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如坐针毡
中野耍的假探子鬼把戏,又暂时稳住了山林队的猎手,也稳住了砬砬峰乌力楞的老小。
别看把人们稳住了,中野的心里仍然惴惴不安,就像坐在针毡上一样。按以前掌握的规律,他带领讨伐队隐居到一个地方筹划消灭飞虎游击队,不管多么秘密,不出第三个夜晚,飞虎游击队准找上门来。那架势,总是想要一窝端掉他。由于他狡猾得很,飞虎游击队虽然始终没能如愿抓住中野,但是他吓出的冷汗却一次比一次多。有一次,飞虎游击队下狠茬子是要活捉或干掉中野。不料,这狡猾的家伙施了个脱壳计,整个讨伐队当了他的替死鬼。现在,来砬砬峰乌力楞的这支讨伐队,已经是第四班人马了。
多次他恨得咬牙切齿。有一回,使劲过猛,竟一下子咬活动了两个牙。因为事态越来越明显,这哪里是他讨伐飞虎游击队呀,明明变成了飞虎游击队在讨伐他!
奇怪,十分出乎中野的意料之外,飞虎游击队的侦察兵骚扰那一下后,又是几天过去了,仍不见飞虎游击队大队人马到来。
此刻,已经完全不像以往那样,怕飞虎游击队来,现在是眼巴巴地盼着来,因为一场让鄂伦春人替他消灭飞虎游击队的战斗,已经布置得十分缜密了。
嘎拉拉和托金汗两个头人正在仙人柱里请中野吃晚宴。那爆炒犴肉丝、猴头炖童子鸡、蘑菇炖熊掌,还有黑里透红的熏鹿肉、清蒸野鸭蛋等鄂家名菜佳肴,散发着阵阵香味。一盏盏小桦皮碗里的山杜柿水酒也香气扑鼻。
“中野队长,”托金汗头人用筷子敲着盘边儿说,“吃菜,吃菜!”
嘎拉拉头人在一旁帮腔:“托金汗头人准备这桌宴席,花费了很多心血,我们非常感谢队长痛快地处死了罗刹探子。”
“是的,是的,”中野意识到了自己慌乱的心境已经外露,故做镇静地用筷子夹一口猴头炖童子鸡说,“神的旨意的是,大大的应该。”说完把夹起的童子鸡肉块送进了嘴里,他一边嚼一边断定,飞虎游击队来袭击的日子肯定不会远了,甚至就在近日。必须把这些鄂伦春猎人的怒火再烧得更旺一些,以便使他们一鼓作气消灭掉飞虎游击队……
突然,莫克图猎手拎着枪闯进来焦急地说:“中野队长,头人老爷,我的小冬格在罗刹手里危险呀!他们不来,就帮着我先去抢回来吧?”
“莫克图猎手,”嘎拉拉头人把筷子一放说,“你没听探子说吗?罗刹肯定会来的,大荒村贼蛮子罗刹的贼心大着呢,还惦着多抢我们几个鄂娃,能不来?”
托金汗头人说:“莫克图猎手,等中野队长帮我们把贼蛮子罗刹消灭在这里,就用不着去抢你的小冬格了,到那儿去领回来就是。”
“对的!”中野瞧瞧两个头人,赞扬地对莫克图猎手说,“两个头人的话,大大的对!”
托金汗喝退莫克图猎手,说:“中野队长端杯,来,吃好喝好。”
嘎拉拉在一旁端起杯说:“来,干一杯!”
“好的。”中野端起小桦皮碗往嘴边上一送,只听“咕噜”一声,多半碗山杜柿水酒灌进了肚里,刺激得他脑浆子翻腾得更厉害了:对,赶快把这些长毛野人心里的怒火烧得旺旺的!特别是刚才泥鳅亲兵又跑来报告说,那个叫阿涛的娃崽一直没回来,是去打猎还是有别的名堂,一时又闹不准,必须让这些长毛野人鼓满劲,随时等着应付一切。
他又草草胡乱吃喝几口,就去找杀死小哑巴亲兵的两个鬼子去了。
2.怒火更旺了
兴安岭夏日的黄昏总是姗姗来迟,砬砬峰上空已经挂起了半轮乳白的弯月,天还大亮呢。直到晚风吹来蒙蒙的夜雾,那夜雾飘飘荡荡越积越厚,才模糊了砬砬峰乌力楞周围的景色。
夜色中的株株树木像狰狞的魔鬼站在那里,张牙舞爪地伸着无数的手臂,树叶的罅隙好像魔鬼的诡秘的小眼睛,窥视着阴森的夜晚。
小刨锛儿“哼哼哼”地展翅飞叫着,想找地方施展它们的本领;蚊子成团儿地“嗡嗡嗡”飞旋着,在寻找臊腥或恶臭味;小蠓虫更加活跃,一旦有人走过,它们就在脑袋上空不远纠缠成一片,人走到哪里,它们就跟到哪里。
“呜呜呜--呜呜呜--”
紧急的报警声突然在圆圈乌力楞中间一棵老柞树下响了起来。
托金汗带着山林队火速地赶到了这里,乌力楞里的男女老少也都在急乎乎往这里跑。来到的人立刻被这恐怖的场景弄得目瞪口呆,互相轻轻耳语着,但谁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老柞树下点燃着一堆熊熊的篝火,把树的枝枝叶叶和四周都照得通亮。从树权旁生出的一根大枝子中间,系着一根耷拉在空中的兽皮细绳。下耷的绳头上拴着一个血糊糊、散发着血腥味的娃崽脑袋,脑袋的整个面部都血糊糊的,两只眼睛全被抠掉了眼珠,鼻子也没了。看的人都觉得头皮像被什么箍着似的,越来越紧,心肌也在收缩。
中野杀气腾腾地站在火堆旁,所有的鬼子兵靠右腿扶立着枪站成两排,直挺挺立在他的身后。山林队的猎手们也都那个架势,全部穿着日本兵服,戴着盔甲帽,站成长长的两排,和鬼子兵的两排成口形站着。要是不听说话,光瞧着阵容,谁都会以为是纯一色的日本鬼子兵呢。
“静一静啦,”托金汗头人见中野向他使眼色,愤怒地一扬手喊,“猎手们,老少们,听我说啦!”
乌力楞的老少都面冲着挂人头的这边,黑鸦鸦挤成了一片。他们听到喊声,立刻停止了嘁嘁喳喳的议论。顿时,老柞树的周围静悄悄的,就像没有人一样,只有松木柈子被烧得噼噼啪啪的爆裂声。
刚才,在还没有吹警号的时候,中野和托金汗头人一说,就把他激怒了。他跑着去带山林队,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就像要使出全身力气的凶狮子一样。那脸色由苍白又变得铁青,过重的呼气吸气声非常猛烈,喉咙眼里呼噜噜直响。中野见此情景,虽然暗暗高兴,也产生了几分怕意。
“猎手们,”勇猛粗憨的托金汗头人用手指指吊挂在空中的脑袋,激愤地嚷道,“要不是中野队长拦着,我一会儿也不能等了,非领着大伙儿杀进大荒村不可,把贼蛮子杀得老小一个也不留。你们看!”
托金汗指着吊挂的人脑袋继续说:“中野队长派出两个兵到大荒村侦探贼蛮子,赶上两个罗刹教训小冬格,小冬格不服,又骂又打罗刹,罗刹气得挖了小冬格的眼睛,割了鼻子,小冬格还是骂,其中一个罗刹拔出刀,砍掉了小冬格的脑袋。中野队长派去的两个兵杀死了罗刹,抢回了小冬格的脑袋……”
“老爷,我们去和贼蛮子拼吧!”
“不能等啦!”
“听我说完!听我说完!”托金汗大声喊着,等人群静了以后,用手指着吊挂的脑袋说,“你们看,这就是小冬格的脑袋。--”
这时,人群里“哇”地一声大哭,小冬格阿妈跌跌撞撞地向吊挂着的脑袋扑去,小冬格阿爸也不顾一切地冲出山林队,来到吊挂着的脑袋下面,双手颤抖地够着,连续几下都没够着,急得他跺着脚发疯似地挓挲着手喊:“小冬格!我的小冬格呀……”
小冬格阿妈的嚎啕声,小冬格阿爸的疯喊声,在撕碎着人们的心。
山林队里的猎手发出了愤怒的呼喊:
“头人老爷,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干等了!”
“对,杀去吧!”
呼喊一声高过一声,汇成了滚滚的怒涛。山林队已经乱了队形,伸拳的,举枪的,跺脚的,绾袖的……简直像一股什么力量也不能阻挡的愤怒的山洪!
“听着听着!”托金汗头人喊破了嗓子,“中野队长派去的两个兵,拎着小冬格的头往回跑的时候,贼蛮子正集合人朝这儿来呢,大家快做好准备吧!”他稍停停又继续说,“快上刺刀,到中野队长那里排队领子弹!”
在篝火的光亮里,猎手们忙碌起来。
原来,中野之所以策划这样干,是估计飞虎游击队准会来的。他从晚宴上离开以后,立即找到两个杀害小哑巴亲兵的鬼子,让他们到冰洞里砍下小哑巴亲兵的脑袋,抠掉眼睛,割掉鼻子,想法弄上血,弄得模模糊糊,看不出个模样来,拎到这里以后,立即喊来托金汗头人。中午饭刚过时,他就秘密派两名亲兵带领十多名鬼子,打扮成猎手模样直奔大荒村,还告诉两个鬼子领着去火烧大荒村,点着一些房子后,抓起些老百姓捆绑起来往砬砬峰乌力楞赶。这样,飞虎游击队得到消息,肯定会追来……
“猎手们!”托金汗见大家都领完了子弹,用手一比划说,“把队伍这样拉开。”
“唰”地一声,猎手们面对着大荒村的来路,组成了一堵厚厚的人墙。
中野杀气腾腾地往前一站说:“汉人一来,山林队先锋的打,我的皇军后盾的做!”他动了一下嘴唇继续说:“你们猎人的野兽打死,皮的一张;汉人的打死一个,衣服的两件,大大的合适的有!”
托金汗头人把枪往空中一举说:“猎友们,中野队长说得对呀,打死一只野兽才得一张皮,打死一个汉人就能得两件衣服。这回,谁打死汉人,那两件衣服就归谁,你们就拼命地打吧!”
“只要来了,一个也不让活着回去!”
“两年三年不愁穿衣啦!”
猎手们几乎都像托金汗一样愤怒了。
3.虎啸声声
莫格拉连做梦也没想到,学了几声虎叫吓跑了狼群,竟轰动了整个飞虎游击队。
回到山洞营房以后,大伙儿把莫格拉围在人圈中间,几位叔叔非让他再吹虎哨听听不可,他也来了精神头。他把虎哨往嘴上一放,一会儿学老虎伸懒腰时的叫声,一会儿学老虎捕捉狍子捕不到着急时的叫声,一会儿又学两只老虎抢肉时的叫声,逗得不少人前仰后合,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莫格拉刚刚停口,就被张队长掐住腰举上了头顶,很快又被一名叔叔接过去亲起脑门儿……
莫格拉才来到飞虎游击队这么短的时间,就像来了多少年一样,和大伙儿是这样融洽。有了他,飞虎游击队里增添了新的乐趣,也给他的小伙伴提高了不少威信。
转眼到了傍晚,莫格拉和他的小伙伴们正说说笑笑地随着飞虎游击队叔叔们吃晚饭,准备出发去砬砬峰乌力楞。大荒村的秘密联络员忽然飞跑来报告,十多名从砬砬峰来的鬼子烧了大荒村,还绑走了一些老百姓……
“看来,”张队长听完联络员的报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大伙儿说,“中野这个家伙等急了,逗引咱们去上钩呢!”
山洞营房里静悄悄的。几十双明亮的眼睛一起盯着张队长。
张队长扫视一下大家,站起来说:“即使中野这个狡猾的家伙不来逗引咱们,咱们去砬砬峰乌力楞也不能再迟疑了。他施毒计,引咱们上钩,咱们假装不知是钩,来个‘火把请客脱钩计’,阻截中野逃跑,来一场小小激战,全歼中野讨伐队!”
“张队长,”巴古图猎手问,“这‘火把请客脱钩计’是怎么回事呀?”
“同志们,你们听着,”张队长把胳膊一搭,亮开大嗓门,精神焕发地说,“这‘火把请客脱钩计’就是……”
他的话音刚落,大家立刻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鼓掌和叫好声,“好啊,好极啦!”
“中野这家伙又失算了!”
“静一静啦,同志们!”张队长拍拍巴掌等大伙儿静下来之后说,“老山伯,你和巴古图猎手把王二流子押来!”
不一会儿,老山伯和巴古图猎手押着哆哆索索的王二流子来了。
“王二流子,你听着点,”张队长站到王二流子跟前说,“今天晚上,你陪我们到砬砬峰乌力楞去一趟,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否则……”
张队长话还没完,王二流子就连连点头应诺:“只要张队长给我留条命,你们怎么说,我怎么办!”
“张队长,”老山伯说,“交给我和巴古图猎手做监督,他耍一点滑头,我立刻送他上西天!”
王二流子怕老山伯报私仇,吓得“扑登”一声跪在地上哀求说:“不敢,不敢,求你留情!请你……”
“好,就由你俩监督他!”张队长截断王二流子的话,对老山伯和巴古图猎手说完,对大伙儿一挥手说,“同志们,准备,出发!”
太阳缓缓地向西偏去,很快隐进了山后,天气渐渐凉爽起来。凉风吹拂着绿海,掀起轻波微浪,飒飒作响,像是给前进在密林中的飞虎游击队奏着一支进行曲。
几十名飞虎游击队员荷枪实弹,腰里都插着两根胳膊粗的松明棍儿,塞着一小团绳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前进着。张队长打头,他的左右各有两个鄂家娃,像是小护兵,身后紧跟着老山伯、巴古图猎手和被押着的汉奸王二流子。这是张队长的有意安排,过老虎崖以后,要绕道去埋伏在砬砬峰乌力楞旁边的密林里,这四个鄂家娃是最好的向导。王二流子紧跟在身后,因为给他安排了个“火把请客脱钩计”中的重要角色。
队伍翻过一座座山,跨过一道道溪,穿过一条条幽深的峡谷,吓惊了一群群狍子,轰飞了一群群野鸭和野鸡。遇上的那些豹子和黑熊,飞虎游击队员们全装没看见。
他们悄悄地绕过老虎崖以后,天早已黑很长时间了。
张队长刨根问底询问莫格拉和沙加时,莫格拉曾经谈到过,两个亲兵说做了桦皮船,是为运走打罗刹时受伤的猎手。张队长一听,就断定是中野耍的花招,准是想让猎手和飞虎游击队打起来以后,他要带领讨伐队乘船逃到下游协领府那儿去。为了预防“火把请客脱钩计”中一旦最后环节有误,张队长派巴古图猎手与老虎崖背道而驰西进,直奔阿拉尔河下游,做好准备,狙击中野的逃船,自己继续打头带队,在四个鄂家娃指引下摸黑前进。
队伍悄悄地来到了林边,老山伯上前大跨一步,指指乌力楞里的一片火光说:“张队长,你快看!”
其实,张队长正在细细打量,只见一棵老柞树下那红红的一片火光里,映着一些黑鸦鸦的人影儿。一时还猜不透中野这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
张队长悄悄告诉老山伯,一个一个往后传,立即卧倒匍匐前进,爬到林边时,纵队变成了横队,占据了一大片林边儿。
“你想多活一会儿,就放聪明点!”张队长警告完王二流子,和老山伯一起动手,把他捆到了靠林边的一棵树上。
王二流子嘴里塞着布团儿,“哼哼哼”地说不出话来,他以为现在就要处置他,哆嗦得越来越厉害了。
这时,飞虎游击队的几十名队员已经按着张队长的事先布置,从腰里取下小绳团,把松明棍捆到了一棵棵树干上。
“点!”一声接一声的悄悄话从张队长嘴里说出来,一个接一个传了下去。接着,几十根被捆在树上的松明棍儿被一起点亮了。
“一--二--!”张队长话音刚落,飞虎游击队员们一起发出了狂怒的呼喊:
“冲啊--”
“杀啊--”
飞虎游击队员们边喊边举起枪,朝天空“砰砰砰”地放了起来。
张队长全神贯注地盯着乌力楞,当他完全看清火光里的人影也发着惊天动地的呼喊,潮水般涌来时,催一声身边的莫格拉说:“快带路,到亲兵造船的阿拉尔河边那儿去!”
张队长急忙嘱咐老山伯几句,带领飞虎游击队跟着莫格拉等四个鄂家娃钻进了林子。
老山伯伸手抠掉王二流子嘴里的布团儿,把枪眼对准他的胸膛说:“快喊!学着刚才我们那样喊!”
“杀啊--”王二流子拼命地喊起来,“冲啊--”
老山伯逼着王二流子喊了一阵儿,见乌力楞里涌来黑乎乎一片人影儿,越来越近了,也悄悄地向阿拉尔河边摸去。
阿拉尔河边,是莫格拉和他的小伙伴们最熟的地方。他们领着飞虎游击队来到河边刚埋伏好,就听见纷乱的脚步声碰得树叶草棵“嚓啦嚓啦”的响声越来越近。
“不要乱动!”张队长拉一把身边的莫格拉悄悄地说,“中野来了。”
“张队长,”莫格拉灵机一动,趴到张队长耳朵上说,“我有一个招儿,不费劲就能把他们干掉。”
张队长催莫格拉:“快说!”
莫格拉摘下腰里的小虎哨,让张队长摸摸说:“我一吹虎哨,那些鬼子兵准往树上爬。”
张队长一听,心里思忖,就是不上树,他们扭头往回跑,也不影响消灭他们。
“好,”张队长嘱咐莫格拉,“我什么时候让你吹你就吹。”接着就悄悄传话。
莫格拉轻轻“嗯”了一声。
响声越来越近了。
张队长一捅莫格拉,莫格拉把小虎哨往嘴上一放,学着老虎捕捉狍子时的凶叫,吹起来。
“吼吼吼--吼吼吼--”
“啊唷呀--”随着一声声惊叫,接着就是混乱的撤退声。
树枝、丛棵被碰绊得更响了。
“上树!”中野用日语命令鬼子兵,“快,上树保险,嘎拉拉头人说过,遇上虎就上树。”
二十多名鬼子把枪一背,各找好一棵树爬起来。
“吹,”张队长悄悄吩咐莫格拉,“继续吹,慢慢往前走!”
张队长悄悄布置了一个绝妙的打法。
飞虎游击队员们按着张队长的部署,在老虎凶猛的叫声里,“呼啦”一下都站起往前跑了一小段路,各自找好一棵树靠住身子。
就在二十多名鬼子几乎都爬到树中间的时候,几十束手电光一起搜寻着射去。接着就是“砰砰砰”的枪响,和无数发子弹的“日日”声,交织在一起。
“啊--呀--”
“扑登!”
惊叫声、尸体摔倒声也随着传来。
几名爬到树权上的鬼子见势不好,端起枪来刚要射击,只见一道手电光一闪,就被射来的子弹打落了。
张队长和飞虎游击队员们打着手电,在一棵棵树下数着,打死的鬼子跟掌握的数字一样,一个也不多,一个也不少。
这时,呼喊的猎手们冲向方才游击队点燃的火把,可是等到了跟前一看,一个人影也不见,才知道上了当。托金汗头人一刺刀削掉了王二流子的脑袋。这时,忽听阿拉尔河边响起了枪声,间或还有一道道闪亮,托金汗头人一声呼喊,就带着猎手们飞驰而去。
“莫格拉,快快快,”张队长听呼喊声朝河边涌来,急促地拍拍莫格拉说,“快,快领着你的几个小伙伴迎上去,把话和你阿爸他们说清楚!”
莫格拉打亮了手电,领着三个小伙伴一边拼命地跑着,一边大声呼喊:
“阿--爸--,我是莫格拉!”
“阿--爸--,我是小冬格!”
“阿--爸--,我是沙加!”
“托金汗老爷,站住听我说!”
一九八一年九月初稿于牡丹江师范学院
一九八二年七月修改 于沈阳--鸡西
§§丢了名字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