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大自然——植物篇

第四节 杉木王，马尾松王，云南松王，金钱松王

　　我们在这一章里，把杉木王和马尾松王一起来讲，一是它们都分布在我国的亚热带地区，一是它们都是我国特有的树种。在我国南方，凡是有马尾松的地方，总会有杉木；同样，有杉木的地方，大体上也有马尾松。更加有趣的是，这两种树木常常混生在一起，就好像是两兄弟。同时，我们还将认识一下云南松王，它同马尾松一样，喜欢生长在向阳的山坡，它们同是荒山造林的优良树种。最后，我们要认识一下金钱松王，它是我国南方著名的观赏树种。

　　我们先来看杉木王。我看到的第一株杉木王，是1981年在福建屏南县一个叫罗沙洋的山村，它矗立在一面山坡上。它树高20多米，胸径1.8米，主干通直圆满，上下一样粗细，像一根巨大的柱子，够雄壮了。应该说，胸径两米上下的大树，就已经很有点威风了。1985年，在江西婺源晓林乡朱村，我们探访文公山上朱熹家的墓地，看到朱熹在他曾祖母坟墓周围栽植的一小片十几株杉木。朱熹是南宋哲学家，离开人世已经800年，他栽植的这十几株杉木，株株直插云天，其中一号杉木胸径已近1米，二号树高36米。这是我看到的成片的最高大的杉木林。我想，这位哲学家留给我们的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一个范例。不用多少年，它们就株株都是杉木王。

　　同是在江西，景德镇市西湖乡桃墅村，有一小片更高大的古杉木群。共有7株，除去两株长在陡峭的山崖难以实测，其余5株树高29-37米，胸径最大的高大3.3米。在我掌握的材料中，单说胸径，这3.3米的胸径是最大的了，这株杉木是当之无愧的杉木王。同这株杉木王胸径不相上下的，是台湾中部高山上的一株杉木王，它的材积超过60立方米。在福建宁德县虎见乡彭家村，一株千年古杉胸径2.7米，被列为全国10大巨杉之一。

　　但是，在众多的杉木王中，大家公认最大的一株是在贵州习水县羊九乡正坝村，它的树高44.81米，胸径2.33米，仅主干材积就有84立方米。人们计算，如果把这些木材拉走，要装满十几辆解放牌大卡车。这株杉木王，被认为是全国“巨杉之冠”，到现在还没有发现比它更大的。

　　寻找马尾松王，在我是特意的，原因是我喜欢马尾松，它们能够在十分贫瘠、许多树木无法生存的土地上生活下来；作为开路先锋，它们给喜荫的树木搭好了“天棚”。因此，在看到一大片又一大片的马尾松天然林之后，我十分注意到处探访马尾松王的踪迹。可是，时间过去很久，十几个省跑过了，却连一株胸径达到一米的大马尾松都没有找到。

　　我最初找到的马尾松王，已是1994年9月，在河南桐柏山上太白顶自然保护区的一片马尾松天然林中。不是一株，是两株。这里是马尾松分布的最北界，却有一片面积不算小的马尾松天然林；中幼龄的树多，大树极少。我们几个人在林子里找了很久，才看到一株庞然大物。我们量的结果，它的胸径1.05米，树高32米，在中幼树的包围里简直像一位将军。它威严而秀美，皮肤红红，一点儿也不粗糙。因为是第一次找到，所以特别高兴，甚至想它很有可能在全国也是最大的一株了。但不久我们就找到一株更大的马尾松王，它的胸径1.3米，树高35米。如果一个地方只能有一个王，那当然应该是后来这一株。但我还是认为两株可以并列为马尾松王。有趣的是，后面这株周围的马尾松都比较高大，所以在我的眼里，它显得并不比前面那一株高大很多。

　　第二次找到马尾松王，是同年的11月在湖北五峰县境内。因为街上矗立着一株大马尾松，所以这个村的名字就叫大松树。几位林业工作者同时用两眼测量，一致地说它的胸径1.3米，树高30米。它当然够得上马尾松王。它那粗大的主干半红半绿：半红的阴面，是树皮的本色；半绿的阳面，则是爬满了苔藓植物。这种情况让我感到奇特，因为一般大树干上的苔藓是长在阴面的，而这株却长在了阳面。

　　第三次找到马尾松王，是1995年3月在广东省南岭自然保护区。它耸立在一条溪流北岸的悬崖顶部，我们向下游走了很远才由南岸到达北岸，又向西走了一大节，才来到这株马尾松王的身旁。同这里的许多马尾松大树相比，它的威严在于它特别高大，树高至少在50米以上，就像是撑住了天。站在树下，很难看到树顶。这样高大的马尾松，我是头一次见到。量它的胸径，在1米以上。难得的是它非常圆满通直，从下向上，几十米主干一般粗细，雄伟之极。而且，它矗立在悬崖边上，下面就是几十米深的山谷，这就更增加了它的凛凛威风。我想，说它是南岭马尾松王，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话一点儿不假。我寻找马尾松王十几年，找到几株胸径1-1.3米的大马尾松，并没有感到满足，我想还应该有更大的。1995年12月的一天，我们在湖南省东南部桂东县，由县城到八面山自然保护区的路上，主人领我顺路到龙溪乡看红军树；这时，河边一株高大的马尾松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当我们来到它的跟前，几个人几乎一致地欢呼：“真正的马尾松王在这里！”我所见到过的马尾松王，在这株大马尾松面前，只能算是晚辈。它的生命力十分强大，主干两米以下已被割松脂的人割掉几圈，但全树却像是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枝叶还是那么繁茂。它全身皮肤紫红色，深深的裂纹把树皮切割成一块巨大的鱼鳞。鱼鳞状的树皮我看到过不少，但这样大的鱼鳞，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两米以下的主干被割去几圈，胸径不好量；有人从附近农民家搬来一架木梯，搭在树干上，量两米以上主干的直径，结果是在2.5米多。我曾经听人说，广西有一株马尾松王，胸径2米，显然是湖南这株的小弟弟了。树高多少？几位林业工作者目测，一致的看法是40-45米之间。这样的大树王，让人感受最强烈的是它那凛凛的神威；胸径两米以上的大树，都具有这样震撼心灵的神威的。我想，在我看到的马尾松王当中，无疑它是最大的一株了，说它是中国的马尾松王是不会错的。

　　我们来看云南松王。云南松的天然分布区在我国西南部的云、贵、川、藏四省区，我在云南看到过大面积的云南松天然林和人工林，但没有特意寻找云南松王。1993年4月，我在贵州省会贵阳探访环城70公里的绿色林带，远远看到一株巨大的针叶树，像是一只大极了的绿凤凰站立在那里。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它的跟前，我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株大针叶树是我在贵州看到的最大的一株云南松。至少，在我的眼里，它是云南松王。

　　我过细地观察着这株大树王。它的胸径约在1米上下。主干5米以上，分东西两大杈。它的所有枝条在下垂着，树冠就像是一把巨大的伞。东面的大杈已被雷击断；西面的大杈伸出很远很远，头向下弯着，离地面不到2米，人们伸手就能摸到它那美丽的枝叶，所以叫它“迎客松”。也有人形容它像一条绿色巨龙盘踞在大地上，所以叫它“盘龙松”。它的最动人的地方，就在于它是完完全全、自然而然长成的，没有一点点人工的痕迹。也可以说，它是大自然造就的最古朴而又最秀丽的特大型的盆景。只有大自然这个万能的大师，才能够制作出这样的神品，任何人工的办法都不可能达到这种水平的。

　　金钱松的天然分布区就在我国的华东，是落叶松的一种。它们的最大观赏价值就是，秋天到来的时候，它们的针叶一片金黄，远看像是一枚枚金币。请想一想，一树一树的金币，那景观有多么别致。所以，我在华东的许多地方，看到用金钱松栽植的行道树，秋冬季节在空中形成一片金灿灿的世界，就总想看一看最高大的金钱松王是个什么样子。

　　我记得，在安徽九华山和江西庐山，我都看到过一些金钱松大树，它们的树型很美，却并不十分高大；而当我在浙江西天目山看到那株高56米、胸径1米的金钱松的时候，我一子就确信：它就是世界上最高大的金钱松王。这是一个金钱松的小群落，那金钱松王就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对比中显示着它那巨大的主干雄奇而秀美。它的主干下部一根枝条也没有，中部的枝条根根都像是一株大树。主人告诉我，金钱松王的高度是用绳子量出来的。于是我想，金钱松王下部没有枝条，人怎么能够爬上去呢？主人说，请一位爬高能手，带着长长的绳子先爬上金钱松旁边的一株杉木，再由杉木爬上金钱松顶部，在绳子上做好记号，先把绳子扔下来，自己再慢慢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