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岁幼女爬出生死洞
小青果现在要靠腹部的造瘘排便
贵州“小茵子”救助纪实
6月10日，10岁的贵州幼女小青果(化名)在上学的路上被干妈的表弟强暴一个多小时后又被下了毒手，而她在山洞中昏迷一天一夜之后，奇迹般地拖着掉出体外10余厘米的直肠和大网膜，艰难地爬出几乎成直角的山洞口，穿过有着100米大斜坡的玉米地，在离山洞200米的地方被赶着下田插秧的老农发现。而后，一场与死神赛跑的生命争夺战在贵州大山中展开。镇、县医院根本无法救治，小青果经过400公里的紧急转送，在贵阳医学院附属医院又经过5个小时的手术，奇迹再一次发生，小青果逃脱了死神的魔掌。她还要再做第二次、第三次手术，而现在，如果没有足够的医药费，谁都不知道，这样的奇迹有没有可能再次在她的生命中显现。
■护士用了10盆清水才看清小青果的长相。又瘦又小的她，手上布满了本不该是这个年龄有的一道道刀痕
护士是用了10盆清水后，才看清了小青果的真正容貌的，在贵阳医学院附属医院小儿外科的病房中，小青果的主治医生说，这一点都没有夸张。当时，从手术台上下来的小青果全身浮肿，从头到脚没有一块好地方，眼睛周围的青紫和结痂的血迹使她的脸变成了一个“调色盘”，焦黄的头发全部结成了簇，四处炸开，护士的10盆水也仅是洗干净了她的脸和头。
与同龄的孩子相比，小青果要瘦小、单薄得多。经过1个月的治疗和调养，小青果的脸上已经泛出了红晕。记者进门后，小青果悄悄地低下了头，但有时也趁人不注意瞟大家一眼，这时，才有一股孩子的好奇劲从惶恐的眼睛中透露出来。记者没有直接提问题，只是想逗她开口说话，可办法用尽，再加上一旁帮腔的父亲和医生都没有用，她只是默默地坐着、坐着，仿佛没听懂般一声不响。在手术醒来后，小青果一直都是这样沉默寡言。这一点在医生查房时也不例外，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对医生关于病情的询问也仅限于点头、摇头。
捧着记者给她买的果奶，小青果变得开朗些了。在此后的半个小时，兴奋的小青果还给记者写下了她的名字，但当记者问到是谁打了她时，她大声说“是贱狗”，就坐到那儿再也不说话了。
■小青果昏迷一天一夜后，在路边的树丛中被冒雨赶着下地插秧的老农发现。见到从村里赶来的干妈，她一下就指出了犯罪嫌疑人贱狗
6月11日中午，上了年纪的村民胡通常和杨昌智冒着雨赶着到田里插秧，泥泞的小道让眼神不太好使的他们只能低头、小心地走。正因为这样，中午11点，在村东1里地叫“圆圆土”的地方，一阵阵微弱的呻吟才能够让他们停住脚步。循着呻吟声，在树丛中，他们发现了躺着的小青果，而这时，离小青果出门上学已经过了整整28个小时了。因为小青果经常到干妈家，两人认出了她，迅速从村里找来了她的干妈。
在小青果被发现的地方，她的干妈还没有从那天的场景中回过味儿来。她告诉记者，当时，看着满身、满脸血迹，全身浮肿的小青果她都没敢认。抱着小青果，她只是一个劲地哭着问“是谁把你打成这样？是谁？”此时的小青果竟指着同干妈一起赶来要帮忙的干妈的表弟胡明书(小名贱狗)说“是贱狗弄我，他要整死我。”小青果的干妈大惊，问胡明书到底是怎么回事，胡忿忿地说“和我不相干，不信，我去投案。”说完，就一溜烟跑开了。最终，石阡县公安局经过现场勘察和全面侦查后确定，小青果当时并不是已虚弱到说胡话，她的指认成为了不到24小时就顺利破案、擒获犯罪嫌疑人胡明书的重大线索。
已有两个孩子的小青果干妈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听出了其中的一些意思，她迅速解开了小青果已被鲜血浸透了的裤子，随后，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10余厘米的一截粉嘟嘟的肠子吊在小青果的下体。村里赶来的其他村民飞奔着将小青果抬到了两公里外的卫生站。
■小青果的粪便竟从阴道中排出。从医20年，视“动感情”为医生大忌的贵阳医学院附属医院小儿外科主任吴璇昭检查完小青果的伤势后没能抑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她说：“我宁愿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眼前的这一切。”
一场与死神争夺小青果的特殊战斗是在贵州一座连着一座的大山中展开的。小青果在被最先赶到村里的本庄镇派出所黄指导员接到镇上卫生站后被确定无法诊治，县医院同样没有救治条件，就在小青果被送到县医院的同时，得知消息的国家级贫困县石阡县县委领导已经作出决定，立即从财政中拿出10000元，以最快的速度送小青果赶往贵阳最好的医院医治。
解开纱布，贵阳医学院附属医院小儿外科吴璇昭主任惊呆了。她回忆，当时，小青果下身吊着的直肠和大网膜已经发黑，而且传来阵阵恶臭，她脖子上有着深深的印痕，从头到脚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均有出血和青紫。更要命的伤是在小青果的下身，吴主任检查后确定，小青果会阴为3级撕裂，直肠前壁和阴道后壁完全开裂，粪便竟从她的阴道中排出，同时，小青果的子宫后壁和阴道后穹隆破裂达4厘米，腹腔内的大网膜自阴道中脱出已经化脓、坏死。吴主任介绍，根据伤势判断，这种情况“绝非一般强暴行为所能导致，歹徒所使用的是令人发指的方法。”
在给小青果做手术的过程中，吴主任甚至在小青果的腹腔内看到了自己伸进她阴道里的手。小青果已经坏死的大网膜被切除，在她的腹部做了“乙状结肠造瘘”，在接下来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和别人不同的是，小青果的粪便都要从腹部排到挂在腰间的造瘘里。这台手术在13个医生、护士的配合下，用了整整5个小时，在凌晨4点钟结束。小青果得救了。
■在案发现场，记者手脚并用才艰难地钻出小青果被强暴的山洞。无法想象，侥幸活着的她拖着掉出体外的直肠和大网膜，是如何爬出这个“鬼门关”的
小青果被强暴的山洞是70年代村民们找水时开掘的，在路基下，十分隐蔽，不熟悉的人就算路过也无法发现。记者通过仅容一人钻过的洞口进入了洞中立即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洞顶滴滴答答地掉着水。本庄镇派出所的黄指导员打着打火机照了一会儿记者才适应，山洞洞壁粗糙，但地面还比较平缓。黄指导员找到了小青果被强暴的地点，而在山洞的尽头，是犯罪嫌疑人“掐死”小青果后将她脸朝下，用一块石头压住“抛尸”的地方。
记者丈量了一下，山洞足有12米长。进入山洞稍微容易些，但出山洞却绝非易事。长年的山石下落将洞口封堵得只剩下一个不大的口，而出山洞必须攀上一个几乎90度的两米斜坡，记者手脚并用也费了一番功夫。在洞口的石块上留有一摊血迹，办案警官估计，这是小青果拼命爬出山洞后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留下的。
因为十分隐蔽，如果仅停留在山洞口，小青果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人发现的。根据洞前斜坡上玉米和黄豆倒伏呈一条小道状判断，小青果在攒足了劲后又开始爬向长100米的60度斜坡，穿过一条大路，又经过100米的爬行后登上一个高坎，她才到了被发现的位置。
■“让你死了都不能说话。”这是犯罪嫌疑人贱狗(胡明书)，紧攥着木棒塞进小青果嘴里时，恶狠狠地说的话。但28个小时后，被贱狗认为已经“永远不能说话”的小青果指认了他。在看守所，他曾问警察：“我已经全部交代了问题，什么时候能回家？”
小名贱狗的胡明书是小青果干妈的表弟。在石阡县看守所采访胡明书时，他详细地向记者描述了当时的情景。他是在“圆圆土”遇到正走向学校的小青果后产生邪念的，连骗带哄加胁迫，胡将小青果带进了山洞。在阵阵哀求声中，他强暴了小青果，因为小青果认识他，怕事情败露，最终产生了杀死小青果的歹意。
胡明书说，他把一截长35厘米的木棍塞进小青果的嘴中，想堵住小青果的嘴憋死她，而后，胡抓住小青果的头一下又一下地撞击洞壁，在小青果血肉模糊后，他仍不放心，又用脚猛踢，将小青果嵌在山洞尽头的石缝里。在小青果没有动静后，他以为人已经死亡才跑回家，并做出他不在
现场的假象。
小青果被老农发现指认胡后，他并没有去投案，而是在山间转了一圈，跑回来四处宣扬，告诉村里人“派出所认为我没罪。”6月12日一早，在案发24小时后，警察在饭桌上抓获了装作没事帮着其他村民插秧的胡明书。
胡明书在村里劣迹斑斑。他有赌博的恶习，稍有不如意，就举着菜刀威胁村民要杀别人全家，大家敢怒不敢言。胡曾结过三次婚，但现在没有子女。村民们反映，在打跑第一个妻子后，胡对难产死去的第二个妻子尤其残暴，一次，他竟将煤油泼在妻子身上要点“天灯”。一位村民还告诉记者，实在无法容忍，胡的父亲曾和他的几个哥哥联手要“大义灭亲”，但被村民拦下。
小学都没有念完的胡明书只会写自己的名字。据石阡县公安局刑侦一中队负责胡案的主侦王德军警官介绍，胡还曾向他打听“我的所有问题已经都交代了，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据王警官介绍，目前，该案已经侦查完毕，检察院也已批捕胡明书，现在正等公诉。
■“活着，小青果现在根本谈不上生活质量，如果没有钱做第二次、第三次手术，我们想象不出她的出路在哪儿。”贵州医学院附属医院大外科主任鞠冬阳对小青果的命运忧心忡忡
“保守地估计，小青果要恢复到正常的生活状态，当然是最低水平的生存状态，也要10个月左右的时间”。鞠冬阳主任介绍，小青果必须要再做两次手术，3个月以后的会阴修复和半年左右的关瘘治疗，这两个手术缺一不可。同时，两个手术成功后，还要继续观察，直接影响到小青果以后生活的有两个方面，一个是后壁遭到重创的子宫，虽然会阴得到了修复，但小青果的子宫上有洞，如果发展不利的话，小青果的月经就无法正常排出体外，下体经常剧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一旦发生严重感染，小青果的命也难保，可能到最后，不得不切除小青果的子宫；另一个可能让小青果痛苦不堪的是肛门括约肌，小青果的括约肌已经断裂，现在失禁的大便都是通过腹部的造瘘排出，关瘘手术后，直肠比正常人少一半的小青果还要实行扩肛，可以肯定的是，痛苦的排便将伴随小青果一生。
贵医附院对小青果前期的抢救和手术、治疗费用减了又减，也花去了近两万元，石阡县送来的10000元和贵州神奇集团捐助的5000元已经用完，而贵医附院在小青果拖欠医药费的情况下没有给她停药。二三期手术费、近一年中买造瘘的钱、营养费、检查费、交通费……虽然，医院已经免去了她的许多费用，但对于只有七八亩田，有着正上学的姐和弟的小青果家来说，这笔钱，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当记者问小青果的父亲没有医疗费怎么办时，一脸无奈的他说：“家里连点电灯和买盐巴的钱都没有，没钱就再不能送她来了”。
■逃出“鬼门关”、跨过“阴阳界”的小青果的路不知到底还能走多远？
经过320公里的跋涉，记者赶到石阡县采访时，县委宣传部李部长告诉记者一个好消息，小青果的事发生后，县委在全县发起了捐款活动，目前，捐款总额已经达到了4.6万元，在记者采访结束离开贵阳的当天，石阡县主管教育、妇联的副县长和李部长已经带着10000元到贵医附院帮小青果交上了拖欠的医药费。
在得知小青果的悲惨遭遇后，曾与本报合作，救助过另一个和小青果有着同样遭遇的甘肃女孩小茵子的中国儿童少年基金会，从基金中捐出了3万元作为小青果的手术费。同时，儿童基金会宋立英副秘书长还表示，基金会在了解了小茵子和小青果的全部情况后紧急研究决定，在基金会建立一个专门的“儿童意外伤害救助基金”，通过这个基金去救助那些遭到意外伤害，而又经济困难的孩子。
■文并摄/本报记者
中国儿童少年基金会“儿童意外伤害救助基金”的捐助热线：85115406、85115407
账户：中国工商银行北京站分理处
账号：0200064709014408737
地址：北京市建内大街15号中国儿童少年基金会
邮编：100730
捐助小青果的全国爱心人士可将爱心捐款寄往中国儿童少年基金会。
本文得到了中国儿童少年基金会、贵阳医学院附属医院、石阡县委宣传部、贵州神奇集团的协助，在此表示感谢。
相关资料链接：
意外伤害，已成为儿童的第一杀手。据资料显示，通过对全国11个城市4.3万名幼儿及中小学生进行的意外伤害调查，非致命意外伤害的发生率为24.1％，其中，造成身体缺陷的占1.64％，造成永久性伤残的占1.01％。国内其他相关调查也显示：每年有20％－40％的儿童因意外伤害需要给予医学关注，其中的三分之一需要手术治疗、卧床、休学或1天以上活动受到限制。
据局部抽样调查显示，意外伤害已占0~14岁儿童死亡顺位的第一位，意外死亡人数占总死亡人数的26.1％。而来自全国死亡监测网的报告显示，无论城市或农村，意外死亡均为1~4岁儿童的第一位死因，死亡率高达685~941／10万，边远地区5岁以下儿童意外死亡率甚至达到1056／10万。意外死亡与损伤的比例为1：6~11。车祸，溺水，烧、烫伤，中毒，跌落，窒息，吸入异物，自杀、他杀是儿童意外死亡的主要形式。意外伤害，已被列为21世纪影响儿童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的重要危险因素。
据中国少年儿童基金会宋立英副秘书长介绍，“儿童远离伤害基金”的建立则要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限度抢救受到意外伤害的儿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