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建土屋吉言喝彩 买田地梦想成真
没过几天，只见一队人马往汪山村走来，前有二人鸣锣开道，后有人举着“金榜题名”的幡牌。送信官左手持乡试榜，右手持拂尘，走在队伍中间。后面紧跟着骑马的官员和撑华盖的侍从。他们来到程家祠堂，叫程矞采接乡试榜，曰：“程矞采于庚申恩科乡试，朱卷志和音雅，经策明通，取得第四十九名举人。”矞采跪下，双手接下榜文说：“谢主隆恩。”程楷拿来鞭炮燃放，一时噼噼啪啪声响遍乡间旷野。程楷拿来二百缗钱包好，作为小费给了送信官，后又买来糖、饼发给众人。
矞采中举的消息在大塘乡和附近地区、亲友之中广泛传播，许多农家都以他为榜样，教育自己的孩子好好读书，功夫不负有心人，程家总算熬出头了。也有许多亲友来到程家道贺，可程家仍住在很小的土坯加茅草盖的房屋里，非常逼仄。亲友来了，启垣公显得很窘困，房子小，又没有什么东西招待客人，只有煮几个鸭蛋给人家吃。他想，孙子中了举，总会有些银子，家里的当务之急是解决住房问题。他又想起父亲临终时的叮嘱，要做房屋，买田地。他和儿子商量，先做大点的土屋，然后买点田地。他想要孙子矞采外出做官。按照常例，可以当个知县。可矞采并不满足考个举人，他有更加宏大的志愿。尽管他没就职，但朝廷还是有些俸禄。
启垣一家受到矞采中举的激励，一定要让程家光耀门庭，兴旺发达。随着家庭人口的增多和家庭收入的增加，他们打算建一栋五间九架的四合院砖瓦房。他们从附近的砖瓦窑上买来了一批新的砖瓦，从修水买来了一批木材，请来石匠蔡师傅和木匠熊师傅，同时叫两个女婿帮忙，只十来天就把青砖墙体垒好，五列屋柱也竖了起来。选择黄道吉日九月八初日上梁。熊师傅在刨好的梁中间画了个太极图，两边一龙一凤，龙飞凤舞。
吉时一到，蔡师傅喝彩：“吁耶！天上金鸡叫啊，地下凤凰啼呀，八仙云里过啊，正遇上梁时。手提仙东一对瓶哎，千两黄金巧打成。上打金狮来盖顶，下打莲花托酒瓶。酒是谁人所造，杜康所造，杜康杜康，寅时做酒卯时香。刘备见酒呵呵笑，关公见酒两脸红。此酒有几样好处：头一好，交朋结友；第二好，基本待客；第三好，婚姻喜事；第四好，做屋上梁。酒敬天，天上几度好神仙；酒敬地，地上一片好田地；酒敬上，上有鲁班神灵在上；酒敬下，下有土地神仙答话。左滴滴，右滴滴，过路君子都请吃，满堂贵客都吃了，鲁班弟子打湿口。酒祭梁头，代代子孙都在朝；酒祭梁尾，田地年年万担米。酒祭中央太极图，太极图上生彭祖，彭祖寿高八百八，我贺仙东几千秋。”
汪山土库建筑局部
熊师傅手里提只鸡，又唱：“吁耶！手提仙东一只鸡，生得头高尾又低。头高能载千担种，尾低能装万担粮。此鸡不是凡间鸡，王母娘娘赐仙鸡。一更不乱叫，二更不乱啼，但到三四五更，脚踏八卦报子时，文官听到金鸡叫，正是拜相时。武官听到金鸡叫，正是封将时。开口子，二寸半，开鸡冠，取鸡血，先祭皇头曲尺，后祭五尺度交。鸡血广又广，祭了屋柱祭石磉。鸡血祭梁头，代代子孙都在朝。鸡血祭梁尾，田地年年万担米。鸡血还祭中央太极图，太极图上生彭祖，彭祖寿高八百八，我贺仙东几千秋。”
蔡师傅把红绿彩带缠在梁上，再唱：“吁耶！手提绫罗无数丈，绫罗出在放鼓堂。绫罗织得宽又大，各个商店都有卖，多谢亲友将钱买，送给仙东缠栋梁。缠起栋梁生贵子，贵子就是天上发下文曲星。文曲之子多明白，提起一字值千金，一字写来一横长，二字写来伴栋梁，三字写来分上下，四字写来斗金量，五字写来盘发坐，六字三酒共根梁，七字写来左脚长，八字漏底排两旁，九字写来金钩挂，十字写来坐中堂，这个十字写得好，要把十字往上升。十字头上添一撇，千人做官近功名。九字翻身添日字，旭日东升早登科。八字下面添刀字，财上分明大丈夫。七字头上添白字，百日皂成九龙廷。六字下面打交叉，交朋结友仁义长。五字下面添口字，吾公敬酒太平宴。四字下面添直字，置买房屋置田地。三字中间添一竖，王子王孙坐龙庭。二字下面添人字，天官赐福带宝来。一字中间添了字，子子孙孙坐朝廷。手提绫罗缠栋梁，左缠三缠生贵子，右缠三缠状元郎。自从今晚祝梁后，早生贵子跳龙门。”
已到巳时，逢寿夫人陈氏用糯米粉做了一些团子，放在做好的木印子上印出“福”字和“寿”字，放到饭锅里蒸熟，请木匠、石匠吃，当地称“过昼”。过昼后，石匠蔡师傅接着喝彩：“吁耶！手提金丝软如棉呀，腾云驾雾在半天哪。昨日黄龙马上睡，今日黄龙来登位。黄龙登上狮子口，金银财宝堆百斗。自从今日贺彩后，荣华富贵一路来。”
木匠又贺彩：“吁耶！手提金丝无数长，先勾鲤鱼后勾龙，勾得龙来龙摆尾，勾得鲤鱼跳龙门。龙凤落在狮子口，后来得中状元归。自从今日贺彩后，荣华富贵一路来。”
石匠贺彩：“吁耶！日出东方一片红，照见高堂上大人，仙东赛过孔夫子，红笔写字化三千。满堂贵客七十士，恭喜贺喜尔子生。仙东生下八九子，个个都是佳作人，可知礼也黄道日，今日正是上梁时。自从今日贺彩后，早生贵子一路来。”
最后木匠贺彩：“吁耶！日出东方红满堂，照见福字坐中堂。禄字站两旁，寿字斗样大，财字用库装，喜字多见喜，福禄财喜共寿长。自从今日贺彩后，父富子贵大吉祥。”
清明酒窖
木匠、石匠的彩语，唱得启垣公和两个儿子心花怒放。正值午时，就在新房场地上摆了十桌酒，又是鸡，又是鱼，又是东坡肉，启垣公拿出储存了十多年的清明酒给工匠和亲朋好友吃。大塘清明酒是用当地产的红壳早糯谷为原料精制而成的。糯谷去壳后淘水浸透，用大木甑蒸熟成饭，再用井水淋透，待饭凉到一定温度，加当地制好的酒药，酿成甜酒，然后用大坛把酒酿、酒糟盛了密封，一年后加入自家酿制的高度米酒、糯米饴糖或冰糖再密封，封藏时间越长越好，其色由米黄变成茶色，再到红褐色；其状似胶浆牵丝，滴流冻滞；其香幽雅清纯，味醇而微甜，沁人肺腑。它同时具有药用价值，对肠炎、腹泻、贫血、筋骨损伤等有辅助疗效。据传，唐太宗李世民南巡到此，有人献清明酒御用，李世明喝后大加赞赏。
大塘清明酒在大塘有千年历史，且家家会酿制、户户有珍藏。每逢亲朋来访、办酒席，都会捧出自家酿造、珍藏的清明酒接待客人，大塘清明酒因而远近闻名。
东坡肉也是程家及大塘周边地区逢年过节或婚丧喜庆宴席上必不可少的菜肴。相传宋朝名士苏东坡云游名山大川至汪山一带，正逢一孩童中暑，苏东坡将其治愈。孩童父母为表感激之情，买来猪肉招待东坡，并问东坡爱吃怎么烧制的肉。当时苏东坡正在看书，恰恰书中有“禾草穿身味道香”的诗句，便随口应道：“吃用禾草绑煮的肉吧！”主人回到厨房，把肉切成正方形，叠成厚厚一堆方块肉，用禾草绑了，和水煮。苏东坡食此肉，发现香浓鲜纯、肥而不腻，遂赞不绝口。第二天一早，苏东坡在一张纸上写下“东家盛情难却，东坡不辞而别”，用银锭压在桌上。待夫妻俩看到纸上留言，方知先生就是苏东坡。从此，人们就把用这种方法做成的肉叫“东坡肉”。
大家吃得非常开心，有人甚至划起拳来喝酒：“五经魁呀，六六顺呀……”
是夜，他们商量，矞采已到弱冠之年，待房屋完工后，得赶紧给他找媳妇娶亲，再筹资买几亩田地，多打些粮食好供子孙上学。
几年下来，他们竟置办了一百多亩土地，成了当地的大户。以后的几年，鄱阳湖地区多次遭受洪涝灾害，许多小户人家揭不开锅，启垣公便将自己平日积累的粮食以低息借给他们，让其度过灾荒。有逃荒要饭的，也给予施舍。可有的小户连年受灾，来年仍旧还不起债，他们只好把地契押给启垣公，启垣公就让这些农户在他们自己的土地上耕种。久而久之，这些农户就成了他们家的佃农。
矞采中举的消息在大塘乡和附近地区、亲友之中广泛传播，许多农家都以他为榜样，教育自己的孩子好好读书，功夫不负有心人，程家总算熬出头了。也有许多亲友来到程家道贺，可程家仍住在很小的土坯加茅草盖的房屋里，非常逼仄。亲友来了，启垣公显得很窘困，房子小，又没有什么东西招待客人，只有煮几个鸭蛋给人家吃。他想，孙子中了举，总会有些银子，家里的当务之急是解决住房问题。他又想起父亲临终时的叮嘱，要做房屋，买田地。他和儿子商量，先做大点的土屋，然后买点田地。他想要孙子矞采外出做官。按照常例，可以当个知县。可矞采并不满足考个举人，他有更加宏大的志愿。尽管他没就职，但朝廷还是有些俸禄。
启垣一家受到矞采中举的激励，一定要让程家光耀门庭，兴旺发达。随着家庭人口的增多和家庭收入的增加，他们打算建一栋五间九架的四合院砖瓦房。他们从附近的砖瓦窑上买来了一批新的砖瓦，从修水买来了一批木材，请来石匠蔡师傅和木匠熊师傅，同时叫两个女婿帮忙，只十来天就把青砖墙体垒好，五列屋柱也竖了起来。选择黄道吉日九月八初日上梁。熊师傅在刨好的梁中间画了个太极图，两边一龙一凤，龙飞凤舞。
吉时一到，蔡师傅喝彩：“吁耶！天上金鸡叫啊，地下凤凰啼呀，八仙云里过啊，正遇上梁时。手提仙东一对瓶哎，千两黄金巧打成。上打金狮来盖顶，下打莲花托酒瓶。酒是谁人所造，杜康所造，杜康杜康，寅时做酒卯时香。刘备见酒呵呵笑，关公见酒两脸红。此酒有几样好处：头一好，交朋结友；第二好，基本待客；第三好，婚姻喜事；第四好，做屋上梁。酒敬天，天上几度好神仙；酒敬地，地上一片好田地；酒敬上，上有鲁班神灵在上；酒敬下，下有土地神仙答话。左滴滴，右滴滴，过路君子都请吃，满堂贵客都吃了，鲁班弟子打湿口。酒祭梁头，代代子孙都在朝；酒祭梁尾，田地年年万担米。酒祭中央太极图，太极图上生彭祖，彭祖寿高八百八，我贺仙东几千秋。”
汪山土库建筑局部
熊师傅手里提只鸡，又唱：“吁耶！手提仙东一只鸡，生得头高尾又低。头高能载千担种，尾低能装万担粮。此鸡不是凡间鸡，王母娘娘赐仙鸡。一更不乱叫，二更不乱啼，但到三四五更，脚踏八卦报子时，文官听到金鸡叫，正是拜相时。武官听到金鸡叫，正是封将时。开口子，二寸半，开鸡冠，取鸡血，先祭皇头曲尺，后祭五尺度交。鸡血广又广，祭了屋柱祭石磉。鸡血祭梁头，代代子孙都在朝。鸡血祭梁尾，田地年年万担米。鸡血还祭中央太极图，太极图上生彭祖，彭祖寿高八百八，我贺仙东几千秋。”
蔡师傅把红绿彩带缠在梁上，再唱：“吁耶！手提绫罗无数丈，绫罗出在放鼓堂。绫罗织得宽又大，各个商店都有卖，多谢亲友将钱买，送给仙东缠栋梁。缠起栋梁生贵子，贵子就是天上发下文曲星。文曲之子多明白，提起一字值千金，一字写来一横长，二字写来伴栋梁，三字写来分上下，四字写来斗金量，五字写来盘发坐，六字三酒共根梁，七字写来左脚长，八字漏底排两旁，九字写来金钩挂，十字写来坐中堂，这个十字写得好，要把十字往上升。十字头上添一撇，千人做官近功名。九字翻身添日字，旭日东升早登科。八字下面添刀字，财上分明大丈夫。七字头上添白字，百日皂成九龙廷。六字下面打交叉，交朋结友仁义长。五字下面添口字，吾公敬酒太平宴。四字下面添直字，置买房屋置田地。三字中间添一竖，王子王孙坐龙庭。二字下面添人字，天官赐福带宝来。一字中间添了字，子子孙孙坐朝廷。手提绫罗缠栋梁，左缠三缠生贵子，右缠三缠状元郎。自从今晚祝梁后，早生贵子跳龙门。”
已到巳时，逢寿夫人陈氏用糯米粉做了一些团子，放在做好的木印子上印出“福”字和“寿”字，放到饭锅里蒸熟，请木匠、石匠吃，当地称“过昼”。过昼后，石匠蔡师傅接着喝彩：“吁耶！手提金丝软如棉呀，腾云驾雾在半天哪。昨日黄龙马上睡，今日黄龙来登位。黄龙登上狮子口，金银财宝堆百斗。自从今日贺彩后，荣华富贵一路来。”
木匠又贺彩：“吁耶！手提金丝无数长，先勾鲤鱼后勾龙，勾得龙来龙摆尾，勾得鲤鱼跳龙门。龙凤落在狮子口，后来得中状元归。自从今日贺彩后，荣华富贵一路来。”
石匠贺彩：“吁耶！日出东方一片红，照见高堂上大人，仙东赛过孔夫子，红笔写字化三千。满堂贵客七十士，恭喜贺喜尔子生。仙东生下八九子，个个都是佳作人，可知礼也黄道日，今日正是上梁时。自从今日贺彩后，早生贵子一路来。”
最后木匠贺彩：“吁耶！日出东方红满堂，照见福字坐中堂。禄字站两旁，寿字斗样大，财字用库装，喜字多见喜，福禄财喜共寿长。自从今日贺彩后，父富子贵大吉祥。”
清明酒窖
木匠、石匠的彩语，唱得启垣公和两个儿子心花怒放。正值午时，就在新房场地上摆了十桌酒，又是鸡，又是鱼，又是东坡肉，启垣公拿出储存了十多年的清明酒给工匠和亲朋好友吃。大塘清明酒是用当地产的红壳早糯谷为原料精制而成的。糯谷去壳后淘水浸透，用大木甑蒸熟成饭，再用井水淋透，待饭凉到一定温度，加当地制好的酒药，酿成甜酒，然后用大坛把酒酿、酒糟盛了密封，一年后加入自家酿制的高度米酒、糯米饴糖或冰糖再密封，封藏时间越长越好，其色由米黄变成茶色，再到红褐色；其状似胶浆牵丝，滴流冻滞；其香幽雅清纯，味醇而微甜，沁人肺腑。它同时具有药用价值，对肠炎、腹泻、贫血、筋骨损伤等有辅助疗效。据传，唐太宗李世民南巡到此，有人献清明酒御用，李世明喝后大加赞赏。
大塘清明酒在大塘有千年历史，且家家会酿制、户户有珍藏。每逢亲朋来访、办酒席，都会捧出自家酿造、珍藏的清明酒接待客人，大塘清明酒因而远近闻名。
东坡肉也是程家及大塘周边地区逢年过节或婚丧喜庆宴席上必不可少的菜肴。相传宋朝名士苏东坡云游名山大川至汪山一带，正逢一孩童中暑，苏东坡将其治愈。孩童父母为表感激之情，买来猪肉招待东坡，并问东坡爱吃怎么烧制的肉。当时苏东坡正在看书，恰恰书中有“禾草穿身味道香”的诗句，便随口应道：“吃用禾草绑煮的肉吧！”主人回到厨房，把肉切成正方形，叠成厚厚一堆方块肉，用禾草绑了，和水煮。苏东坡食此肉，发现香浓鲜纯、肥而不腻，遂赞不绝口。第二天一早，苏东坡在一张纸上写下“东家盛情难却，东坡不辞而别”，用银锭压在桌上。待夫妻俩看到纸上留言，方知先生就是苏东坡。从此，人们就把用这种方法做成的肉叫“东坡肉”。
大家吃得非常开心，有人甚至划起拳来喝酒：“五经魁呀，六六顺呀……”
是夜，他们商量，矞采已到弱冠之年，待房屋完工后，得赶紧给他找媳妇娶亲，再筹资买几亩田地，多打些粮食好供子孙上学。
几年下来，他们竟置办了一百多亩土地，成了当地的大户。以后的几年，鄱阳湖地区多次遭受洪涝灾害，许多小户人家揭不开锅，启垣公便将自己平日积累的粮食以低息借给他们，让其度过灾荒。有逃荒要饭的，也给予施舍。可有的小户连年受灾，来年仍旧还不起债，他们只好把地契押给启垣公，启垣公就让这些农户在他们自己的土地上耕种。久而久之，这些农户就成了他们家的佃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