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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列车在东北大平原上疾驶着。一过哈尔滨,车站相隔稀疏了,车速也加快了,很快就进入了北大荒。北大荒已再不是那当年的漠漠荒原,而变成了广袤无边的田野,北大荒已被北大仓的名称所代替。为了加快这个共和国大粮仓的建设,国家专项投资,修筑了由佳木斯通往北大荒腹地--三江平原的铁路专线。一列列满载大豆、小麦的列车,就是从这里出发,源源不断地运往了祖国各地。她每年产的粮食就足够全国人民用一个多月呢。

  在这伟大和辉煌的成就中,生活就是这样总和魏晓兰过不去。此时,她坐在椅角上望着窗外闪过的一片片田野,一个个农场和生产队,如烟的往事,历历在目。二十多年前,正当青春妙龄,因为那样痴情地爱上了贾述生,也是乘坐这北上的列车,追到了开发环境艰苦的北大荒,不料,贾述生毫不动心,等来了马春霞……方春那个家伙追恋自己施尽伎俩,成为了不得已的夫妻,生下了连喜……“文化大革命”一声炮响带头造反,当上了场革委会主任,得意之时慑于老部长的威严,又想给北大荒水稻生产基地添点儿彩以便于“摘桃”,没想到弄巧成拙烧荒惹出麻烦,烧死了袁喜娣八名知青,见势不妙仓皇回老家躲风,东躲西藏,才躲过了不远千里从北大荒来找麻烦的王大岭。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很久,再没见什么动静,才算安稳下来。当年去北大荒前死缠着自己的那个小伙子已成大龄青年,一直未婚又来纠缠。到了这狼狈不堪的份上,再不能敬酒不吃吃罚酒,但是,自己向他隐去了与方春结婚并有孩子的婚史,新婚之夜就闹了个人仰马翻,施尽了软硬几种手段方稳定了下来。结果呢,三天吵,两天打,一直不得安生,终于离了婚,只好和年老的父母生活。说实在的,就是和那小伙子结了婚,也没有断了北大荒情,那里还有亲骨肉--连喜。近几年,特别是离婚后,一人孤独时,思念连喜的心情就越来越迫切。通过和连喜通信才知道连喜被推荐上学,已经大学毕业回场,还当上了分场场长,而且就是自己当党委书记的那个六分场,这就使她更思子心切起来。可气的是,自己发出约儿子来关里的信不久,却收到了方春的满纸骂言,声称要是连喜来关里,他就砸断他的腿……

  魏晓兰终于忍耐不住思子之情,踏上了这北上的列车。列车一进入北大荒的土地,她又激动和害怕起来,方春能不能找大麻烦呢?听说知青正在大闹返城,那些当年和自己过不去的知青,什么王大岭、蒋英俊还在不在呢?他们大概认不得自己了吧?就是认出,不该再有那股子报复劲儿了吧?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啊……她忽而闭目皱眉,忽而唉声叹气,忽而泪水簌簌,引起了同座乘客的注意。

  她未到五十岁,流逝的岁月过早地给她送来了不少白发,在她的整个前额和双颊上都刻下了密密麻麻、粗细不均的皱纹,给人的整体印象,她已经是一个老人了。

  同座的一位中年妇女耐不住了,往魏晓兰跟前凑凑问:“这位大姐,就你一个人?”

  魏晓兰点点头。

  中年妇女问:“出门儿还是回家?”魏晓兰回答:“出门儿。”

  中年妇女问:“到哪儿去呀?”

  “小江南农场。”魏晓兰回答后问,“你们到哪儿?”

  中年妇女笑笑:“哎哟,同路,我们也是到小江南农场。”

  对面坐着个中年汉子,魏晓兰看那样子,像是和中年妇女一家的,也一探身子凑话问:“大嫂,一个人出门儿,是去串门儿还是去办事情?”

  “噢……噢……”魏晓兰支吾两声回答,“去串门儿。”

  中年妇女问:“去谁家?”

  魏晓兰忙说:“是个普通的老百姓,说出来恐怕你们也不认识。喂,大妹子,这么说,你们是小江南农场的?”

  “不是不是,”中年妇女回答,“我们是前进县的,要说,小江南农场,我们可熟着了,这几年,年年这个时候到那里去。”

  魏晓兰奇怪地问:“你们干什么去呀?”

  “看来,你是第一次去小江南农场。”中年汉子指指身前身后几个坐位说,“这个车厢里,差不多都是去小江南农场的。小江南农场种了老鼻子水稻了,到了这收获的时候割不过来,我们去打工割水稻……”

  魏晓兰通过和连喜通信,已经知道六分场从光荣农场脱离出来,成立了小江南农场。

  “割水稻?”魏晓兰抬头看时,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哪一站停车时又上来了这么多人,“县里年年组织去支援吗?”

  “不是,不是支援。”中年汉子说,“割一亩地三十块钱,要是快手,一天能割四亩,就是一百二十块呀。”中年汉子瞧瞧车厢里刚才上车站着的人说,“你甭问,这些人也都是去小江南农场打工割稻子的……”

  中年汉子的话音刚落,前两排座旁一位站着的中年汉子传来了声音:“喂,王大哥,你家今年还是来三口呀?”

  “噢噢噢,”中年汉子站起来扭回身回话,“是熊老弟呀,今年就和你嫂子来的,儿子有事。好,好,回头见。”说完坐下给魏晓兰介绍,“打招呼的这个熊老弟是洪河县的,我们一起打工割水稻认识的。”

  魏晓兰问:“这么说,这小江南农场种的水稻不少呀?”

  “敢情是了,老鼻子啦,”中年汉子回答,“二百多万亩呀!你去过小江南农场吧?”

  “这话怎么说呢,还是十多年前我去过。”魏晓兰说,“那时候还没有小江南农场,挨着渠首日本开拓团种过水稻的地方,有个八家子村,离八家子村不远的地方有个光荣农场六分场。”

  “哎呀呀,大姐,那可是老皇历了。”中年汉子说,“光荣农场六分场已经成了小江南农场的场部了,复转官兵和山东支边青年当年开发的那些荒地,差不多都改成了水田。”

  魏晓兰的情绪冷静了下来,问:“大兄弟,你说说,这小江南农场种这么多水稻,春天雇人插秧,秋天雇人收割,能挣钱吗?哪如机械化作业种大豆、小麦,省事儿呀?”“大姐,说这话你就外行了。”中年汉子喋喋不休地说,“这几年,我们来打工,把种稻子的行情都搞明白了。一亩水田能收一千二百多斤稻子,定购粮卖八毛多钱一斤,老百姓自己卖的话能卖一块多钱一斤呢,扣掉四五百元钱的成本,一亩水稻少说也挣五百来块钱!”他说着说着像自己发了财那样眉飞色舞,“大姐,你是不知道呀,这几年粮食行情好,小江南农场就是因为旱改水发了财,日子非常好过,农场都修成了白色水泥路面,盖了不少楼房,过去的渠首啊,今非昔比,鸟枪换炮啦!”他接着又说,“我们都听说,最早提出种水稻的,是一个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叫贾述生的人,听说为了这个,从山东流窜来一个叫魏什么的女盲流,把那个贾英雄弄成了右派……人家贾场长现在是全国劳动模范了!”

  魏晓兰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子,身子痉挛似的颤抖了一下。她很快掩饰住内心的慌乱,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怎么?”中年妇女问,“你不舒服?”

  “没有。”魏晓兰回答,“年龄大了,我有那么一种昏迷症,说上来了,忽地就上,也怪,就那么一二分钟,说过去就过去。”

  魏晓兰离开北大荒后,仍是活在矛盾的漩涡里,善于应变的小伎俩仍不减当年。

  “过去了就好,过去了就好。人年岁大了,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找上点儿毛病来,又是一人出外,就得多注意呀。”中年妇女是个热心肠人,问,“大嫂,下了火车有没有人来接你呀?”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来接,反正来的时候呀,发了一封信,可是,到了沈阳倒车,火车晚点,没赶上那趟该接的。”魏晓兰应变能力真是太强了,其实,她根本就没给连喜发信,“再说,要找的人也是多少年没见面了,主要是要来处理件多年的罗唆事儿。再说,要见的人还不一定热情,热不热情我也得来!”她停停说,“我没想到,这六分场变化这么大,心里还老是想着当年那个影子,那么大个地方,要找谁,还不是一问就是嘛。”

  “哈哈哈……”中年妇女突然大笑起来,“你以为农场是咱们乡下的屯子呢,可气派了,耕地、播种、脱谷都是一色的机械化呀!就说这个小江南农场吧,还有一部分旱田,都是一色从美国、德国、日本进口的机器!”她关心的脸上显着农村人的小狡猾,嘴唇一抿,有点神秘兮兮的样子悄悄地和魏晓兰咬耳朵,“火车站离场部还有段距离,别看不远,你要是走可就得一阵子了。火车站上有接打工割稻的车,你别吱声,要是没人来接你,你就闷头跟我们上车……”

  “谢谢,谢谢。”魏晓兰心里不免有点儿酸溜溜的。当年,曾在这里叱咤风云,专车来专车去,如今还要混水摸鱼,偷乘接打工佬的车,“唉。”她叹息一声,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她的思绪又烦乱起来,有意回避一下这两位热心的乡下人,脸一转,把目光投向了茫茫的车窗外。

  列车隆隆地向北大荒的腹地奔驰着。

  车窗里闪过一幅幅迷人的北大荒的金秋图画。大豆摇铃,玉米干缨,稻田金黄,都在等着收获。小麦早已收割结束,那大片大片黑油油的土地,是刚刚翻起的麦茬地。火车时而峰回路转,时而一直向前。这里也有丘陵,也有河流,总的让人感到,北大荒的胸膛是这么丰腴而宽阔。可以想像,这北大荒不再荒凉,就是因为浩浩荡荡的复转官兵、支边青年和知识青年历经二十多年的栉风沐雨、浴血奋斗,用血汗一点点吞食了它的荒凉。

  魏晓兰真感到惊奇,她离开时的片片荒原几乎都变成了国营农场。她一下子就能分清车窗外闪过的,哪是乡村,哪是农场。东北的农村几乎都村落不大,土坯墙,草苫房,苞米楼,栅子做院墙,围起门口一片园子做菜地,为的是防止猪马牛羊糟蹋。农场可就另有特点了,看那家属房:一色红砖瓦结构房,横成趟,竖成行,排列成一个正方或长方形;农具场上集中整齐地摆放着联合收割机、拖拉机、播种机等农业机械;在晒粮场,都有几个排列着的粮食囤子。

  列车一进入北大荒腹地,在等距地排列的一个个居住区中,几乎都有这些显著特点。只不过有的规模大,有的规模小,显而易见,大的是场部,不大不小的是分场,小的是生产队。魏晓兰禁不住内心感叹起来,这二十多年的光景,国营农场发展太快了,仅就这一铁路沿线来推算,国营农场可能已遍布北大荒各地了,少说也该成百了。最惹人注目的是一个个繁忙的晒粮场,那一座座金山和铺满晒粮场水泥地的,是正在晾晒和剔除杂质的小麦,扬场机轰轰响着,喷吐起一条条金色的飘带,是北大荒迷人的景观……

  “喂,大嫂,”热心肠的中年妇女瞧瞧窗外说,“刚才列车广播员广播了,快到渠首车站了,你跟着我们到场部后,知不知道要找的人在几分场呀?”中年妇女和丈夫对魏晓兰纳闷起来,这个老太太可真是有意思,从关里大老远来,还不知道要找的人在几分场,真是蹊跷。

  魏晓兰回答:“就是原来光荣农场的六分场。”

  “噢,”中年妇女说,“现在成小江南农场的场部了,场部有个分场,叫小江南农场直属分场,这个分场有稻田,也有旱田,我们就是到这个直属分场去打工的。”

  “好,”魏晓兰笑笑,“我就是到那儿。”

  “大嫂,”热心肠的中年妇女问,“一路上,咱们唠得这么热乎,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呢!”

  “嗨,农村人哪有啥名呀,”魏晓兰是无论如何不能说出自己姓名的,犹豫一下说,“你就叫我方嫂吧。”

  “噢,”中年妇女笑笑,“这么说,你家掌柜的姓方。我姓田,村里比我岁数小的都叫我田嫂,比我大的都叫我田妹子,你就叫我田妹子吧!”

  “是甜,是甜呀,”魏晓兰笑笑,“待人多甜呀,咱们初次见面就这么热心。看你就是好人,好人长寿呀。”

  田妹子被魏晓兰奉承得更高兴了,“我姓田,不是甜菜瘩疙那个甜,是田地的田。”

  魏晓兰装糊涂,笑笑说:“嗨,世上难遇着你这样的好人呀,不管是什么田(甜),只要是甜就行呀!”

  “方嫂,你看--”田妹子指着前面一片红砖房说,“眼瞧就要到了,下火车后要是没人接你,你就尽管跟着我们走。”

  魏晓兰刚想说,我想打听着去找人,可是又一想,这突然一来,儿子倒好说,想起临别时挨方春的那两个大耳光,至今还能回味起那火辣辣的滋味。他要是再搞起恶作剧来,可怎么办?魏晓兰又有点儿觉得这一趟来得太盲目了。说实在话,这也是让关里那个丈夫逼迫的,突然产生的一种想法。当初要奔贾述生时,来也匆匆;为了上海八姐妹的事情,知青们要闹事儿,走也匆匆;今天又这么匆匆地进了北大荒。自己真说不清楚,和北大荒到底是什么缘分呢,来了又走,走了又来……都是那么匆匆。

  魏晓兰肯定不会向田妹子实话实说,她一时不知道去往何处,听说田妹子也是到原六分场的,还想依附她一下子,就用诚恳的口气说了含糊其辞的一番话:“田妹子,我看,你这个人可真是心肠太好了,实话和你说吧,我来这里,有个多少年留下的罗唆事儿,还不能直接找对方,想先摸摸情况。这么样吧,我就跟着你们走,你们怎么住,我就先怎么住下,天也不早了,我就明天再说。”

  “噢,”田妹子迟疑一下,马上答应了,她觉得这位自称是方大嫂的不是坏人,应诺说,“好,那你就别吱声,尽管跟着我们走。”她接着又问,“你有介绍信没有?”

  魏晓兰摇摇头:“农村妇道人家找谁去开介绍信?”说着自惭地笑了笑。

  “那你还真就得跟我们走了,”田妹子说,“你没有介绍信,总场和分场的招待所都不会让你住的。”田妹子又问,“那,你有没有全国粮票呀?”

  “没有,”魏晓兰装憨,故意傻笑着说,“听说都没听说几回,农村人到哪里去弄全国粮票呀?我出来时,摊了一沓子大煎饼,带上了几块芥菜疙瘩咸菜,就出门了。”

  “好说,我有黑龙江地方粮票。”田妹子落落大方地说,“对了,农场统一给我们割稻子的送饭,比收粮票的稍稍贵一点儿。其实,也贵不多少,你就先凑我们的饭盒子吃。再说,农场家大业大,有的是粮食,也不差这一星半点儿的。”

  魏晓兰直点头,真幸运遇上了这位田妹子。

  火车停下,魏晓兰左观右望才算辨别出来,这个叫渠首的火车站并没建在渠首,铁路是从光荣农场延伸下来,在距原六分场二里多地的地方建了这个车站,然后呈弧形延向了八家子,从虎头山旁绕过,直奔明日农场而去了。

  魏晓兰跟着田妹子下了火车,一出了收票口,立刻被拥挤的人群和吆喝的声音包围了。汽车、胶轮拖拉机、小蹦蹦车,还有马车,有的排成了行,有的横七竖八地一个挨一个地停在站前广场上。这个喊,去明日农场二分场的在这里上车,管吃管住,割一亩水稻三十元钱;那个喊,管住不管吃,割一亩水稻三十六元。声音此起彼伏,加上牲口叫,汽车响,没灭火的小蹦蹦车还突突突直响,乱糟糟搅成了一团儿,比大镇的集市中心还要热闹。让人注目的是下火车的人,几乎每个人的腋下都夹一把镰刀,镰刀头都用报纸或布包缠着。

  魏晓兰跟在田妹子后边,田妹子回头问:“方嫂,有人来接你吗?”“没有。”魏晓兰摇摇头。

  田妹子说:“那就拿定主意跟我们走,住下再说吧。走,接咱们的车在前边。”田妹子带着魏晓兰在人群里往前挤了一会儿,听见前面有人站在一辆胶轮拖拉机上喊:“喂--到小江南农场直属分场的到这里来喽……”

  魏晓兰走到车跟前,瞧了喊话人一眼,一下子愣住了:连喜,对,是连喜!这就是分别了十多年,特别是近两年来日思夜想的亲生儿子!去年和他要过照片,和照片上一模一样,那眼睛、鼻子,特别是那额头,多像当年的方春,但比当年的方春更要英俊潇洒。

  相不相认呢?认吧,终归是自己的儿子,不会有冷遇,通信时已经有感情沟通了。不,暂且不能认。这一突然闯来,要是认的话,肯定要跟着他回家,一回家就要见到方春,方春要是认为自己是来认儿子的、领儿子的,还不和自己拼上老命……

  “方嫂,”田妹子指着连喜说,“那就是小江南农场直属分场的场长方连喜,我们去年打交道了,这小伙子可好了……”

  “噢噢噢,”魏晓兰低下头,回避着连喜,被田妹子一上了车,蹲在车厢的一个角上,低着头,怕和连喜的目光碰上。

  胶轮拖拉机的烟筒里冒出一股黑烟,散发着浓浓的柴油味儿,突突几声,直奔小江南农场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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