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得更高：直销风云20年

第十三章 直销的市场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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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小妹最近一段时间来的消极行为让吴小丽非常头痛。

　　方小妹加入ABC两年多了，业绩也曾经不错，特别是个人销售水平一流，还曾一度成为整个培训中心的销售高手，创造过一个月个人销售7万的记录，成为中心所有营销人员看齐的榜样。但是她这个人说话做事情绪化很重，思想比较消极。

　　吴小丽没想到方小妹的思想始终都是消极的，在ABC两年多时间没有改变什么。

　　方小妹原来是天池市一家企业的工人。由于长得还有几分姿色，认识了天池市一家私营企业的老板，后来就成为了老板的情人。

　　他们的事被老板的老婆发现后，老板老婆和老板在一次次的打打闹闹之后，找到了方小妹，对她说：“请你离开我老公！”

　　“我还想请你赶快离开他呢！”方小妹可不是省油的灯。

　　“你这个贱货！你要搞清楚，他是我老公！”老板老婆气愤地说。

　　“你敢骂我是贱货？我看你才是贱货呢！你是现在还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呢！”方小妹不折不挠地说，“他是你老公又怎么了？那是过去的事情了！他现在喜欢的人是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张脸，看看黄到什么地步了！”

　　“你这个小妖精怎么这么不要脸？有本事你干吗不去找别的男人？干吗要找别人的老公？干吗要破坏别人的家庭？！”老板老婆的脸都气歪了。

　　“你要搞清楚！是你老公喜欢我！又不是我找他！”方小妹高昂着头说，“你自己回去问问他，他是喜欢你还是喜欢我？”

　　“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就算我求你了！你离开他好不好？”老板老婆最后哭丧着脸说。

　　“我干吗要离开他？该离开他的人是你！人家都不爱你了，你说你还对人家纠缠不休、死皮赖脸做什么？”

　　“我给你钱好不好？你说，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你离开他好不好？”

　　“我干吗要你的钱？我才不希罕你的臭钱呢！你的钱还不是他的钱？他的钱以后还不是我的钱！”

　　老板老婆没想到她面前这个年轻女子说起话来这么厚颜无耻，面不改色。以前只是在电视剧里见过这样的女孩子，还以为那是编电视剧的人编出来的故事吸引观众的眼球而已。

　　老板老婆在所有的努力都无济于事后，最终选择了放弃。方小妹就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老板娘。

　　方小妹是抱着一种投机心理来从事ABC直销的。所以她在听完吴小丽有关ABC的介绍后，当场就加入了。加入后，她发现ABC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就产生了退缩和放弃的念头。吴小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她继续留了下来。

　　勉强留下来的方小妹就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消极分子。只要一碰到一点小困难，她就唉声叹气，说ABC难做，说早知道ABC这么难做当初就不应该选择ABC，云云。后来慢慢发展，她竟公开在吴小丽所有的合作伙伴之间散布消极言论了。

　　在ABC这个事业当中，积极的思想和话语显得尤其重要。而消极的言论就像是毒药一般，在人群中迅速扩散并最终将那些抵抗力不强的人毒死。因此做直销的人都把讲消极的话叫做“放毒”。

　　这天，方小妹又开始“放毒”了，对黄来娣团队里的合作伙伴罗世伟“放毒”。她已经是N次对罗世伟“放毒”了。

　　罗世伟自从被黄来娣介绍到ABC公司后，业绩时好时坏，很不稳定，好的时候一个月的业绩可以达到两三万，差的时候只是三四千，他的业绩就像永远让人捉摸不透的股市行情一样涨涨跌跌，起起落落。这跟方小妹“放毒”有着最直接的关系。每次方小妹和他聊天过后，他的业绩总是下滑得厉害。当吴小丽激励他过后，业绩又重新回升。他的销售业绩后来就在一万元上下徘徊了两年多。

　　说来也怪，那些消极话让罗世伟听起来就是感觉舒服，就像大热天里喝可乐、喝冰镇啤酒一样爽。很多时候他竟很喜欢听这样的话，久了没听还觉得不习惯了，还要主动去找方小妹聊天。

　　方小妹摸准罗世伟从老家杨梅湾出来，想在城市中立足才来做ABC但又觉得ABC难做，想把握又怕不能成功，想放弃又觉得可惜的矛盾心理后，进行了很及时地“放毒”：“我说小罗呀！你也是个很不错的人，从农村凭自己的能力能够来到大城市，还在大公司上过班，做那么久ABC都没成功，你还有心思做下去呀？”

　　罗世伟说：“哎！都做到这一步了，不做又能怎么办？这年头没关系、没钱又能做什么？”

　　“你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做什么不比做ABC好？做了那么久都做不起来，何必还要死鸭撑硬颈呢？其实你可以去做其他的工作呀！”

　　“你也觉得上班比做ABC好啊？”

　　“也不是这样说。但是做直销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成功的。我觉得你更适合上班，你要是继续上班的话，凭你的能力，你肯定能当上经理！”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很优秀的男人。”

　　“不会吧？你觉得我哪里优秀？”

　　“我觉得你哪里都优秀，但就是在ABC里面死撑这一点太糊涂了。”

　　他俩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罗世伟听了觉得心里舒服得很。久而久之，罗世伟就真的觉得做ABC没多大意思了，觉得这个鬼事情也实在太难做了。心想他的销售业绩都做了两年的一万多了还上不了一个新台阶，照这样下去的话，谁知道要做到哪个牛年马月才能做成功啊？再说，能不能做成功谁又能说得准呢？万一自己耗费了几年的时间和精力，到头来还是落得个两手空空，那不是更惨吗？

　　最后，罗世伟就放弃了ABC，上班去了。

　　有了这次“放毒”的成功经验，方小妹竟觉得自己突然间变得伟大起来。心想吴小丽他们把人讲进来，我就把他们讲出去。

　　直销行业中的“放毒者”有点类似恐怖分子搞的人肉炸弹，早晚一天会同归于尽。消极话讲得多了，方小妹最后自己也放弃了ABC。

　　放弃ABC后，方小妹看着吴小丽一天天在壮大的队伍，心里面就萌生出一种莫名的不平衡，她就到处做ABC公司和吴小丽的负面广告。

　　她认为她当年是被吴小丽“拉下水”的，她要把吴小丽的团队搞跨。她开始像幽灵一样经常趁吴小丽不在办公室的时候来瓦解军心，怂恿别人放弃ABC。

　　很多人被她“放毒”毒死，但也有很多人因此而免疫力更高。

　　方小妹这一行为被吴小丽发觉后，吴小丽对方小妹进行了好言相劝。但方小妹觉得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在吴小丽劝她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当年她成为那个老板和他老婆之间的第三者的时候，他老婆也是这样劝她、找她谈话，劝她退出来，不要破坏别人的家庭。但她觉得破不破坏别人的家庭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得到她想要的东西。现在吴小丽劝她不要捣乱，她就有一种偏要捣乱的想法。

　　“小妹，你都不做ABC了，为什么还要来捣乱呢？”吴小丽强忍住心中的火气，平静地问道。

　　“你是个大骗子！我不想让他们继续上你的当了！我要救他们脱离你的苦海！”方小妹振振有词地说。

　　“这么说你当初是上我的当了？”

　　“那当然！你骗我加入你们这个狗屁ABC公司！害得我做那么久都没做起来！不是上当是什么？”

　　“当初是你自己了解清楚才加入的，又不是我强迫你加入的。况且ABC是个这么好的机会，人家能做起来你为什么做不起来？问题出在你自己身上，怎么能说是我骗你呢？”

　　方小妹嚷道：“好个狗屁！我上了你们的大当了！”

　　“好了！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和你扯了，请你现在不要来骚扰我的合作伙伴好不好？”

　　方小妹冷笑道：“这是我的自由！嘴巴长在我身上，我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你管不着！”

　　“你这样做也太过分了吧？”

　　“我就是要过分给你看！”

　　方小妹说这些话的时候，样子得意得很，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样子。

　　吴小丽最后也懒得和她说，随她的便。心想做直销就是这样，什么人你都会碰到，什么人你都会接触。因为直销行业具有很大的包容性，没有门槛，什么人都可以加入。随时可以加入，也随时可以退出。在这些人当中，有素质高的人，也有素质很低的人；有博士，也有文盲；有大老板，也有摆地摊和捡垃圾的；有真正踏实肯干的人，也有投机取巧的人；有一生一世愿意为直销守侯的人，也有直销路上的匆匆过客。但不管是什么人，你都不要去挑选，你让他们在环境中自己优胜劣汰。

　　想到这里，吴小丽又想到了那个有关核桃的故事。这个故事她平时经常讲给培训中心的合作伙伴们听--

　　某地盛产核桃。

　　农民们采摘核桃后赶早市去卖，他们都起得很早，先在自己家中把核桃挑选一轮，大的小的分好类放好。这样，大的小的卖起来的价钱就不同。

　　不管全村农民再怎么起得早，有一个农民总是第一个到市场，他的核桃总是卖得最快。当其他农民刚到市场的时候，他的核桃就已经卖完了。

　　其他农民都很纳闷，但都不知道其间的奥妙。

　　那个农民最终自己道出了秘密：

　　他推核桃的牛车是特制的。车子分上下两层，上面那层有很多圆洞。他把大个的和小个的核桃一起堆放在牛车上。核桃放上牛车时，随着车子的一路颠簸，大个的核桃留在了上面一层，小个的核桃就从圆洞落到了下面一层。这样一路颠簸下来，到市场的时候核桃就自动选好了。

　　这样，别人还在家里用人工挑选核桃的时候，他已经出发。别人出发，他已经在卖。别人刚卖，他就已经卖完了。

　　想到这里，吴小丽感慨万千：是啊！方小妹、罗世伟，还有被方小妹“毒死”的那些人，他们都是被自动淘汰出来的小个的核桃。在ABC事业中留下来的人就是那些大个的核桃。每一个人进入直销行业之前都是这个行业的陌生者，你无法去判断出哪一个人适合做直销、哪一个人不适合做直销，哪一个人行、哪一个人不行。其实你也无须去对他们进行刻意地挑选，让市场自动去判断、去挑选、去淘汰他们，用直销的行话叫做“不要当判官”。这是直销行业的市场法则。

　　2

　　吴小丽这段时间来一直都催促汪治国和她结婚。

　　吴小丽从小在农村长大，从小就接受着来自父母那些朴实无华的传统家庭教育思想：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是人一辈子中的两大喜事。你是一个姑娘家，只要有一份公家饭吃就行了，不要追求什么发大财，将来找个好的婆家、成个好的家才是你的正事……

　　接受着来自父母的传统教育，加上自己对事业的理解和追求。事业和家庭都追求完美就因此而成为了吴小丽的梦想。

　　现在，她在ABC直销事业中已经达到成功的目标了，事业上的很多梦想已经圆了。因此，她渴望早日踏上婚姻的红地毯，和汪治国牵手走进婚姻的礼堂，圆她一个家庭的梦想。

　　以前ABC直销事业还没成功的时候，她那种结婚的欲望还没现在这么强烈，因为那时候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事业上，无暇顾及到家庭。现在事业有成了，她的注意力就很自然地转移到了家庭上，她总觉得成功的事业中少了些什么。或许就是汪治国迟迟没答应和她结婚的缘故。虽然她也天天和汪治国吃住在一起，但是她总觉得心里不够踏实。有些女人可能认为只要两个人相爱，同居在一起就行了，扯不扯结婚证都无所谓。但她达不到这样的境界，这或许就是受传统观念影响的缘故。

　　她有些观念是很传统的。比如对爱情、对家庭的态度，她就不是那种很随便的、把爱情看得很淡的女人，也不是那种追求爱情时尚和浪漫感觉的女人，她甚至是一个连玫瑰花都不是很在乎、连巧克力都不喜欢吃的女人。她要求的是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共同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实实在在地过日子。从某一个程度上说，她甚至还有些像她母亲那辈人的那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思想。这当然不是说她随意嫁一个男人了事。她在选择男人方面肯定会选一个如她意的人，只是说她一旦认可的男人、跟定的男人她是不会随意离开的，或者像社会上很流行的那样去“重新洗牌”或者“换届选举”的。

　　她有些观念又是很新、很现代甚至很超前的。比如在面对事业的选择和把握上，她的观念就比时下很多女人都要超前，甚至比多数男人还要超前。在铁饭碗还很吃香的年代里，她就敢毫不犹豫地辞去公职下海经商，这在很多人眼里特别是女人眼里是不可思议的。何况她的老家是在农村，跳出农门是她上大学之前最大的梦想，好不容易跳出了农门却又砸掉了到手的铁饭碗。下海经商成为千万富豪的她生意惨败、一贫如洗，她依然可以从容面对，这要是在很多女人眼里甚至男人眼里都是一种跳楼的绝望。在讨债心情最烦的时候了解到了ABC直销，她居然还有心思去做直销，那个时候的很多人连了解都不会去了解，都说它是骗人的，将它拒之于千里之外。刚把ABC直销做起来又遭遇了传销被取缔，ABC公司的营销人员一夜之间从30多万人减少到3万人，多数人都因此而放弃，她却顽强地留了下来。在广州的外企做到了薪水不低的副总经理，在ABC公司东山再起之时她却又毫不留恋地辞职再次做起了直销，甚至还是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市场天池市，而且一做就做到了这个市场中的第一个高级营业经理。

　　别说是女人，就是很多男人都未必有这样的观念和魄力啊！

　　吴小丽每每想到这些，连她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

　　吴小丽的思绪回到了想和汪治国结婚这个问题上。

　　吴小丽心想，毕竟她已经30岁了啊！她这个年龄的多数女人都早已经嫁人生子了。她的多数朋友、同学在这个年龄都有孩子了，有的孩子甚至都10岁了。她不少朋友生了孩子后甚至成了全职太太，在家里相夫教子、当起了贤妻良母，享受着天伦之乐。只有她还不满足于现状，不断地追求着事业上的成功和辉煌，想要自己创出一份事业来，弄到至今都没结婚，和汪治国还属于男女朋友的恋爱关系。

　　她在心里说，我必须尽快和汪治国结婚。

　　这段时间来的每天晚上临睡前，她都要和汪治国谈论结婚的问题。每次谈起，汪治国不是沉默不语就是岔开话题，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她每次都想办法把话题扯到结婚和家庭上来，汪治国绕开话题，她又重新把话题绕回来。他们就一直在这个问题上捉着迷藏。

　　这几天汪治国的态度好像已经有所改变，甚至改变的速度让吴小丽都感到惊奇。

　　这天晚上，吴小丽说：“治国，我们还是尽快去登记结婚吧。的确我们的年纪都不小了。”

　　汪治国也颇有感慨地说：“是啊！我觉得也是。”

　　吴小丽惊喜地说：“那你看什么时候我们去办理手续？”

　　“今年国庆节吧。”汪治国爽快地应道。

　　其实究竟要不要和吴小丽登记结婚，这段时间来汪治国一直都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心想自己和吴小丽同居已经五六年了，却迟迟不结婚，这样拖下去是办法吗？这么做对吴小丽显然是不公平的。

　　无可否认，自己心里面确实是深爱着吴小丽的，而且这种爱也是无法割舍、无可替代的。爱她为何又不想娶她呢？为何要逃避婚姻呢？

　　这一点他始终搞不明白。

　　最后还是他的初中同学、现在在天池市第一高级中学当数学老师的范黎明解开了他的心结。因为范黎明和他老婆温雪莉的例子与他的情况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范黎明只是一个高中老师，但是温雪莉却是一家资产几千万的公司的大老板，在天池市属于很有名气的女民营企业家，电视上、报纸上经常可以看到她的光辉形象。范黎明每天除了教书育人还是教书育人，每天除了备课和学生讲X+Y还是备课讲X+Y。温雪莉可不一样，她的交际圈子广阔，每天都出去应酬着形形色色的官场上的人和生意场上的人，谈大生意签大合同做大项目。范黎明在课堂上和学生讲的那些加减乘除、数学原理在她的生意场上每天都在重复，在发生。

　　按理说，范黎明和温雪莉是没有多少共同语言的，因为他们的理想和目标没有任何相同之处，甚至差之千里。一个想在教学领域大显身手，桃李满天下，一个却想在商界叱咤风云，成为一代女企业家。

　　要是按照汪治国的婚姻理论，范黎明对他老婆温雪莉应该感到自卑才是。毕竟温雪莉实在是太优秀了，从某种程度上说，她比吴小丽还要优秀好几倍。

　　事实上范黎明不但一点都不感到自卑，而且他们夫妻的关系一直都相处得融洽得很。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事业，各自有各自的朋友和交际圈子。但是他们也有着共同的语言，比如如何教育孩子，如何看待朋友关系，甚至美国攻打伊拉克、足球黑哨、明星傍大款等等这些话题他们都聊得很投机。忙碌的时候，他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扰。空闲的时候，他们一起去外地旅游，有时候也一起去喝喝咖啡、在外面吃吃饭。他们不但没有任何距离感，反而有种永远在谈恋爱、甚至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当范黎明知道汪治国是因为觉得吴小丽太优秀才那么自卑时，他现身说法，对汪治国进行了“婚前教育”。

　　“老同学你为什么要自卑呢？”

　　“她太优秀、太强势了！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你就不优秀吗？”

　　“你说我有什么优秀之处？”

　　“你至少还当过大学老师吧？我一个小小的高中老师还自信得很呢！”

　　“你是怎么看待你老婆的？”

　　“老婆嘛，你怎么看待她，她都是你老婆而已。她在她的公司是老板，在别人眼中她是女企业家，但回到家里面她就是我的老婆，是孩子的母亲，其他什么都不是。我也没怎么看待，就这样。”范黎明停顿一下补充道，“就算她是市长、是省委书记，回到家里也是我老婆。”

　　汪治国问：“你老婆那么有名的一个女强人，你真的一点都不受影响？”

　　范黎明反问道：“影响什么？”

　　汪治国说：“比如自尊心？比如信心？”

　　范黎明笑道：“娶个优秀的老婆，男人的自尊心就要受影响？就对自己没信心？你这是什么思维？什么逻辑？照你这么说，菲律宾总统阿罗约是女的，她老公没她优秀就不用活了？撒切尔夫人的老公也没信心了，因为他的老婆可是铁娘子、是前英国首相啊！你这是什么逻辑嘛！老同学不是我说你，你这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在做怪。”

　　“不会吧？我这也算是大男子主义？”

　　“我可以给你这种大男子主义取个新名词，叫‘温柔的大男子主义’。”

　　“那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们都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她爱你、你爱她。还要拖到什么时候才结婚？赶快去把结婚证领了、把酒席办了。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罐醉你呢！”

　　经过范黎明一番开导，汪治国心里似乎豁然开朗起来，似乎脑袋里面有一根筋突然之间被打通了。心想，是啊！这么多年来，自己面对吴小丽就感到自卑，觉得自己不够她优秀，有时候甚至希望吴小丽不要那么优秀。他一直找不出原因和理由所在。听范黎明这么一说，自己的内心深处是否真的有点大男子主义呢？

　　他转念一想，要说我有大男子主义，我应该在吴小丽面前有所表现呀？和吴小丽相处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对她表现过任何大男子主义的行为呀？虽然一起从事ABC事业，但是基本上都是吴小丽唱主角、我唱配角，什么大事情、大方向都是吴小丽定夺、我配合呀？我哪里有过大男子主义呢？要是我有大男子主义，我应该对她摆谱、对她指手画脚才对呀？

　　可能真的像范黎明所说的，我这叫“温柔的大男子主义”吧？

　　唉，不想那么多了，还是和吴小丽去办理结婚手续吧，这事是不能再继续这么拖下去了，再拖下去，吴小丽肯定要伤心了。

　　汪治国心里在琢磨，看来自己以后要多向范黎明请教、多和他沟通才行啊，向他学习学习如何和优秀的老婆相处的方法和技巧也好。范黎明确实心境不错，老婆是个这么大的老板，他都能够始终保持平常心态，他究竟是如何能够具有这样一颗平常心的呢？

　　这天晚上，吴小丽有事出去了，汪治国趁机又和“盛夏的果实”在网上相见了--

　　烦恼男人：嗨，告诉你一个重大消息。

　　盛夏的果实：什么？说。

　　烦恼男人：我准备和我老婆结婚了。

　　盛夏的果实：怎么？想通了？不自卑了？

　　烦恼男人：没有。

　　盛夏的果实：那干吗要走进围城？说。

　　烦恼男人：不得不进去啊。

　　盛夏的果实：切。谁把刀架到你脖子上了？

　　烦恼男人：我和她同居好多年了。终归是要结的。

　　盛夏的果实：切。同居就一定要结婚？什么逻辑！

　　烦恼男人：我们不一样。

　　盛夏的果实：为什么？说。

　　烦恼男人：因为我们在一起做直销事业，结婚不光是为了自己，还为了别人啊。

　　盛夏的果实：这么说我也该去做直销才对？

　　烦恼男人：为什么这么说？

　　盛夏的果实：因为我也想和你同居、结婚呀！嘻嘻。

　　烦恼男人：你又逗我了。说真的，能不能发你的照片过来看看？我还没见过你的样子呢！

　　盛夏的果实：难看得很，我怕吓着你。

　　烦恼男人：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啊。长得难看不是你的错，你要跑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嘻嘻。

　　盛夏的果实：切。臭男人！你以为我真的很难看啊？骗你的！

　　烦恼男人：那你为何不敢发照片给我看？你是心虚吧？

　　盛夏的果实：不给不给不给，就不给！气死你。嘻嘻。

　　烦恼男人：我要结婚了。你不祝福我吗？

　　盛夏的果实：不祝福。我还要诅咒你。嘻嘻。

　　烦恼男人：你干吗这么狠毒？

　　盛夏的果实：因为你太勉强自己。

　　烦恼男人：你怎么诅咒？

　　盛夏的果实：你以后会离婚的。嘻嘻。

　　烦恼男人：我还没结婚你就希望我离婚？你安的什么心？

　　盛夏的果实：因为我是盛夏的果实。

　　烦恼男人：我看你是剩下的果实！

　　盛夏的果实：没错。我就是剩下的果实，特意为你剩下的。

　　烦恼男人：别，别，别，你别挑逗我，我不感兴趣。

　　盛夏的果实：不感兴趣你干吗紧张啊？

　　……

　　3

　　吴小丽对张云高最近的做法很不满意，张云高现在的做法给人一种像是要另立山头的感觉。

　　吴小丽心想，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呢？ABC直销事业是需要一个团队的力量互相帮助才能够做得大的，单打独斗是绝对做不大的。

　　张云高是吴小丽团队中的一个合作伙伴，他原来是在一家事业单位上班的，由于不满足于现状，先是兼职做ABC直销，慢慢地做得有些起色后，就全职了。在吴小丽所有的合作伙伴当中，他算是做得比较好的，现在都已经做到高级营业主任了。

　　张云高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跟在吴小丽身边，吴小丽对他手把手地指导和帮助，从教他最基本的如何邀约、跟进到如何与人相处、如何发现和培养人才，她都倾注了全部的身心精力。张云高也的确是个做直销的人才，他的专业知识学得快得很，销售、邀约、跟进、演讲这些东西他都是一点就破。

　　令吴小丽头痛的是，她总觉得张云高的集体意识总是难以提高，他想到的总是他自己的那么一亩三分地，很少顾及整个团队的利益。这不，这段时间，张云高又开始组织他自己的那些营销人员搞自己的那一套了。他除了每周一三五晚上的课程还跟着吴小丽整个培训中心走外，其他所有的活动几乎都是单干了。

　　这件事让吴小丽心里面很不舒服、也很担心，因为ABC事业最讲究的就是互相帮助和集体主义精神，而不是各自为政、单打独斗。

　　吴小丽把张云高约到今生缘茶庄，她决定找他好好谈谈。

　　吴小丽问：“云高，你加入ABC公司有多少年了？”

　　张云高想了想说：“好像是5年多了吧？”

　　“这么多年来，你觉得你在ABC中收获了什么？”

　　“收获可多了！除了物质上的收获之外，关键是我自己的观念得到了很大的改变，各方面的能力都得到了整体提升！”

　　“你的能力提升确实很快，在我们整个中心应该是提升最快的。”

　　“还不都是吴姐的帮助和指导有方。”和很多人一样，张云高一直都是称吴小丽为吴姐。

　　“关键还是靠你自己领悟。”吴小丽看了看张云高笑着说。

　　夜已经深了，包厢里安静得出奇，除了街上偶尔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之外，包厢里没有任何声响。

　　吴小丽呷一小口茶说：“云高，吴姐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ABC也做了这么多年了，懂得的东西也很多了。你认为要想在ABC事业中做大做强，应该具备哪些条件？”

　　张云高不知道吴小丽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他沉思了良久才说：“我觉得首先要具备一个新的观念和思维，不能用传统的思维去思考问题。其次是个人能力和素质的提升。最后是坚持到底、坚韧不拔的信念。”

　　吴小丽微笑着说：“你说的这些都对，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没想到？”

　　张云高问：“哪一点？”

　　吴小丽严肃地说：“黄来娣这种人也能够在ABC中实现自己的目标，改变自己的生活现状。她的个人能力和素质高吗？应该说不高吧？难道这仅仅是个人的能力问题吗？”

　　张云高听吴小丽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道：“黄来娣的成功是整个团队的成功。”

　　吴小丽笑了笑说：“你说对了！一个团队的整体素质和水平如何，关系到个人的成功。像黄来娣这种人，假如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干ABC，我相信她再有能耐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的结果。可以说黄来娣这种人的成功是整个团队甚至是ABC公司企业文化的成功！”

　　张云高点点头说：“是的。”

　　吴小丽觉得这虽然是个严肃的问题，但是谈论这样的问题不一定非要很严肃，况且张云高又是个一点就破的人。她就笑着说：“所以做ABC，一个团队相当重要，团队做大个人才会做大。现在直销行业的竞争越来越激烈，提高整个团队的总体竞争实力变得越来越重要。”

　　“我知道。”

　　“所以说像我们这些有能力的人，一定要为团队多付出，为打造一个有实力的团队而付出。”

　　“我知道。”

　　吴小丽每说一句，张云高都不断地点头。好鼓不用重锤打。他心里清楚，吴小丽这是在善意地批评他团队意识不够强。

　　张云高单干的举动让吴小丽意识到建设一个团队文化的重要性，因为只有团队有了凝聚力和向心力，团队中的每一个合作伙伴才会从团队中受益。她决定定期组织合作伙伴们去郊游、去开展一些集体体育活动、或者组织文艺活动等等，组建一个快乐的、轻松的团队。

　　为了起到带头作用，一向以来就不擅长唱歌跳舞的吴小丽还专门到艺术学院请来了老师教她唱歌跳舞，她还给自己定了学唱歌跳舞的时间：每天的中午一点到两点，雷打不动。

　　4

　　祝天奇从吴小丽那里确认是她老婆汤玉玲叫工商局和记者去找吴小丽的麻烦之后，对汤玉玲的反感达到了极点。他没想到汤玉玲竟然会变态到这个地步。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这样做究竟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汤玉玲自从和祝天奇发生那次冲突之后，不但没有半点悔改之意，反而变得更加嚣张，心理极度扭曲，一个“恨”字充溢在她的心中。她仇恨祝天奇，更仇恨吴小丽。

　　她仇恨祝天奇，是她认为祝天奇有钱就变坏了，变得和她格格不入，变得和她形同陌路，变得对她躺在床上白花花的身子似乎丝毫没有兴趣，弄得甚至他们连最基本的夫妻生活都省略了。

　　她仇恨吴小丽，是她认为吴小丽和祝天奇有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因为祝天奇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说到吴小丽。她心想，干吗祝天奇现在连碰都不碰我了？只要是身体健康的正常男人总得有个女人来碰吧？在家里不碰，那就肯定会在外面碰。现在那个臭男人只要一说到吴小丽脸上马上就露出平时难得见到的笑容，那个鸟样子就像是公狗闻到了母狗的骚味。

　　这个臭男人！有机会我倒是要见识见识那个狐狸精，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迷人之处？

　　怎么见到那个狐狸精呢？

　　她不是做ABC直销吗？我干脆到她办公室去，假装了解ABC怎么样？

　　说干就干，汤玉玲这天下午马上就来到了吴小丽办公室。她当然没有表明她的身份，只是说想来看看ABC的产品。

　　吴小丽给她递上了名片，还给她讲解了产品。

　　针对汤玉玲的年龄和皮肤状况，吴小丽给她讲解了美容护肤品和营养保健食品。让吴小丽纳闷的是：她面前这个自动找上门来的人说要了解产品，怎么我讲产品的时候她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呢？还一个劲地盯着我看？

　　其实汤玉玲哪能听得进去吴小丽讲的什么美容观念和营养知识，她来的目的本身就不是要买ABC的产品的，是来打探吴小丽的底细的。

　　看到吴小丽，汤玉玲心里酸溜溜的：这个狐狸精果然够骚啊！你看她那个骚样，脸上画了妆，头发染成黄颜色，说起话来顾盼连连。难怪那个臭男人对她赞不绝口。呸！狐狸精！

　　汤玉玲恨不得冲上去在吴小丽那副漂亮的脸蛋上划上几刀。

　　但她还是保持了冷静。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狐狸精的地头可不能冲动办事。

　　从吴小丽那里回去之后，汤玉玲对吴小丽更是充满了憎恨。她甚至感觉吴小丽的身影老是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并且还做着一些故意挑逗她、惹她生气的动作。

　　她心里在琢磨：看来上次去的工商和记者没解决这个狐狸精什么问题。看来有机会我得再好好收拾她一下才行。

　　她开始在心中盘算着收拾吴小丽的计划……

　　“吴经理，你今晚的演讲真是太精彩了！……对！听得我是热血沸腾，心情激动啊，……对！对！对！ABC确实很不错，是个能锻炼人、提升人的综合素质的行业。……不错，我现在是有这个打算，我正在综合考察直销行业和ABC公司，只要时机成熟我就会高调切入。……没什么，没什么，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就是一个战壕里面的战友了！你可要多多指导才行啊。”这段时间来，祝天奇几乎每天晚上都去吴小丽的培训中心听课，每次听课回来都兴奋得很。一兴奋就给吴小丽打电话，把旁边的汤玉玲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跟他打一架。

　　汤玉玲心里不是个滋味，心想这个祝天奇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居然敢当着我的面给那个狐狸精打电话了。还在电话里经常说些什么“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要并肩作战”、“我肯定会和你好好配合”……天啊！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孤男寡女的，“并肩作战”是什么意思？还能“配合”出什么好事来？“配对”还差不多！汤玉玲越想越气愤，就用刚办的非实名手机卡的手机打通了吴小丽的手机：“喂，是吴小丽吗？”

　　“你好！我是。你哪位？”吴小丽听着这个陌生的声音，还以为是哪个陌生顾客打来的电话呢，因为她在外面派发过很多名片，不少人都是拿着名片找上门来的。

　　汤玉玲瓮声瓮气地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行为！”

　　吴小丽被这句话搞得莫名其妙，警惕地问：“你是谁？我什么行为？”

　　汤玉玲厉声道：“你不要管我是谁！请你检点你的行为！不要老想着去勾引男人！”

　　这句话可把吴小丽吓得不轻：莫名其妙，我在哪勾引过男人啊？要说勾引也只能是勾引汪治国吧？想到这里，她气愤地说：“喂！喂！你给我说清楚，我勾引谁了？你到底是谁？”

　　“你勾引谁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警告你：你最好放老实一点！要不别怪老娘不客气！”汤玉玲说完就挂了电话。

　　吴小丽越想越觉得奇怪，就按照刚才显示的号码拨了过去：“喂！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凭什么威胁我？我干吗要放老实一点？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我不和你扯那么多！你不听劝告的话就走着瞧吧！”汤玉玲又挂了电话。

　　汤玉玲气得七窍生烟：这个北方来的狐狸精果然不一般，竟然还敢跟我示威？

　　她就在手机上写了这样一条短信发给吴小丽：

　　狐狸精你听好了：打别人老公主意的女人最不要脸！再不住手就别怪老娘不客气！

　　5

　　马远征终于把床铺从人民公园的凉亭搬到了天池市郊区一间20平方米的出租房。这是郊区一个农民的房子，从天池市区到那里要踩两个多小时的单车。

　　马远征心想，住得虽然是远了点，但我图的是它价钱便宜。每个月30块钱的房租在别人眼里算不了什么，但对于我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

　　马远征的房子在一楼，要是对这间房子进行简明扼要的评价的话，一个字：破，两个字：很破，3个字：相当破。

　　房子的墙壁已经是千疮百孔、老气横秋，那些不知道哪个年代粉刷的石灰浆已经大块大块地脱落，那些还没有脱落的也已经爆裂不堪，黄不黄白不白的像是挂满了一张张的豆腐皮。那个窗户也已经斑班驳驳，油漆脱落已经无关重要，只是窗户的榫头已经掉了出来，整个窗户随时可以散架。别再指望窗户上安装有玻璃了，仅剩下的一块玻璃也已经四分五裂。虽然房东已经用透明胶带进行了修补，但还是摇摇欲坠，一阵风就足以让它们结束自己的使命。

　　房子没有配备专门的厨房，在靠近窗户的墙角摆上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算是煮饭的地方。卫生间的水龙头早已经锈迹斑斑，一拧流出的尽是黄水，而且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水龙头总是拧不紧，一天到晚滴滴答答，让人心烦。

　　地面坑坑洼洼的样子不只是难看那么简单，在房间里走路你都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否则随时会让你摔个狗啃泥。床铺旁边那两个大坑就像猎人挖下的陷阱，随时准备把住在这里的人当成猎物。虽然马远征几次试图和房东商量，叫房东想办法找一些水泥、石头、沙子来填满这两个坑。但是那房东由于今年香蕉价钱卖得不好，心情烦躁、火气大得很：“要住就住、不住拉倒！30块钱还想住洋房？住洋房你滚到城里去！”马远征当然不会和他计较，他一听到房东叫他住城里就紧张。因为这让他马上就想起上次在天池市区被房东把家当扔出房门口、赶出来的那一幕。心想，在落魄的时候，他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房东。保不准房东哪天来了脾气，真的叫他滚回城里去住就麻烦了，他可是好不容易在全天池市地毯式搜索才在这里找到一间这么便宜的房子的。滚回城里去住哪去？难道又去睡人民公园啊？

　　马远征在心里自我安慰着：唉！先将就着住吧！等ABC直销事业做成功了，这个鸟地方就算八抬大轿抬我来、倒贴1000块钱一个月我都不住！

　　在这段艰难的日子里，马远征一遍又一遍地研读着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他正在反复地模仿阿Q，把阿Q的精神胜利法当成了与困难做斗争的法宝。

　　住得那么远，走路自然是不行的。这不是力气的问题，而是浪费时间。马远征就去天池市的黑车市场花15元钱买了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到处都响的单车代步。这辆单车由于年久失修的缘故，踩起来比走路还要费劲。踩两个小时到家，人已经到了虚脱的地步。

　　马远征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如何我都要在天池市混出个人样来！不混个名堂出来我誓不为人！

　　他写下了这样一首诗来激励自己--

　　总有一抹阳光

　　沐浴在我的身上

　　总有一片鲜花

　　让我醉入花的海洋

　　总有一朵浪花

　　让我乘歌踏浪

　　总有一种心情

　　让我眼里闪烁幸福泪光

　　总有一种收获

　　永远值得我珍藏

　　总有一种目标

　　设定在我的前方

　　总有一种成就

　　让我拥有人生的

　　辉 煌

　　马远征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要踩着单车出门，到外面去打一天的零工，晚上再踩着单车去吴小丽的培训中心听ABC的课，10点钟听完课之后，踩到家已经是12点。

　　一个人这么晚踩单车走到郊区，马远征心里就有些害怕。为了给自己壮胆，他就每天晚上唱歌。

　　有一天夜里，他踩到半路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全身都湿透了，连内裤都没有一处是干爽的。雨水模糊了他的眼睛，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放声大喊：我的命运怎么这么苦啊！

　　他的泪水出来了，泪水混着雨水一起流，分不清哪是泪水，哪是雨水。

　　为了止住泪水，他就唱歌。冒着大雨，他唱起了《真心英雄》--

　　在我心中 曾经有一个梦

　　要用歌声让你忘了所有的痛

　　灿烂星空 谁是真的英雄

　　平凡的人们给我最多感动

　　再没有了恨 也没有了痛

　　但愿人间处处都有爱的影踪

　　用我们的歌换你真心笑容

　　祝福你的人生从此与众不同

　　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

　　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

　　不经历风雨 怎么见彩虹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把握生命里每一次感动

　　和心爱的朋友热情相拥

　　让真心的话和开心的泪

　　在你我的心里流动

　　……

　　唱着唱着，他又哭了。心想女朋友也跑了，公园也睡过了，天天喝白粥也喝过了。我算是经历了很多风雨了，我的事业什么时候才能见彩虹呢？

　　他唱着歌经过那个收费站时，突然一束强光射向他，他只感觉一阵头晕眼花，紧接着他的手就忘记了控制车把，咣铛一声他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快过来帮忙！抓住了！”一个人跑过来按住他的脖子向另一个人大声喊道。

　　他的脑袋嗡的一声：完了！碰到抢劫犯了！看来连我这辆烂单车都不放过了。

　　抓住他的人厉声喝道：“不许动！我是警察！”

　　他这才松了口气。心想我又没干坏事，警察又怎么了？

　　两个警察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他拎起来，喝令他拿身份证出来给他们检查。幸好他经常把身份证带在身上，否则就惨了。他手脚哆嗦着把身份证递给他们，他们检查完后问他：“你半夜三更唱什么真心英雄？”

　　他说：“我怕鬼。”

　　警察笑道：“我们还以为你是‘眼镜蛇’呢！”

　　过几天他看《天池早报》才知道：那天晚上一个外号叫“眼镜蛇”的重大逃犯从外省市逃到天池市被警方追捕，现在“眼镜蛇”已经落网。

　　原来那两个警察把他当成逃犯了。

　　马远征终于找到了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在一家电脑软件开发公司跑销售。

　　在那家公司跑业务时，他在ABC公司学到的东西派上了用场。如何与人沟通交往，如何和客户交上朋友，如何寻找客户的需求点，如何制造产品的卖点和兴奋点，等等这些他都比公司其他的业务员要胜一筹。更重要的是，他那段坎坷的经历推动着他每天总是要比其他的业务员多跑几个客户，多跑几个小时。

　　他的业绩在整个公司很快就成了冠军，连续给公司跑回了几个大项目，他获得了丰厚的奖金提成。

　　公司老板发现他是个人才，公司董事会就准备提拔他担任公司的市场部经理，专门负责市场方面的管理、开拓和策划。

　　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又想起了ABC，他想重新回去全职做ABC。

　　是啊！他怎么能忘记ABC呢？那是让他刻骨铭心的一段记忆啊！喝白粥、吃大蒜，睡公园，住郊区破房子，被警察当成逃犯抓……那段日子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内心深处，经常像放电影一样出现在他的脑海。怎么能忘记得了呢？

　　那时候离开ABC找工作是为了有一口饭吃，现在饭吃饱了，就不能再打工了，要重新回去做ABC！

　　当马远征出现在吴小丽面前时，吴小丽吃惊不小：这个马远征，除了晚上来听一下课之外，平时都消失了大半年了，怎么又回来了？

　　马远征笑着说：“吴经理，我打算重新回来全职做ABC了！”

　　“欢迎你回来！这半年你都做什么去了？”吴小丽好奇地问。

　　“找饭吃去了。”

　　“找饭吃？”

　　“对呀，你给了我300块钱后，我就去找了一份工作。以前没有工作经验找不到工作，在ABC里面当时我虽然没赚到什么钱，却学到了很多在学校里永远也学不到的东西……我找到了工作，而且干得不错，还是销售冠军呢！老板现在还叫我当市场部经理呢！”马远征兴奋地说。

　　“这么好的位置？那你现在是准备当市场部经理呢，还是做ABC？”吴小丽故意试探道。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做ABC了！我现在已经不再为生存发愁了，就算做ABC事业3年不赚钱，我的伙食费都够了！既然已经吃饱了，干吗还打工？就做ABC！”马远征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300元钱递给吴小丽。

　　“这钱是我当时资助你的，你还给我做什么？”吴小丽连忙把钱推了回去。

　　“一码是一码。当时你能在我最危难的时候关心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但这钱肯定要还给你的！”马远征说完就把钱塞进了吴小丽的抽屉。

　　马远征上班那家公司的老板史文生怎么也想不明白：马远征这小子放着好好的市场部经理不当，又要跑去做什么ABC直销？他当时听马远征说过，以前马远征就是做ABC直销的，后来做到没伙食费才出来找工作的。他真搞不明白，现在马远征为何又要重操旧业？以前都已经做到没伙食费了，难道还没做怕吗？还要继续去受那种苦？

　　“小马，你真的又要去做ABC啊？”史文生好奇地看着马远征说。

　　“是的。”马远征笑着点点头。

　　史文生说：“干吗还要去做直销呢？你是嫌我们给你的工资少了吗？要不我们再讨论一下，适当给你再加一点？”

　　马远征笑了笑说：“不是钱少的问题。一个市场部经理月薪5000块的基本工资，在天池市算是很高的了。”

　　史文生追问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呢？难道是在这里干得不愉快吗？”

　　马远征淡淡地笑了笑说：“都不是这些原因，是我想去追求属于我自己的事业。”

　　“难道你在我这里就不是你自己的事业吗？”史文生听不懂马远征说话的含义。

　　“史总，我知道您对我很好。说实话，我很感谢这半年来您收留我以及对我的培养，这些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但是，我想要的东西您这里永远都无法给我、也不可能给我。因为我不想永远打工，我也想做一个老板！”马远征诚恳地说。

　　“这么说，做ABC是自己做老板吗？”史文生显出更纳闷的神情，但更多的是不相信。

　　“可以这么说吧。因为ABC是我为自己做事业。”马远征肯定地说。

　　“我听别人说，ABC不是搞传销的吗？”史文生脸上更多的疑惑。

　　“不是传销不是传销，是直销，是合法的直销。”马远征强调道。

　　“你认为卖那些瓶瓶罐罐有前途吗？”史文生还是不理解。

　　马远征笑着说：“您表面上看是卖瓶瓶罐罐，实际上它是个很有前景的事业。我们看事物不能光看它的表象，就像可口可乐，卖一瓶才一两块钱，但不光它本身做成了世界500强企业，很多人也都靠卖它赚了钱呀！”

　　史文生还是听得一头雾水，他不明白马远征为什么要去做ABC。

　　马远征心想，其实史文生怎么会明白呢？ABC公司进入中国市场已经将近7年了，还有很多人说它是传销，说它是不起眼的小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