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筐
不是诗经里于彼西雍飞出的那一只
不是或吟或啸或论文,惊飞破天碧的那一只
不是杜牧笔下一树梨花落晓风的那一只
不是一滩鸥鹭里惊起的那一只
不是翘立荷香里,窥鱼的那一只
不是施补华的鸥鹭旧相识
……
那些白鹭都是白鹭中的白领,都太白了
它们作为鸟类中的大家闺秀
和文人骚客攀上了亲戚,成为相互矫情
和意淫的工具,被他们反反复复描绘得那么美
那么不合群众路线
这是落寞的一只,像个鳏夫
它以八大山人的技法,在一块水田里遗世而独立
我用长焦镜头把它拉近,再拉近
它既没有想象中的白,也没有想象中的美
身子蜷着,脖子缩着,翅膀耷拉着
上面还沾着一些黑色的泥点。毫无征兆地
它全身的毛突然耸起,一条鱼瞬间被叼进嘴里
它接着腾空而起,像一团飘起的白雾
越飘越远,很快就散了
只留下一个凶狠的眼神,似乎还久久地
在镜头里盯着我
原载《诗红河》2011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