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春月餐馆刚刚开张,陈振江开着车子急急火火找上门来。
宋仁厚还是穿着那件宽大如袍陈旧如灰的白大褂马不停蹄地忙活着,看见陈振江从车里钻出来,赶快转过脸去,继续忙活他的。这一次,他不待见陈振江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对陈振江那天提前取走他的钱和催着他们交钱很有意见。心想,平时说起大话来夸夸其谈,真正到了关键时候,奸商的面目暴露得一览无余!
春月两手握着一团抹布,忙里偷闲站在电视机前,被一幕幕抗震的场面感动得热泪盈眶:
87岁的老母压在废墟下,都江堰市向峨乡爱莲区党支部书记王婉民却说:“先救学生吧!”18岁的少年陈浩救人严重骨折,他说:“不救人,我会感到很惭愧!”北川教师刘宁救出56名学生,却失去了自己的女儿……
陈振江下了车直奔春月而去。走到春月身后,双手抓住她两只胳膊就往餐馆推。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春月吓了一跳,拧过身一看,原来是陈振江,就拿抹布在他身上一阵乱打:“我就说嘛,谁敢在光天之下这么放肆,原来是你这家伙,拿你大姐开起玩笑来。说,今天有啥事,这么早来找我?”陈振江双手继续推着她边走边说:“大事不好,不搬你这老将不行了,赶快往里边走,我细细给你说!”
进了餐馆,陈振江两手把春月摁在凳子上,自己坐在旁边。没等陈振江说话,春月就说:“你来得这么早肯定没吃饭,叫你大姐夫给你安排饭去,想吃啥赶快吭声!”说着就“瓷瓷货瓷瓷货”的喊上了。陈振江紧挡慢挡没挡住,赶快说:“我吃过早餐来的,别让我大姐夫忙活了!”“大清早才开张,有啥紧火事嘛,叫得一声不赶一声的!”宋仁厚故意一边大声呐喊一边朝餐馆碎步小跑,进了餐馆又大呼小叫的,“原来是陈大老板驾到,我听你大姨呐喊声悲惨的那样子,还以为是谁家大狼狗扑进来了!”陈振江站起来笑着说:“别开玩笑了,我来给大姐说个事!”春月说:“装贼不象绺娃子,大清早的,在这里出啥洋相呢,赶快叫厨房给振江弄点吃的去!”宋仁厚说:“陈老板,你都想吃啥?”陈振江说:“我给大姐说我吃过了,她不信嘛,我有啥办法,你忙你的去吧,我说完事就走!”宋仁厚说“真的吃了?”陈振江说:“我能给你说假话!”宋仁厚笑着说:“把‘假’字改成‘真’字才合适!”春月说:“赶快出去忙你的去,别在这里撇凉腔砸洋炮!”宋仁厚说:“关键是你多此一举,人家陈老板是星级酒店的嘴巴,根本看不上咱这破餐馆嘛,你可给人家骚那闲情干啥!”说着晃晃悠悠出了餐馆。
陈振江坐回到凳子上,说:“大姐,冬月搬出别墅了,你知道不知道?”春月说:“搬出别墅了?搬到什么地方去了?”陈振江说:“搬到我爸那老屋去了。”冬月说:“什么时候搬的?”陈振江说:“大前天!”春月说:“那你咋不早说?”陈振江说:“你不是给我有交代嘛,让我干什么事情多发挥点主动性。在这件事上,我就坚决贯彻了你的意图,不能一有什么事情就把矛盾推到你这里,让你这位大元帅扑在一线冲冲杀杀,成了什么事了。我先试着在下边做工作,尽量把它解决在萌芽状态,一来不能轻易给你找麻烦;二来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还能增进相互的感情。万一解决不了,再来向你求援,心里就不会感到内疚了。”
春月说:“那你是咋做工作的?”陈振江说:“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确实很生气,又一想,生气不但不能解决问题,还有可能把问题复杂化。所以她当时搬家,我根本就没理。等搬完收拾好以后,我先给她打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想在一块拉拉家常。她问在什么地方,我说你选地方。她想了想,说了个酒吧,其实酒吧就在她楼下。”
“见面后,我第一句话就问,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她没有回答我,却反问我,那我做错了什么。我说,你什么也没有做错。她说,那为什么要问你做错了什么。我说,你为什么不吭声要搬到这边来。她说,这原因还用我回答。我说,你不说出来,我怎么会知道。她想了想说,我已经给你说过多次了,咱俩结为夫妻不合适,所以今后你再不要想这事情了。我说,那我就弄不明白,那么些日子都过来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要搬过来呢。她说,原来尽管你想和我结成夫妻,那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现在你为了把它尽快变成现实,采取了许多很夸张的措施,搞得我实在有点接受不了,如果再不搬过来,我害怕这种恶作剧愈演愈烈,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要是想不开把你毁了,我负不起责任!”
“我说我明白了,就是因为你从老家回来那天,又是慰问品,又是制作大照片,又是买了那么多衣服,又是给卧室换了家具和摆设,引起了你的反感,你才搬过来的。她说,是的,这是个很重要的原因。我说,那次要原因是什么。她说,不是次要原因,应该是诱发原因。事实上,我那天晚上已经有了搬家的想法,并且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我二姐,我二姐胆小怕事,不敢表态。没办法,我只好给黑建设打电话,让他找人给我收拾房子。结果满月以为我在气头上,根本就没让黑建设找人。实际上,那一阵子过了,看在小晨晨的面子上,不用说也有我大姐的因素,也就不了了之了。结果,那天去医院交医疗费,我们还没交钱,你就把你的钱全部取走,后来听人说,我们离开医院后,你还陪着我大姐夫一块儿去交钱,你这哪里是好心陪他嘛,实实在在是去监督他的。我就想不明白,这明明是同一个人嘛,过去和现在区别咋就这么大的。原来还信誓旦旦,假情假意,要全部替我们付医疗费。遭到我们的一致拒绝后,一反常态,不但不说一句客气话,反而做法很绝情。当时气得我眼冒金星,一刻也不想和你在一块呆,所以,给谁也没打招呼,就搬过来了。”
“陈老板,今天我给你说实话,尽管我不想和你成为夫妻,这里边的原因你已经很清楚了。但是我对晨晨很有感情,对你的人品、本事、成就,等各个方面,印象很不错。所以对你讨好我那些夸张的做法,我从心底里不想接受,也不敢接受,但是也不想给你绊难看,害怕伤了你的自尊,这也许就是一些女人很容易被一些有超凡毅力的男人所征服的原因所在吧。”
“古人说,哀莫大于心死。你不用费心思了,原来之所以还能和你在一块和平共处,之所以还有被你征服的一线希望,统统因为你在医疗费上的拙劣表现,完全成为过去,统统化为乌有!”
“我听了这话,差点把我没悔死。我那样做的全部目的,完全是为了表示我执行大姐指示的坚定性和彻底性。没想到因为表现得有些过火,反倒弄巧成拙。大姐,你说句公道话,我急于把我的钱拿出来,是不是害怕把我的钱损失了?我催着你们交钱,是不是害怕你们不交钱?”
春月说:“事情真格复杂,这么明白的事情,他们怎么会想到那一方面去?我估计有这种想法的不只是冬月一个人,可能你大姐夫也有这个想法!”陈振江说:“大姐夫给你说了?”春月说:“还用说,刚才那态度,还看不出来?”陈振江说:“大姐夫爱跟我开玩笑,我怎么会知道是这事情嘛!”春月说:“看来在你和冬月这事情上,人家姊妹几个把你大姐孤立了。”陈振江吓得脸色煞白,问:“这可怎么办呢?”春月说:“放你的一百二十条心,家有百口,主事一人,我就不相信,胳膊还能拧过大腿!”陈振江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只要大姐说这话,我就放心了。”春月说:“话说回来,现在这一伙,翅膀硬了,枣核大了,敢翻嘴了,对他们还不敢立楞子硬上。只能是先从外围各个击破,然后来个‘农村包围城市’,不信她们不缴械投降!”陈振江暗暗佩服春月的魄力,心里说,别看大姐这个土八路,办法还真是不少呢!
春月说:“我们回来那天,你除了送慰问品,还弄啥来?”陈振江嘿嘿一笑说:“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你还问那有啥意思?”春月说:“你不愿意说了也罢,走,现在把我拉到别墅去,让我见识见识!”陈振江扭扭捏捏说:“那有啥看的,跑那冤枉路干啥?”春月说:“不去就不去,只要你不叫冬月回别墅就行!”陈振江赶紧说:“你可不敢吓我,我这人胆小!”春月说:“那还不赶快走!”陈振江赶快掏车钥匙,跟着春月出了餐馆。
来到别墅,一进门冬月的巨幅照片赫然入目。春月跑过去,边抚摸,便感慨,说:“这就跟那明星照片一样嘛,不要说农村女子,就是一般城里娃谁有这福分!”陈振江说:“就这,人家冬月并不以为然!”“冬月这贼女子,有福不知道享!”春月顺口说,“不是说,还有一排衣服嘛,在那里放着?”
陈振江把春月领上二楼,来到欧式栏杆前停下脚步。指着铁架上挂的那些服装说:“这就是我给冬月买的,大姐看看怎么样?”春月说:“这些衣服都是你买的?”陈振江说:“不是我买的,还会是谁买的!”春月说:“又不结婚又不订婚,买这么多衣服做啥?”“大姐观念太落后了,人家光是订婚结婚穿么,现在主要是平时穿呢!”陈振江说,“大姐,你先看看这些衣服质量怎么样?”春月走到衣服跟前,仔仔细细翻看着。一会说人家这料子咱连见都没见过,看去这么厚实的,掂起来轻飘飘的,一点分量都没有!一会说啧啧啧,这价钱不是一千就是两千,没有一千以下的!一会说这些标签印的都是英文吗,没有一件是国产的!最后问陈振江:“冬月看了,没说咋向?”陈振江说:“人家就没有到跟前去,瞟了一眼就进了卧室。”春月生气地说:“这贼女子,简直把福气拿脚踢呢?”
到卧室一看,春月完全傻眼了。这简直就跟电影上演的皇家贵族的卧室一个模样。春月看完卧室,语重心长地给陈振江说:“怪不得冬月不在卧室住,放到我也不会住。你送慰问品,摆放巨幅照片,我觉得都没有啥,就是买衣服,虽然高档了些,买得有些多,但也有情可原。象这卧室嘛,家具买好一点,物件别致一点,铺盖高档一点,布置高雅一点,不是不可以。你把它搞得这么豪华,这么奢侈,确实有点过分了。”陈振江说:“我这是按你的指示办的!”春月说:“你净是无中生有,我什么时候给你说过这话?”陈振江说:“你不是让我放主动一点嘛,光靠你们帮助不行!”春月说:“我让你放主动,是让你们互相多关心,多交流,多来往,谁让你弄这些事情来!”陈振江说:“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把它处理了?”春月说:“既然已经这样了,还处理它干啥!”
停了一会,春月又说:“振江,实话告诉你,冬月之所以不同意你,一半是冬月自己的原因。她这个人为人正直,当年因为年幼无知,一心向往城里生活,被我连说带逼,才和你爸有了那段婚姻。其实她对这桩婚事是有看法的。但是她这人有个好处,一旦经她同意了的事情,从不埋怨别人,也不轻言后悔。后来你提出要和她成亲,她认为既然错了头一次,就不能再错第二次!所以一直到今天都没有答应。你想就她这么个脾气,特别是一个从农村来到城里的青年人,你这么去铺排,这么去奢侈,她能接受才怪呢!冬月不同意你,还有一半是我这个大姐的原因。说实话,我这人最大的心病是,叫农村把我穷怕了,一心想的是赶快离开农村,早点过上城里人生活,所以我把权势、金钱、城市户口、正式工作、房子、车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这里应该说明,我看上这些东西,是有前提条件的。也就是说,首先必须要人品好,人品不好这些东西再好,我也不会去选择的。我和冬月看中你爸爸时是这样,现在我看中你也是这样。只是我几个姊妹忽略了我对人品的要求,片面地认为我追求的是权势和金钱。在这种情况下,冬月肯定会有逆反心理!再拿我来说,我虽然非常向往城里生活,但全部想法只要达到一般城里人水平就可以了,象你这种搞法,不光冬月接受不了,我也接受不了!这个忙我肯定给你帮,但是今后千万不敢这么胡来!”
陈振江点着头只管说:“是是是!”春月说:“你三楼那个主卧不是闲着嘛,把卧室现有这些东西全部搬上去,再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就行了。那些衣服,冬月想穿了穿,不想穿了能退就退,不能退了送人。你现在把我送回餐馆,你忙你的去,剩下的事我来办!”
春月回到餐馆,心里本来就有点气,发现外边不见宋仁厚,别提多窝火了。她气势汹汹地走进了餐馆,看见宋仁厚坐在那里抽烟,脸上就不是颜色。宋仁厚看她进来,赶快掐灭烟头,陪着笑脸说:“一早上把人忙的晕头转向,刚坐到这里点着烟,你就回来了。”“你就这样干,我在你瞎胡忙,我不在你放羊!”春月一边往卧室走一边说,“你进来,我要问你话呢!”宋仁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可把啥乱子闯下了,乖乖跟着春月进了卧室。
春月把包放在写字台上,自己拧了瓶矿泉水咕嘟咕嘟灌了一气,放在台面上,坐下来说:“你坐下嘛,站到那里跟周仓一样!”宋仁厚边坐边说:“谁知道你可叫我弄啥呀,我敢随便坐嘛!”春月扑哧笑了,说:“光想美事呢,门开的圆哈哈的,我能叫你弄啥事!”宋仁厚看他这一手凑了效,也跟着打起哈哈来。
这时候,春月起来闭了卧室门,坐下来推心置腹地说:“你今天早上是咋搞的,人家陈振江来有事,你看你那熊式子,阴不阴阳不阳的,到底是咋回事嘛?”宋仁厚一听问这事,心里反倒踏实下来,梗着脖子说:“原来我不同意她和冬月的事,仅仅是因为不合伦理,现在我感到我的意见完全是正确的!不光不合伦理,他的人品也不咋的!”春月说:“那你有没有啥证据吗?”宋仁厚一下来了精神,说:“陈振江替咱垫医疗费,你总知道嘛,他曾经想替咱出医疗费,也是事实吧?”春月只管点头。宋仁厚说:“那我就弄不明白,同样是这个人,变化咋就这么大的!那天咱交医疗费你在当面,看那熊式子,那一会儿时间都等不及了,赶快把他的钱提前取出来,只害怕咱把他钱扣撸了。你取就取吧,还害怕咱不交钱,医院再给他要回去,催来催去不说,还要监督着咱们交钱,你看这个陈振江是不是王八蛋?”
春月说:“先不说你钻这个牛角尖是不是事实,就凭你这种心态,我就觉得你这人是叶公好龙,说一套做一套!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那几万元嘛!关键是你自己对人家陈振江替咱出钱抱有幻想,结果人家答应了咱的要求取了他的钱,当咱们出钱成为现实的时候,你的幻想就彻底破灭了,所以就把无名火发在陈振江身上,看人家这也不顺眼那也不顺眼,一些本来很正常的事情,在你的眼里变形了扭曲了,你说是不是这样?”宋仁厚说:“几万元又不是小数目,我不在乎不可能!娃娃上学要花钱,买房子要花钱,看病要花钱,养老要花钱,哪一样离开钱能行!”春月说:“别拉起笸篮斗动弹,你只要承认我说的对就行了!”宋仁厚说:“我承认你说得对,但你也不是没有这想法,只是强打精神不吭声罢了!”
春月没有理他的茬,接着又说:“你再说说,人家陈振江答应给咱垫钱,到底垫了没有?”宋仁厚说:“垫了。”春月说:“后来,人家要给咱出钱有没有这事情?”宋仁厚说:“有这事情!”春月说:“人家既然都愿意出这钱,那你说人家害怕咱扣撸他的钱,从何说起!”宋仁厚说:“他的表现叫人就是那种感觉嘛!”春月说:“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对他提前取钱也有看法呢,但是和你截然不同!我觉得他这么利索的答应并很快把钱取出来,符合他这个人的性格,比较天真,比较简单,弄啥事控制不住自己,容易过火,爱搞恶作剧就是例子。除此而外,还要挑刺的话,就要考虑他会不会还有其他动作?”宋仁厚说:“你老把人想得和你一样!”
春月说:“你这人的最大毛病,就是不承认事实,你说人家催着咱交钱,账上没钱就要停药,他不催行不行,这恰恰说明人家很有责任心!”宋仁厚说:“我看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春月说:“你还嘴硬,我再说个事,看你还能说个啥,你是不是刚才说过人家监督你交钱?”宋仁厚点了点头。春月说:“你这纯粹是胡说八道,你把事情弄清楚,他陪你去是我点的名!”宋仁厚说:“那是放开屁了,被人踢了个响尻子——碰了个合茬!”
春月说一句,宋仁厚顶一句,顶得春月心窝疼。这个时候她很快意识到,冬月说她听人说,还能听谁说,当时陈振江陪交钱时,只有宋仁厚一个人嘛,肯定是他说的没错!另外,从宋仁厚今天的态度看,他俩肯定联系过,不然,怎么会这么高度一致!宋仁厚看春月脸色不太好,以为她心里不好受,就准备把矿泉水瓶子拧开,让她喝口水。谁知她心不在焉,竟然把水瓶子撞倒了,眼看就要掉到地上。两个人同时去抓瓶子,结果春月的手刚好碰在宋仁厚鼻梁上,由于用力过猛,顿时鼻血如注。宋仁厚赶快低下头,春月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很快反应过来,于是赶快把鼻血朝宋仁厚脸上抹,抹得满脸都是血。宋仁厚说:“你这是咋回事?”春月说:“别吭声,听我的!”春月抹完脸又往他手上抹。抹完,打开门朝外喊:“赶快把纸拿来,打人打失手了!”
门外的服务员和顾客赶快往卧室跑,一看宋仁厚满脸满手血里呼啦的,一个服务员要打120,春月赶紧挡住说:“出去买点红药水就行了!”说完又找来餐巾纸塞了宋仁厚的鼻孔。春月把人劝出了卧室,服务员就把红药水买回来了。春月让服务员先出去,关上门说:“不是我说你呢,你都是有名的老实人嘛,自己有啥想法,搁在心里算了,可给冬月说啥呢?这一说不要紧,不但冤枉了陈振江,还挑拨了人家的关系,冬月现在搬出别墅了。早上陈振江找来说,我大姐夫不愿意这事都没有啥,因为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呢,但是,千不该万不该在我们中间挑拨离间嘛!人家现在说冬月如果不搬回来,他就要对冬月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你看咋办呀?”宋仁厚说:“你要说这话,就把我冤枉的不象啥了,我有看法在我心里憋着,根本就没有给谁说过。谁知道那天,冬月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她的感受,我说我有同感,顺便说了陈振江陪我交款的事。这一下冬月搁不下了,说这哪里是陪同,分明是监督咱们嘛,这是冬月自己的看法,怎么能说是我挑拨离间呢?”春月说:“我只说陈振江有时候拿不住行程,你怎么也犯这毛病呢,还要咋挑拨离间呢,不劝说不制止,本身就是挑拨离间,甚至于比挑拨离间还挑拨离间!”宋仁厚说:“你干脆把地球戳个窟窿,给我戴在头上算了!”春月说:“自己弄下的事情,自己还不承认,还倒怪怨起我来,你看你是不是个粘糨子!”宋仁厚害怕越说越多,赶快说:“现在啥话都不说了,就说具体咋办就是了!”
这个时候,春月才将自己的所有想法和盘托出。宋仁厚说:“为了不让人家两个出事情,也只能这么办了,谁叫我这嘴贱的要说闲话呢!”
春月给宋仁厚身上抹完红药水,故意把凳子甩来甩去,弄出的响声很大。然后气鼓鼓地出了卧室门,往外边凳子上一坐,谁也不理,只是眼泪长流。服务员听到卧室打得丁铃咣当,赶紧就往进跑。看见老板娘坐在那里流眼泪,怎么问都不说话,反而越问哭得越厉害。
宋仁厚在卧室有气无力地喊道:“赶快来人,我不得了了!”服务员闻声跑进去,问有啥事情?她们一看老板脸上身上到处是血,一个个大呼小叫。宋仁厚小声说:“不要大声嚷嚷,这是让你老板娘打成这了,你们分个工,多去上几个人,看住老板娘,不敢让进来,小心再打我;一个人马上打这上面的电话,让她姊妹赶快来,不然一会你老板娘缓过劲来,我就没命了。”服务员接过电话号码赶快分头行动。
没用多长时间,柳夏月、雷成功、柳冬月、柳满月、黑建设,很快赶到。她们一进餐馆,看见柳春月,就问原因。春月哭着说:“你们进去问那瓷瓷货去,他惹下的事情他知道!”
她们几个又涌进卧室,看见遍体鳞伤的宋仁厚一个个目瞪口呆。成功故意说:“谁咋能下得了这狠的手?”夏月捅了成功一把,头朝外边一摆,没话找话说:“姐夫你疼不疼?”宋仁厚说:“你看这瓜女子,也没说看把姐夫打成啥咧,光知道往人心疼处戳!”说完雷成功和黑建设揭开宋仁厚的衣服看伤情。因为光线太暗,只能看个大概。这个时候,宋仁厚揭开上衣不说,还故意去解裤带,边解边说:“你们看,连这里也打得不成样子了!”宋仁厚这一手还真灵,不光那几个姊妹赶快躲在一边,就连成功和建设害怕他出丑,也不再翻着看,而且边盖衣服边厉声呵斥他别耍人来疯。宋仁厚看目的达到了,这才停下手来。
冬月走到大姐夫身边说:“姐夫,这到底是为什么吗?”冬月这一问,宋仁厚委屈地说:“你不应该把大姐夫的话当真,一气之下就搬了过去。你大姐骂我是起事的根子,刚才把我打得死去活来,你赶紧搬回去吧,不然她会打死我的!”夏月说:“冬月你啥时候搬过去的?”冬月说:“大前天!”满月说:“总说你才慢慢收拾呀,行动咋这么快的?”黑建设说:“这与大姐夫有啥关系?”雷成功说:“是不是姐夫给冬月说啥话了!”冬月说:“这是我自己的主意,与大姐夫有啥关系?”宋仁厚说:“冬月,你别明白倒糊涂了,我要是不给你说陈振江监督我交钱的事,你也不会这么快就搬过去!是这样,你就听大姐夫一句话,不管你俩以后咋办,这一次无论如何先搬回去!”
雷成功说:“你们咋说的我糊里糊涂的,人家取他的钱是你们的意思嘛,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宋仁厚说:“他不是有点迫不及待吗?”雷成功说:“据我和陈振江这些天的接触,那人没有城府,天真烂漫,有可能会犯这个低级错误。不过我不把这当错误看,反而觉得他这个人很率真,很透明!冬月,你要是因为这事情搬出去住,和你那大大咧咧的性格格格不入!”黑建设说:“大姐也是的,四姐不对,你说四姐嘛,四姐能不听你的吗?你可给大姐夫下狠手干啥?”满月说:“不会说话,就别吭声,大姐夫就是欠揍,明明是没意思的事情,他可传那闲话干啥?”夏月说:“谁都别怪了,都怪陈振江自己太贱,拿上个大老板,没说稳稳当当的,老象小孩一样猴娃不几的!冬月,大家眼睛是雪亮的,啥话不说了,赶紧搬回去,但是有啥要求该提还得提。”大家你一句他一句,冬月这个时候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于敏感,更重要的是,要是不顺坡下驴,大姐的脾气她知道,现在受伤的是宋仁厚,下一个受伤的就是她柳冬月!所以只好按二姐的话行事,她说:“那咱到外边给大姐说去!”
她们来到春月面前,夏月说:“姐姐,你再别打我姐夫了,冬月马上搬回去就是了!”冬月说:“搬回去能行,但我有三个条件,一是陈振江必须把我卧室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二是保持一般来往,不要强人所难;三是今后不许他参与咱家的事情。”
黑建设猛然说:“大姐笑了,大姐笑了!”
春月把眼睛揉了揉说:“大家都往桌子跟前围,叫服务员上菜,叫我看看你大姐夫咋样了!”
春月来到床边,宋仁厚给春月耍了个鬼脸,小声问:“柳导演,现在咋办?”
春月说:“一装到底!”
宋仁厚说:“你说了个轻松,我吃不上那一桌好饭咋办?”
春月说:“甭着急,等一回儿,挑好的给你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