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献帝首先是皇帝,既然是皇帝,那就要有皇帝派头,可惜他没有,所以他穷尽一生都在争取皇帝拥有的一切。而曹操呢?他的理想就是做一个“治世之能臣”,因此在曹操的规划里,皇帝就是形式,什么都不需要做,其他都有曹操代劳。
汉献帝有自己的打算,曹操有自己的方略,矛盾自然就产生了,汉献帝很想让曹操让位,曾经秘密鼓捣董承、刘备搞什么衣带诏,刘备害怕事发逃跑,董承暴露后满门被杀。确实,汉献帝够执著的,虽然失败一次,但仍不甘心,曹操刚刚赤壁战败,这位老兄马上就出来将曹操一军,试图一次逼迫曹操让位。
汉献帝的小算盘打得不错,但跟曹操玩心眼,还是差一截子的。面对咄咄逼人的让位质疑,曹操也不含糊,在《让县自明本志令》打开窗户说亮话,“江湖未静,不可让位;至于邑土,可得而辞。”
什么叫“江湖未静”?这里要说说江湖。有人说,什么是江湖?人即是江湖。什么是江湖?恩怨即是江湖。什么是江湖?有人的地方,有恩怨的,就是江湖。
这里就可以知道,天下是一个江湖,朝廷是一个江湖,曹操和汉献帝是一个江湖,刘备也是江湖,孙权也是江湖……
这么多“江湖”,曹操所指的又是哪一个呢?要是指“天下”的话,当时天下诸侯割据,战争频仍,确实“未静”。要是指“朝廷”的话,就更是如此,天下未静,朝廷怎么静呢?进而,曹操和汉献帝自然不可能静了。刘备、孙权正在磨刀霍霍向曹操呢,何来之静?
再说了,“江湖未静”的版权属于曹操,最终解释权也归曹操,但曹操没有解释,曹操知道这事不能说得太细,说太细就不好了。
正是这次的“让位”,提醒了曹操,汉献帝要收拾我,我都没有称帝,你倒有害我之心,既然怀疑我,那我也做给你看,我要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安全。
一个月后,也就是建安十六年春正月,曹操终于出手了,曹操要求天子命公世子曹丕为五官中郎将,置官属,为丞相副。表面上看来,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五官中郎将官位不大,待遇也不高,这个级别的官位,在大汉帝国可以说一抓一大把。问题的关键是,曹丕的权限是“主五官郎”。
“五官郎”种类繁多,分为五官中郎、五官郎中、五官议郎……这些五官郎的职责是“皆主更直执戟,宿卫诸殿门,出充车骑。唯议郎不在直中”(《后汉书·百官志》)。说得直白一些,就是保护皇帝,皇帝不外出的时候,五官郎就负责宫内的安保工作,皇帝车驾外出,既当车骑仪仗也做保卫工作。
曹丕的工作就是管这帮五官郎的,掌控了这帮五官郎,就等于完全掌控皇宫和皇帝,到这里,就明白了,这是在控制汉献帝。
很明显,曹操发现汉献帝有野心,必须严格控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个时候,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让曹丕出任五官中郎将,变相软禁汉献帝。
《让县述志令》的颁布和曹丕出任五官中郎将这两件互相矛盾事情的发生,正说明曹操当时的地位受到了严重挑战。
在这种情况下,曹操必须提前行动,有所作为,他不想步董卓、王允的后尘。曹操自述自己的处世原则是:“不得慕虚名而处实祸”,所以他做起这样的事来很坦然,他才不管别人的感受呢,保护自己才是最实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