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程进维相处几十年,这个人对名声看得极其重要,所以宋琳很是担心这样的关键时候程进维一怒之下会将自己的儿子赶出家门。
可程进维怎能听不出她的话里有话?
相处几十年,他太了解宋琳了,一向高傲的她若是能对周文青说出如此放下身段的话,恐怕是心里肯定是有决定了,只是碍于自己还没表态,所以先行试探一下自己的态度。
只是他敢打赌,宋琳绝对不会对那个女孩子轻易改变态度!
程进维装作没有领会,随着她的话题,“赔罪之后呢?”
宋琳叹口气,开始吐露心迹,“能怎么办?现在已经是这样,难道你还打算让你的孙子在外面漂着?......我听说孩子身体弱,前后病了好几次,哪一次不都是颐之忙前跑后的?你也不想想,现在有哪个年轻女孩子会照顾孩子?”
果然和自己想得差不多。
一说到孙子,宋琳的心思就活了。
程进维没有吱声,半晌之后问道,“你是要颐之娶那个女孩子进门吗?”
宋琳愣了愣,当即拉长脸。
让颐之娶她?
那不等于是向上流社会的所有人宣布堂堂副省长家的公子娶了个老同学家儿子的前妻?
就算当初周文青的儿子结婚原因复杂所以没有周知别人,可总是有人知道的。这样的八卦,传播起来快着呢。
“好了,不说了,睡觉。”宋琳伸手拉灯。
这就是她的答案。
程进维无奈,也只好休息,黑暗里,一声叹息......
——
路远舟怀着一腔怒气离开警察局,居然连笔录都省却了,只是被对方教育了几句后就被示意可以离开了。
乔曼几次来电都被他掐掉。
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上,遇到一家专卖店,进门将身上的脏衣服换了,才觉得人有了点精神。
看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
打架看来的确消耗体力,肚子着实是饿了。
抬头看看周围倒是有家饭店,店面很大,极其火爆。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懒得热闹。
看着桌子上精致的菜式,他自嘲一笑。
人生第一次,他的饭局只有自己一个人。
想了想,还是打电话给乔曼,直接了当,“过来吃饭吧。”
乔曼看见路远舟的电话,那叫一个火啊。
尼玛你是痛快了,却让我难做人!
郦颜清回病房后,她就风驰电掣赶到路远舟呆的饭店。
“路远舟,你这个不守信用的混蛋!”
一进门,抑制不住情绪的乔曼随手抄起桌上的一杯水,就要向路远舟泼去。
路远舟手疾眼快,起身的同时已经捏住桥曼的手腕。
剧痛之下,乔曼松开手,路远舟趁势接住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目光阴鸷,“老实点!坐下!”
在他那能吃人的目光里,乔曼有些被震住了,虽然不服气但还是依言坐下,嘴里嚷嚷着,“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那孩子根本就是你的,你凭什么赖在人家程总头上?”
路远舟坐下,点上一支烟,冷冷道,“你怎么就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以为我是吃饱撑的没事找事?我能认为一个和我的信息对不上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吗?”
乔曼愣了愣,“好吧,你真的无药可救了。你和小清之间,我选择相信小清。小清说了,她会在孩子好了之后陪孩子重新去做亲子鉴定......”
“好啊,”路远舟深深吸了口烟,淡淡道,“没想到她够能装的,高超的演技,居然骗了所有的人!”
盯着自己眼前烟雾袅袅,路远舟仿若自言自语道。
桌上的美食让人看上去很有食欲,本来在家就没有吃饱,乔曼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开始大快朵颐。
在程颐之开始抽第数不清第几根烟的时候,已经吃饱喝足的乔曼拿起餐巾纸一边擦嘴一边皱眉,“你能不能把烟灭了?”
路远舟没有吱声,倒也听话地把烟摁在烟灰缸里。
烟雾袅袅中,路远舟眉间微蹙,表情有些看不十分清楚,但能看得出,冷酷的面容上,眼神漠然,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乔曼看他的状态,心里阴暗想道,该!
在外面一直放荡成性却得知自己老婆戴绿帽子的滋味不怎么好受吧?
她清清嗓子,“说实话,你对这事好像很介意?”
路远舟目光定在乔曼面上,在她那漆黑的眸子里看到一丝幸灾乐祸。
说实话,知道乔曼和自己的父亲暗中来往后,他就对郦颜清的这个同学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厌恶和排斥,可以说,他和她通过几次话,每次都是警告开始,谩骂结束。
当然,这个期间,他也领教了乔曼的嘴皮子功夫,因为乔曼也不是吃素的。就这样不共戴天的关系,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么他们两个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面对面坐下来。
而且,乔曼这话明显是想激怒他,而他居然都没有动气。
路远舟目光定在乔曼脸上,微眯的眸子里浮起一丝自嘲,“看在我曾经救过你一命的份上,你帮我琢磨琢磨,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
乔曼有些疑惑,这和自己刚才预料中的答案有些偏差,她都可以想象到路远舟听到这话后被激怒的神情,要么就是“我当然介意”类似的回答,若是这样,乔早就做好了回击的准备——你特么介意你还在婚内胡搞,你不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这样的词语她肚子有的是。
她来就是要替郦颜清出这口气!
可是,她第一没有看到路远舟狂怒的神情,其次也没有听到预想的回答,而是这种意外的问题。
“孩子是谁的?”乔曼无语,“所有人都认为孩子是你的,只有你认为孩子是程总的。现在连你自己都糊涂了,我怎么琢磨出来?我就问你一句,你认为小清是那种人吗?说实话,当我知道秦思思就是那个成天鼓捣她婚姻散火的小三的时候,我都有些佩服小清了,当包子能当到对小三不闻不问、任凭小三母凭子贵进门、自己却被人家一脚踢出门都不带辩解的那种程度上,我真服了......路远舟你们家敢情是十八层地狱吧,怎么郦颜清宁可被你们误会她出轨都不愿意去申辩呢?”
乔曼的话又开始变得刻薄挖苦,路远舟闻言,却没有吱声,只是默默点上了一支烟,又开始吞云吐雾,烟雾袅袅里,乔曼注意到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的眸底似乎有些淡淡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