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身招待所,还剩1800元
兰州红旗招待所位于兰州的商业旺地文昌路上,在一家三口去香港之前,她们曾经在这里住了三个月。十几平方米的房间里放着两张小床,配了两把旧椅子,除电视机外,找不到其他的电器。杨丽娟的母亲陶菊英说,旅馆有很多老鼠,有时半夜能听见老鼠在屋里跑,甚至跑过床头。
招待所里不让生火做饭,母女每天都在外面的小摊上买五毛钱的一张饼,或者1元5角一份的凉皮,“两三天就炒个土豆丝什么的打包上来,每天也没什么胃口,吃不下什么。”杨丽娟说。而做饭也不是她俩擅长的,以前买菜做饭通常都是父亲杨勤冀的活儿。
在香港的14天里,杨臣刚捐助的2万元已经用完,最后几晚的香港房租和从深圳到兰州的机票钱是哪些好心的人出的,她们已经说不清楚了。杨丽娟告诉记者,回来后付房租、手机充值、四处办各种手续之类的,现在手头还有1800元钱。
唾沫淹死人,她要反抗
招待所里的生活并不平静。几天前杨丽娟买了一顶鸭舌帽,深蓝色的帽子花了18块钱,一出门她就把帽檐压得低低的,“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踏实。”在兰州已经尽人皆知的两母女一开始虽然预计到可能受到社会压力,但还是没想到“淹死人的唾沫和眼光”会如此汹涌。
回到兰州的第二天早上,杨丽娟下楼买吃的。走到招待所门口的时候,一个40多岁的男人经过她身前,走出几步后突然回头盯住她,并回身立即冲到了她的面前,“刘德华,刘德华,这是杨丽娟吧,你还去不去香港了?还见不见刘德华了?”这突如其来的话一下子把杨丽娟吓住了。旁边的人一下子全围了过来,有人把这个男人给拖走了。杨丽娟哭了,但与一般柔弱女子可能立即选择回屋,躲起来不再出门不同。杨丽娟选择了“反抗”。这个一直以自我为中心的女孩,表现了她性格中最重要的一面。
这件事发生的三天后,母女俩在出门的时候又有一个年近50岁的男人走到她们俩跟前,骂她们不孝无聊,杨丽娟这一次的处置方式是拨了110。她对在15分钟后才出警来到现场的民警并不满意,“他们的态度太差了”。回到兰州快20天了,走在街上,仍不时有人会盯着她,甚至加速走到她的前面,回过头来认真地看。
宁租招待所,不愿租平房
在徐天民看来,“杨丽娟是又可怜又可恨”。这个杨勤冀生前在兰州唯一信得过的人,至今还没有收到杨家欠他的9000元钱。他说,这一笔债等到杨老师的抚恤金发下来之后再说吧。据了解,按照国家的规定,杨勤冀10个月的基本工资,加上1000元的安葬费,加起来大约有18000元左右。
徐天民认为,杨家母女的正常生活轨道应当是租一个便宜点的房子,然后找份工作来养活自己,而且他觉得600元的招待所太贵了。兰州的一房一厅的租金多在300到400元之间,稍微差一点的还有80~100元。他说,“曾经和杨家母女提过找一个省里单位盖的公房,那是平房,一个月也就80元到100元的房租,就是没有暖气,但到冬天生个炉子也就行了。”他还想着让杨丽娟去卖菜做点小生意过日子,“我当时跟她说我可以帮她去批菜什么的。”
但也许是还没有真正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徐天民认为的最佳道路没有被杨家母女接受。陶菊英告诉记者:“我们也看过一些房子,但一看都是楼道又黑又脏,还有之前是不是死过人,都得考察清楚。”
找个清净地,度过后半生
对于未来的打算,杨丽娟说自己想得很清楚了。“让我去工作是不可能的,爸爸在的时候我都没工作,他走了我就去工作这样会被人家笑话。至于婚姻家庭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她说,她妈妈有这样的想法,但她觉得这些没有什么意义。
她说,自己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也从来没有觉得孤寂。现在唯一能延续自己生命的方法就是出家,找一个清净的,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度过自己的后半生。“找一个清净之地,这是延续我生命的唯一道路,对我来说是唯一也最合适的道路。走其他的路走不好。把公道讨回来之后,也许那样我心里会好过一点,这个想法我有很久了。”在一次吵架之后,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陶菊英。陶菊英说,自己有低保补助,不用担心她,说“这样的话对我的孩子太残酷了”。
杨丽娟说,兰州这个地方,她不可能待下去了,认识她的人太多。她说:“以前没有媒体报道的时候,只是家里人有这个想法,后来,全世界都知道了,指责我的人太多。兰州这个地方,只要发生一点小事,大家都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