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所处的时代,正当春秋初年。这时周王室的势力衰微,财政困难,周天子甚至向鲁国去要钱来下葬周平王。周平王的儿子周桓王出门没有齐全的马车,还向鲁国去借。周桓王死后七年才得以埋葬,原因就在于没有钱!周王室不仅失去了对诸侯国的控制能力,而且自己也只相当于一个二等的诸侯国,只不过还保持着一个“天下共主”的虚名罢了。
与此相对,诸侯国的势力却迅速膨胀起来。由于经济的发展,诸侯国对别国土地和人民的占有欲也更加强烈,于是出现了频繁的兼并战争和大国争霸的局面。春秋初期较大的诸侯国,在黄河上游地区有秦和晋。但当时秦国主要忙于对付西戎,晋国自从晋昭侯封桓叔于曲沃之后,晋国便陷入了长达六七十年的大宗与小宗的斗争之中,内乱不止,因此秦国、晋国都还无力向东方发展。南方的大国主要是楚。楚国在春秋初年已开始强盛起来,并且控制了汉水流域和长江中游地区,在它的周围又都是些小国和野蛮部落,因此楚国成了独霸南方的唯一大国,并对中原地区构成威胁。但当时楚国的力量也还没有强大到足以与中原大国争霸的程度。北方有个燕国(北燕),因为远离中原,自身也不够强大,还常被戎族所侵扰,自然也无力向南发展。所以春秋初期的诸侯争霸,主要在黄河下游各国之间展开。当时黄河下游的大国主要有郑、宋、卫、鲁、齐五国,小国则有陈、蔡、邢、谭、遂、纪、莒、杞等。最初中原地区曾出现郑国独强的局面。
在郑庄公当政期间,郑国势力很大。郑国作为一个诸侯国,郑庄公居然与周天子交换太子以表信任,由此可见郑国的势力已经大到不把周天子放在眼里的地步了,历史上称之为“周郑交质”。郑庄公曾经派祭仲率领军队在收获季节抢割了周王畿温地(河南温县)的小麦,又取了成周的禾。按照礼俗,诸侯国君即位之后应该立即到洛邑去向周天子请命,从而得到周天子的认可,但是郑庄公在自己即位的二十七年(前717)才去朝见周天子。周桓王因为郑国割取王室麦子一事对郑庄公极为不满,因而没有对他加以礼遇。郑庄公三十七年(前707),庄公不朝见周天子,出现了“周郑交恶”的局面。周桓王率领陈国、蔡国、虢国、卫国的军队讨伐郑国,双方会战于繻葛(今河南长葛北),在这次战斗中,郑国人祝赡竟然射中了桓王的手臂!如此大事,庄公也只是让祭仲夜里去“问王疾”。由此可见当时周王室的势力已经何等衰微。
但自公元前701年郑庄公死后,他的四个儿子开始了历时27年的君位之争。大夫祭仲先立太子忽(郑昭公)为君,宋庄公却竭力帮助自己的外孙公子突即位,并绑架了祭仲而威胁他说如果不立公子突为国君,就杀掉他。祭仲胆小怕死,回国之后改立公子突为君。郑昭公看大势已去,公子突背后还有强大的宋国做靠山,于是出逃到卫国。公子突即位。这就是郑厉公。郑厉公是在宋庄公的帮助之下登上君位的,这就为以后宋庄公不断向郑厉公索要财物和土地、宋郑关系恶化埋下了伏笔。郑厉公即位后,祭仲专政,引起了厉公的不满,厉公和祭仲的女婿雍纠合谋要杀祭仲,但被祭仲的女儿告发,祭仲抢先杀了雍纠,厉公出逃到栎(音lì,今河南省禹县),昭公复位。在昭公还是太子时就和大夫高渠弥关系不好,当时就曾经建议庄公不要任高渠弥为卿,但是庄公不听,最终还是任命高渠弥为卿。等到昭公复位之后,高渠弥怕昭公对自己不利,就先下手为强,在一次出外打猎时射死了昭公。高渠弥和祭仲又不敢迎接历公回国,所以立了公子亹(音wěi)为君。公子亹年少之时曾经与齐襄公打过架,所以在齐襄公召开首止(今河南睢县东南)之会的时候,公子亹到会,但没有向齐襄公谢罪,齐襄公就杀了他,还将高渠弥五马分尸。之后公子害的弟弟公子婴即位,是为郑子,厉公劫持郑国大夫甫假,甫假为了活命,答应帮厉公回国。甫假回国后杀了郑子而迎厉公,厉公复位。郑国的内乱加上郑国的主要敌手宋国义多次联合卫、陈、蔡乃至齐、鲁等国伐郑,郑国的势力便中衰了。
由于中原无主,诸侯混乱,于是又造成异族交侵的局面。北方的狄族经常东侵南下,给中原诸侯造成巨大威胁。还有诸戎,他们从西到东分布得都有。东方的戎族经常寇略鲁、齐等国,北戎也曾侵犯过郑、齐等国,山戎则经常侵扰燕国。活跃在伊、洛流域的扬拒、泉皋、伊洛之戎则经常给周王室造成威胁。此外东方的淮夷、南方的蛮族(除楚国外),虽然当时势力不大,也都对中原的沃野膏壤垂涎欲滴,企图染指其问。
在这种形势下下,中原各国联合起来,节制诸侯国之间的肆意侵伐,抵御异族的侵扰,以便发展中原地区先进的经济和文化,就是当时客观形势的需要。这就是说,中原需要一个霸主,来代替周天子向诸侯国发号施令。谁的力量最强,谁就能充当霸主的角色。郑国虽然强盛过一段,但霸主的地位尚未形成,就衰落了。就是在这个时候,齐桓公登上了君位,并听从鲍叔牙的建议,设计把管仲迎回齐国,准备任以为相,授以国政。
但开始齐桓公还没有争当霸主的意识,他只是想安定他的国家。所以齐桓公和管仲第一次谈活时,首先向管仲提出的问题是:“您看齐国的社稷可以安定吗?”管仲则回答说:“君如果能成就霸业,社稷就可以安定,否则就不能安定。”桓公说:“我不敢奢望干那么大的事业,只不过想安定社稷罢了。”管仲再三劝说齐桓公树立图霸的信心,桓公仍然说“不能”。于足管仲说:“君免除了臣的死罪,这是臣的幸运。然而臣之所以不像召忽那样以身殉纠,就是为了安定齐国的社稷。君不图霸业,就不能安定社稷。社稷既不能安定,臣就是空食齐国之禄,既不能以身殉纠而又空食俸禄,臣实存不能这样。”说罢,转身便走。桓公赶忙召管仲回来,羞愧地说:“我一定努力成就霸业就是了。”于是管仲庄严地向桓公行再拜稽首的大礼,然后说:“今天君许诺成就霸业,臣才能接受君命。”管仲就这样做了齐桓公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