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女犯方洁前,就听说她长得像明星一样漂亮,但一见到她,笔者还是对她的美丽有点儿吃惊。
美丽的女人总让人觉得难以接近。方洁说她特别不愿意回忆过去,沉默了半天也不肯讲她的故事。
当笔者称赞她长得很漂亮时,她才缓缓地摇摇头,说美丽是她最大的错误。在笔者的鼓励下,她说讲讲自己的事儿也好,可以提醒和她一样容易被爱情所迷惑的女人:即使你再爱一个男人,也不要为他去触犯法律,否则不但爱情会昙花一现,你也将为此付出青春和美丽。
漂亮惹来烦恼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红颜薄命,漂亮让我吃了不少苦。小时候,妈妈就告诉我不要因为长相好就让别人宠着,凡事要独立。为此,家人对我的要求也是格外严格。那时候我们家有三个女孩,我是老二,妈妈总是把漂亮的衣服给姐姐妹妹,我穿得一直很朴素。但因为漂亮还是给家人惹来不少麻烦。
记得是上初中时,一个特别爱打仗、学习成绩差的男同学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纠缠我,因为我的学习成绩好,瞧不起他,不愿意与他接触,他竟用小刀把自己的手划伤了,吓得我只能让妈妈送我上学,一到学校就不敢出校门。
因为校内、校外的坏学生总是纠缠我,班上的女同学都不喜欢我,所以我一直都没什么知心朋友,心里总是觉得很寂寞。老师也总觉得坏学生为什么偏爱招惹我,肯定是与我的品质有关,对我也是不冷不热,慢慢地我的性格就有点偏执,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上高中的时候,因为是重点高中,我一入学就给自己定下一定要考上名牌大学的目标,因此学习格外努力,成绩也挺理想。临近毕业前,我的平静生活被打乱了。班上的一个男同学为了表达对我的爱慕之心,天天站在我家楼下等我一起上学。本来我对他很反感,但爱拨弄是非的邻居却到处说我不是好女孩,对我指指点点。为了报复他们,我还真和这名男同学交上了朋友,但这次无知的选择让我在考大学时付出了代价。
我其实特别喜欢文学,本来我的理想是当一名作家,可因为幼稚的恋情,本来可以轻松考上重点大学的我,却磕磕碰碰正好卡在本科分数线上。因为成绩低,我毫无选择余地,上了并不感兴趣的政治专业,与自己的爱好分道扬镳。
大学毕业了,我被分配到一家国营化工厂工作,工作平淡几乎无事可做。进了化工厂不到3年,厂子就因为管理不善倒闭了,那时我刚刚27岁。一想到自己大学毕业、风华正茂却无处施展才华,我就苦恼不已。
为工作失去豪华的家
没有了工作,我就把希望寄托在找个好婆家上。经过多方介绍,我认识了一个很有名气的私营企业家唐晔,他比我大3岁,年纪轻轻资产却达几百万。他有钱我有貌,理应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经过几次接触,很快,我和唐晔就举行了豪华的婚礼。
豪华婚礼过后,唐晔又为我营造了豪华舒适的家,但这间豪华的房子却成了我以后的牢笼。因为没有工作,我的生活变得很单调,每日丈夫上班后,我就一个人呆着,想出去找人打打麻将,丈夫就说我长得太招摇,不要总出去招惹别的男人。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只能呆在家里靠看电视打发日子。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报纸上看到政府公开招聘公务员的消息。我发现其中几个岗位特别适合我,我就自作主张报了名。经过初试、复试我竟脱颖而出。在最后的面试前一天,唐晔从外地出差回来了,他竟一改往日的温柔,对我大发脾气:“用你找工作吗?我缺你钱花了吗?出去只能让你的心变得更野……”一些不好听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让我特别伤心。经过一个不眠之夜,我决定出去闯一闯,心想只要用行动证明自己不是坏女人,丈夫总会明白的。
为了表明我的心愿,我答应丈夫上班后绝对不晚归、不喝酒等等条件。面试合格后,我被分到民政部门,负责管理下岗职工的补助费等具体工作。
走出家门,在办公室里为那些下岗职工认真核算每一笔补助,然后再亲自送到他们的手里,看着他们如获至宝的样子,我的心里是那么满足。但一次意外却改变了丈夫对我的看法。
那时是冬天,为了让偏远地区的下岗职工不必为几十元的补助费特意远道赶来,我就将他们的钱按照地区攒到一起,然后两个月一起给他们送去。那天,我照例将已经发下来3个月的补助费算好,准备给最远的地区送去。因为单位的车临时外出,我就乘公共汽车去了,结果耽误了些时间,没能按时回家,丈夫竟把门反锁,一夜没让我进屋。我在外面反复解释,丈夫也不开门,我只好在门口蹲了一夜。这一夜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我就是丈夫的一个宠物而已,他对我根本没有平等的爱,我经过几天思考向丈夫提出离婚。丈夫没有太多的犹豫就同意了,他告诉我,娶我这样的老婆他也觉得很累,每天都想管着我,就怕我变心,他也觉得这样的生活淡然无味。于是他给我另买了一间住房,我们很快办理了离婚手续。
为了爱我挪用了公款
离婚后,我的生活平静而充实,在工作上我更加兢兢业业,受到领导和同事的赞许。对待下岗职工我也是个个都记在心上,哪个家庭困难,我就把自己的衣服送给人家,哪家的孩子交不上学费,我就帮助交,到后来,每个下岗职工的情况我都熟记于心,和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成了好朋友。虽然靠每月的工资不可能过以前奢侈的生活,但我因为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过得很称心。工作上虽然一帆风顺,但我的感情生活一直很让父母操心。有了一次失败的婚姻后,我总担心别人只看重我的外表,并不爱我这个人,于是害怕与异性单独相处。直到碰上家旺,一个地地道道从农村来到城里的打工仔,经过努力有了自己事业的男人。他让我感觉到一个男人的宽容,在他身边,我能放松,享受做女人的轻松,这是我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我们相识挺偶然,家旺在城里承包一项工程,下岗职工老李在他的工地干活,有一次老李的岳母因病做手术,我和家旺分别去医院看望,就结识了。普通的一次见面,却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家旺长得很帅气,比我小4岁,说话特别有男子汉气概,直率的性格让他在听了我探望病人的缘由后,紧紧拉住我的手,这一拉,让我们产生了“孽缘”。家旺特别支持我的工作,这让我对他有了良好的印象。他总是说像我这样善良的人最适合做一份有爱心的工作。能够重视我的工作,就说明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后来,我慢慢发现家旺很勤劳、朴实,他能和民工一样在工地吃烧饼就咸菜,也能穿一件T恤度过整个一个夏天。可对我却是毫不吝惜,他给我买最好的衣服,带我去最高级的餐馆,他担心小地方我会吃不惯。总之,在我眼里他一切都好,我坠入爱河无法自拔。在我们都细心呵护这段感情时,家旺的工地突然出事了,开发公司因为家旺工程有质量问题拒付家旺工钱,而家旺却欠了那么多民工的血汗钱,怎么办?我们一筹莫展。这时候,因为要过年了,单位提前3个月将下岗职工的补助费发到我手里,总共15万。当我数着手中这一沓沓的百元钞票时,我突然觉得这钱能救家旺,我毫不犹豫地把钱拿到家旺面前,家旺愣了半天然后抱着我哭了,他说他用这笔钱去从事电缆生意,保证一个月内就能还上。于是,我把钱给了他。接下来就是难熬的日子了,家旺说去佳木斯做生意,我们只能通过电话联系。领导又经常问补助费的发放情况,我就利用自己多年来给他们的良好印象拖延时间。下岗职工也纷纷打电话,询问快过年了,补助费啥时能到。我当时都快疯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正当我焦急等待家旺回来时,他突然消失了,电话停机了,一切联系方式都突然中断,我懵了。这时候,领导却说因为我的工作表现突出,要提拔我为科长。面对这样的荣誉和信任,我向领导说了我的所作所为,在领导的劝说下,我向公安机关投案自首。
这笔钱将是我永远的痛
最让我痛心的是对不起那么多贫穷却善良的朋友。在得知我为了情人挪用公款时,那些熟悉的下岗职工给我们单位写信,告诉单位他们不要这笔钱,说我是好人,就是一时糊涂,能够原谅。
那么善良的一群人,我为自私的爱伤害了他们,而他们却以德报怨。油漆厂的王姐一家五口就靠补助费生活,没有这笔钱,他们的孩子就没钱交学费,可在知道我挪用了她们的钱后,她竟对我说:“你可真傻,没钱,我们卖血也给你凑,哪能犯法呢?”
为了减轻我的罪行,我的家人卖掉了房子,我的同事为我到处借款,终于在判决前凑上了15万,我被从轻判处有期徒刑6年。
为我和家旺牵线的老李,自从我入狱后就踏上寻找家旺的路,他说他不相信家旺能如此狠心,他一定要把他找到,否则就对不起我。
在狱中,想起这些,我就觉得无地自容。什么钱都能用,可这笔钱却代表了政府对下岗职工的关心。我丢的不只是自己的脸面,这种罪过我负担不起呀。现在,我就想好好改造,多学一些本领。出狱后,我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多赚钱,回报社会,把我的罪慢慢赎清。
我的父亲对我要求一直很严格,入狱后,父亲告诉我,他和朋友开了家建材商店,等我出狱后,就用他赚来的钱给我开家商店,找些下岗职工重新大干一场,也了却我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