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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涯旧恨几销魂

  “慕容昭,我喜欢你!”

  当年震动整个山谷的告白重返她脑海,仿佛从远空无际的树海堂而皇之地袭入她敞开的露台。转眼间,二十年过去了,当年好胜刁蛮的少女已长成三分天下的霸主,蔽在湘妃帘后——

  冉菁菁赤足倚在榻上,总是高高盘起的发髻此时松散的拂落在肩,紫色宽袖半搭在香臂上,风情无限。虽年近四十,眉眼光颊上仍看不出一丝皱纹,眉心以银色微粒缀出三瓣花的形状,光华掠影,尽是妩媚。她手执一盏金杯,身旁的低矮茶座上酒壶已空,被冷落的弃在桌沿。

  她极少饮酒,更鲜有饮醉。酒乱心神,是她常叮嘱属下的话。而今,她却甘愿为酒所乱。那扇极隐秘的暗门就在她右侧,门房大开着,隐约能见房中一片狼藉。就在几个时辰间,伺候在外的仆人还听见屋内传来乒乒乓乓器物摔砸的声响,可谁也不敢探身询问。冉菁菁屏退所有人,独留屋中,这般盛怒戾气对向来脾气不好的她而言,都算少有。

  ……

  “你要出谷,我拦不住你,但你若要找西楚云王报仇,除非我死。”她的眼前浮现出多年前那个仙缕飘飘的青衣,温润沉静的他从未这般严肃过,他平举右臂,拦住她的去路,执意不让她离开。

  ……

  “好……你走,走吧……”在她说尽无数冷漠无情的狠话后,那张曾让她仰望的俊脸渐失光彩,消瘦的身子从她袖旁擦过时,连同那句听不出情绪的告别一起撞击她心的,便是他塞入她手心的木雕吊坠。那是她曾看到他房中精致的木雕后,缠着他要的礼物,那时他只含笑不语,未曾答应,却没想到在她离开时,方才收到这份礼。

  冰环玉指,断魂心字……

  是他当时全部心照。

  如今,吊坠遗失,她却连何人何时取走的都不知。盘绕在她心头二十年的牵挂,只在一夕间逝去无痕,带走她心内最后一方柔软。

  冉菁菁怒摔酒杯,呼喝门外守卫:“把宁红袖给我押过来!”她无处可泄气,只有将全部的怒气和二十年都未遗散的遗憾,尽数发泄在这个盗剑的徒儿身上!

  “失心夺魂丹的滋味好受么?”那个冷调的嗓音从宁红袖头顶传来,她只能匍匐在地,一言不发。连着两天的嘶喊,已让她喉咙嘶哑,再说不出话来。

  冉菁菁赤足走到宁红袖面前,傲慢的扯着她头发,迫使她抬头迎视。短短两天,座下最美艳娇俏的女子也被磨去了夺人眼眸的光辉,目光呆滞,满是惊恐地望着她。

  失心夺魂丹……是失心夺魂丹的毒性令眼前这个美貌女子如此狼狈,区区两天。冉菁菁颌下的曲线收紧,紧咬着牙根。她想到了那个男人,那个只目睹她身上的失心夺魂丹发作一次后,便发誓要救她脱离苦海的男人,他瞒着她将失心夺魂丹之毒过到自己身上,从此替她忍受着非人所能想象的苦楚。

  二十年……如果他依旧没能找到解毒的方法,那么……

  冉菁菁的心猛地收紧,指甲深入皮肉,隐隐作痛。她卑睨眯眼望着跪倒在脚下的宁红袖,一个狠厉的耳光重重扇在她脸上,狠狠逼问:“说!你把冷霜剑藏在哪?”她扬手一指,指着空洞大开的暗门,“除了冷霜剑,你还从这个房间里拿走了什么?”

  原来是为了这个……宁红袖冷笑着,先前茫然然失去神采的眼眸重新迎上高高在上的冉菁菁时,竟是那般灼人:“我,不,知,道。”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回答,彻底激怒了冉菁菁。趁着酒劲,冉菁菁一脚蹬上她的肩,将她蹬飞老远,背脊横撞上墙边的大柜,剧疼从脊骨扩散开,直至疼到她的头顶脚跟。宁红袖卷缩得像一只虾米,缩在角落,眼中仍是誓不低头的执拗。

  “好!不说是吧?”冉菁菁盛怒未消,又瞅见宁红袖那副倔强的模样,一时间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想来那个脸上永远挂着一抹淡笑的男人第一次见到自己时,定也是厌极她这番饱含戾气的样子,可他却愿意为她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冉菁菁糊涂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惩罚宁红袖,还是在惩罚自己,这积蓄了六七分功力的一掌,劈上宁红袖天灵时,似乎更像让自己解脱。

  宁红袖紧闭着眼,躲无可躲地等着这终结的一掌。

  可这一掌,终究没有落下。宁红袖双手抱怀,瑟瑟仰头,只见冉菁菁神情冷峻地瞥向门外,击出的右掌停在半空中,鲜血从手背汩汩涌出,滴落在她眼前的地板上,化开一个凄厉的血花。顺着其阴沉的目光,那个身着乌鸦黑深色的男人冲进房来,单手护着蜷缩在地的自己,双膝跪地,以无比坚定的口气回护道:

  “尊主!若要杀红袖,就请你先杀了萧烈!”

  “萧烈……”冉菁菁眼透冷光,哼声道:“还真是个情种,为了这个大逆不道的宁红袖,连我都敢伤!”

  “尊主……”萧烈跪拜在地,闻言倒吸一口冷气,紧咬着牙毫不退缩,“红袖是你亲自为萧烈选的发妻,请你念在萧烈多年来对圣域忠心耿耿的份上,放过她这一次。”

  “放过她?”冉菁菁旋身坐在略高的木榻台上,随手取过软枕侧身一靠,冷言反问,“你可知宁红袖所犯何事?她犯的错,谁也无力替她承担!”

  萧烈一愣,看向宁红袖的目光被她刻意避开,他深吸一口气,回身跪前几步,上身直挺,冷静回道:“萧烈知道,尊主怀疑是红袖盗取冷霜剑,可尊主忘了,你并无证据。”他不卑不亢,直望着冉菁菁,“不错,红袖曾对容逸之有情,可成亲当日,他们已当众反目。这次南下暮月山庄取剑、刺杀冯元彪,皆是红袖倾力计划,萧烈只是从旁协助罢了。由此可见,红袖已知错,有悔改之意,还请尊主网开一面,查明秋毫,再给红袖一个机会!”

  “好极了!”冉菁菁腮边的肌肉抽搐,眸中迸发出寒针似的冰冷,直射向萧烈,“证据?我就告诉你什么是证据!冷霜剑在圣域一事,除了你和宁红袖,没有人知道!若不是宁红袖……”她一步步逼近萧烈,冷不丁换左掌向他击去,“就是你!”

  ……

  “我只要你活着。”

  “红袖,只要你安心留在圣域,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以不用出任务做杀手,只要做我萧烈的妻子!”

  ……

  宁红袖脑中一片混乱,萧烈曾说过的话像山谷重叠的回声,从她脑中迸出。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纵使她不爱,也无法忽略他对她的万般好。她已经多次伤害过他,总不能连累他再为她送命,她顾不得许多,只在冉菁菁飞击萧烈前的刹那,脱口而出:

  “冰环玉指,断魂心字!”

  她眼睁睁看着冉菁菁的全身如过电般猛颤,高举的毒掌再也放不下,双眼发直地僵在原地,下一秒便是那胜过利剑的冷眸直扫过来,咬牙切齿,又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她三步并两步跨步走到宁红袖身前,急速蹲下掰过宁红袖的脸,每个字都重如千斤,“你再说一次!”

  “放过萧烈,此事与他无关!”宁红袖用力别过脸,躲过她危险的逼视,余光掠过萧烈震惊的注视时,眼中无意中透出一丝愧疚,她忍着脊背的疼痛,缓缓撑直身子,印象中总是冷漠无情的毒王圣母,此时怔神地蹲在地上,女子鲜有的软弱从她孤独的背点点渗出,却无法赢得宁红袖任何同情,“原来你还记得这八个字,那你一定忘不了留给你这八个字的人。”

  “你给我住口!”冉菁菁像中咒似的猛地站起身,被萧烈打伤的那一掌、被宁红袖惊停的那一掌,席卷着她的怒气,一次倾力打上宁红袖胸脯!

  鲜血嫣红如海棠花瓣漫天散落,喷在冉菁菁紫色的华服衣襟,瞬间便沁成一点点暗斑,宁红袖倒地的那一刻,依稀看见萧烈圆睁双目,奋力向她扑来。她眼前一黑,便再也感觉不到周遭的一切……

  “红袖!”萧烈不敢相信此时软绵绵倒在他怀中的女子便是那个倔强不驯、刚烈果断的宁红袖,他再也看不见那双俏丽却满是执拗坚定的丹凤眼,再也听不见她或歉疚或温顺地唤他“萧烈”,她的体温渐渐从他指尖流逝,他搂紧她的娇小的身躯,却也阻止不了她可能就此永远离他而去。

  他,终究与她无缘……

  当他重新看向余怒未消的冉菁菁时,眼中已是死水般沉寂。最爱的女人得到了,又失去了,从此他的心将如磐石坚硬,再无任何情分可说。他直盯着某处,语气冷然,声音低沉而悲恸:“师父,请容许徒儿送红袖最后一程……”说到最后一字时,依稀哽咽,却及时止住。

  “她当真死了吗?”冉菁菁不屑一顾地哼声,探身便要为宁红袖摸脉,岂料萧烈甩手打去她的探视,冷冷回道:“师父真要冒犯逝者,半分面子也不给徒儿留么?”没等冉菁菁再多说话,萧烈已抱起宁红袖,头也不回地踏门而出。

  冉菁菁在他身后怒喊一声“萧烈”,也只得到他彪悍无理地应声“萧烈告退”。

  就连萧烈,也会用这般漠视犯上的语气与她说话,也终有一日要彻底背弃她这个师父。

  冉菁菁脚下一软,颓然瘫坐在地。她奋力经营十余年的事业,那万人钦羡的制高点,仿若浮云飘然轻逝。她本因为自己忘却了一切,忘却了多年前那身青衣,恍然回眸才发现自己已被那潜藏在岁月中的回忆牢牢绊住脚步。

  原来,她从不曾忘……

  从侧殿露台返回卧房的路是那么漫长,狭长的走廊灯光昏暗,仅靠墙上一小盏灯油照亮前行的路。褐黄的墙面上拖出那个黑衣男人僵硬得几乎失去知觉的阴影。外界浑然传来一阵雷鸣声,“轰隆”一声仿佛震开了他从不轻易示人的心脉,有一种抽痛割裂的心碎涌至他全身,他下颌微张,绷紧的自制,就像阀门掐止眼眶暗涌的热润。他甚至不敢低头看怀中抱拥的女子,无法接受她苍白无血色的面孔,惨白似暮雪的双唇。

  “萧师兄……”有人唤他,像是幻觉,他战战兢兢地低头看,他希望是她,祈求是她,真正看去却不是她。苍白无血色的面孔,惨白似暮雪的双唇,一如他恐惧的想象。萧烈木然抬眼,朝声音真正传来的方向,是那个少不经事的少年,孟遥,“宁师姐她……怎么了?”他怔怔开口问,待萧烈一言不发逼近他身前,方才看见昔日那张艳绝圣域的容颜已枯如死灰。

  “让开。”萧烈脚下不停,浑身上下迸涌而发滚滚煞气把孟遥惊退两步,他仓然闪开一条道,容那个男人走过,愣神些许,又追上去,尾随他进屋。

  她死了……她死了……

  完美的报复,报复他曾对她的无礼,甚至连道歉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萧烈抱头埋在床前,那张属于他们两人的喜榻上,只有她一人冰冷的睡着。近十年过去了,从他第一眼见到她起,她就像一朵盛世牡丹,在他眼皮下不经意间傲然开放,吸引着周遭所有人的目光。

  可牡丹终归变成带刺的玫瑰,当年那个孱弱娇柔的大家千金,从踏进圣域领地开始,随着时光流逝褪下柔弱的外表,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不容他人小觑的坚强。他从未见过一个女人像她这般,冷静的决绝,扼腕的铁血,第一次以圣域杀手的身份出任务,便运筹帷幄以不到十人的力量扫灭对手近百人组成的镖队。

  这是他萧烈第一次正眼看一个女人,也是第一次尝到被女人漠视的滋味。她就像他生命中永远无法翻越的高山,就算他竭尽心力,也触不到山顶一石,就已山崩地裂。

  萧烈颓废地盘坐在床下,那常年持剑、粗糙满茧的手抚上她寒冰似的脸,顺着她的发鬓,一路延下,扫过她卷翘的睫毛,扫过她俏丽坚挺的鼻梁,扫过她残存淤血的唇角……他想用他的手,记住她脸庞的轮廓。

  当他的手滑过她颈部的肌肤,在她突兀的锁骨上摩挲时,一件灿着金光的器物从她怀中滑落,“叮当”落地,滚落在他脚边——

  萧烈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件再熟悉不过的器物,缓缓弯腰将它拾起捏握在手,重新凝视躺在榻上从此与他天人相隔的宁红袖,失神几秒,突然仰天大笑,自制的泪水沿着眼角的笑纹暗涌流出,无休无止……

  合卺金杯,这是大婚之夜他黯然销魂所藏的合卺金杯!他探手入怀,从怀中取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金杯,一对象征百年好合的金杯,竟是在他们相隔永世后方能聚在一起。

  她曾尝试去爱他,至少在他对她做出那么无礼的举动后,她仍选择原谅。

  萧烈不知此时该哭该笑,只知道万般悔恨都随着她逝去的体温、鼻息,一去不复返。

  “萧师兄……”孟遥望见萧烈失魂落魄、又哭又笑的模样,与他往日印象中的威严凌驾于高堂之上的男人决然不同,他鼓足勇气凑近萧烈,轻拍他的肩膀,从腰间暗袋取出一物递给萧烈,“这是宁师姐托我给你的……”木雕吊坠,静静躺在孟遥掌中,随即塞进萧烈手里。

  冰环玉指,断魂心字……

  萧烈心中默念这八个字,一切皆以明了。害她的是这八个字,救他的亦是这八个字。他扬手支走孟遥,起身行至内屋一处大柜前,手指触及某隔层下暗藏的机关,大柜轰然裂开一道缝,冷冽寒光从缝隙中耀出,一缕暗红光晕混在银色寒光中,是那颗鸡蛋般大小的红宝石绮丽变幻的光芒——

  冷霜剑,她竟将冷霜剑藏于屋内,本独属于他的暗格内。

  萧烈已经不再去想她如何发现暗格机关,以她的心智,恐怕没什么事可以瞒得了她。他幽幽回身,怅然注视着永远无法睁眼的她,心中有一个可怕的念头掠过……

  “轰隆隆……”远处的雷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化作倾盆而下的大雨,驱散炎热夏季的燥热。

  圣域石座所处的石峰,笼罩在乌云密布的暗色里,一道闪电劈落,照亮半个天际,也映出那个孤零零凄凉的山头。

  石山林海中,那个总身着黑乌鸦暗色衣袍的男子双膝俯跪,不停挖掘土壤,些许功夫已刨出一个大坑。染满敌人鲜血的手此时沁出的是自己的血,丝丝血流从指甲缝中涌出,在暴雨冲刷下,很快混入泥土中,不留一点痕迹。这血即将埋葬他最爱的女人——

  不远处的树桩旁,红衣女子软弱无力的身体斜歪着,凌乱的碎发湿了雨水,贴在她脸上,湿透的红裙紧贴上她的身躯,勾勒出她美好的身体曲线。

  萧烈别过眼,不敢再看,又忍不住多看两眼。终于,他狠下心,飞脚一蹬,停放在土坑旁的黑漆棺木翻转飞起,稳稳落入坑中。

  再多不舍,也终须一别。他的双脚仿若灌入千斤铅重,踏前的每一步都用尽他全身气力。好不容易抱起她,也是刹那间的接触,只几步便要将她送入永不见光的沉木中。

  他已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控制身体送别她最后一程,只记得在棺木合盖的最后时刻,他诀别似的吻上她的额间,而她没有反抗。

  从她要嫁给他伊始,他们之间的相处就在妥协与威迫中苦苦相衡,每一次与她近距离接触,得到更多的是她负隅顽抗地挣扎,她从不曾屈服过,或许道歉,或许拒绝,从来没有一次接受。好不容易等来接受,面对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萧烈紧磕着牙关,苦涩的心情鼓动着眼角的泪,在大雨中不知不觉留下,那股热流刚离开眼眶,就被冰凉的雨水冲淡,教他也分不清这究竟是泪还是雨。那一对合卺金杯安稳藏于他怀中,渗出丝丝冰冷袭入胸膛。往后的日子,他只能靠这对金杯证实他们曾经共处的短暂时光。

  棺木彻底封闭,堆成小山丘似的土堆在萧烈掌风力量下填埋入坑,带着他一生的挚爱,长眠地下……

  雨幕中,他离去的背影是那般萧条,肩膀耷拉着,全然看不出他位居毒王圣母之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风姿。那天的他,只是一个承受着亡妻之痛的男人,除了酒,没有任何人和物能将他从惊天悲恸中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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