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风雨两茫茫——遭遇周星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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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背影看起来很疲惫的男人走出机场的闸口,已经白了一多半的头发暴露着他年龄的秘密。不过也许对他,这并不是一件需要刻意去掩饰的东西。简单不过的休闲装让他显得仿佛再往前一步就会即刻被熙攘喧闹的人群所淹没,他周围既没有前呼后拥的人群,更别提凶神恶刹的保镖,只有一名男子随行。他手上提着的行李看起来不很重,但即使这样也无法阻止人们对他那瘦弱单薄的身板是否能承受得住的担心。偶尔见到认得他的人,他会笑嘻嘻地随意打声招呼,然后继续低着头快步向前走着,身边一切的喧嚣都似乎与他没多大关联一样,只顾得埋头走自己的路。走得累了,他换了一下提行李的手臂,抬起头,一脸的胡碴儿,平静的皱纹。那双眼睛我认得,周星驰。

  遭遇周星驰

  我与周星驰原本无任何瓜葛,充其量也就是在早些年间发疯一般狂看了他好多电影,算是他的一个边缘“饭屎”而已。他的表演方式与他的电影角色我都喜欢,也曾经随着大家伙跟风追捧了几年,只是近些年来为生计所迫,流于圈里圈外地找饭辙,自然而然就失掉了以往追寻快乐的心气,当然,也不再象以往那样迷恋周星驰。

  2004年,在结束完我个人的一部纪录片的后期剪辑工作之后,我居然意外获得了与他进行正面交流的几个机会,这让我既感到突然又感到兴奋,正象他在《大话西游》中感慨到的那样:“苍天有眼,造化弄人……”没曾想还没轮到老天给我点机会搔首弄姿地自我臭屁一番的时侯,就被希里糊涂地摆在了偶像的面前,搞不清这该算是偶得还是巧遇,总之,我就这么战战兢兢、汗出如浆地冲到了他的面前,当然,这不是为了索要签名合影,而是另有使命。

  第一度交流,是在我与一家电视台所共同合作的一档访谈节目里,在这一档节目里,我既负责了对他的邀请,同时也负责了整个节目的策划,生平第一度做了些制片的工作,当然,最后也在不出镜的前提下客串兼职了对他的采访任务,完成了最终的录制。要知道,这是我与他最初的见面,以往曾有过几次电话联络,但是往往都是应急应时的任务,除了电影之外谈得不多,而且也多半是话里应酬话外推搪,草草寥寥地就挂了线。

  在物欲横流的华人电影界,很难再找出第二个象周星驰这般简单而率性的人,可以说,他的行为还真算是个彻头彻尾的异类。他不会象一些把自己插个大师标签的人,走到哪里都左三右四、前呼后拥,更不会轻易甩出个大哥的派头来示众,把自己真当成一个与众不同的爷。

  走出机场的闸口,他依旧只带了一个得力的助手,连行李都是自己亲手拎着,见到认得他的影迷,他会笑嘻嘻地随意打声招呼,然后就低着头快步向前走着,身边一切的喧嚣都似乎与他没多大关联一样,只顾得埋头走自己的路。见到我们来接机之后,他只是笑嘻嘻地一愣神,似乎都忘了该怎样寒暄,点点头后就马上上了车。

  很难描述他是钻进车门还是爬进去的,反正就是很费劲的样子,看得出他瘦瘦的身板下掩盖着一身的疲惫,卸下了几件行李之后的他,更象是卸下一天的精气神,一下子瘫倒在车后的柔软坐位上。他的助手阿深说,他已经连续很多天没有睡好,一直周转在亚洲各地做《功夫》的宣传,而且饭也吃得很少。听到这里周星驰则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转而却强打精神和我讨教内地南北的温度差异,这时候,我在他故做认真的神色里看出了一点很有职业做派的演技成分,我明白他的心思,他从来不想把自己身上的苦痛随手分担给任何人,他在自己为自己的承诺而“埋单”,满面的友善与热情都在以善意的唏嘘来诠释自己的“专业”。

  紧张的周星驰

  礼貌性的握手,实际上只是在彼此感受对方的热情,虽然说在演技这个层面上,周星驰已经把自己包裹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强者,但是他着实是一个很闷的人,平日里寡言少语,从不轻易把喜怒好恶溢于言表。这就是在节目录制之前他所给予同行的人的最初印象,很多人都不理解,一个曾在电影中酝酿了无数让人捧腹的喜剧桥段的无厘头高手,怎么会是如此低调,但这就是现实中的他,一个活生生没有加诸任何修饰的周星驰。

  也许你永远都不会相信,周星驰说他每次面对电视采访的时候,都会莫名其妙地紧张。我们知道,面对摄影机的他永远都是挥洒自如,满怀自信的超水平表现自己,但是却对电视摄像的镜头有着这样奇怪的恐惧。他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子,可能是没有剧本的即兴发挥会让自己很不习惯,尤其是面对内地媒体的采访时,他会更加显得不自然,他说自己的国语说的不好倒不是主要原因,关键是内地媒介总是拿出一些夸张的话题来对他严刑逼供,比如说:“请问你是不是……后现代……无厘头……的大师!”一下子自己三个字的名字前多出了那么多的前缀,就是要一一理解起来,也需要很多时间,自己从来没有什么心理准备,难保不临阵胆怯,不知所云。

  他这是事先给自己卸下一团心理包袱,我虽然怀疑他所说的,但也小心翼翼的地把问题减少,而且把难度系数给拉低了许多。但是,随后所发生的一切都让我感到了奇怪,在摄影机提示大家准备之后,他的表情就开始从自然转眼变成了一副僵直的模样,两只手轮番在一只纸杯子上倒换着,姿势也一动不动,桌子下的双腿不停地变换着方式交叠,最后就就叉在一边上下抖个不停,象是在摇滚乐响起来之后随之跺拍子一样。

  还好,每一次他感到吃力的时候,都会笑嘻嘻地主动示意摄影师NG,然后就向身边的人一一抱拳致歉,一不注意就将桌上摆着的所有能够润喉的东西喝个精光。这时候我问他还需要什么饮料预备上么,他却给了我一个蛮有喜剧性的答案,他说如果摄制组想要节省点开销的话,最好就给他点简单的问题来问,否则,他不光要喝掉所有的饮料,保不准最后就要上一份砒霜来喝。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哄堂大笑,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苦难炼真金

  周星驰的坦率,是从道白自己开始,毋庸质疑,这又是一个曾经命苦的孩子,少年时父母的离异,早早在他心里割了块伤疤,而家境的艰难,更是让他早早体会到了人生的世态炎凉。

  小时侯他的梦想其实简单的很,就是掰着手指头算计着自己什么时候才算是长大,最好长得高大健壮一点不被其他的小孩子欺负,有点力气也好到社会做事赚钱养家。“但是,谁知道自己长得又小又瘦,外表又没有威慑力又没气势,这完全不符合理想中最佳的外形吗!”周星驰如此自嘲。

  说来也是,既然身上的块头是一点不见长,而自己的性格又不是很外向,所以成年后很长时间里他都想不到自己到底能做什么。当然,最后的底线是连街头那左青龙右白虎的混混也做不成,因为那种高尚的职业也是需要造型配合的,这个,他条件差、胆子小,一时半会还学不来。

  进无线,原本只是找个饭碗而已,这样的说法并不是说星仔自己胸无大志,没有报复。而是面对一大批外形、造型、台型比自己优异的有为青年们,自己不得不早早这么想。路人甲,无所谓,宋兵乙,无所谓,有工开、有饭吃、有钱赚就OK,在这里没有人在乎你到底算是怎样的三六九等,只要荧屏上排头的名字不是你,即便说破天你也就只能算是个死跑龙套的。当然,如果你真的愿意把这种生活划分出一个阶层的话,那就只有两种选项:一种是死跑龙套的,另一种就是有时有两句对白,临死前看起来还很有前途的那种死跑龙套的。此时混在龙套队伍中显得有点玉树临风的周星驰,应该勉强算是后者吧!

  香港人喜欢谈“混”字,人前人后开口闭口都是怎样去“混”生活。周星驰也不例外,他笑言自己当年混得的确很差劲,有时候不得不为了多赚几十块钱收入,而四处烧香拜神等侯差遣。那时侯片场经常是几组戏同时赶工,经常是口令一来马上调换行头转场子,自己为了生计着想,不得不学着很油条的样子,跟人家插科打诨磨嘴皮,有时候即便是一个死尸的差使也要浪费一升的口水争取。这是很无奈的选择,否则又怎样?难不成继续受穷?

  周星驰的一番个人道白感动了摄制组的所有人,他的表情淡淡的,失去了往昔在电影中那般的狂放与夸张,他的眼睛盯着我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倾诉着,好象是在寻求一些共鸣与理解,我明白他的心思,他希望用一种真诚的交流方式换取我更为真诚的询问与话题。他说,自己从来不愿意说这些早年的事情,因为,每一次说起来后,自己的情绪都很受影响,那是他人生中最苦难最彷徨的时分,几乎所有的委屈他都承受过,当然,也包括他人的凌辱与奚落。

  那条胸怀大志的狗

  关于狗,周星驰心里可能有着一筐的故事要说,然而我们现在所要陈述的,却是其中最伤人心的那一段,这个故事不仅让年轻的周星驰心理蒙受颇为沉重的打击,而种下了不可抹去的阴影,更间接影响了他随后多年来的电影创作。基本在他每一部电影中,都有如此这般关于一条狗的凄惨话题讲,而且不厌其烦地变换着各种花样,硬是把狗与人之间的优劣一一排开,过程往往都是惊世骇俗,而结果往往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看过《大话西游》的人可能会记得这么一幕,影片最后,夕阳武士抱着美人在城楼上张望,而已经变成了孙猴子的至尊宝,则一脸茫然地扛着棍子望前走。城上的美人讲:“你看那人的样子好奇怪噢!”夕阳武士说:“是啊,他好象一条狗唉!”

  这看似是一幕玩笑,却让人无法笑得出口,每当听到这番台词的时候,人们都会有种鼻子酸酸的感觉,会不由得感慨世事的无常造化的捉弄,有种欲哭无泪的心灵感触。原以为这是导演刘镇伟的生花妙笔,但是谁又知道,这其实就是周星驰自己所嫁接的一番真实遭遇呢?

  那还是他在无线混开工饭吃的时候,每天都要摸爬滚打,出演一些龙套角色,而且即便是演龙套还不一定每天都有机会,很多时候就不得不跟在场务的屁股后面说一大堆肉麻的软话,而且还要在助理导演面前大献殷勤,强扮出一副很乖巧的样子,以便换来一个好一点点的龙套角色,能有一两句对白最好不过。即便是没有对白也要有点肢体语言的那种。

  可以说,这时候的他是没有什么尊严可言的,每天象狗一样的忙前跑后,辛苦周遭,而且还得忍受场务与助理导演不耐烦时的连番侮辱,大骂自己怎么跟条跟屁狗一样。周星驰心里委屈,但是又必须得强忍辛酸无可奈何地忍受,一直到有天得到了某知名的演艺界大哥的赏识,居然也是从骂自己是狗开始。

  在片场,场务把他引见到了某大哥那里,他小心翼翼地服侍着,显得特别殷勤的样子,对于大哥的问话,自己也是小心回答,不敢造次,而且也不得已拍了几下马屁,说了许多他喜欢听的话来讨好他,让他很高兴。临了,那位大哥指着周星驰离开时的背影,跟身边的助理导演以及场务等人说:“这个人,怎么跟一条狗一样……”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伤到了周星驰的内心痛处,硬是憋闷在心里将近二十年,他说每次回想起来这一幕,自己就会很心痛,当年自己回到家里也曾偷偷流过泪,但是转回头来却不会让任何人看出自己内心的脆弱。

  我们知道那是他心理无法承受的伤害,是一处无法除去的阴影,更像是一道扎根在心头的魔障。很多年后,人们都在津津乐道地谈论他如何如何与某大哥结怨而分道扬镳,指责他忘恩负义,却并不知他内心有着这么深重的隐痛,可以说没有因即没有果,一切都象是个轮回一样,终有报应,让人不难琢磨。

  在周星驰的电影中,关于狗的话题可谓是层出不穷、花样繁多,除了《大话西游》结尾时这么一幕引用之外,还有很多更为精彩的妙用。例如《审死官》里的“神犬拉西”,《唐伯虎点秋香》中的旺财以及,《武状元苏乞儿》里的狗屋里修炼打狗棒法,《千王之王2000》中逼着张家辉扮狗舔自己脚上的屎,《食神》里笑献殷勤的谷德昭象条会拉屎的狗,最后达叔被打成原形后最终变成一条狗了等等。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还当数《唐伯虎点秋香》中,身份还是9527的唐伯虎在后花园偷看秋香放风筝,门洞旁挂着一个醒目的牌子上写:低等下人不得入内。风筝断线后,冬香召唤他进来帮忙摘风筝,他说自己身份低下不敢进,冬香则大声吼到:“谁拿你当人了,我们只当你是条狗唉……”

  呵呵。这正是周星驰对那个在无线的龙套生涯所发泄的不满,不过并没有亲口说出,而只是借助冬香的口气反述回来,这个时候的周星驰显然已经开始通过电影表达自己的思想,虽然导演是李力持,但是桥段的主动性明显已经巧妙地错位易主了。另外唐伯虎为秋香画了一副肖像,而秋香则回赠了一副,画得反而是一个穿着奴才衣服的狗,这也是周星驰对此作出的隐喻,暗指自己与无线的因缘,事实上就是一相情愿的关系,自己往往都被当作狗来驱使。

喜剧的假面

  在时下的《功夫》中,我们又见到以阿星身份出现的小人物,也可以说,这只是一个混混,他和其他领着兄弟拎着斧头的同类们相比,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前途的稀有品种,但是他始终是一个混混,一个很特别的混混,一个通常会被误解为底层拆白党一族而被人家唾骂为“瘪三”的小人物罢了。

  以周星驰的理解,这种角色其实是自己的一个侧面而已,现如今,看到功成名就的周星驰,你会由衷地赞叹他是一个戏剧高手,会跑上去找他签名合影,哪怕是无比荣幸地请求他唾你一口唾沫,并以次为荣,但是如果换成二十年前的那个跑龙套的阿星再站在你面前你会怎样,如果听他不停地唠叨什么什么演技心理学,什么方法论,你会不会感觉那个人傻得可笑、病得可怜呢?

  会的,你一定会笑,这就是小人物为什么可笑并被无数次演绎的渊源,正如《喜剧之王》中郁郁不得志的尹天仇一样,你把他看成是现实中的周星驰,它就显得格外沉重的样子,但是你把他看成是电影中的那个死跑龙套的,他就显得格外的好笑。

  周星驰原来是在戏里戏外验证着这样的一个反差,一个关于小人物与大明星之间的寓言,往往你在他的电影桥段中看得最开心的时候,他反而就会暗暗伤感,因为那是一个很真实的往事,他会在你的笑声中体会自己当年的确是有那么可怜、那么好笑。

  周星驰想起了二十多年前,自己在《射雕英雄传》的剧组里跑龙套,第一次当着一个导演的面谈到演技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无一例外地哄堂大笑,那时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能站在那里陪着大家笑。这时候那个导演走过来,一边忍笑一边拍他的肩膀说:“你真的很有幽默细胞……”听到这里,周星驰感觉心里特别的酸楚,甚至有想哭的欲望,但是周围的人却止不住的笑,自己也只好皱一下脸皮,配合一下在场人的情绪了。虽然不情愿,但是生活所迫,条件如此,你就不得不这样做。

  而时下,作为一个电影人,把自己心底的伤疤亮给人家看,换来得却是一番疯狂的笑声,你说算不算是一种悲哀呢!这或许就该是周星驰整天郁郁不乐,很少与媒介交流的真正原因吧!说完了这些,他低头许久不做声,想来这时候的他正如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那本《论演员的自我修养》中的第三类人——舞台假面。意义就是成全了台下一干人的欣赏欲望,却不得不遮掩住自己本来面目的那种艺人。他们作出的开心表现,往往会牵引出他们内心深处掩饰的悲观心态。

  励志

  周星驰自言,以前在无线混生活时,自己还是蛮积极向上的。每天早晨不得不早早从床上爬起来,洗脸刷牙,再对着镜子喊声:“加油!”然后就匆忙忙赶往片场等候开工去了。这时候,他会找到一些很理想化的目标来激励自己,比如说某天就要做一回主角,让所有人都见识到自己很拽的样子,再某天拿个什么奖,好让所有人都为自己报个好。

  这就该是励志的一种表现吧!说起来这个话题,我们又不得不想到周星驰少年时代的那一番好笑的理想,简单的很,就是长的健壮一点高大一点吗!当年就是为了那个理想,自己才每天坚持锻炼身体,甚至是到武馆学武,如果不是家庭环境所限,自己早早罢手的话,说不定我们如今就能看到一个活脱脱的周打星,而不是一个周星星了。

  正是这些曾被人嗤笑的所谓理想,一直支持着周星驰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以说,周星驰的奇迹,事实上就是一个“爱拼才会赢”的故事,他也正是把这种成功的心得带入到自己的电影中,以喜剧的外表引申给大家一点很……有深度的思考的。

  《功夫》中的阿星出场,其实和《少林足球》中周星驰的潦倒出镜别无二致,散着头发,不刮胡子,一副乞丐像,虽说居然要落魄到连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抢劫勒索的流氓都当不上的地步,但是还要保持住一个高尚的品格与做人的尊严,即便是收废品也算是自食其力吗。这就是周星驰的喜剧哲学,开场的落魄,往往都是为了印证最后结局的无比辉煌。两种境遇有对比,你才会觉得好笑,正如先前我们谈到的周星驰那无奈的喜剧经验,二十年前落魄时,你的理想就是笑料,而二十年后风光了,你的理想就是伟大。



  周星驰说,这就是一种激励,今天你或许被人瞧不起,但是以后你一样有资本瞧不起他们,你成功了,你所走的路就是成功的典范,会被很多人推崇,自己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别人当然也一样……

  是的,我们或许很缺乏这样的鼓励,往往世故的事情见识得多了,风浪看得淡了,就会把这样的鼓励抛掷于脑后。回看周星驰的电影,这样的细节不难遇见,《食神》里的星爷在用出神入化的功夫应用告诉我们宠辱不惊的道理,而《喜剧之王》里的星爷是在以对李小龙的致敬为我们揭示造化与时世之间的矛盾,直到了《少林足球》登场时,我们仿佛看到了更多蓬勃向上的励志因素,功夫可以被用来踢足球,就象当年功夫可以演变成做菜手艺那么简单,小人物们不必掩埋着自己的满腔报复而混迹街头,只要付出了努力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万众瞩目的大名星。这不由得让我们想到一番话,是周星驰在《食神》中的一番独白,他说:“其实,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食神!或者说人人都可以是食神。老爸老妈,大哥小妹,男孩女孩,只要用心,人人都可以是食神”。话虽简单,却深入人心,每个人都应该在这些笑中有泪的桥段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感动,让自己从人生的困境中挣脱出来,成为一个精神上的强者。

  失眠的难兄难弟

  我很感激周星驰的真诚,要知道我所准备的采访只能在电视银屏播出很短的时间,但是他却没有因时间而敷衍我的热情,一直把整个采访延续到两个小时整。在结束后,他说非常喜欢我给他的所有问题,希望能再找个时间好好聊一下,我有点受宠若惊,但是也立马信誓旦旦地答应了下来。

  时间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我知道他在此前的很长时间里还都没有吃饭,我希望他能跟我们去酒店好好地吃上一餐,他却婉言谢绝了这个邀请,他说已经耽误了随后新闻发布会的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然后就随手招呼来了身边的助手阿森,让他去简单叫一点外卖上来——仅是一笼小笼包而已。

  躲开了一切喧嚣与嘈杂,这个被人视为星爷的影界大哥大,只是在一个角落里解决着自己饥肠辘辘的问题。看到了旁边一干人那不解的眼神,他就索性夸张地摆了一个张嘴要吞的造型,随后再一点一点地把包子掰开,用手挑出个肉丝做目瞪口呆状,显得极为兴奋地把它放进口内咀嚼一番。看到这里,大家都很想笑出声来,却又没有了笑出来的勇气,我们很知趣地远离了他,让他能安安静静地吃上一餐,也许只能在那样孤寂的氛围里,他才会把最真实的一种人生姿态留给自己。

  跟随我同去的一个女助手,居然在离开现场之后哭了起来,她说这个上午,让她体会到了自己偶像最为真实的一面,事实上,作为公众人物的他很可怜,时间与空间都是别人来给摆布,为什么不多给自己一些空间体谅一下自己。我听到她的一番由衷表述,没有发布任何意见,只在心底暗暗感慨着,这就是所谓的娱乐江湖啊,让人身不由己,在别人眼里他或许是至尊无上的金牌偶像,但是在内心深处,却只把自己当作一个供人娱乐的泥胎而已。

  晚上,在他离开内地即将登上飞机之前,他亲自打电话来对我的邀请表示感谢。我没有客套下去,只是很直接地表达了我的祈望。我希望他能好好休息、好好保养好自己的精神。听到这里,他半天没吭声,随后只是一声苦笑,说:“没办法,艺人吗,做事做人要对得起别人,然后才是怎样对自己……”他话头一转就说到了我,说我看起来也是很疲惫的样子,眼睛上已经起了黑眼圈,一看就是熬了几个夜晚的结果。我很惊讶他观察人的细心,要知道我的黑眼圈已经拜托化装师傅修缮了好多次,谁知还是没有逃脱他的法眼。

  原本是想劝慰一下他,却没想让他反过头来关怀了一顿,这象老朋友一样的交流让我感到一点点意外。他坦率地说自己没有很好睡觉,并不是因为工作有多繁忙,而是他自己常年以来都有着很严重的失眠症。这个失眠的毛病已经困惑了他很多年,甚至使影响到了他日常的情绪与工作,心里总象是有点事情没有做完一样,有时候甚至会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人催促自己起来开工。他也曾无数次找医生咨询过这个病的原因,谁知道却意外得到了一个更为惊人的答案——他有抑郁症的一些行为倾向。

  对于新闻记者来说,这应该是很好的新闻素材,但是对于我来说,这只能是一个颇为令我感到震惊的心理触动而已。我的失眠症状似乎已经跟他已经有得相比了,甚至还算是更严重一些,每当大夫怀疑我有着这样那样的抑郁倾向的时候,我当然也会半信半疑地将自己重新输理一遍,在一个没有结论的判断之前把自己定个病态的性。在交流这个话题的时候,我们有很多相通的感受可以拿到一起类比,也许,只是这样同病相怜的心理把我们拉得更近了一步,当然,也成全了我两个月后对他的另外一番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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