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可欣发现,自从小琴道歉以后,每隔一两天都会避开韩司佑不在时间来找她聊两句,时不时关心她的情况。
她避开韩司佑大概是为了避嫌,不过这一切在可欣看来顺眼多了。
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跟小琴多聊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题,反正她也无聊,正缺个人陪她唠叨。
小琴低头看到可欣露在外面的脚丫,似不经意般提醒她:“岑小姐,你的脚容易在外面受凉。”
岑可欣悻悻地把脚收回被子里,“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那可不一定,你刚做过人流,身子不能跟其他人比,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小琴道。
岑可欣后背跟着发凉起来,她冷着声问:“你说我做过什么?”
小琴好像突然清醒,连忙捂住嘴惊慌失措地望着她,“我,我没说什么。”说着她站起来,准备离开,“岑小姐,你好好休息,我忙去了。”
“站住!”
岑可欣从身后叫住她。
她一身的霸气,小琴不由哆嗦了一下,小腿突然在发软,可欣上前站道她面前:“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小琴浑身虚脱了一般,懦懦地重复了刚才的话,她突然发现自己之前忽视了可欣,她以为可欣跟自己一样,都是一般家庭的女孩,仗着自己年轻才攀上三少,现在觉得自己窗下了大祸。
岑可欣身体凉凉的,整个人精神恍惚,淡淡道:“你走吧。”
小琴噗通一下在她面前跪下来,眼里尽是乞求:“岑小姐,你千万不要告诉三少是我说的,不然我一定会倒霉的。”
岑可欣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挖空心思接近我,不就是想告诉我这些,我虽然看不起你,但这事我不会说出去,你以后好自为之。”
“谢谢岑小姐。”
小琴站起来擦了把脸,匆匆离开了病房,回头望了眼身后门牌号,脸上露出了笑容和对面的同事打了个招呼,迈着轻快脚步往前走去。
处理了一天工作,韩司佑浑身疲惫地回到医院,刚得到消息可欣没有用晚餐就直接休息。
病房里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男人伸手按了开关,房间里一下亮起来,他把钥匙随手放在茶几上,朝病床走去,本以为睡着人却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像是木头人一般。
“我听护士说你今天没吃晚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韩司佑上前,双手捧住她的脸,手指温柔替她擦拭眼泪,眸中带着爱怜:“怎么又哭了,女孩子哭多不好。”
岑可欣闭上眼睛,泪水不断淌落,韩司佑觉得有些不对劲,眸光专注落在她脸上:“可欣,出了什么事?”
她只是无声的哭,也不说话,悲伤眼神令人心疼,韩司佑心里有种不好预感。
他伸手去碰她的手,被岑可欣躲开,他又再次抓了上去,发现她手心冰凉,掌心紧紧握住便也不放开。
面对男人温柔体贴举动,岑可欣喉咙似乎被卡了根刺,上不去下不来,“韩司佑,我之间是不是有过一个孩子?”
韩司佑身子一僵,声音沙哑起来:“你……知道了?”
现在不是追究谁告诉她的时候,这会安抚她最主要。
“嗯,我知道了。”
“别难过。”男人的手落在肩头,声音沉稳:“你还年轻,重要是把身体养好。”
岑可欣沉默,浑身在发抖,无声地落泪。
回答这么轻巧是因为不在乎,还是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
“我只想知道,如果我没发现,你还要瞒我多久?是不是想一直继续隐瞒下去?”岑可欣很冷静地问。
韩司佑淡淡道:“你知道又能怎样,孩子已经没了,不过多一个人难过而已。”
“韩司佑,我只问你一句,你不许骗我。”
“好。”
岑可欣深吸一口气,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那个孩子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要?”
“是。”韩司佑眸垂的很低,掩饰住里面的疼惜。
这样回答能让他好受一些,那就让她一直误会下去也好。
岑可欣把手抽出来,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去推开他:“你别碰我!”
“别动!”低哑沉静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慵懒地命令,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丝:“你现在不能生气,身体要紧!”
房间里光线很暗,触觉和嗅觉就变得异常敏感。
岑可欣感觉到那铺天盖地的熟悉气息和怀抱,他强势霸道男性气息充斥在周围,岑可欣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跟着颤抖起来,她告诉自己一秒就好,就一秒。
在让她最后一次贪婪这个怀抱,从此不在靠近。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要她?”
男人低哑道:“你还小,还不适合当一个母亲。”
她的人生还有一大段路要走,那个孩子没留住是他们跟她没缘分。
岑可欣呜呜的大声哭起来,拍打他的胸膛,“韩司佑,我恨你!”
难道就因为她年龄小,就要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这个借口真是好。
韩司佑深邃的眸在黑暗中打开,溢出浓重欲滴的疼惜,臂膀更紧地拥住她,修长的手指深深埋入她的发丝,薄唇覆在她耳边:“别激动,身体要紧。”
“韩司佑,你够了!”岑可欣挣扎地越发厉害起来,“求你,不要碰我,别在碰我!”
她的声音带着极度悲伤,水眸中透露出一丝决绝,哑声吐出几个字:“我们还是分开吧!”
韩司佑的身影僵了下,薄唇微微泛白,深邃的眸子闪过复杂光芒:“我不答应,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韩司佑,你根本不爱我,现在和我在一起也不过是想补偿我而已,我没可怜到让你这样施舍爱给我,我们这样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是这样了!难怪他会突然对自己转变,哪怕是她之前以死相逼他也不愿意和她在一起,却在一夜之间突然对她关怀备至起来。
“可欣,看着我。”韩司佑攫住她的下巴,和她眼睛直视:“你觉得我是在补偿你?”
“难道不是吗?”岑可欣嘴硬道。
韩司佑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看良久, 看的她心里发虚后,才道:“孩子的事我会慢慢补偿,和你在一起只是听从自己心的决定,这下你总该明白?”
“我不明白。”岑可欣把头偏过去,有些难过:“韩司佑,你走吧,至少暂时我不想见到你。”
“好!”
韩司佑站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捋过她柔软发丝,发出一声叹息:“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改天在来看你!”
病房的门关上那一刻,岑可欣转过身来紧紧望着头顶天花板,心中十分悲伤。
她心里有多么迷恋韩司佑,眷恋他给的温柔和依靠,哪怕是他不爱她,她还是想留他在身边,只要他不说,她就可以假装不知道,可是现在他们之间夹杂了个孩子,一个鲜活的生命,她曾经就在自己肚子里,一下子就没了。
她需要时间去悲伤,静静地考虑,她到底要不要继续。
这个夜晚十分难熬,她已经习惯有韩司佑陪伴,此刻一个人趟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无法安心入眠。
就像韩司佑所说,她在怎么悲伤难过都要顾忌自己的身体,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又再次回到医院,身体已经那么差,她不爱惜自己身边的亲人也会心疼。
可是她难过不得了,说好不想哭还是哭了。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岑可欣看了来电,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接了电话:“二哥!”
岑一深一下就听出她声音不对, 皱了下眉头:“可欣,你哭了。”
听到二哥声音,岑可欣特别亲切,她在电话里呜呜哭起来:“二哥,我想你了……”
岑一深赶到医院时,就看到守在病房门口没有离开的韩司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妹妹这里有我看着,你可以走了。”
“好!”
男人转身离开。
正因为知道可欣的脾气,他才会答应那么干脆离开,却怕她一个人呆在房间会孤独害怕,只好打电话给她最深依赖二哥,这个时候有亲人陪伴她会好一点。
岑可欣眨了眨眼睛,看到二哥出现在面前还怀疑自己在做梦一般,她爬起来,“二哥,你怎么这么快?”
她才刚挂了电话不久,二哥就从天而降。
“心电感应。”岑一深薄唇倾吐,目光掠过她脸上:“知道你想我,所以就来了。”
岑可欣悻悻地笑了笑:“二哥,你可真会开玩笑!”
这还是她家那个高贵不行的二哥吗,竟然会跟她开起玩笑来。
岑一深见可欣脸上露出的笑容,眼底担忧渐渐散去,薄唇微微勾起:“怎么会突然想到我?”
岑可欣的脸色突然黯然下来,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来看向他:“二哥,孩子的事情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了?”
岑一深良久才回答:“嗯,知道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告诉你是为你好?”岑一深白皙手指伸入她发丝间,细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晦暗的光芒,“二哥只希望你开心,那些伤心的事情不要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