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起恶性案件之所以引人关注,是因为犯罪嫌疑人竟是几个十六、七岁的未成年人,他们之中最大的20岁,最小的只有14岁。正值人生的花季,他们却过早地因犯罪而凋谢了。是什么将他们引向了犯罪的歧途?带着疑问,我们在招远市看守所见到了他们。
羞愧、悔恨和胆怯写在一张张尚显稚嫩和天真的脸上。听着他们伴着泪水的诉说,我们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眼前浮现的是残缺的家庭和复杂的社会对他们心灵的污染……
祸起萧墙
16岁的女孩阿梅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清秀的面庞白里透红,隐约带着几分稚气。阿梅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她是他们唯一的掌上明珠。去年初中毕业,邻居介绍阿梅在招远城里一家酒楼当服务员。阿梅住在单位宿舍里,有空的时候,常约朋友去附近网吧聊天。
在QQ上,阿梅与一个叫“羽毛”的网友很谈得来。有一次,她在网吧上网,发现坐在旁边的男孩有些面熟,一问才知道对方竟是小学同学李浩。而“羽毛”,也正是李浩的网名。
4月16日晚9时许,阿梅又在网上看到了“羽毛”,她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出:“你好!”
阿梅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声问候竟给她带来了一场始料不及的噩梦。
问题少年
李浩(16岁)长得有些瘦小,却天资聪颖。从小学到初中学习成绩曾一路领先。然而,家庭裂变的打击、不良朋友的引导却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爸爸曾是李浩心灵的支撑。在李浩眼里,爸爸是一个能人,而且喜欢他,关心他。李浩的爸爸开饭店,开采矿洞,赚钱不少,却鲜有积蓄,还常与妈妈争吵,夜不归宿。有一次,爸爸又有半个多月没回家了,妈妈哭着告诉李浩,爸爸在外面有女人。起初李浩不愿相信,以为妈妈多心。第二天天不亮,妈妈骑摩托车带李浩去山上工棚里找到了爸爸,在那里李浩看见了妈妈最不愿见到的一幕……后来李浩才知道,爸爸的心已经不属于他和妈妈了,他早就用钱给那个女人家盖了平房,而自己家至今也没有平房。
李浩难过极了。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轻轻地断裂着,并且发出了清脆地声响。他哭着独自乘车下山去,任凭大人们的吵骂声在身后时断时续……
从那以后,李浩变了,他眼前总晃动着那不堪的情景,上课再也无法专心,成绩直线下降,并且出现了行为问题。在村里一个游手好闲的男青年引领下,进网吧、游戏厅,上网、打游戏、看黄色录像,有时竟连续七天日夜吃住在网吧。渐渐地,他还学会了偷东西。李浩用偷来的钱到校外商店大把买零食,高年级的王军(17岁)见他似乎挺有钱,便怂恿李浩请客消费。夜幕降临,他们来到一家歌厅找小姐。李浩个子不高,还是个孩子模样,上楼时歌厅的人忍不住问:“还有他?”王军的朋友,一个男青年点了点头。李浩觉得自己的脸烧得发烫,他就这样既羞愧又迷茫地被带进了包间。在卖淫女的引诱下,李浩懵懵懂懂地有了第一次性经历。
去年春天,上初四的李浩在与同学发生争执时,用水果刀刺伤了对方,受到公安机关审查。消息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李浩觉得没脸见人,便辍学了。从此,他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与王军、刘亮等不三不四的朋友混在一起,玩牌、上网、游逛,在外面租房住……
尽管这样,李浩还是顺利通过了初中的毕业考试,但没考上高中。
惨遭蹂躏
今年4月,王军花100元在城里租了一间房子,约李浩、于辉几个人一起来住。16日这天晚上,几个人闲着没事,来到一家网吧上网聊天,准备“从网上钓个女孩回去玩玩”。
忽然,李浩在网上见到阿梅在QQ上向他问好,一旁的王军、刘亮(16岁)看见了,顿生邪念:“就钓阿梅。”几个人一拍即和,李浩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问明阿梅所在网吧的地址,与刘亮、于辉(20岁)打的去那家网吧找到阿梅,以一起出去玩为由,把她骗到了王军租房的地方。在那里,何帅(14岁)以打耳光、用水果刀威吓等手段,逼迫阿梅脱下衣服,随后伙同王军、李浩、刘亮对阿梅实施了蹂躏。王军竟毫无廉耻地当着女朋友的面强奸了阿梅。
事后,他们一面利用阿梅胆小怕事、羞于告人的心理,威胁她不要报警,一面又于18日和20日不顾阿梅的反抗,强行将阿梅从酒楼带走。在她们的殴打和威胁下,阿梅两度再遭吴山(在逃)、王军和于辉的摧残……
痛不欲生的阿梅本想忍气吞声,以求李浩、王军、于辉一伙放过她,没想到他们却变本加厉,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思前想后,阿梅决心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她毅然走进公安机关的大门。
采访手记
这是一个不该失落的花季,它给人们留下了沉重的思索。透过发生在这几个少年身上的真实故事,折射出当前未成年人犯罪背后错综复杂的原因。
缺乏家庭关爱:说起家,年仅14岁的何帅泣不成声。“这是我不愿看到的……”他说。何帅的爸爸吃喝嫖赌,对家庭极不负责。3年前,父母离婚了,他和姐姐随妈妈生活。妈妈在城里租了房子,拖着病弱的身体做生意维持生活。父亲的劣行和父母离婚对何帅的打击很大,自此他萎靡不振,无心学习,打架斗殴,去年被学校开除了……与何帅的经历相似,王军等人也都来自单亲、再婚或不和睦家庭,父母或无暇管教,或文化低不会管,或自身行为不端,缺乏家庭应有的温暖和管束,使原本脆弱的他们性格变态,悲观厌世,转而脱离家庭管束,到社会上寻求所谓朋友,行为失控。
文化垃圾和不良社会风气的影响:作为这起性犯罪的犯罪嫌疑人,这群未成年人最初得到的性教育不是通过健康的生物课,而是通过看黄色录像。令人震惊的是,他们在录像厅或亲戚邻居家,由大人或小伙伴播放观看,而他们当时的实际年龄比现在要小得多,有的只有十岁。在黄色录像的影响下,他们开始产生了神秘、好奇和尝试的念头,过早地有了性经历,甚至嫖娼,虽然他们实际上还是些孩子。我国《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明确规定赢利性歌舞厅、录像厅、游戏厅等场所禁止向未成年人提供非法服务,国家和有关部门也三令五申“打黄扫黄”,却禁而难止,少数不法业主唯利是图,置国家法律政策和社会责任于不顾,以致地摊上、音像店里充斥着不健康的音像制品和读物,录像厅、游戏厅、歌厅包间时有未成年人的身影……
学校的鄙弃和教育失当:未成年人的心理尚未成熟,缺乏明辨是非和自制能力,更须关心、教育和引导。本案的犯罪嫌疑人都仅有初中文化,有的初中还没读完。他们中有的在校表现欠佳,沾染恶习,成为“问题少年”。学校和老师的嫌弃和歧视,甚至勒令退学或开除学籍,将他们推向社会,加速了他们的自暴自弃。法制观念淡薄,缺乏对行为承担责任的意识,做事不计后果,也是他们走上犯罪道路的重要原因。
给孩子们一片健康而明净的天空吧,别让孩子们的心灵再受到污染和伤害,这是家庭、社会和学校共同的责任!
通讯员春风德霞少平■晨报记者柴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