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新的任务
来到西郊路693号“家”门口，冯老师习惯地先抬头看看挂在门前的菖蒲，这是陆子奇亲自挂的暗号，她之前交代说：“以后你们来‘家’进门之前，先要看一下门前的菖蒲。如果门前的菖蒲挂着，说明‘家’里没有事，如果菖蒲不在了，说明‘家’里出事了，你们就不要再进来了。”现在见菖蒲依旧安全地挂在门前，她就放心地走进去。她一进门，就看见张英领着她的小平山下楼来，小平山见妈妈来到门口就高兴地叫开了：“阿姨！阿姨！”冯老师说：“你们这是要出去吗？”张英告诉她：“是平山叫我下来的，平山说阿姨可能快要来了，他要去接你。”冯老师听了一把抱过小平山，亲了他几下说：“平山想着阿姨呀，平山乖，平山真乖。”她就走进去拿出路过望春桥时买的几个和尚饼给平山吃。平山拿着和尚饼高兴地走进去，叫陆子奇：“妈妈，阿姨来了，阿姨来了！阿姨给我买饼饼来了。”他一面叫着，……一面走进屋里去。陆子奇听见叫声，就从楼上走了下来。“冯老师你来了。”冯老师向她点点头，问：“上面有人来吗？”
“上面有人来了，你来得正好。”她就把冯老师接上楼去。两人走进陆子奇的房间，冯老师就先向陆子奇汇报这段时期她的工作开展情况。陆子奇听了个大概对冯老师说：“四明特派员在这里呢，等下你去见见他吧，昨天他说你来了他要见见你。”
“他现在在哪里？”
“在楼上自己的房间里。”一时冯老师因领着儿子，舍不得一下子与他分开，没有上去。不一会儿天就慢慢暗了一来，吃晚饭的时候，听见小平山叫“爷爷！爷爷！”那人“唉”地应了一声。冯老师坐在客厅里抬起头来看，只见一个四十五岁左右瘦长的男人穿着长衫拖着拖鞋从楼梯上“啪嘚啪嘚”慢腾腾地走下来。冯老师抬头望着他。待他走到楼下后，看见冯老师领着小平山在下面，就向她点了个头对她说：“这大概是小冯吧？”冯老师听了向他点点头，也不知怎么称呼他，只答应了一声：“是我。”和兰老师还不认识他。
原来这人便是刘清扬。刘清扬走下楼来，小平山又叫他了一声“爷爷”，刘清扬高兴地摸摸小平山的头望着冯老师说：“这是谁啊？”小平山说：“阿姨，阿姨给我买饼饼来了。”他一面啃小饼，一面给刘清扬看。刘清扬望了一下小平山说：“嗯，阿姨给你买的，好好吃，平山乖。”
然后他在单背椅上坐下来，望着冯老师说：“小冯，你在那边教书还习惯吗？”
冯老师说：“蛮好的。”
那么你要更好地深入下去。冯和兰同志，现在我正式通知你，因为陆子奇现在主要是在这个“家庭”里工作，她是这里的党支部书记，没法再出去到下面工作了，你就把陆子奇原来担任的古林特派员职务担当起来。当然还包括你原来的工作，后塘乡的小教支部书记。冯和兰听了一怔，望着刘清扬说：“特派员，我恐怕担当不了呀。我对古林区的情况一点不熟悉。再说我在学校里教书也不大好走出去啊。”
刘清扬望着她说：“你入党的时间比陆子奇还早呢，我听说陆子奇入党还是你介绍的。怎么她做的工作你做不了？不熟悉慢慢会熟悉的。你要大胆工作，自从浙东纵队北撤以后，我们的老同志已经不多了，像你这样1939年就入党的老同志不多做点工作，还叫谁去做呢？”
冯老师望着刘清扬讷讷地说：“我不能和子奇比，子奇能力比我强。”
“你在上阳不是干得很好嘛，成立了农会，还发展了五个党员，你到这里也要这样大胆地把工作开辟起来，这里又是你的家乡，工作应该会比在上阳的塔峙岙好做些的。你就大胆地担当起来吧。”这时陆子奇插话说：“冯老师工作没有问题的。现在我要帮刘特派员寻找上级党组织，接下来可能还要走出去，对下面的工作真分身不出来，冯老师你就算帮我工作吧。具体情况我等下会向你交代的。”冯老师听陆子奇这么说就不说什么了，再说党叫做的工作是不能讨价还价的。
一会儿，保姆张英从灶间里出来说可以吃饭了，于是大家都走进旁边的小餐厅里去吃饭。冯老师见桌上没摆着几碗下饭，一碗鱼和肉是上个礼拜天摆过的，还没动过，其他是几碗素菜，大概是刘清扬来了，才多了一盘素鸡和一盘荷包蛋。陆子奇夹了一块荷包蛋到平山碗里，又劝冯老师吃，说：“你在学校里每天吃大锅菜，蛋吃一个吧。”她也夹了一块蛋给冯老师，冯老师不好意思地把蛋又夹回去，说：“你吃吧，我们学校里下饭还好。”陆子奇见她舍不得吃，就把这块蛋又放回去，对刘清扬说：“爷爷，你吃吧。”刘清扬又夹起这块蛋放到平山面前的小碗里。保姆张英就把蛋夹着喂平山。小平山却又把那块蛋推给了冯老师说：“蛋蛋阿姨吃，阿姨吃。”把冯老师都弄得不好意思了。陆子奇望着小平山说：“到底是自己亲娘呀，我对他好是白白好的。”大家听了都笑了，把冯老师说得红起脸来。她只是幸福地望着儿子微笑了一下，心里感到很欣慰，觉得小平山并没有忘记自己是他的亲妈。
因为经济拮据，这个假家庭表面上看来，像一户大户人家，住着这么大房子，还雇着保姆，实际上这是对邻舍们摆摆样子的，他们桌上的那两碗鱼肉已经摆了好几天，热过又热的，总是舍不得吃。陆子奇身上穿的料子长袍，是从一个朋友处借来的，刘清扬穿的那身竹布长衫还是向吴家安借的。连同陈爱中有事到外面应酬时穿的那件长衫也是吴家安教书时穿的。吴家安家也不算富裕，他父母早亡，从小在姑姑家里长大，这两件长衫都是当年在庄桥开始教书时姑姑给他做的，参加革命后他见上级比他还要穷。那次他们说出去社会上应付场面时没有一件适应他们身份的长衫，他就把他的那两件旧长衫借给了他们。
吃好夜饭以后，冯老师带着平山到楼上的房间里，陆子奇也跟了上来，两人在平山睡的房间里逗平山玩。过了一会儿平山睡着了，她对冯老师说：“刚才四明特派员已经对你说过了，你回去就把整顿党的工作开展起来吧。”她简单地把古林区的情况和现在要做的工作讲了一下，接着说：“现在你首先要把后塘乡原来的堡垒村的支部整顿一下，然后再整顿其他乡的党组织。”接着她从衣柜下的小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头来，交给冯老师：“这是以前北撤时朱区长留下来的龙嘘乡（即现在的后塘乡）陆家庄和唐家漕两个支部的党员名单。”冯老师拿过来一看，这份名单上写着陆家庄支部党员名单：陆后法、陆大恩、陆金邦、张荣根。唐家漕支部党员：张龙回、张平山、张阿六、张阿林。
冯老师望着这份名单说：“有了这份名单就好办了。”陆子奇对冯老师说：“听说这个地方当年国民党清乡时清得很厉害。当时陈爱中对我说，那段时间，唐家漕和陆家庄他连去都不敢去，因为国民党清乡清过好几次，对那里的情况一点也不清楚。你一定好好调查了解一下。”冯老师听了点点头，说：“我会去了解的。”
第二天一早，冯老师趁小平山还没有醒的时候，就悄悄地起来，吃了点张英煮的汤饭就咸菜，提着她那只随身带的木夹布提袋就回校了。
在回梁山伯庙小学的路上，她觉得自己的任务更重了，望春特派员变成了古林特派员。本来自己是替陆子奇了解一些情况，具体由陆子奇去负责的，可是现在都扔到自己身上来了，想着下一步的工作部署，回去怎么了解这些党员和整顿两个党支部。她想了一下刘清扬交代的话不知道怎么办的好。吃过晚饭后，她召集了赵彤云和鲍望翰商量，先问小赵上个星期六去陆家庄访问的情况，小赵说：“前天我跟陆美英家去了一下……，她家爸爸不在，只有一个妈妈在，在聊了一些美英读书情况后，我也从侧面问了一些陆金邦和陆大恩的一些事情，陆美英妈妈告诉我，抗日战争那会陆家庄参加自卫队的村民最多，当年打西门时差不多全村的青壮年都去了，有的直接参加战斗，有的给三五支队煮茶烧饭，大家的热情可高了。”
“那么现在陆金邦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他家生活现在怎么样，你有问过她吗？”
“我还没有问。”
又问了鲍望翰他去家访的情况，鲍望翰说的也是一般的家访情况，涉及当年抗日的情况不多。
冯老师想他们毕竟年纪轻，当年在四明山三五支队工作时，不是做地下工作的，所以这方面经验不多，没有带着问题去访问。她也不责怪他们，感到对年轻人得要慢慢来，一时不能对他们要求太多。
“上面有人来了，你来得正好。”她就把冯老师接上楼去。两人走进陆子奇的房间，冯老师就先向陆子奇汇报这段时期她的工作开展情况。陆子奇听了个大概对冯老师说：“四明特派员在这里呢，等下你去见见他吧，昨天他说你来了他要见见你。”
“他现在在哪里？”
“在楼上自己的房间里。”一时冯老师因领着儿子，舍不得一下子与他分开，没有上去。不一会儿天就慢慢暗了一来，吃晚饭的时候，听见小平山叫“爷爷！爷爷！”那人“唉”地应了一声。冯老师坐在客厅里抬起头来看，只见一个四十五岁左右瘦长的男人穿着长衫拖着拖鞋从楼梯上“啪嘚啪嘚”慢腾腾地走下来。冯老师抬头望着他。待他走到楼下后，看见冯老师领着小平山在下面，就向她点了个头对她说：“这大概是小冯吧？”冯老师听了向他点点头，也不知怎么称呼他，只答应了一声：“是我。”和兰老师还不认识他。
原来这人便是刘清扬。刘清扬走下楼来，小平山又叫他了一声“爷爷”，刘清扬高兴地摸摸小平山的头望着冯老师说：“这是谁啊？”小平山说：“阿姨，阿姨给我买饼饼来了。”他一面啃小饼，一面给刘清扬看。刘清扬望了一下小平山说：“嗯，阿姨给你买的，好好吃，平山乖。”
然后他在单背椅上坐下来，望着冯老师说：“小冯，你在那边教书还习惯吗？”
冯老师说：“蛮好的。”
那么你要更好地深入下去。冯和兰同志，现在我正式通知你，因为陆子奇现在主要是在这个“家庭”里工作，她是这里的党支部书记，没法再出去到下面工作了，你就把陆子奇原来担任的古林特派员职务担当起来。当然还包括你原来的工作，后塘乡的小教支部书记。冯和兰听了一怔，望着刘清扬说：“特派员，我恐怕担当不了呀。我对古林区的情况一点不熟悉。再说我在学校里教书也不大好走出去啊。”
刘清扬望着她说：“你入党的时间比陆子奇还早呢，我听说陆子奇入党还是你介绍的。怎么她做的工作你做不了？不熟悉慢慢会熟悉的。你要大胆工作，自从浙东纵队北撤以后，我们的老同志已经不多了，像你这样1939年就入党的老同志不多做点工作，还叫谁去做呢？”
冯老师望着刘清扬讷讷地说：“我不能和子奇比，子奇能力比我强。”
“你在上阳不是干得很好嘛，成立了农会，还发展了五个党员，你到这里也要这样大胆地把工作开辟起来，这里又是你的家乡，工作应该会比在上阳的塔峙岙好做些的。你就大胆地担当起来吧。”这时陆子奇插话说：“冯老师工作没有问题的。现在我要帮刘特派员寻找上级党组织，接下来可能还要走出去，对下面的工作真分身不出来，冯老师你就算帮我工作吧。具体情况我等下会向你交代的。”冯老师听陆子奇这么说就不说什么了，再说党叫做的工作是不能讨价还价的。
一会儿，保姆张英从灶间里出来说可以吃饭了，于是大家都走进旁边的小餐厅里去吃饭。冯老师见桌上没摆着几碗下饭，一碗鱼和肉是上个礼拜天摆过的，还没动过，其他是几碗素菜，大概是刘清扬来了，才多了一盘素鸡和一盘荷包蛋。陆子奇夹了一块荷包蛋到平山碗里，又劝冯老师吃，说：“你在学校里每天吃大锅菜，蛋吃一个吧。”她也夹了一块蛋给冯老师，冯老师不好意思地把蛋又夹回去，说：“你吃吧，我们学校里下饭还好。”陆子奇见她舍不得吃，就把这块蛋又放回去，对刘清扬说：“爷爷，你吃吧。”刘清扬又夹起这块蛋放到平山面前的小碗里。保姆张英就把蛋夹着喂平山。小平山却又把那块蛋推给了冯老师说：“蛋蛋阿姨吃，阿姨吃。”把冯老师都弄得不好意思了。陆子奇望着小平山说：“到底是自己亲娘呀，我对他好是白白好的。”大家听了都笑了，把冯老师说得红起脸来。她只是幸福地望着儿子微笑了一下，心里感到很欣慰，觉得小平山并没有忘记自己是他的亲妈。
因为经济拮据，这个假家庭表面上看来，像一户大户人家，住着这么大房子，还雇着保姆，实际上这是对邻舍们摆摆样子的，他们桌上的那两碗鱼肉已经摆了好几天，热过又热的，总是舍不得吃。陆子奇身上穿的料子长袍，是从一个朋友处借来的，刘清扬穿的那身竹布长衫还是向吴家安借的。连同陈爱中有事到外面应酬时穿的那件长衫也是吴家安教书时穿的。吴家安家也不算富裕，他父母早亡，从小在姑姑家里长大，这两件长衫都是当年在庄桥开始教书时姑姑给他做的，参加革命后他见上级比他还要穷。那次他们说出去社会上应付场面时没有一件适应他们身份的长衫，他就把他的那两件旧长衫借给了他们。
吃好夜饭以后，冯老师带着平山到楼上的房间里，陆子奇也跟了上来，两人在平山睡的房间里逗平山玩。过了一会儿平山睡着了，她对冯老师说：“刚才四明特派员已经对你说过了，你回去就把整顿党的工作开展起来吧。”她简单地把古林区的情况和现在要做的工作讲了一下，接着说：“现在你首先要把后塘乡原来的堡垒村的支部整顿一下，然后再整顿其他乡的党组织。”接着她从衣柜下的小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头来，交给冯老师：“这是以前北撤时朱区长留下来的龙嘘乡（即现在的后塘乡）陆家庄和唐家漕两个支部的党员名单。”冯老师拿过来一看，这份名单上写着陆家庄支部党员名单：陆后法、陆大恩、陆金邦、张荣根。唐家漕支部党员：张龙回、张平山、张阿六、张阿林。
冯老师望着这份名单说：“有了这份名单就好办了。”陆子奇对冯老师说：“听说这个地方当年国民党清乡时清得很厉害。当时陈爱中对我说，那段时间，唐家漕和陆家庄他连去都不敢去，因为国民党清乡清过好几次，对那里的情况一点也不清楚。你一定好好调查了解一下。”冯老师听了点点头，说：“我会去了解的。”
第二天一早，冯老师趁小平山还没有醒的时候，就悄悄地起来，吃了点张英煮的汤饭就咸菜，提着她那只随身带的木夹布提袋就回校了。
在回梁山伯庙小学的路上，她觉得自己的任务更重了，望春特派员变成了古林特派员。本来自己是替陆子奇了解一些情况，具体由陆子奇去负责的，可是现在都扔到自己身上来了，想着下一步的工作部署，回去怎么了解这些党员和整顿两个党支部。她想了一下刘清扬交代的话不知道怎么办的好。吃过晚饭后，她召集了赵彤云和鲍望翰商量，先问小赵上个星期六去陆家庄访问的情况，小赵说：“前天我跟陆美英家去了一下……，她家爸爸不在，只有一个妈妈在，在聊了一些美英读书情况后，我也从侧面问了一些陆金邦和陆大恩的一些事情，陆美英妈妈告诉我，抗日战争那会陆家庄参加自卫队的村民最多，当年打西门时差不多全村的青壮年都去了，有的直接参加战斗，有的给三五支队煮茶烧饭，大家的热情可高了。”
“那么现在陆金邦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他家生活现在怎么样，你有问过她吗？”
“我还没有问。”
又问了鲍望翰他去家访的情况，鲍望翰说的也是一般的家访情况，涉及当年抗日的情况不多。
冯老师想他们毕竟年纪轻，当年在四明山三五支队工作时，不是做地下工作的，所以这方面经验不多，没有带着问题去访问。她也不责怪他们，感到对年轻人得要慢慢来，一时不能对他们要求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