也随即调动工作,公元41年,马援出任虎贲中郎将,由一名封疆大吏变成了皇帝身边的贴身近臣。
在虎贲中郎将任上,马援的主要工作是和刘秀讨论兵法,充当了皇帝的高等军事参谋。马援的参谋工作是称职的,连刘皇帝都称赞道:伏波论兵,与我意合。
故此,马援“每有所谋”,刘秀“未尝不用”。
世事就是如此奇怪,正是这个“未尝不用”,在最后时刻害了马援。当然,这是后话,后话在后面谈。
“伏波将军”
要说中国实在太大,西北局势刚刚稳定,西南又乱了。
我们要说的西南地区与今天的西南不同,它的范围要扩大外延,乃至包括今天的越南在内,东汉时期称之为交州。
交州所辖七郡,其中,南海郡和合浦郡相当于今天的广东省,郁林郡和苍梧郡相当于今天的广西,而交趾郡、九真郡和日南郡相当于今天的越南国了。
东汉初期的这场战乱主要发生在交趾郡,也就是今天的越南北部、广西南部(一小部)地区。
令人睁大眼球的是,掀起这场战乱的主角竟然是两个女人——徵侧和她的妹妹徵贰。
徵侧,交趾郡录泠县(今越南河内西)人士,身高体重容貌不详,除了知道其性别为女外,历史上就只给了她3个字的评价:甚雄勇。一个女子得此评价,那是很说明问题的。
徵侧的父亲是米泠县土人部落的首领,徵老爹也没有把徵侧当做贴身小棉袄的打算,在徵侧成年后,就把她远远嫁到朱鸢县去了。
离我们远一点,也好让我们省省心吧。
远是远了,省心是不一定的。不久后,徵侧会回来的,用一种让他们想不到的方式。
徵侧的丈夫叫诗索,娶了悍妻的诗索兄或是比较郁闷,或是自认为有悍妻为靠山天不怕地不怕,总之,在结婚不久,诗索兄就犯了案子,而且犯得很重,需要抵命。
时任交趾太守的苏定是不管你家老婆是否雄勇的,犯了事就要受罚,苏太守将诗索绳之以法。
这下徵侧不干了,你苏定是个什么东西,敢动我的男人?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雄勇的徵侧要给丈夫报仇。要给已被处决的死囚犯报仇,指望上访翻案是没有希望的,徵侧做事倒也干脆,直接反了。
徵侧的妹妹徵贰也参与进造反的行列,姐妹同心,其利断金,这场由徵氏两姐妹掀起的反乱是成功的,她们顺利攻占了交趾郡治所在地龙编城。
时年,公元40年2月。
我们有理由相信,东汉政府在交州地区的民族政策是失败的,此地的官吏估计也没少干像对待西羌那样的恶事,所以徵侧在交趾郡造反的消息传开后,九真、日南、合浦等郡的土着均起兵呼应,前后攻占65城。
事业做大了的徵侧自立为王,定都米泠。
当年嫁出去的女儿回来了,而且当了领导,徵老爹的眼神一定是惊讶的吧。
处决个人闹出这么大个乱子,这是苏定始料不及的。由于驻扎在交趾地区的汉军人数太少,只能自保,惊魂未定的苏太守只得上疏朝廷,请求出兵平叛。
公元40年春,刘秀接到交趾叛乱的消息;公元42年春,刘秀发兵平叛,中间隔了两年。
这倒不是刘秀存心要阴苏定,而是没办法的事情。
没办法,交趾离得太远,又没有路,你总不能让军队和军粮飞过去吧?
要打仗,先修路,这两年的时间里,东汉政府命令长沙、合浦、交趾等郡准备车辆船只,修筑道路、桥梁,打通山间溪谷的隘道,并开始大量运输贮备粮食。
两年后,车辆船只备齐了,从长沙郡至交趾郡的道路打通了,粮食也够吃的了,于是下令:开打。
公元42年春,刘秀以马援为伏波将军,以刘隆为副将军,统率步骑水师合约二万余人,南征交趾,在交趾数了两年星星的苏定终于盼来了援军。
马援率领大军沿着大海向南攻击前进,为了保障后勤供给,汉军边推进边修路,前后修路里程达一千余里。
路修到一个叫浪泊的地方,修不动了,因为徵侧率领军队来阻止了。
雄勇的徵侧并不傻,她知道,如果任凭汉军折腾下去,路没准就修到自己门口了。迫于无奈,也为了试探一下汉军的火力,徵侧决定率领她的土着军和汉朝的正规军干一架。
仗打得很没有悬念,这些所谓的土着军欺负一下交州地方部队还可以,遇上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且有马援这样优秀的将领来指挥的正规军就不行了。
徵侧军败了,不是大败,是惨败。
浪泊一战,汉军斩首数千,俘敌万余,徵侧率残部向禁溪一线逃窜。
徵侧在前面跑,马援在后面追,追到禁溪便追上了,一阵猛打。
徵侧继续失败,败了接着逃,马援紧跟着追,追上了就打。
如此数次下来,徵侧不用跑了,马援也不用追了,因为马援结束了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捕获了鼠窜的徵侧、徵贰姐妹,并割下了她们的脑袋。
至此,这两位传奇女子结束了她们的传奇人生。
徵氏二姐妹的脑袋被快马送至洛阳,刘秀看了很高兴,他下旨劳军,并封马援为新息侯,食邑三千户。
此时的马援已经56岁了,辛苦了大半辈子终于被封侯,相比难封的李广来说,马援还是幸运的。
赏也赏了,封也封了,马援得接着干活。
马援的下一个目标是都羊。
徵侧姐妹死后,徵侧余部在都羊的率领下南撤至九真郡,继续对抗政府。
马援调集大小楼船2000余艘,集中兵力2万,向九真郡发起攻击。
两军交战于九真郡居风县。
刚换了领导的徵侧余部一如既往的不经打,在丢下五千余具尸体后,他们终于认识到,与汉军尤其是马援率领的汉军搞对抗是没有前途的。
公元43年4月,觉悟了的乱军在都羊的领导下选择了一份有前途的工作,向汉军投降。
至此,历时三年有余的徵侧之乱全部平定。
叛乱平定了,但叛乱留下的后遗症继续存在,那就是因为战争而僵化了的民族关系,如果理不顺这一点,那么在叛乱之后继续发生叛乱只是个时间问题。
马援在行军打仗的间隙里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很快,他找到了解决问题的答案。答案就是对这些土生土长的少数民族,首先,要尊重他们;其次,要用他们的方式约束他们。
道理很简单,只有尊重他们,他们才会尊重你;只有用他们的方式约束他们,才会达到约束他们的目的。否则,说不准他们就会把你强加给他们的规矩当成个屁给放了。
效果也是很显着的,在马援的努力下,西南各民族间紧张僵化的民族关系得以缓和,史载:是后,骆越长奉马将军故事。
“无妄之灾”
折腾了三年多的交州地区总算消停了,马援松了口气,他清点军马,准备班师。还是给养问题,再不班师,等前些年积聚的粮食耗尽之后,汉军就只能吃草了。
草没有吃成,马援倒吃了一惊。
让马援吃惊的是,原先有二万余人马,但打点包裹准备回家的只有一万余人,另外一万人哪里去了?
名将率领的队伍不至于出现一半人当逃兵的现象,所以答案只有一个,这一万人是死了。
的的确确是死了,但不是战死的,土着军的战斗力还达不到那个档次,而是病死的,病源是一种叫瘴气的东西。
瘴气,指热带或亚热带山林中的湿热空气,是古代南方地区的常见病,汉时的交趾就素有“瘴乡”之称。西双版纳有几句民谣:十人到勐腊,九人难回家;要到车佛南,先买好棺材板;要到菩萨坝,先把老婆嫁。这,非常生动地描述了瘴气对人类的危害。
东汉时期,医治瘴气主要靠草药。对瘴气有疗效作用的草药主要有两种:一种是薏苡仁,久服之后,可以轻身辟瘴;还有一种是槟榔子,亦可以胜瘴;其余如雄黄、苍术之类,时常拿来烧了熏,亦可以除瘴。
据《后汉书·马援列传》记载,当时的南方地区均生长有薏苡,而交州地区的果实较大,尤以交趾一带更为优良。一般来说,大的东西总能更吸引人的眼球,马援回师途中,携带了一车薏苡种子准备在洛阳试种。
试种有没有成功不得而知,但马援这一准备当植物学家的举动,却在无意中得罪了洛阳的高官勋贵。
事情实在是一场误会,像优良品种的薏苡在交趾地区遍地都是,率军至此作战多时的马援屡见不鲜,并不把它当成什么好东西。
但物以稀为贵,这玩意儿在南方并不起眼,但运到洛阳就成了稀罕物。当时的整个洛阳官场都在盛传,马援从交趾运回了宝贝。盛传之余,这些见少识浅的大爷们就在家里盘算着,希望马援能懂得规矩主动送礼上门。
结果可想而知,本就不怎么尊敬权贵的马援连薏苡皮都没给他们送一个。
勋贵们没有被送礼,自然很不高兴,不高兴归不高兴,他们暂时拿马援没有办法,此时的马援刚刚得胜回朝,事业如日中天,皇帝宠信有加,红得发紫,现在和他翻脸无异于和自己过不去。
勋贵们是小人,小人是惯于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他们在等待着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这群小人中的代表人物是梁松、马武、侯湛。
马武大家都见过面,就不介绍他了,侯湛充其量是个跑腿的,你知道他爹是曾任大司徒的侯霸就行了,我们重点推出梁松。
梁松,时任虎贲中郎将,是光武皇帝刘秀的女婿,马援在西北时的同僚梁统的儿子。
正因为是梁统的儿子,所以马援拿这位红得简直要冒火的外戚不太当回事儿。
马援是这样想的,当年我跟你爸在西北的时候怎样怎样,我跟你爸都怎样怎样了,和你梁松就不能怎样怎样了。在马援的眼中,梁松就是个“小”字辈。
老把别人当小子,就别怪梁松想阴你了。
机会很快到来了。
马援是这样想的,当年我跟你爸在西北的时候怎样怎样,我跟你爸都怎样怎样了,和你梁松就不能怎样怎样了。在马援的眼中,梁松就是个“小”字辈。
老把别人当小子,就别怪梁松想阴你了。
机会很快到来了。
“老将之死”
公元48年10月,生活在南益州地区(今云南)西南少数民族栋蚕部落发兵叛乱,诛杀东汉政府驻任的地方官员。刘秀下诏,命武威将军刘尚出兵讨伐。
讨伐大军途经隽郡(今四川西昌),越隽土王任贵有意见了。
意见的出发点是任贵想当土皇帝,任贵知道,一旦汉军平息栋蚕部的叛乱,势必要加强在此地的统治,到那时自己想当土皇帝的梦想就破灭了。
为了不让梦想破灭,任王爷铤而走险了。
任贵调集军队,筑起营寨,酿制了大量的毒酒。任老板的打算很美好,他想先用毒酒慰劳汉军,然后进袭。
可惜,任贵的阴谋被刘尚识破了。
刘尚办事很讲效率,他即刻分兵先攻取巩都,之后袭击任贵,将其诛杀。
刘尚诛杀任贵的后果是很严重的,任贵大小是个王,是土着公认的领袖,领袖被杀了,土着们自然不干了,于是继栋蚕部之后,其他各部落如南郡部、武陵部相继反叛。
叛了就打,刘尚首先进军与栋蚕部交战,连战连捷,于公元45年1月平定了栋蚕部落。
公元47年1月,刘尚再次率军出击,击败了南郡部。但在平息武陵部的战事中,刘尚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公元47年6月,武陵部首领相单程率部反叛后,东汉政府派刘尚发兵一万余人,沿沅水逆流而上,进讨武陵部老巢武谿。
屡胜之下,必生骄气,刘尚轻敌冒进了。
武陵部据险迎战汉军,深入蛮地的刘尚全军覆灭。
大败汉军的武陵部胆子和胃口也大了,公元48年秋,武陵部离开他们的根据地沅陵,主动出击攻打临沅(武陵郡郡治所地)。
兵来将挡,东汉政府派遣李嵩、马成率军应战,但均无功而返。
国家有难处,马援就闲不住了。
公元48年7月,马援主动上疏刘秀,要求率军出征。
此时的马援已经62岁了,搁在今天是个退休在家看孙子的年龄,这样的年龄要求带军出征,马援很自信,但刘秀却不能轻易相信,刘秀以年迈为由,拒绝了马援的请求。
马援急了,他恳求刘秀:我还能够穿盔带甲,上马驰骋。
刘秀笑了,他让马援试试看。
马援试了,他跨上马鞍,摆了各种POSS,以示仍可征战。
刘秀感动了,笑道:好一位精神矍铄的老翁啊。
被感动的刘秀总算满足了马援率军出征的愿望。
满足归满足,但马援的年龄就在那里,你让刘秀完全放心是不可能的,他为马援配备了两个助手:中郎将马武和耿舒。
马武是我们前面提到的那位时刻准备阴马援的小人,耿舒则是耿弇的弟弟。
在出征之前,面对前来送行的友人杜愔,马援说出了自己的人生誓言,让马援始料不及的是,这个誓言也成了他的生命遗言。
他说:我受皇恩深重,但年事已高,去日无多,总是担心不能为国而死。
他又说:今日得遂所愿,我心甘情愿,死也瞑目。
他还说:男子汉只应当战死在疆场,马革裹尸还,怎么能躺在床上,死在女人手中呢?
公元49年4月,马援所部汉军四万余人抵达临乡,与蛮兵发生交战,大破之,斩杀、俘获2000余人。
之后,汉军进逼下隽。
下隽过去就是武陵部的聚居地了,历史上有专门的名称,叫做蛮地。
从下隽到蛮地,有两条路可走:一条从壶头进出,这条路的特点是路近但水势深陷;一条从充县进出,这条路是坦途,但运输线太长。
耿舒主张走充县,马援主张走壶头。
马援认为,走充县会消耗时日和粮食,不如进军壶头,扼住蛮人的咽喉,这样充县之敌将不攻自破。
马援是此次出征的主将,意见有分歧,自然以马主将为准了,于是汉军进兵壶头。
但这次马援失算了。
武陵蛮部的首领相单程是位没有载入史册的杰出将领,他准确判断出汉军进占壶头的意图,并及时调整蛮军部署,准备在壶头据险与汉军一搏。
汉军碰上硬茬了。
汉军向壶头发起攻击,蛮军则把守险要,汉军的舰船不能上行,两军陷入僵持状态。
这对汉军是极其不利的,不利因素有两个:一个是粮食不够吃;一个是天气炎热。
史载:适逢酷暑,很多士兵患瘟疫而死,连马援也被传染。
所谓僵持,就是进不能进,退不能退。陷入这种情况的汉军,就只剩下一个任务,即沿河岸凿窟栖身,以避暑热。
相单程是不会让汉军安心挖洞的,他命令蛮军爬到高处擂鼓呐喊,以扰乱汉军的军心斗志。
每逢这个时候,马援便蹒跚跛行察看敌情,以稳定军心,左右随从都被马援的举动感染的哀恸流泪。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感动,马武和耿舒就是例外。
终于找到了阴马援一把的机会,这两个孙子早就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耿舒在给刘秀的奏疏中称:当初我就建议先打充县,尽管粮草运输困难,但兵马前进无阻,大军数万,人人奋勇争先。而如今竟在壶头滞留,官兵忧愁抑郁,实在令人痛惜!……前在临乡,敌兵无故自来,如果乘夜出击,就能予以全歼。但马援就像是个做生意的西域商人,所到之处,处处停留,这就是失利的原因。现在果然遇到了瘟疫,完全同我预言的一样啊。
事情不小,刘秀不敢怠慢,他马上派梁松前往前线查探实情,并代理监军事务。
如果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那么三个死小人就是个魔鬼了。魔鬼张开大口,时刻准备吞噬马援。
可天不遂小人愿,关键时刻,马援死了。
马援是病死的,先前的瘴气已经严重损害了他的健康,此时的瘟疫加之战斗生活的无比苦累,终于夺去了他的生命。
时年,马援63岁。
出征时的誓言,至此全部实现。
正如马援所愿,他没有死在炕上,死在了战场上,这也是这位举世名将的最好归宿。
“迟来的昭雪”
马援死了,小人们并没有因此放过他,梁松乘机陷害马援,陷害的内容和耿舒的上疏差不多,把大军失利的责任过度夸大后安放在马援身上。
对自己的女婿,刘秀还是信任不疑的,接到梁松的汇报后,刘秀怒了,他下令收回马援的新息侯印信。
鉴于马援的境况还不够惨,于是接着阴。
洛阳勋贵们纷纷出动了,他们集体上疏刘秀,称马援当初从交趾运回来一车东西全是上好的珍珠和犀角。
一向清廉自守的马援还有这么一手?刘秀更怒了。
皇帝怒了又怒,马援的遗孀子女们受不了了。马援的妻子儿女又慌又怕,不敢将马援的棺柩运回祖坟,只是草草葬在城西。
一代名将混了这么个下场,还真算荒草裹尸了。
马援灵柩安葬之后,他门下的宾客旧友没有人敢来祭吊,马援的妻子把自己用草绳捆绑起来,到皇宫门口请罪。
刘秀还是念旧情的,他拿出梁松的奏疏给这位刚刚失去丈夫的老人看。
看完了才明白原来是梁松等人捣的鬼啊。于是老马家开始上疏鸣冤了,前后共上疏6次,情辞十分哀伤悲切。
这6次上疏基本上没有效果,有点效果的是由朱勃发起的第七次上疏。
朱勃,扶风郡人,与马援自幼相识,关系不错,可谓是发小。
马援做了将军并封侯的时候,朱勃的官位还不过是个县令,此时的马援身居显位,虽然仍念旧情照顾朱勃,但又常在言语中鄙视和怠慢他。
好在,不论马援说什么,朱勃本人的态度却愈发亲近,及至马援受到诬陷被草草葬到乱草岗的时候,唯有朱勃能够念旧情讲义气替他出头申冤。
鉴于朱勃的申冤文书较公正和全面地总结了马援的一生,为祭奠马援这位千古名将,特全文摘录如下(白话文系本人友情提供):
已故伏波将军马援,从西州(即凉州)崛起,他因为钦慕皇上的圣明仁义而投入麾下效命,其经历艰险,万死一生,在陇冀两地征战。马援的智谋如同泉水一样喷涌不绝,行动如转动的圆规(原话如此)一样灵活迅速。
马援用兵战无不胜,出师攻无不克(有出入),剿伐先零羌时,飞箭曾射穿过他的小腿;出征交趾时,以为此行必死,曾与妻儿诀别。不久后(指从交趾回师后)又再度南征,很快攻陷临乡,大军已经建立功业,但出师未捷而马援身先死。
军官士兵虽然遭受瘟疫,但马援也没有独自生还。战争有以持久而取胜的,也有因速战而败亡的;深入敌境未必就正确,不深入也未必就不对。试论人之常情,难道有乐意久驻危险之地不生还的吗?
马援南征北战22年,最后却触冒瘟疫,死在军中,名声被毁,失去爵位和封国,更让人不得而解的是,至今为止,天下不知他所犯的过错,百姓不知对他的指控。
已经死了的人,不能自己剖白;活着的人,不能为他分辩,我(指朱勃)为此感到痛心。
圣明的君王重于奖赏,轻于刑罚,请将马援一案交付公卿会审。
接到朱勃的奏疏后,刘秀总算了解了马援一案的真相,但刘秀没有表态,他把奏疏让梁松看。
梁松看了,也明白了。
梁松明白,刘秀已经得知了马援的冤情;梁松还明白,刘秀并不打算为马援翻案。因为马援的冤案和刘秀的偏听偏信有很大的关系,一旦为马援翻案,就说明刘秀当初错了,而当了这么多年皇帝的刘秀是不会轻易认错的。
因为明白了,梁松就装傻。随后,梁松推荐南阳人宋均为监军,统率汉军继续与武陵军作战,之后梁松返回洛阳。
事实证明,梁松人品虽然不行,识人却还有一套,由他举荐的宋均不负所望,在其率领下,公元49年10月,汉军突入沅陵县,斩杀相单程,平定了武陵部之乱。
战斗打得并无特色之处,我们就不详细介绍了。
我要介绍的是:小人虽然偶尔做了件有利于国家的好事,但归根结底他还是个小人,他做的那点烂事,迟早要大白于天下的。
至于马援的冤情,若干年后,刘秀以立马援小女为太子妃(刘庄)并大封马氏宗族的方式,算是替这位老将军翻了案。又是若干年后,继位为帝的刘庄以“勾结藩王、图谋不轨”的罪名诛杀梁松,算是为这段冤案画上了句号。
正义虽然来得迟了些,但总归还是到来了。在名将如云的中国历史上,马援的形象并未因梁松等人的陷害而受损,相反,马援却以他传奇的人生和卓越的功绩而名留千古。
还是那句话:好在历史不是小人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