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元帝即位首先的工作是分遣诸王就国。淮阴王钦,楚王嚣,东平王宇开始从长安出发,各至自己的封土就位。还有宣帝少子,竟尚未长成,但封为清河王,仍留都中。当时大司马史高职位居辅。但他毫无才略,所有国郡大事实际上全凭肖望之、周堪二人取决。此两人又是元帝的师傅,所以元帝又格外宠信他们。这样肖望之又在元帝面前推荐了一个叫做刘根生的人为给事中。并把他与侍中金敞一并工作。敞即金日禅侄子金安上的儿子。他的性格是正直敢于说话,有其伯父即金日禅的作风,那么刘根生呢?他是前宗正刘德的儿子,他是一个很敏感,有文化的人,曾为谏大夫,两个人在一起还算过得去。惟史高这个人,他是以外亲的身份辅政。起初他还自知才短,甘心退让,后来有职无权,国柄全在肖望之和周堪两个人手里。并且肖周还有金敞和刘根生两个人的赞助。所以史高越觉得人家的势力很盛,自己很孤独。因此,心里渐渐地起了对肖望之和周堪的妒恨。很迫切能得到有人来援助他就好。这时宫中有两个宦官原来很得宣帝重用,原因是自从霍光族灭,宣帝很怕朝廷的权力再被那些外亲或者功臣掌握,故特意召来两位宦官侍候在自己身边直接办理一些要事。一个是中书令弘恭,一个仆射石显。他俩小忠小信,知道讨好主子,遂得宣帝喜欢和提拔。好在宣帝英明,虽然任用他们,究竟不让他们专政。那到了今天元帝嗣诈英明不及乃父。仍令两阉蟠踞宫庭,怎能不为所欺。两阉知道元帝随便,便想与外人勾结起来参与政治,于是正合史高的意乐得通同一气,表里为奸。石显尤为刁滑,故史高与两阉的往来更加频繁。
他们秘密谋议,那史高则唯言是从。因此与肖望之和周堪便产生了矛盾。肖望之等已经觉察,便向元帝提出建议罢去弘恭中书令的职务,但元帝留在朝上不报罢免,反遭那弘恭、石显知道了则与史高计划,拟定先把刘根生调出去。这时朝廷正值宗正缺人,便由史高入奏将更生调去担任,元帝不晓得什么隐情,当即批准。肖望之看在眼里,心里却暗暗着急。忙搜罗了几个有名的儒生茂材推举他们为谏官,当时又正好有会稽人郑朋,他有当官的思想。而去巴结肖望之,告发史高,所以他遣人出征,贿赂要人,捏造事实,诬告许、史两家子弟种种放纵的情形。元帝得书,首先给周堪看。堪看后说:“郑朋所说的看来是事实,因而周堪又令他再去进一步了解一些更具体的事实真相。他满口答应,并说得天花地乱,总叫周堪和肖望之等欢心。郑朋去后,肖望之又怕他口是心非,不得不派人去侦察。未几,即得到回报,果然劣迹多端,于是随便打发那个郑朋走了。肖望之和周堪商量不宜荐引此人。只是那个郑朋却在天天盼望,能升官发财,那知待了数日毫无动静,再又来向肖周两人说。这时肖周两人只好拒绝,他们并没有指责他不好。郑朋才感到大为失望。但是他又不甘心,决计变谋转投到许史门下去了。许史两家很恨郑朋切骨,怎皆相容。郑朋即捏词说:前次我搜集你们的错误材料是由周堪、刘更生叫我做的,今天我方知道我错了,不该听他们的话。”这样一来,许史两家信以为真,便把他当作爪牙,并介绍至元帝召入。郑朋初见到元帝,不敢多说话,退出后,便对许史两家子弟扬名说:我已在元帝前讲了许多前将军的坏话,就不知主上肯听我的么?“许史子弟一听心里很是高兴。这时候还有一个待诏的人叫做华龙的,也是为周堪所斥。正好也钻入许史子弟中来,恰好与郑朋相碰,所以就一起去结交弘恭、石显。那弘恭、石显当然高兴,立命他两人奏劾肖望之、周堪、刘更生三人。说他们排挤许史。那郑朋和华龙领着弘恭和石显意图到处撮合了些慌言,再写成一篇状文呈上朝廷。元帝看罢即指示弘恭、石显两人去查问肖望之。当找到肖望之发问时,望之勃然道:我做错了什么事,我只是看见有人处在朝廷的重要工作位置上,工作做不好,还骄奢不法,而想扭转这种局面,此外并无他意。”那弘恭、石显听得无言可答。便立即复报元帝,并在元帝面前诬告肖望之等人私结朋党,互相之间称赞荐举。企图想拆毁和离间许史贵戚,由他们擅自专权,做些为臣不忠的事。并请求元帝把他们送交廷尉处理。元帝糊涂地答了一个可字,那弘恭、石显便立即传旨饬拿肖望之、周堪、刘更生下狱。
三人就这样进了监狱。十多天以后,元帝有一个事情要找周堪、刘更生,叫了一个内侍去召他俩过来。内侍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回来报告元帝说:“周堪、刘更生已经进了监狱。”元帝大惊道:“何人敢使两人拘系狱中?”这时弘恭、石显也正在侧,慌忙跪答:“前日曾蒙陛下准奏才敢尊行。”元帝很不高兴地说:“你们不是说把他们召至廷尉处么?并未说是下狱,怎么能够冤枉地把他们下狱呢?”恭显只好叩头表示错了,元帝又说:“赶快去把他们放出来办事便了。”恭显同声应命,匆匆至大司马府中,见了史高,定出一个方法,由史高来承担这个责任。即到了第二天一早,那史高便主动去上朝,求见元帝说:“陛下即位时间不久,还没有做出多大成绩给人民喜欢,反而把师傅下狱,若说他们没有犯什么罪,把他们放出来照原供职的话,恐怕会引起大众的非议。我的意见还是将他们免官,大众才不会说你出尔反尔呢!”元帝听了也倒觉得史高的话有一定道理,竟下召免去肖望之、周堪、刘更生的官职。出狱便为庶人,而那个郑朋便因此受赏,提拔为黄门郎。
才过一月,陇西地震坠城都,卢舍,伤亡无数,不久太史又奏称克星出现,元帝未免惊惶。再阅数旬又有地震警报,乃自己后悔前时不该把师傅下狱,这样做了肯定伤害了天理,因此又特地赐给肖望之爵关内侯,食邑六百户,位次将军。又召见周堪、刘更生入朝,拜为谏大夫。
弘恭和石显见三人复得起用,心里很是难过,便急向元帝面奏,说不要再起用他们。元帝默然不语,恭显越觉着急,便再对元帝说:若万一起用周刘也只可任为中郎,不应升为谏大夫。元帝又为所蒙,便命周堪、刘更生为中郎。忽然又想起肖望之,博通经术,可以把他提升为丞相。便与左右谈及,而弘恭、石显知道后,便惶急得不得了。就是许史两家得知这消息也觉得日久不安,总想要从内还是从外生出各种阴谋来,恨不得致死肖望之。
这时候刘更生很担忧肖望之会被人所嫉,把他陷害。因此想上书皇上陈明一些事实,但是又想到怕史高的同党发觉后会产生更严重的后果,故特托外亲封书呈入朝廷。不料还是被弘恭、石显发现了,两人互相猜测,料是刘更生所为,便跑到元帝面前去请求要将上书人追究。元帝又是依议,上书人怎能经得起恭显的威吓,便如实地供出了是刘更生主使的,那刘更生只好又坐进了牢房。肖望之得知刘更生受祸,知道自己是要受株连的,故特令自己的儿子肖仍上书,诉说前次无辜遭黜,要求能得到皇上的认可。元帝接到后,令君臣会议。君臣阿附权势,也只好指责肖望之不知自省,反教之上书诉冤,已失大臣体统,应照不敬论罪。因此又把肖望之捕入狱中。元帝见群臣把肖望之推向了反面,便更怀疑肖望之的确是有罪了。便说道:“大傅性刚,怎肯接受刑官的污辱呢?”弘恭、石显在一旁应声道:“又不是要肖望之的性命,叫他犯法坐几天轻牢,何必这么高傲的脾气呢?”元帝乃同意恭、显的说法,便令谒者去召肖望之。石显又好借端作威了,他指挥执金吾车骑去围住肖望之宅第。肖望之陡然遭到这种变化,便想去自尽。独望之妻从旁劝阻他说:“不如什么都不要去管,就像无事一样地坐在家里等待着形势的变化,任其他们怎么去处理!”忽然有门下生朱云来了,望之把情况告诉了他,让他提出应付的意见。朱云是个很喜欢负气的人,他竟向望之直接地回答说:“不如自裁。”望之仰天长叹道:“我素备宰相,年已过六十,还要再入牢狱,我的面皮往哪儿放呀?愿不如速死吧!”便要朱云快拿农药来,朱云将农药取来,由望之一口喝尽,不时毒发即亡。
谒者还报元帝,元帝正要去用餐,听得肖望之死耗,食也进步了,只流涕说:“我原知道望之不肯就狱,今果如此,杀我贤傅,可惜可恨。”说罢,把恭显二人召入责他们迫死了望之。两人佯作惊慌,免冠叩头,累得元帝又发慈悲,不忍加罪,但将两人喝退,传诏令望之子嗣爵关内侯,每年遣使祭望之墓茔。一面任用周堪为光禄勋,并使堪弟子张猛为给事中。
弘恭和石显便又把目光射向了周堪师弟了,又很想谋害周堪和他的弟子张猛。急在一时无处下手。但不几天弘恭反即病死。从此,石显代弘恭的中书令一职,擅自用权仍有增无减。他得知望之死后舆论不平,却想出了一条计策,结交一位经术名家,自己认为以前的事情都不想再提,只是从今天作为新的起点。
原来元帝即位的时候,尝征召王吉、贡禹两人。这两人征召入都以后不久,王吉就死去了,贡禹即去见了元帝,元帝拜他为谏大夫,准备培养成为光禄大夫。朝臣因他对经术精通又有礼貌,也就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石显更猜透了贡禹的心,知道禹这个本身自爱的人与望之情性不同,便前去亲自拜见,贡禹不便拒绝,只好虚与周旋。偏石显觉得贡禹这个人只要顺着了他,使他获得较高的身份荣誉就可以被利用的一个人。因此石显对贡禹格外巴结,并屡在元帝面前称赞表扬贡禹是个好人。这时又正好御史大夫陈万年出缺,乃推荐贡禹去继任。从此贡禹得到了一个公卿列侯的官位了,不免也就很感念石显了。
贡禹一上任,便积极上书,劝元帝省官减役,慎教明刑,至于什么宦官、外戚的关系,绝口不谈,且年已八十有余,做了几个月的御史大夫,便即死去了。只好又用了张信少府薛广德继任。
偏自元帝嗣位,水旱连年。众人多归咎大臣,车骑将军史高、丞相于定国与薛广德同时辞职。元帝也只好赐车马,金帛还家三人并得寿终。因此,召用韦玄成为御史大夫,不久又把他升为丞相袭父爵为扶阳侯。御史大夫又一缺,即授了右扶风郑弘。独光禄勋周堪及弟子张猛,刚正不阿,常为石显所忌。刘更生时已失官。又恐堪等遭害,故隐忍不住,便又写了一篇奏章呈入朝廷,又刚好被石显见到,石显一看明知是指自己,所以越想越恨,转思刘更生没有什么权位,不必怕他。现在且应先将周堪师弟除去,再作计较。于是约同许史子弟,等待着向周堪挑畔后即行动。但一直抓不到他们的把柄。这时正好是夏令天寒、晴天光系,属一种反常的天气。石显便利用天变的特殊条件联合许史子弟内外进谗,说周堪张猛擅权用事致遭天变。谁知满朝公卿又接连奏入,都说是堪猛两人有罪,弄得元帝心中失主,将信将疑,便索性将周堪、张猛调出京城,堪为河东太守,猛挽黔。石显等人的心才算稍为平静。
却说石显专权怙恶横行,当时还有个待诏的人叫做贾捐之,屡说石显过恶,因此得诏有年,一直尚未得到一官半职,永光元年(前43年)元帝想发兵征讨南粤海内诸岛。拟定大举南征,为荡平起见,但贾捐之独上书谏阻。他说这是劳师远征,不妨放弃,置之不理他就是了。元帝无主见只好将原书颁示群臣,大臣们多数同意不征,故元帝也就下诏罢兵。贾捐之的话虽然见用,但仍然不得一官,只好郁郁久居。不几天闻得长安令杨兴最近很得皇上喜欢,心想正好托他来个介绍。杨兴见贾捐之口才敏捷,文采风流,自然格外契合,正好当时京兆尹一职出缺,贾捐之便乘这个空隙要求杨兴替他帮忙,杨兴说这倒也并不很难,只要打通中书令关节便可得志了,捐之一听不禁吓一跳,他说:“中书令不就是石显么?此人奸横得很,我才不愿意与他打交道呢!”杨兴说:“石显现在不仅站在了这个有权的位置上,而且是皇上很宠信的人,我知道石显这帮党派是不大好的人,但是你要自己愿望,想得去做官,就得暂时投靠一下他。”贾捐之求官心切,也不得只好屈志相从了。杨兴即与贾捐之商量,联名保荐石显,请皇上赐爵他为内侯。并召用石显的兄弟为卿曹,再由贾捐之自出一奏,荐举杨兴为京兆尹,两奏先前进去。谁知早已被石显知道,他先将贾捐之、杨兴两人密谋奏进朝廷。元帝尚有疑意,等到两人奏书拿入一阅,果然如石显所言,乃即逮捕贾捐之和杨兴下狱,并指示皇后的父亲王禁与石显一道去研究治理这件事。王禁和石显又称贾杨隐怀作伪。更严重的是他俩互相称赞,并互相举荐,都想获得朝廷大位。因此对贾捐之和杨兴两人施加严刑,果然不多久有诏贾捐之死刑,杨兴免死等,可怜那贾捐之一心热衷于当官富贵,反落得个身首异处。杨兴虽免死罪,但反丢掉了长安令的官不做,做了一个囚徒,真叫做是求福得祸呢!
越年日食,地震变异多。有东海郡经生叫做巨衡的,才入为给事中,元帝便问他日食地震的原因是什么?巨衡答:“灭人相感,下作上应,陛下你是英明主事,一切都不怕。”元帝才认为巨衡奏对称心,便提升他为光禄大夫。不久又地震、日食。从永光二年至四年经常发生这种现象,元帝又记起周堪、张猛被贬在外,实是冤,乃责问群臣说:“你们说前时天地有变咎在堪猛,今堪猛已经在外数年,为什么又有天变呢?今天又要追究谁的责任了?”群臣无词可答,元帝才又拜周堪为光禄大夫,领尚书事。张猛为大中大夫兼给事中。堪猛再入朝受职,总说是元帝悔悟,此次总可扬眉吐气了。那知朝上的尚书已有四人,统是石显的私党。一个就是五鹿充宗官,官拜少府,兼尚书令,第二个是中书仆射,第三四个叫做伊嘉、陈顺并皆典领尚书事,周堪的位置与四个的位置相同,必然是口众我寡,怎能敌得过四奸,再加上元帝连年多病,深居简出,堪有要事陈请,反要那石显代奏。累得周堪不胜郁愤有口难言。此时的周堪已经垂老怎能经受得起?一日忽然病了,口禁不成声,不几天就死了。张猛失去了师援,越觉狐危,没过多久就被石显诬诋毁下狱了。猛不肯受辱竟在宫东门前拔剑自刎了。刘更生闻知堪,猛都已死亡,倍增伤感,特仿楚屈原《离骚》体撰成“疾谗救危及世颂”七八篇,聊奇非怀。还幸自己不该绝,未被害死,也好算是蒙泉剥果了。
中书令石显又见冯昭仪很得元帝的宠爱,冯奉世父子又并列公卿。便想去讨好他,故在元帝面前说冯逡(奉世子)是个好人,可以把他调进宫廷来任职。元帝也真的信了石显,本想提拔他为侍中,可是冯逡见了元帝报言石显专权主国,这样一来便触动了元帝怒意,斥令退去,反将他降为郎官。石显闻知当然快意,但与冯氏因此有仇了。
当时有一个郎官叫做京房的人,知识面很广,各方面都懂得很多。于是元帝也经常召他去问事,房本与五鹿充宗(人名)同为顿丘人氏,又同学易经。惟充宗的老师是梁邱贺,京房的老师叫焦延寿。各老师的教法不同,讲解也互相有差异,但那充宗阿附石显。京房却看不惯石显,总想钻空子向元帝进言锄去邪党石显等。
一日元帝召来了一些人讲经学,并涉及到历史,京房便向元帝谈起了历史上国家用人的问题:认为贤则久,劣则亡。往往帝王不易识别,造成许多国祸人殃。如齐恒公、秦二世等,起初元帝不通,后来听多了就接口说,我知道了。京房满以为元帝从此会受到启示,有悟过来,驱逐石显等人。哪知石显竟毫不动摇,反将京房提为魏郡太守,才越月余,便由都中发出通令逮京房下狱,然后才知道案情是由京房的岳父张博所牵连。
张博是谁?张博是淮阳王刘钦的舅舅,由于张博经常向京房学习易经,并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京房为妻。京房每次由元帝召去讨论经书,讨论政治回来后都会与张博通气宫中情况。张博了解后便去转告他甥刘钦,说到朝廷中无贤臣,灾异屡见,但天子已有意求贤,并主动向刘钦提出你是贤人要求他入朝辅政,刘钦听后感到很激动。所以当场就向他的舅舅张博表示:“我若能移入朝辅佐,我替你还债二百万。”张博听后越是心喜,过了几天见他没有去,便又上书敦促并向他说假话,已经贿赂了石显花费黄金五百斤。刘钦只好加数给了张博。不料为石显所闻,当即向元帝揭发了此事,弄得张博兄弟三人并皆入狱。故连京房也受株连,定罪为翁婿通谋,诽谤政治,诬陷和诋毁诸侯王,狡猾不道等罪。惟淮阳王刘钦不过传诏指责,由钦上表谢罪,幸得免祸。但御史大夫郑弘也坐事免官,用了匡衡为御史大夫。
接连又是一场冤狱,还是石显一手做成。坐罪的是御史中丞陈咸与槐里令朱云。陈咸是一个抗正敢言的人,元帝却重他才能。还有肖望之门生朱云,与咸气谊相投结为友好。因此有时候闲谈中也不免谈及石显诸人。朱云认为石显用事连丞相韦玄成都不敢动他还要支持他,不如先动韦玄成再动石显。于是两人拜本进去,只言韦玄成怯懦无能,不能胜任相位。可想区区县令,怎能扳倒丞相。一但被韦玄成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便要结大冤仇的。不久朱云即被人诬告他要杀无辜,元帝得书后问丞相韦玄成怎样处理,韦玄成正在怨恨朱云哩,便答说朱云这个人行政多暴行。凑巧陈咸在侧听到了这话,不由的替朱云着急,慌忙还家写成一封密书通报朱云。朱云当然惊慌,复书与咸代为设法。陈咸告诉朱云依照他的提纲写成材料上交朝廷。朱云如言办理。可是偏被五鹿充宗又看到了奏章,便当即告诉了石显,石显也当即批交丞相韦玄成速查严办,这消息一传出陈咸知道后。已知计划不成,又很快告知朱云,叫他赶快逃出都门与自己面商救急措施。丞相韦玄成派吏查讯朱云不见下落,再差人探听,得消息知云在陈咸家中,当下就劾咸漏泄禁中言语,并且隐匿罪人,应一并捕治下狱论罪。陈咸受了好几次重刑,不肯直供,自伤已严重,死在眼前。忽有狱卒来报有医生入视。咸举目一瞧,并不是什么医生,乃是好友朱博。当下视同骨肉,博字子龙,杜凌人氏,慷慨好义,乐从与人交,历任县吏郡曹,后来又为京兆府督邮。自从听到说陈咸得罪下狱,即移改学生潜致廷尉府中来等消息,对狱卒说他是医生,然后求见廷尉并要狱卒作证,所以进来两下里见面后共同设方计谋。由朱博找到丞相韦玄成为其辩驳和开脱朱云的罪状,好在韦玄成得了一病,缠绵床缛也愿放宽咸案,咸才得免冤死。朱云也得出狱,削职为民。后来韦玄成病死,御史大夫匡衡升任,另用繁延寿为御史大夫。匡衡虽尚正直,但见石显权势巩固,也不敢与他反对,只得顺风敲锣做一个好好先生。
石显有姊想嫁与郎中甘延寿为妻。偏延寿看轻石显,不愿与婚,显便即衔恨。建昭三年(前31),甘延寿为西域都护骑都尉与付校尉陈汤同出西域,袭斩郅支单于傅首长安。故臣多为甘陈二人请封。独石显不同意,他联同匡衡合词劝阻。舆论说匡衡也不是个正直的人。
不久御史大夫繁延寿又殁,朝廷多举荐大鸿胪冯野王。称他行能第一,野王系冯奉世子,即冯逡兄。由左冯翊入任大鸿胪,石显既与冯氏有矛盾,自然仇视野王,当即对元帝说:“现在水卿中原无过野王,可惜野王系冯昭仪亲兄,臣担心今后有人评论陛下偏私专用后宫亲戚呢!”元帝听了以后点头表示同意。另选太子少傅张潭为御史大夫。
石显专以狡猾的手段和伎俩骗取和蒙蔽元帝的信任。进而达到元帝对他的宠爱,此次排挤野王又令元帝自然中计,他因此又怕被别人看穿后指责他。故又特向元帝密奏道:宫中如要召见何人或发出指令等等。不论早晚,若夜间宫门早闭使之不及至入,请陛下准令另开一门以便不受制度限至。元帝又不知有诈,便即照允。石显即得允准后,便想证实有人夜回,宫门已闭,确实对工作带来不便,使元帝进一步理解另开一门的必要性。他便采取了连夜取出物件,故意延挨待至宫门已闭,即传诏开门。连续这样做了四次,结果不料被人发现,便向元帝揭发石显矫诏开门,元帝由于被石显欺骗惯了,便只好付诸一笑,将原书取示石显。显在逃脱不了的事实面前,不得以认罪。故忙跪下一边哭,一边说:“陛下过宠小臣特加重任。群臣中不免有人忌疾,从而争谋陷害。幸赖陛下圣明,不予严遣,此后愿乃归旧任职,免得他人侧目,臣死亦无遗恨了。”元帝听说完后,认为石显所言非假,反而又格外垂怜他,转脸又是好言抚慰,并给厚赏。后来遇有动显的奏章推置不理,石显越得宠用了,简直毫无忌惮。牢梁、五鹿充宗,便依着石显做了后循,从而使他们的利益也得到了保障,然而是互利共赢的事,所以元帝一朝石显安然无恙。
昭君入塞
匈奴由于与汉的长期战争,遭到了严重的失败,元气丧尽。不得不向大汉朝投降!竟宁元年(前33年)呼韩邪单于自请入朝,汉元帝奏诏批准。呼韩邪单于自塞外启行,直抵长安,心里且喜且惧。此次朝见,主要是来当面乞求和亲的,愿为汉婿。
元帝考虑前代曾有和亲故事,今也可以辄取宗室或后宫子女,充作公主,出嫁单于。但将后宫女子在自己未曾召幸过的当中,随便选择一人便可了事。主见已定,即命左右取入宫女图,展览一周,任意提笔点选一人。命有关人员代办妆奁,拣选吉日,将点出的宫女送交到呼韩邪单于住处赐与完婚。
未几婚期已届,那宫女装束停当,至御座前辞行。元帝一瞧,竟是个芳容绝代的丽妹。只见她云鬓低翠,粉颊绯红,体态身材无不合度,最可怜的是两道黛眉浅颦微蹙,似乎有含着嗔怨的模样。及见她柳腰轻折,拜倒座前,轻轻地转动着娇喉道:“臣女王墙见驾”,元帝忍不住问道:“你何时入宫?”王墙口述了年月,元帝一想,该女入宫有年为何从未见过?可惜如此美貌反让与外夷享受!本想将她留住,但又转思恐失信外人,且也会被臣民非议,谤我好色,没奈何,嘱咐数语,待她起身出去,自己拂袖入宫。
元帝在宫中查阅了宫女图。把他已经召幸过的宫女比较一番,觉得画工精美,比本人要胜过几分,不由得大怒道:“可恨画工故意损毁丽容,若非作弊定有他图!”当即传令有关人员查究画工为谁?于是遂将长安画工一律传讯。当场查出,乃是杜陵人毛延寿,曾绘王墙面貌时,王墙不肯贿赂他,所以故意把她的花容玉貌绘做泥塑木雕一般,案经审定,延寿欺君不道,枸成死罪。
王墙字昭君,系南郡秭归人,王穰女。当时被选入宫。原来皇宫选得宫女回宫都得请画工绘出各人的面目,以供皇帝随时另意选择召幸。在绘貌时有贪图皇帝多召幸的女子就巴不得把自己的像画得漂亮些,那就得向画工贿赂钱财,否则画工可作弄你,弄得你一生无召幸。当时昭君入宫,画家向她索贿,她不肯。故有今天的情况出现。元帝也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子,才觉后悔莫及,因将毛延寿处斩。延寿该死,那昭君自悲命薄嫁了一个老番王,无可奈何,由他取乐!呼韩单于倒欢心,得了王昭君即向元帝上书,愿待为保塞,免得中国劳师。带了昭君出塞,号为宁胡阏氏,一年多以后生下一男,取名叫作伊屠牙斯,后来呼韩单于病死,他的长子雕陶莫皋嗣立,号为复珠累若鞮单于。见王昭君华色未衰,复占为妻室。昭君无能反抗,且胡俗得妻后母是向来老例。昭君只好降尊从俗,旋复生下二女,长女叫须十居次,次女叫做当于居次。王昭君亦老死塞外,墓上草色独青与他处不同,故呼青冢。
后人因她红粉飘零,远入夷狄,特为谱入乐府,名叫昭君怨或说她跨马出塞,马上自弹琵琶,创成曲调如泣如诉!王昭君出塞构建了汉匈友好相处,此后的四十多年间,汉匈之间都没有发生过战争!直到东汉初年,王昭君的弟弟还以和亲侯的身份代表东汉政府出使匈奴。
2、讨伐内外
奉世父子讨羌有功
宣帝神爵二年(前60)由汉将赵充国打败羌胡,朝廷创立了破羌允衔两县,安置降羌并设护羌校尉一职,调辛汤前往就任。至元帝初年,时间大约过了十多年总算无甚大事,但是那护羌校尉辛汤是一个嗜酒残徒。去到那里以后,西域无事,那羌众常与其来往,频繁交道相好,饮酒话闲。起初约莫有些注意,遵礼道仪,随着时间一长,接触多了,互相之间随便起来,饮酒出言,品德禁忌也就随意任性了,逐渐地你争我吵,有时闹个不休。一次羌胡的几个官吏酒醉半酣,提出要与辛汤较量高低,辛汤吃得酩酊大醉,想大打出手,但确实无力,只好迷迷糊糊地大吹大擂,扬言我大汉出动千军万马踏平羌土杀尽羌胡。于是便激起了羌胡,使得羌胡也说要上奏,让发兵出汉。果然不见有羌胡前来聊饮,辛汤派人侦察,返报羌胡聚众造反,并出兵窜至我边疆,扰我边民,掠我财物。于是辛汤只好遣使飞告朝廷,元帝得报呈书召集群臣会议,丞相韦玄成,御史大夫郑弘等主张屯戍,即不劳兵以防守为主。独光禄大夫冯奉世却是主战,他说向来羌胡只靠重创才会得以平息,他要求出兵六万才可平羌。丞相等一听,冯奉世要求出战,便又说万一要出战也不宜多劳兵,最多给发万把兵够了,这样元帝则采取了中间调的方法,即特令冯奉世为右将军并令奉世长子冯野王随行作一副手相助,于是父子俩率领万二千人西行去。到得陇西驻扎下来,奉世父子亲自观察地形,再因势部署人马,通过仔细观察分析和琢磨奉世父子觉得该地地理条件复杂,敌人摆布分散兵力雄厚,工事坚固,一时难以击破,有必要强兵重旅,装备先进,且指挥得力,才能取胜,所以认为现有兵力大有不够,故遣使速回再申前议。元帝乃使太常任千秋为奋威将军领兵六万前往策应。
奉世既得大批人马,细心部署,扎实安排一鼓作气,众军士的斗志旺盛只出了一战,便破羌斩首千余级。余羌统吓得屁滚尿流,正速遁去。不几天时间,陇西就平。奉世奉令班师,大约数旬回到长安受到朝廷上下公卿大臣们的热烈欢迎。元帝按功行赏授封冯奉世爵关山侯,调任为左将军,子冯野王为左冯翊。从此父子并登显阶,望重一时,当然任千秋也得一定的奖赏不提。
延寿,陈汤斩单于
郅支单于是宣帝五凤年间由呼韩邪的哥哥右谷蠡王呼屠吾斯自立的一个部落。一直以来,徒居坚昆,由汉加封为王,遣子入质汉廷。郅支单于最害怕的是汉廷,本来汉朝的一贯政策是只要对方不侵略我领土,就持主抚态度,这样随着时间一长,事物也就会发生变化,呼韩邪也逐渐对汉靠近了,迁居到了河套地区,并且他自己也得到了一定的发展壮大。那么郅支单于就怨埋汉朝拥护了呼韩邪,说是不肯助他,竞将汉使乃始拘辱并遣使向汉廷要求送还质子。汉元帝也就依了他的要求,特遣卫司马谷吉送往。谁料那郅支单于把谷吉杀死,事后郅支自知负汉,又知道呼韩邪渐强大起来,恐遭他们袭击,正想投奔他处。这时又正好康居国派使来见郅支,想与他合兵共取乌孙。郅支心想有人来巴结我了,和他联合起来力量就大了。因此就乐得应允,便立即出兵西往康居,到了康居那康居已和郅支两下里都想互相联合更加牢固,则把自己的女儿作为互换的条件,做了双方人的老婆。然后再联兵共攻乌孙,直致乌孙都城赤谷城下,掠得许多人畜,方才退师。乌孙不敢追击,且将西面接近康居国的地方的所有居民一律东徙免得遭殃。那郅支却恃胜生骄竞又蔑视起康居来了,对康王的女实行凌虐,其女不肯服气,惹动郅支怒意,便拔剑将她杀死,这还不算,那郅支又大量征民筑城,民役有不从,便裁绞手足投入水中。工程二年有余才算完工,郅支据险自固,他认为从此太平无事了,便屡遣使往大宛诸国,征求每年要向他进贡,大宛国怕他强暴不得不依。
一段时间过去了,汉廷不见谷吉回朝,便派使探问,才知谷吉已被杀死。再派人去索还尸骸郅支也不肯给,反又将汉使羁住。假说要汉使替他去求西域都护,情愿归附大汉,并重新遣子入侍,其实他是在设词相诳,意在缓兵。
当时的西域护都郑吉,已经老病归休了。元帝乃特令甘延寿陈汤两人出镇乌垒城。他们俩个人同至西域,一路所经过的三川城邑无不注意,来到了目的地两人商量:西域所居的都是些杂胡,他们很害怕大国,从前就依托匈奴。今天郅支单于迁移到此地,他自以为威风,欺负乌孙、大宛等小国。他想北攻伊利,西取安息,击败月氐,按他的想象不出数年,西域诸国且尽为他所有了。郅支骠悍善战,今后必为西域大患。我们大汉搞不好都要受到他的威胁,不如现在趁他野心尚未实现之前,势力尚弱的机会,来个先发制人不好吗?我们可以调动那些屯田的兵马,驰入乌孙部众,再攻其他各城,借他守备还未坚固,容易攻入,乘此斩郅支首,上献朝廷,岂不是千载难逢的大功么?两人的思想基本相同,只甘延寿说要先奏后行就好,陈汤劝阻说:“朝廷这些公卿大臣们怎么知道我们这里的实际情况呢?我们派人去求得朝廷的同意恐怕是不会的。”甘延寿还是坚持没有请示朝廷的情况下不要擅自专行,故正当考虑上书奉请,忽然又病了,只好搁置一边先去治病。
约莫过了好几日,甘延寿的病有所好转,忽听得外面人声马嘶陆续不绝,忍不住跳落床下,向外查问。看见是陈汤在检阅兵马,差不多有数万人。高声问道:“你们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陈汤听到问声,并不诚心,而是用手按着剑不服气地说:“大众齐集要去讨伐郅支,你还想阻拦么?”说得延寿瞠目伸舌,不敢发表不同意见。只好慢慢询问,才知道陈汤趁着自己有病找借口擅自调来。甘延寿感到很是气愤!但转思事到如今那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甘延寿无奈只好与陈汤部队联合起来分作六队即日起行。三队从南道至葱岭由大宛绕道往康居,延寿、陈汤自率三队从北道过乌孙国都入康居界。行至阗池西面时,正好康居王抱阗领着数千骑兵到侵略赤谷城掳得了人和畜回来,用不着说被陈汤麾兵截杀一阵,向他手上夺还人口四百七十人,交付乌孙大昆弥,牲畜即留给自己作军食。再西行入康居境,访问到康居贵人屠墨与邻友不协调。因此使他召来部队。向他讲明祸福,劝他为大汉服务,屠墨听了后很愿意从汉。陈汤即与他歃血为盟,并立即叫他去劝解郅支的人马,不要与汉兵抗争,一面沿途宣传大汉的扶民政策,不侵犯平民利益。在途中又得到屠墨的从子作汉军的向导,因此目标更明显了,大部队直向郅支居住的地方进发,在行至距城约三十里路处扎定营盘。
这时郅支也探得消息便差人到来,他竟敢责问汉兵何故来到这里?陈汤出来回答说:“你单于写了书信来,表示愿意归我大汉。并准备遣侍子来我汉朝。所以我朝特发兵来相迎。因为怕惊动左右,不便遽至城下。请单于送交妻奴到此,我们马上就东归。”使人听后急速汇报郅支,那郅支听了使人返报汉将的话后,心里不由地慌惶起来。他想本来原来撒谎叫汉使去求见西域都尉,表示愿归汉并遣质子进朝是为缓兵之计。不料弄假成真,惹得汉兵倒已经入了城,今天难道真的要割舍妻子送交汉营吗?绝对不能,当下只有再遣使诱约。所以又派使到了汉营,说是那汉朝的行装尚未准备好,须宽限日期,陈汤听了后只好依言施行,但时间上只限三天。期满又派人去推说郅支总是找借口拖时间。两下里使节往来约有数次,陈汤急了,便愤怒地对着来使说:“我大汉特地为单于远来劳兵,并花费很大。今到此多日,但没有见到一个代表国王说实话的人,为什么郅支单于对待客人的态度这样懒慢呢?我们的粮食又尽,人马又乏困,若再拖延下去,势且不得生还,敢请单于速作决定,不得再误。”来使自然依言回报,郅支虽然知道汉将的话是一种诈谋,惟说到粮少恐怕是个真情,所以准备坚持不理汉军的话,当下号令人马分头拒守。城上悬着五彩旗帜,令数百人戴盔披甲,登陴序立再用壮士百余人,夹门在津门下,使游骑百余往来巡逻。
布置已定,见汉兵已鼓导前来,郅支的百余游骑也不管好歹就纵马来突汉兵。汉兵早已防着,一声令下,弓箭齐发,如雨点般射向对方,又有汉兵从后追击,只见城上的胡兵拍手相招说:“能斗即来。”汉兵毫不怯惧,纷纷聚集用箭仰射飞上城头,城上守兵不得已退落下去,这时城内外的胡兵壮士拼命往城内窜去,霎间把城门关住,汉兵四面围城,城有两重,外用木城,内用土城,木城有隙,里面胡兵射箭出来纷毙汉兵数人。至此越加引起了甘延寿、陈汤的愤怒,立即命令众兵士纵火烧城,木城遇火,立即延续燃烧过去。胡兵看见四周城墙起火,还有汉兵弓箭射来,抵御不住,多半逃入内城,只有百余锐骑出外拦阻,统被汉兵射死,汉兵前拥刀牌,后持弩戟,一齐扑入木城,扫尽胡兵然后再攻土城。
那郅支单于见汉兵势盛,很想出走,转思需要经过康居国,但没有听到说康居与汉兵开仗,这定是康居挟嫌助汉,就使得脱重围也是无路可奔。因此决定死守,兵力不足连宫人亦驱登城楼,自己全身披挂上城指挥,大阏氏约数十人,有几个既能射箭也弯着强弓,俯射汉兵,汉兵用盾为蔽虚着空隙还射上去,才射倒阏氏数人。有一箭不偏不倚正中单于鼻上,郅支忍痛不住退入城中,宫人越觉胆怯自然坠下。
这时汉兵正准备登梯上城楼,突闻康居发兵万军来救,郅支延寿与陈汤不得不暂时缓扑城。天色也已经快黑了,且守住营寨,防备康居兵突冲。陈汤遂想出一法,暗遣裨将带领偏师悄悄地抄至康居兵后举火为号,以便夹击。裨将奉命乘夜行兵。康居兵但顾前面与城中人遥相呼应,喊声四震,奋突汉营。汉营坚壁勿动,待至逼近,方用硬箭射去,接着又以长枪硬戟迎头痛刺,任他康居兵如何强悍也觉得无孔可钻了。一夜间驰突数次,俱被击退。看看天色微明,康居兵已皆疲倦,不意汉营中鼓声忽起,领兵杀出,康居兵急忙退后。回头一望,更不得了,但见火光回进,烟焰中拥出许多汉兵截住出路,吓得康居兵进退失据。被汉兵挟击一阵,好似砍瓜切菜一般,一万余骑兵死了八九千,剩得一两千人抱头窜去。甘延寿与陈汤既杀败康居兵马,便乘胜攻击内城。四面架梯冒险乘陴,顿时将内城攻破,郅单挚同男女百余人逃入宫中,汉兵纵火焚宫。郅支硬着头皮拼命出战,怎禁得汉兵拥入团团围住,一着失手便被砍倒,军侯杜勋抱前一步,枭了郅支首级,携去报功。诸将士陆续入宫杀毙阏氏、太子各王以下千五百人;生擒番目百四十五人;收降胡兵千余人;搜得汉使第二柄并前时谷吉所夹诏书。此外,金帛牲畜等件悉数搬取。由甘延寿、陈汤两主持酌量分给,除赏赐部众,遍及各国。随征兵士全体欢腾。奏凯还朝,从此郅支单于部灭亡。呼韩邪单于成为匈奴汗国唯一政权。不久即向中国请求离开河套地区,回到北方他自己的故乡。
前面说过此战是甘延寿、陈汤矫诏发兵,已经上书自劾。至阵斩郅支复将首级献入长安,请威示蛮夷。石显闻得延寿功成大为拂意,先使丞相匡衡奏请,时当春令虏尸不宜悬示。偏车骑将军许嘉,右将军王商说:“春秋时节,盛夏都要示敌首于众,今郅支逆命,幸得诛,正宜悬示。十日方可埋葬。有诏从两将军议。”但匡衡的奏章不见依从,因再与石显商量,再劾甘延寿、陈汤矫诏发兵功难抵罪,元帝以甘、陈杀郅支有功意欲加封。只因石、匡阻止,铸错多日,历久未决。此时刘更生改名为刘向,他又出身请加封甘陈。这书至入,元帝有词可借方封甘延寿为义成侯,官长水校尉,赐陈汤爵关内侯,官射声校尉。一面告祠郊庙大赦天下,群臣宣酒上寿庆贺了好几天。
五、国体改建及主要对民政策
与先帝不变。
六、重要文化科技成果
无。
七、略评本帝
元帝刘奭嗣位年龄已是二十六岁了,本是盛冠年华,且日将及壮。但他一直是个愚庸行事,忽明忽昧柔主情态。在位十有六年被宦官石显见缝插针,沿隙钻营完全执纵着整个朝政。宦官掌权,良吏受害,肖望之、周堪、张猛、刘向、京房等人本来忠实于朝廷,却每一抬头都受到打击。使之整个一朝绝无起色。戍西域显国威,斩郅支首示蛮夷。功起自甘延寿,陈汤矫诏发兵,虽有违纪,但合民意。石显勾结匡衡企图陷害而将终未然得逞,也可算是元帝一生中的光辉一着!
一、本帝的根基
成帝--姓刘名骜。公元前52~前7年,享年45岁,在位二十六年,〈前32~前7〉国号承汉,国都长安,年号改元七次,即:建始四年,河平四年阳朔四年,鸿嘉四年,永始四年,元延四年,绶和二年。
太皇太后:尊原皇太后王氏。
太上皇:无。
皇太后:尊母后,王氏。
皇后:许氏,继立后赵氏。
皇妃:张氏、李氏、班氏、赵氏、曹氏、许氏。
皇太子:刘欣(继子)。
皇子:无。
皇女:无。
谥号:成帝。
庙号:统宗。
墓寝:延陵。
二、任前简历
宣帝甘露三年(前51)刘骜出生。当时宣帝十分喜欢,亲自取名为骜。才经满月就号为皇太孙。二年后宣帝崩,太子奭即位,骜母王政君立为皇后。骜正式立为太子。以后一直在京城父母身边。请了当时有名的教师张离做太子的教师。使刘骜从小就有计划地在优越环境条件下学习文化知识和骑射技术。于十九岁嗣皇帝位。
三、嗣位背景
刘骜出生后尚有两个弟弟出生了,一名康,一名兴。随着时间的流逝,元帝逐渐地喜欢定陶王刘康了,因康不仅聪明而且有技能,特别喜欢音律,与元帝才艺相同。元帝能自制乐谱创成新声,即能自谱歌,尝在殿下摆着鼓,自用铜丸连掷鼓上,声皆中节,与在鼓旁直击相同。他人都不能及,独刘康可以,有乃父风。元帝赞不绝口,常与左右说康聪明赛过骜和兴,意欲易太子位。时有驸马都尉史丹,他知道元帝有这种意图,便谏阻说:“陛下常称赞定陶王康多才聪明,我却认为真正多才的还是太子骜。”元帝听后不大作声,除此外还有两次想废太子。一次是少弟刘竟病殁,竟与太子骜同学,元帝带他去吊丧。别人扶棺大哭,独骜并无戚容。元帝发怒说:“天下有临丧不哀的么?这可以承宗庙为民父母?”说着用眼看看左右,见史丹也在场,便责史丹说:“你不是说太子也聪明也多才么?今天是怎么样呢?”丹忙中生智,即脱帽叩头说:“臣见陛下悲哀得很厉害,因告太子不要表现悲伤,否则会增加陛下伤感!”元帝被他瞒过,怒气自然平息了。还有一次是狡黠过人的傅昭仪凭着她那美丽慧舌哄动元帝改易太子,好把她自己的亲生子康补助上去。元帝也的确被她说得动摇过,曾对尚书说过要准备废太子。这消息传出去又被多数大臣反对,特别又是史丹借着傅昭仪母子不在场时候犯规进宫。带着朝廷满朝公卿的意见,叩头向元帝强谏阻止了这一行动,最后刘骜这个太子的位置才得以保存下来。
四、任期要闻与轶事
1、朝廷上下
权臣王凤
成帝即位,封母舅阳平侯王凤为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改元建始,一切朝廷大事俱委任王凤办理。王凤素闻石显奸刁、横行,元帝一朝公卿大臣们无不切齿相恨。因此,王凤上任首先奏请成帝徙石显为长侯太仆,夺去他的重权。丞相匡衡、御史大夫张谭前曾阿附石显,此见显失势,竟也劾奏石显种种罪恶并被涉及石显党羽王鹿充宗等人。于是成帝下令免去石显的官职,勒令回籍。石显只好怏怏就道,病死途中。少府王鹿充宗被降为玄羌太守,御史中丞伊嘉也贬为雁门都尉,牟傅陈顺一并免官,朝廷上下大快人心,王凤做了一件好事。
黄河为害,非自汉始,历代以来常忧溃决。至汉朝开国后也溃决了好几次。到了成帝建始四年(前29)秋月,大雨十余日,黄河果然又复溃决。馆陶及东郡全堤湮没,四郡三十二县田间水深三丈,损坏官亭戾室四万余所。齐郡守飞书上报,原御史大夫张谭已免职。是时任御史大夫尹忠在未了解全面情况下,随口便说:“所溃决的堤口总有一定的限度,不会造成多大的妨碍吧!”大将军王凤当即指斥尹忠不知忧民,要加严谴,于是成帝下诏照办。恰尹忠这个人素来胆小,见了这道诏令只好惶急自尽。
当然这是怪尹忠自己。成帝还是遣大司农非调,调拨钱谷赈济灾民,一面截流河南漕船五百艘徙民避水。既而天青水涸民复旧居,乃拟堵塞决口。当时有一个犍为人叫做王延世的素来熟习河口,由杜钦保荐上去,命为河堤使者负责监工筑堤,王延世巡视河浜,丈量决口,利用竹篾编袋装砂石长四丈大九围,中间贮木石,由两船夹载而下,再用泥石为屏障,费时36日,堤得告成。可巧腊尽春来,成帝乘机改元,号为河平。进王延世为光禄大夫赐爵关内侯。御史大夫一缺,用了张忠继任。
丞相王商(此王商与凤弟王商同名异人)见大将军王凤势力日盛,不免心下产生了一些看法,而王凤早已盯着,恨不得将王商除去。这时候碰上一件这样的事情:西域呼韩邪病死,其子复株累若靼单于继立。他特遣石皋林王伊邪莫演入贡方物。那伊邪莫演自称愿降汉,不去回国。当时朝廷多数大臣主张接受他的投降。惟谷永和杜钦二人说单于派他来向汉表示称臣没有贰心,今天我们接受他的使者投降,等于没有接受他称臣,由此将会产生间隙更会造成今后不利。于是成帝遣还伊邪莫演,果然复株累若靼单于探得这种情况后,虽然没有把伊邪莫演免职,但心中却是感念汉朝的恩德。因此,于河平四年(前41)亲自入朝来进贡财物并参拜成帝。就在成帝召见单于时又正好遇上丞相王商也即前来行礼。商身长8尺有余,状貌魁梧,仪容端肃,既与单于相碰,免不了互相作揖。单于看见了王商这表人才,有威可畏,不由得倒退几步,立即辞出。当有人将此种情况告知成帝,成帝便称赞道:“这才不愧为我汉朝丞相了。”就为这句话被大将军王凤得知后便了不得,从此在他心目中对待王商就越加生忌了。
冤家有孽。刚好琅琊郡内,连出灾异十余事,商派属吏前往查办。琅琊太守杨彤与王凤为儿女亲家,王凤怕杨彤被查出有问题落职,并忙同商说情,说什么“灾异乃是天事,非人力可挽回,杨彤是一个有才干的人,不要去查究他!”谁知王商根本不听他的,经查实,奏劾杨彤守郡不职,应该罢官。那王凤既向王商求了情,当然更会与成帝求情,那成帝终不能抑损王氏(就是要顾全外戚的面子)在得王商奏劾杨彤的状书后,便留中不报,即搁过一边不予理睬。这才是王凤的好市场呢,王凤恨王商不留情面,反且出来纠弹,便对王商采取借施报复。但一时无故可寻,只说他闺门不谨,便请了一个私人叫做耿定的要他上书揭发。成帝接书一阅暗思,尽是一些不上纲线的事,并且又无确实证据,不如搁置不提。王凤一见风势急了,便自己亲自进去成帝跟前力争,硬要彻底查究。成帝只好再将原书发出,令司隶校尉查办,王商得知消息,也觉有些紧张,便记起了前时王太后曾想选纳自己的女儿充备后宫的事来。当时女儿有病不便允许,现在女病已好了,不如把她纳入,可作为从内部援助自己的一份力量!这时有后宫侍女李平正当新拜婕妤方得成帝宠爱,正好托她进言,代为说合此事。于是密嘱内侍致意李平,那知求荣反辱越弄越糟。因为什么呢?当时正好是暮春发生了日食,大中大夫张匡上方咎在近臣。匡并说近臣就是王商,商曾经奸淫过其父的奴婢,还与自己老婆的妹妹时常淫乱,说明前不久耿定上书所说的话是正确的,并且从他目前的举动完全可以看出,他敢私怀怨忌请托后宫李平,说明陛下意图纳女谋求内援,居心实不可问。应该立即罢官,穷究法治足以谢上回天变。成帝素倚重王商,料知张匡的话不对,所以下诏勿问。可是那王凤坚决不放过,他又入宫固争,不得已成帝只好派人把王商的丞相印收了。王商交出印绶后悔愤交加,惹得肝脉溃张,连地狂血,不到三日一命呜呼。所有王商子弟悉数左迁,一班趋附于王凤的走狗,还要诣阙狂吠,夺商世封。成帝总算有些主见,不肯照议,仍许商长子王安嗣爵东安侯,一面超拜张禹为丞相。
越年改元阳朔,定陶王刘康入都。成帝好兄弟留在京都住下,朝夕在列,感情非常亲热,王凤又害怕他会入与朝政,从旁牵制,从而削弱甚至自己受到打击,就以故例为名,硬请成帝遣还定陶王入国。偏成帝体贴亲心,自思先帝在日常想立康为太子,但愿望没有实现而康并不介意,加上现在自己尚未生养太子,就使今后兄终弟及亦无不可。因此,将他留住多住,所以尽管王凤按照历届朝律相请也只好置之不理。哪知过了两月又遇日食王凤有借口了,便乘势上书:定陶王久留京师,有违正道,故遭天戒,应该立即遣回。成帝不得已只好遣康回归,康泣涕辞去,凤才得快意。
独有一个京兆尹王章,将日食事归究王凤,成帝阅罢非常感动,便召王章入对,王章说得遍遍是理,成帝又问王章若把王凤推下去现有谁人忠贤可为朕辅呢,王章说:“莫如琅琊太守冯野王。”成帝点头表示同意。
谁知这一席话又传到了王凤耳中,凤顿时大怒,痛骂王章忘恩负义竟欲乘王章入朝要与他拼命,还是杜钦足智多谋,赶快劝王凤暂从容忍,附耳说了数语,王凤才消融怒气,依言做去。
原来王章在宣帝时就已为谏大夫,元帝初年迁官左曹中郎将,由于参与劾奏石显,故被石显所陷,竟致免官。成帝嗣位复起王章为谏大夫,调任司隶校尉,王凤为了笼络各臣特举为京兆尹。其实王章不服王凤,至今看见王商罢相,定陶王遣归,益觉得忍无可忍,才向朝廷反映王凤的劣迹事情和表示自己的态度。他老婆劝阻他怎么也不听,并接连入朝数次。至此王凤深恨王章,听了杜钦计策上书辞职,暗中却向太后乞怜。太后终日流涕,不肯进食,累得成帝左右为难,只得各方面从优慰问王凤,好言劝他仍然视事。王太后还未肯罢休,定要加罪王章,成帝乃使尚书出头,劾王章结党营私,立将王章逮捕下狱。廷尉仰承王凤旨意,谳成大逆,王章自知不免在狱自尽,其家属充戍岭南地方。
冯野王在琅琊任职,得知王章荐已得罪,自恐受累。当即上书称病,成帝准予告假。遂带妻子回家就医,王凤却令御史中丞劾那野王擅敢归家,罪坐不敬,遂致免官。时御史大夫张中病故。王凤引从弟王音为了御史大夫。
这个时候还有光禄大夫刘向(根生)上书报谏,成帝也知向忠诚,当下召向入殿对他叹息说:“君且勿言,容我深思便了。”成帝终迟疑不决,蹉跎过了一年。阳朔二年〈前23年〉王凤忽然生病,势甚危急,成帝亲往问疾,凤在床上叩首,声言他死后不要把亲弟王谭接替,而推荐从弟王音接替己任。这是为什么呢?原来王谭平时骄据,未肯重凤,独音百依百顺。未几王凤谢世,成帝依了他的遗言调王音接替。御史大夫用了薛宣。
直臣王尊
匡衡、张谭既将石显等打倒,总说是将前时工作中的一切过错全部归罪了石显等,自己总觉得轻松了许多,从此无忧无虑了。谁知他们的举动恼动了一位直臣叫做王尊的竟投入一本:直言丞相御史以前明知石显等串通一气,行奸作恶。不仅不揭发批判他们,反而与他们合作同党,依顺他害怕他们。直至今日石显等罪恶暴露已给国家和人民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被别人公然指责下你们才不得不装出一副积极的样子,好像与他们从来就是格格不入或势不两立,甚至是针锋相对的斗争过的样子。然而用事实来说话,他们是完全站不住脚的,他们当时的状态,谁都看得出是完全失去了一个身为辅佐大臣的人。本来作为丞相御史完全有条件,站在国家和人民的角度去谴责,制止和打击石显等人的恶劣行为。可是丞相和御史大夫不是这样做的,现在我揭发他们请求朝廷不管是丞相也好,御史大夫也好都同样要受到国家和人民的惩罚!
成帝看完此奏章,也知道匡衡、张谭确实有错,但认为自己刚刚上任不久,就把这几个大臣一概整倒,好像在情理上说不过去,于是成帝只好将奏章搁置不理。匡衡得知此种情况以后,也是坐立不安,只好慌忙上书请罪,并缴上丞相乐安侯印绶乞求告老还乡。成帝下诏慰留,仍将印绶赐还并贬王尊为高陵令顾全匡衡的面子。因而匡衡照旧行事。但是朝廷上下、文武百官大多数人还是尊重和归顺王尊的,对匡衡却持一种蔑视的眼光。
王尊系汲郡高阳人,幼年丧父,依伯叔为生。伯叔家里也是很穷的,只好叫他牧羊。王尊坚持一边牧羊一边读书,才得通一些文字。开初在郡中但任小吏,后来上级领导看他干得还不错才又提拔他书佐,在这个职位上又干出了一点成绩,受到郡守的嘉奖,王尊才优以竟选,于是升为虢县令辗转迁调曾受任过益州刺史。上任以后常出巡各所属邑,一次行至邛来山,山前有九折孤不易往来。从前一个叫做王阳的出任益州刺史巡视工作路经此地,他便令随人员返回,愿辞官不做。今王尊同样是因执行公务来到了此地,他忧然记起了王阳遗事,独使车夫,疾驰向前,且行且语道:“这不是王阳的畏途么?王阳为孝子,王尊为忠臣,各行其志便了。”王尊在益州任职两年,又奉调为东平相。东平王刘宇系元帝兄弟,少年骄纵,不奉法度,元帝知王尊忠直敢言,特将他迁调过去。王尊不畏豪威,东平王刘宇喜欢微行,王尊便劝他少行免得劳民伤财,宇不听,尊便不准为宇驾车,刘宇无可奈何,惟心中很是不悦。一日王尊入庭谒宇,宇虽与尊有嫌,不得不延令就座,王尊亦窥透宇意,便向宇进说道:“我奉诏来助理大王,很多人都为我感到担心,我听说大王素有勇名,但至今我就职有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见大王显示你的威勇哩?恐怕大王无勇不如我才算得真勇呢!”宇听了王尊的发言,脸上不禁变色,急欲把王尊格杀,又恐得罪朝廷。眉皱计上心,因复强作笑容对王尊说:“相君自称有勇,腰下佩刀一定是好武器,有什么不能拿给我扯一看呢?”王尊注视着他的脸部屡次变色,料他不怀好意。便口呼刘宇的左右侍臣,要他们把腰上的刀拔出来呈于大王,说着两手高举听令侍臣拔刀,一面很严肃地对刘宇说:“大王毕竟无勇,乃想设计陷我王尊,说尊拔刀向王驾诬罪名么?”刘宇被王尊说破隐情,暗暗怀惭,又想起在很久以前就听说过王尊是一个很不留情的人,不由得感到屈服,乃命左右摆设酒席,邀请王尊参加,然后尽饮而散。
王尊在东平王处任相期间,对东平王要求监督十分严格。却激起了东平王母亲公孙婕妤的愤怒。她认为她平生只生此子,从小至今很是宠爱。今王尊监视甚严,令他的儿子承受许多委屈,她感到很是心痛,于是当即上书朝廷劾尊倨傲不臣,妾母子事事受制恐遭逼死等语。当时元帝揽奏,见她情词迫切不得不令王尊免官。大司马大将军王凤素闻尊名,因召为中司马奏补司隶校尉,偏后来由于劾奏匡衡张谭仍然受贬,尊到官数月不愿久任,即托病告归。王凤也知王尊负着冤屈,但考虑必竟是丞相,御史故未便出面保护,只好听令王尊乞休。至河平元年(前28)底王凤又荐他贤能,召入为谏大夫,署京辅都尉行京兆尹事。那个时候南山发生了剧盗,纠众四掠大为民害,校尉傅刚奉命往剿年余不能荡平。王凤又将王尊推荐上去,尊到任后,盗皆奔避,从此地方安宁。王尊任京兆尹三载,威信也很高,但是由于工作的需要不免又伤害一些人。这些人有意见,便又诬告一些事实让御史大夫张忠出头弹劾。说王尊暴虐未改不宜备位九卿。尊又受到打击,一些吏民争为呼冤,不久湖县三老公乘举上书力为王尊申辩无辜,乃复起用王尊为徐州刺史,后又调令为东郡太守。东郡地近黄河,王尊至东郡不过数月,碰上河水盛涨,冲突金堤。王尊急忙跨马前往视察险情,到了堤边,见水势很是湍急,奔腾澎湃,险些儿摇动金堤。当下督民夫搬运土石准备堵塞。哪知流水无情,所有土石掷下尽被狂流卷去,反将堤坝冲了几个窟窿。王尊见危堤难保,急切也无法可施,只好率领吏民恭恭敬敬地站立在河堤上,情愿拼身护堤,保全一方人命。接着索性叫左右搭起篷帐就堤上住宿,听天由命。吏民数十万人争向王尊前叩头,请他回署,尊终不肯去。俄而洪水越大,浪迭如山,离地面不过二三尺了,堤上泥土纷纷坠落,眼见得危在顷刻,无从挽回。吏民各顾生命陆续逃散,只王尊独坐着寸步不离,身旁有一主簿不敢劝尊离去,独垂头注涕拼死相从。那水势却也奇怪,腾跃数回后好似怕着王尊似的回流自去。水势渐渐平静,堤得保全。吏民知道水平堤立,又返回河边。王尊又指挥吏民修堵窟窿,眼见得无济于事。王尊便召集大家开会讨论,作出决定待水全退后天晴了突击抢堵窟窿。几天后,在王尊的亲临现场指挥下,突击完成了堵窟窿的任务。白马三老朱英等代表人民为王尊向朝廷奏请记功。说王尊身挡水中,不避艰险,终得使河平浪退,返危为安,诏令有司前来调查,核实果如所奏。乃加王尊铁牛二千石,赐金二百斤,既而王尊病殁任所,吏民争为立祠,每年都要祭拜这也算是汉朝的有名的盾吏了。
老臣晚年图私利
大司马骠骑将军王根与故丞相安昌侯张禹亲不相容。但成帝独待禹甚优,因为禹为丞相时对工作也有成绩,加上禹曾为成帝的老师,故尤为尊重。对禹前后赏赐无算遇有国家大事必遣使咨询。禹倚老卖老,求福得福。置田多至四百顷,前厅舆马,后庭丝所尚是贪心不足,还要寻块葬身之地为身后计。当时有平陵旁肥牛亭也最为合意,便上书乞请求恩拨赐,成帝便欲允许。独王根入朝谏阻,只好另赐别地云云。成帝不从,还是将肥牛亭地赐给了张禹。王根越加妒恨,屡次说禹短处。偏成帝暗暗忌根。每经根毁禹一次必遣使向禹问侯一次。加上当时还有刘向等也屡斥王氏,成帝亲自往张禹家面谈商决,正值禹抱病在床,不便开口,惟至床前下拜。问候病情,禹在床上叩谢。使少子进谒成帝,拜罢站立一旁。成帝温言慰问。张禹这时又以长压少的姿态对成帝说:“老臣衰朽,死不足惜,膝下四男一女,三子俱承蒙恩得官,一女远嫁张掖太守肖威,老臣平日爱女胜过皆男,只恐老臣临死不得一见女面,所以未免怀思呢!”成帝当即表示:“远有何难,我当调回省咸就近为官便了。”禹不能起身,使少子代为拜谢。禹又尚欲替少子求官,但有碍难得开口。惟两眼注视少子,作沉吟状。成帝已经窥透,便立即面授张禹少子为黄门郎给事中,禹心中只有此碍得并得所请,自然欢喜,成帝回宫立调肖威为弘农太守,待至张禹的病稍有好转时,成帝又亲临禹家。成帝屏去左右,就袖中取出奏牍数篇交禹察看,禹展览一周,统是劾奏王氏专政的事,不由得满腹踌躇,自思年老子弱,何苦与王氏结冤,且前日为葬地一事更与王根有矛盾,不如让他说我好为其回护多好呀。故回答成帝说:“春秋二百四拾年间日食卅余次,地震五次或主诸侯相杀,或主夷狄内侵,实在天道微渺,人未易知,孔子圣人且不语神怪,贤如子贡,犹不得闻性与天道,何况是浅见鄙儒!陛下能勤修政事,自是上透天府。现在新学小生妄言感,愿陛下切勿轻信呢!”说着而将奏章逞还给成帝。成帝愿接受这番教,辞别而去。王氏因此无恙,禹乐得卖情,不免教知亲友,当有人传到王根耳里,根果被笼络,易仇为亲,忙去谢禹,相得欢乐,此外王氏子弟亦往来禹家联为相好。
外戚王氏秉政盛
惟成帝待遇母党格外从优。即使大将军阳平侯王凤秉政,复封母舅王崇为安成侯,王谭为平河侯,王商为成都侯,王立为红阳侯,王根为曲阳侯,王逢为商平侯,计王禁有八子,唯王曼早逝未封,余七子并沐封侯。王凤与王崇系太后的同母弟,王谭以下统是太后庶弟。还有太后母李氏已与太后父王禁离婚改嫁肖氏生下一子取名为参,太后既贵,便遣王凤去迎接他的生母李氏到京城里来安享清福。这还不算,她还想仿袭田蚡故例,封肖参为列侯。还算帝稍有见识,说田蚡受封实非正当,肖参不应加封,若强性加封,无非造成朝廷大臣思想混乱,公卿大臣实为不服。好容易说服了太后,但尚拜肖参为侍中水衡尉。此外王氏子弟除七侯外,无论长幼悉受官禄。汉代外戚此来最盛,这真叫做是因公废私爵官未免太滥了,至此廷臣无奈,只好是不敢多言。
王凤上台威风凛凛,骄横专蛮好一时,一手遮天势挡宫廷上下。大臣们无不畏惧,真所谓权臣一生。至阳朔二年(前23),王凤病逝,成帝还是依照他的遗愿把权交给了从弟王音,加封安阳侯,且对待王谭还是给了个特进的位,统领门卫兵。可是王谭还是有些觉得不得当国,未免与王音有嫌。好在王音能小心供职与王凤不同,自然与众臣相洽相融,故换来了一时四方平靖安享太平。
一直下来,成帝优待外亲的慈心,只是有增无减,永始元年(前16)王谭死后,即令王商入代,已而王音又殁复进商为大司马卫将军,使商弟王立领城门兵。
还有一处用人更失当,种下了立国祸根,险些儿把刘氏子孙凌夷殆尽,汉朝的大好河山竟沦没了十五年,那就是王太后从子王莽。成帝起初拜为黄门郎,迁官射声校尉。不久,成帝又进封莽为新都侯,授光禄大夫侍中。元延元年(前27)大司马卫将军王商病死,依桨挨升应使王立继任,王立在南郡垦田数百顷与县官取直,至一万万以上,为丞相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