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静静的流逝。
大爱之家出事了外界已经得到了相当准确的信息,只是无法证实。
不论媒体上的猜测和清源公司,大爱在行动的官方信息平台怎么询问,也得不到准确答案。
消息,自然是那些遇难者家属透露的,可惜,找不到清源的任何高层,连大爱之家的负责人都不知所踪。
大爱之家顶着压力,虽然依旧运营,却显然受到了巨大影响。
而这里的主人薛郎却不露面,让各种猜测满天飞。
有说躲避追责的,有说也中毒死了的。
但东江市的官方信息公布却一力维护大爱之家,维护薛郎,言明这是一起恐怖袭击,却并非大爱之家该担责的。
恐怖袭击,这个词汇在现如今已经是人尽皆知,都觉得距离自己很远,却不成想就在身边发生。
曾经有手持利刃伤人的恐怖分子,但那似乎危害并没有这次的恐怖,悄无声息的死了这么多人,这是大家难以想象和害怕的。
这里的爆炸信息对于清源米业有一定的影响,但并不是特别大,连金陵也一样,除了猜测,对于这里的建设和投资,依旧抱着热忱。
唯一的担心就是薛郎真的要是死了,那些精品的瑰宝是不是还会展出。
这个苗头一冒出,清源信息平台就给出了宽心丸,告诉大家,不论是什么情况下,所有清源的产业运转还是以前一样,博物馆也会如常开放。
这个消息在夜幕来临之际,还是相当受欢迎的,让金陵那里的投资者放心不少。但也间接证实了,薛郎,怕是有麻烦了。
要不,怎么不站出来说一句?
外界的一切,薛郎并不知道,他们,依旧在枯燥的翻看着录像。
一夜,悄然过去,大爱之家遭到袭击的善后并没有影响到薛郎他们,他们一个个两眼猩红,依旧紧盯着面前的屏幕。
金腾那里一样,公安,特警,武警,无数个部门人员都在排查视频。一个个房间里烟雾缭绕,一个个胡子拉碴,眼中血丝遍布,却并没有停止工作。
善后金腾根本不用参与,虽然当初让遇难者家属知道事件真相会给东江市,以及清源公司造成相当大的麻烦,为了找到死神,也只能如此了。
况且,这事也不是能瞒住的,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他同样知道死神的危险有多严重,之前死神组织并没有大动作,对社会的危害还是局限在一定范围,而现在不同了,这家伙无所顾忌,不找到怎么可以?
时间,在两股不同的氛围里流淌。
又是一天一夜过去了。
车里,薛郎胡子拉碴,眼睛猩红。
左伯阳一样,虽然刚理了头发,依旧是看不到一点的精神头。
陆锦更是,脸色都有点蜡黄了。
阳光,并没有因为他们疲倦而停住脚步。
但薛郎等人却没有一点感觉,没感觉到天亮,因为,拉着窗帘,根本看不到外界。
就算听力都相当牛,注意力不在那,也听不到外面渐渐多起的杂乱声音。
前面,负责安全的队员叹了口气,悄然打开车门去买早餐。
他们,已经吃光了车上的储备,不得已,只好去买了。
队员的动作让薛郎从枯燥的画面里抬起头来,看向前方车头的方向。
在车门关上的一刻,他活动了下,拉开前面的航空布帘,坐到了副驾。
三天了,他们毫无所获,他不知道死神现在在什么位置,是不是根本就早已经不在东江。
就算已经惊动了上面,一张大网在东江已经撒开,他也没有一点的轻松。
没有目标,死神就算溜达在大街上,也不会知道,再严密的大网又有什么用?
坐在那里,看着风挡外面川流不息的车流,看着人行道上匆匆而过的身影,薛郎不知道该不该再用自己当钓饵。
以前,死神组织要对付的只是他一个人,还不想把事情闹大,引起官方的注意,当诱饵他并不担心会有多大的危险带给附近的人。
而现在,死神组织已经分崩离析,不说垂死挣扎最后一击,也再无顾忌。
这点,从大爱之家的袭击就可以看出,要不是自己对危险的特殊感知能力,这次,别说清源的高层,怕是要连东江市的领导一勺烩了。
剪彩完毕,领导,录像,将会有多少人在六层?能不能及时关闭窗户和门都未知,后果不敢想象。
这也是他为何决定隐身事外的原因所在,就是担心一露面,会遭到丧心病狂的袭击。自己到并不是怕死,要是再来一回大爱之家的袭击,损伤多大难以估量。
静静的坐着,再次回忆接触死神组织的所有细节,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死神的线索。
买食物的队员上车看到薛郎在思索,也没有打扰他,放下了一份早餐就去了后面。
薛郎并没有动那些吃的,依旧静静的坐着。
队员返回驾驶室,看到薛郎没动,刚要拿起早餐提醒薛郎吃饭,薛郎突然问道:“谭爷爷他们怎么样了?”
队员递过早餐,说道:“谭爷爷和谭奶奶昨天就出院了,身体已经无碍,就是精神极差,也虚弱。”
薛郎心里一抽,深吸了口气说道:“谭爷爷那边怎么安顿的?”
队员情绪不高,说道:“谭爷爷和谭奶奶说什么也不回大爱之家,最后拗不过老人,按着老人的要求,不通知所有健康的孩子,送他们回到了之前的住处,但留下了两个人照看。”
哎……
薛郎叹了口气,心里针扎一般的难受。
本来是想着让老人安享晚年,谁知,却让老人蒙受了如此之大的伤痛打击。
叹了口气,接过队员一直拎着的早餐,慢慢的吃着,但却如同嚼蜡。
好半响,一份早餐也没吃完。
无意识的咀嚼着,薛郎突然放下早餐,打开耳麦下令道:“刺猬,送一辆大众到指挥车这。”
“是。”
耳麦里传来一声领命,随之沉寂。
薛郎放下手里没吃完的早餐,头不回的说道:“水豹,走,陪我看看谭爷爷谭奶奶去。”
“好。”
左伯阳应声离开了后面,先一步下车,随之走向远处刚刚停下的一辆大众,在司机开门离去后,径直钻进了车里。
等了两三分钟,乔装的薛郎才溜达着走了过来,随之进车,消失不见。
三天了,他怎么也要看看谭爷爷和谭奶奶。
就算这份伤痛不是他塞给老人的,但他认为,还是因为自己才让老人受到如此的打击。
不过,他无法跟老人面对面,因为,这会他还消失着呢。
只是死神无从查找,他不想让脑子锈住,看看老人,休息下紧绷的神经。
从他动了,到抵达老人住处之前,信息已经全部汇总,老人,并没有在家里,而是骑着那辆锁了几个月的三轮,又上街了。
薛郎根据信息指定的位置,很快赶到了老人多年常走的拾荒路线,并看到了远处的老人,以及不远处跟着的两个猎狐成员的身影。
薛郎知道这是怕老人有什么意外,但又不好阻拦老人出来做的安排。
他让左伯阳将车停下,远远的看着老人那蹒跚的身影,看着谭奶奶几次捡起矿泉水瓶,却放不进车里而掉在地上的画面。
他的心一扎一扎的痛。
他知道,老人这会的动作纯粹就是撑着,说不准什么时间就崩溃了。老人的身体现状已经堪忧,巨大的打击没有击垮老人,也是这么些年,见多了捡来的孩子死去,让老人的心志足够坚韧,才没有立刻倒下。
但第一个孩子,谭燕的死去,对于老人来说,打击太大。
他看到谭爷爷从垃圾桶里拿出一个没吃几口的手抓饼,打开塑料袋,先给谭奶奶咬了一口,自己才咬了口,慢慢的嚼着,眼神却空洞而没有方向时,他差点哭喷。
左伯阳也呼吸沉重,努力调匀着,控制着情绪的波动,相隔大几十米,远远的跟着。
薛郎眼圈含泪,死死的盯着前方,拳头紧攥,脑海里就一个念头,那就是抓到死神,让他尝尽世间的酷刑,让他哀嚎百日再死!
俩人已经关闭了所有通讯,就这么在心情极端的沉重中,远远的跟着老人,在一处小区附近,上了一辆牧马人,继续远远的吊着。
薛郎真的很担心,担心老人随时会倒下。再倒下,就没可能站起来了,老人的血管,脏器,都承受不住这种压力了。
转过个小区,薛郎深深的吸了口气,小声说道:“靠边停下吧。”
左伯阳一声没吭,慢慢的靠边,在人行道边上停了下来。
薛郎慢慢的靠在了座椅上,心情沉重。
一路看着老人的状态,薛郎真的痛心,看不下去了。
他心累了。
老人的现状他暂时改变不了,死神的寻找又无从下手,让他焦急愤怒中,也很无奈。
没有丝毫线索和方向,想找太难。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薛郎的目光盯着前方,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左伯阳两手把着方向盘,坐的笔直,同样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人流,依旧行色匆匆,丝毫没有人多看一眼停在那里的牧马人,就算深色的玻璃后面看不见人,也没有人多注意。
车流,依旧拥挤流淌,也丝毫没有变化。
太阳,渐渐移动到天空的中央,照射着大地,照射着那辆不动的牧马人。
薛郎依旧一动不动,已经两个多小时没有活动下了。
左伯阳同样,也是纹丝不动,泥塑木雕一般。
太阳,渐渐偏西,慢慢沉下,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跟着灯火通明中,一天过去了。
薛郎依旧一动不动。
左伯阳同样,丝毫没有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