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新闻网消息 上世纪60年代,我省有麻风村130多个,目前已下降至90来个。而凉山州又是我省麻风病疫情较重地区,记者踏访的瓦基机麻风村是1968年建村的。近年来,澳门利玛窦社会服务协会、国际扶轮社香港南区扶轮社、台湾中国麻风病服务协会共同出资,修建了瓦基机村康复院,其中包括卫生院和学校,并配套了水电设施、电视和电话等,村民们终于喝上了洁净的自来水,也能通过电视知晓天下事。
像这样的麻风村康复院在凉山州共有4个,投资均在100万元以上,全是由上述3家机构共同出资援建的。
“现在还有麻风病人?”这是记者听到麻风村的第一反应。这个特殊弱势群体得到国际慈善机构援助后,生存状态大大改善,引起了记者的关注。日前,记者走进大凉山深处的麻风村康复院。
汽车在美姑县城47公里外的一座吊桥旁停下,凉山州友协会会长骆阿瑛说“到了”。举目望去,两边全是高山,既没有村落,也没有房舍,康复院在哪儿?骆阿瑛指着吊桥说,过了桥,沿着山路爬上山顶,就到了。细看吊桥头,上面镌有“澳门利玛窦社会服务援建”的字样。
山顶上有个瓦基机村,是美姑县有名的麻风村,居住着近400个彝胞,其中有106个麻风病人。据骆阿瑛介绍,在这座吊桥建成之前,如要进村,得绕很远的山路,至少要走3个小时以上。而脚下这条山路,是吊桥修好后新辟的,也是进村最近的路。路,一点儿不平整,坑坑洼洼的,再加上头天晚上一场大雨的冲刷,变得更加泥泞,每走一步,鞋子上就粘满了红泥。而山路又多陡坡,走几步就不停地喘气,心里直打退堂鼓。据说,村里的人几乎不与外界接触,除县卫生防疫站的人外,没有外人到村里去,村里的人也不愿下山来,多年来,他们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这缘自人们的“恐麻”心理。
《现代汉语词典》这样解释麻风病:“慢性传染病,病原体是麻风杆菌。症状是皮肤麻木,变厚,颜色变深,表面形成结节,毛发脱落,感觉丧失,手指脚趾变形等,也叫癞或大麻风。”这种过去不知病根,也无法医治的“绝症”,被人们视为“风吹来的魔鬼”。正是这种导致人体外在器官扭曲、变形的疾病,曾让人闻之胆寒,避之唯恐不及。解放前,轻者被逐出乡土,撵进深山老林,让其自生自灭,重者被活埋或烧死。
四川是全国麻风病疫情较重省份之一,全省有完整资料记录的累计病人33982人,截至2002年底,仍有现症病人1275例,患病率为0.015‰。全省180个县中有130个县达到基本消灭麻风病指标。近几年,每年平均新增病例200多例,畸残率25%左右。在60年代,我省有麻风村130多个,目前已下降至90来个。而凉山州又是我省麻风病疫情较重地区。记者踏访的瓦基机麻风村是1968年建村的,建村以来,村里从没有过卫生院(所)。过去病人治病,须等皮防站的医生进村来,医生也是每周进村一次。通过多年的治疗,虽然病人体内的麻风杆菌已消失,溃疡却无法治愈,许多病人留下了畸残,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
在凉山州对外友协的促成下,澳门利玛窦社会服务协会、国际扶轮社香港南区扶轮社、台湾中国麻风病服务协会3家共同出资129万元,修建了瓦基机村康复院,其中包括卫生院和学校,并配套了水电设施、电视和电话等,村民们终于喝上了洁净的自来水,也能通过电视知晓天下事。
一进村,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整洁的平房小院,不用介绍就知道是卫生院了,5位天主教修女早已等候门前,她们是第一批“留守”瓦基机村的医护人员。这5位女子,最大的33岁,最小的29岁,去年10月,她们先后从甘肃天主教修女协会来到康复院,从此这里就变了个样。
她们每天的工作说起来似乎很简单,给麻风病人清洗溃疡、包扎伤口,做饭,洗衣和搞卫生,但实际操作起来却非易事,因为她们面对的是畸形和有残疾的麻风病人,必须克服心理障碍。“刚来的时候,还是很害怕。”修女中年龄最大的张美医生坦言。当她讲述第一次与病人握手后,回到宿舍拼命地洗手的经过时,就不好意思地笑了。除张医生这个医学专科毕业生外,其余4位都学过护理,但真要接触麻风病人,心理难免不发悚。为了帮助她们克服心理障碍,广东汉达康复协会理事长杨理合教授专门赠送了有关麻风病的书籍让她们学习。通过书本,她们了解了麻风病的病理、传染途径。然而,面对麻风病人,更需要勇气。护理的病人中,有的嘴脸歪斜变形,面容狰狞可怕;有的两脚残疾,只能靠双拐代步;有的双目失明,失去与生活接触的“窗口”;有的两手伸出来,指掌全无,像两根深山里砍来烧火的“树圪蔸”。5位女子,把爱心化为勇气,每次给病人清洗溃疡时,她们既不戴手套,也不戴口罩。“难道你们不怕传染?不怕臭?”记者问。回答质朴而又充满人情味:“不想让病人看到心里难过。”
在张医生的引领下,参观了整个卫生院。卫生院由两个四合院构成,一色的平房,一个是修女们住的,一个是老残病人住的,各自成院,两个院子又由一间治疗室相连。治疗室里有一张治疗用床,还有很多的器械,“这就是平时给病人治疗、换药的地方。”张医生说道。穿过治疗室,就到了病人住的院子。当畸残的麻风病人进入记者视线时,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他们扭曲、变形的外观仍刺激着记者的视觉神经,不敢久视。这里的病人是两人一间房,房间被修女们拾掇得很整洁。据美姑县卫生防疫站站长罗清国介绍,过去,村里病人们的居住条件非常差,都是些破烂的草房。由于山上缺水,村民都没有洗脸洗手的习惯,个人卫生更无从谈起,生活状态异常糟糕。当康复院建起后,老残病人终于住进了干净的砖瓦房。修女们教病人洗脸洗手,还给他们剪指甲,并鼓励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记者眼前的病人,个个穿戴得整整齐齐,创口收拾得干干净净。
“来之前,我没有想过享受,但却从来也没见过这么贫穷的地方。”说话时,张医生的目光落在了远远的山峦间。接着她又说:“我觉得我们做的工作很有意义,他们是弱势群体,非常需要别人的帮助。疾病已经使他们的身体备受折磨,而因无知产生的歧视更让他们失去生活的勇气。他们需要他人的关怀,需要心灵的慰藉。”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勇气把自己的工作告诉远在广东遂溪的父母,“我不得不对父母撒谎,说自己在西昌做慈善工作,因为怕他们担心。”当问及她们将在这里干多久时,张医生表示不知道。她说:“我们的调动是由机构统一安排,即使我们中有人调离,也会有新的人员前来补充,工作不会间断。”张医生还承担了到县城为全村人买药、为病人买米的重任,而这些费用均由3家援建机构提供,一年大约需30万元人民币。
卫生院的“孪生”兄弟,是瓦基机村小学。小学紧邻卫生院,在那里就读的孩子,全是麻风病人的后代,也是被外界歧视的对象。当孩子们到了读书的年龄,却没有学校可去。尽管他们根本没有病,但外乡的学校仍不敢接收他们,再加上自卑和逃避心理,孩子们也自小就是在自己的村庄上封闭地长大,所以,全村的人几乎是文盲。去年9月学校落成后,从未有过的朗朗读书声终于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响起。
学校只有一位老师,不是本村人,他来自美姑县九口乡,叫马石日,是建村以来的第一位老师。这位彝族小伙子,从凉山卫校毕业后,在罗清国的动员下,于去年自愿来到这里。马老师告诉记者,学校开设了两个班,包括学龄班和扫盲班。学龄班的学生最大的有13岁,最小的6岁;而扫盲班里最大的33岁。他每周要上30节课,教学日程安排得满满的。此外,还要给4位修女当翻译,因为她们不会说彝语,村民们又不懂汉语,沟通起来较困难。可见,要让这里的落后状况、生存环境发生改变,学校的意义不言而喻。
分到省、州友协领导带去的文具和糖果,孩子们兴奋极了,都围在校门口不愿离去。马老师让7岁大的俄木耳里表演阅读,小家伙欣然从斜挎着的书包里拿出小学二册课本,当众用普通话大声地朗读起了《春风吹》。在众人的表扬声中,小俄木耳里有些得意。马老师说他已认识400多个汉字,然而,当记者用普通话问他时,他还是听不懂,马老师再次充当翻译角色。长期相对封闭的环境造成了这些孩子与外界交流的困难。但对知识的渴望让小俄木耳里忍不住让老师告诉记者:“我非常喜欢上学。”而俄木耳里的父亲跟他一样,都是马老师的学生,只不过他的父亲读的是扫盲班;可他的母亲就没那么幸运,由于重男轻女思想使她不能坐在课堂前。马老师声称书教得很费劲,“因为学生们没有读书的意识”,但他并没有对学生们失去信心。
像这样的麻风村康复院在凉山州共有4个,投资均在100万元以上,全是由上述3家机构共同出资援建的。省友协会长秦琳认为,国际慈善机构的援助,可以缓解当地政府的压力,事实证明,康复院的设立,使老残麻风病人能得到很好的护理,同时解决了麻风村孩子的入学难问题。她表示,省友协将充分利用海外民间交往渠道,加强与国际友好组织的沟通和联系,为偏远地区积极争取更多的国际援助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