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底,渭南市大荔县某镇18岁少女小春〈化名〉突然对外宣称:自己小学六年级班主任丁建(化名),在三年前曾两次对当时仅有15岁的她用手进行性侵害。并称还有三位同学可能也有不同遭遇。 目前警方对丁建老师“监视居住”。丁所在学校也停了他的主课。小春开始深居简出“没脸见人”。 一位当事家长不无忧虑地说:“最严重的是我们家长和孩子的生活明显混乱起来。” 憋在心底三年的“秘密” 2006年12月初,在渭南市大荔县城夜市大排档做服务员刚一月的小春,又开始烦躁不安起来。她辞工回家告诉家人,自己三年前曾遭时任班主任丁建的“猥亵”。而且自己患了近三年的疾病也是因此而起。这个秘密让全家上下“肺都气炸了!” 2007年4月24日小春再次向记者道出她“曾憋在心底三年的秘密。据小春讲,2003年,15岁的她在高明镇小学上六年级,5月的一天中午第三节自习课,她被班主任丁建从教室唤至隔壁的个人办公室兼寝室内,丁建要求她把全班同学名字写在三张白纸上。小春讲,正当自己聚精会神趴在办公桌前书写时,发现老师硬挤坐在自己身后,开始还问她的家庭和脸上的“青春痘”治疗情况,接着右手就抱住她的腰,左手伸进她的裤子内。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惟一的念头就是快点写完,离开这里。但下身的一阵刺痛让我明白已经晚了。”小春说自己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最后哭出了声,低声哀求老师:“别——”。但老师并没有停下来。“当时我害怕地浑身发抖,只能在心里默念快一点下课吧,我受不了了。”据小春说,这样的折磨持续了30多分钟,直到下课铃声响起。自己临走时,老师说:“不要说出去,这对谁都不好”。 回家看到年迈的奶奶,小春说自己像一个被扎破的气球,只能躲在屋内哭。当年的六一儿童节前,小春说自己到丁建老师办公室取演出用的东西,老师再次对她进行了上一次的动作。这次他甚至都没有关上房门。 小春说自己因此再也不敢上学了。她开始生病,神情恍惚了三年。她的奶奶说,那三年里,小春几乎不说话。而三年后她说给家人的竟是一个“五雷轰顶”的秘密。小春谈及她的病因时说道,都是当年老师丁建欺负了自己,而自己又不敢说出来,导致心理压抑,憋出了毛病。 小春父亲告诉记者,当年女儿在医院里不停大喊:“我要临盆了,快捞娃”。父亲被15岁的女儿成人化的话语吓坏了。三年后才明白,女儿在那事后,无意中听同学说:“男女有了亲密接触,女的肚子里就会有小孩子。” 蹊跷的赔偿 小春当年同班同学小花〈化名〉的父亲向记者证实:在2003年即将毕业考试前的一天中午,女儿小花哭着跑回家,告诉父母,自己在午休时间被老师以改正错题叫到办公室,但进房后,丁建老师随手关了门,开始拉扯搂抱小花。结果被小花甩开挣脱,逃出屋外。 听到女儿遭受老师这种欺侮,小花父亲顿时火气就上来了,顺手操起一把菜刀,和妻子要收拾老师丁建。 现任的该镇中心小学校长向记者证实:当看到同村的小花父母怒气冲冲地要找丁建,自己便告诉当时的副校长“要出大事”。 小花父亲说副校长劝住了自己,但自己的妻子还是执意要面见丁建,“他(丁建)一见我孩子他妈,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承认自己错了”。最后这事通过校长,以“体罚学生过重”为名,用3000元私了。 小花父亲四年后提及此事仍怒不可遏,他说自己当年听到女儿哭诉后,牙齿咬得咯咯响。虽然此事被私了,但小花父亲说,自己曾向校长提出要求,就是必须将丁建调离该校。当年9月份开学后,丁建被调至同乡镇另一所偏远的小学。两年后,又被调至目前任教的外乡镇中学。小花父亲称,丁在事发后,再也未从他家门前经过,而门前是丁回家的便捷之路。 小春爆出“四年前老师猥亵自己”一事后,又称还有三位同学从老师房间出来“显得不高兴”。其中一位同学就是小花。“丁建欺侮小花”一说让高明镇的人们认为“丁建侮辱小春”的说法“错不了”。这两件事都已成了高明镇公开的秘密。另外两名被小春提及的女同学否认丁建欺侮自己。但他们的家长表示心里仍不踏实,“就怕孩子当年年幼无知,可能受了欺负也不知道;如今年纪大了,碍于面子又羞于出口。” 私了的代价 该镇小学一位教师告诉记者,“丁建事件”发生后,校方未开过教师会。当年的教务主任告诉记者,对此事也只是耳闻,不了解真正的实情,因为具体处理此事的校领导并没有就此事开过校务会进行通报。高明镇原教育专干告诉记者,自己也耳闻了丁建欺辱女学生一事,但因丁所在学校领导并没有向乡教育组上报,而且据自己个人观察该校“没有异常变化”,所以也就未加过问。这位原教育专干说,依照规定这种事是一定要逐级上报至县教育局的。若事实成立,处理不会像将丁建调离原单位这么简单,而是须将其清理出教师队伍,甚至要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小春抖出自己被丁建老师侮辱一事后,她的爷爷奶奶找到丁建任教的中学,希望私了,即让丁建为小春支付三四年间治病所花费的四万元医药费,此后又将要求降至两万,直至两千。但丁建没有支付。小春的爷爷奶奶又到县教育局纪监委讨说法,得到的回复是:丁建根本就不承认这件事。 2007年4月2日,小春家人向警方报案。受理该案的镇派出所告诉记者,他们及时传唤了丁建,而丁建称已记不清小春这个学生了。更否认自己侮辱小春一事。警方说,正是因有丁建曾向小花赔偿3000元一说,才留滞了丁建,并对丁做“监视居住”处理。但问起当年3000元一事时,丁建称是因为自己体罚学生过重。至于如何过重地体罚了学生?丁建称因时间太长,自己也记不清了。所谓向学生赔偿的3000元钱,丁建也说那是舅舅负责处理的,自己并没有“掏腰包”。 记者了解到,当年镇小学校长告诉丁的舅舅,其外甥丁建因体罚学生过重,被家长找上门来。丁建的舅父委托校长全权处理。事后校长称以3000元私了,且自己已将3000元支付给学生家长。丁的舅舅也未细问具体体罚的细节。当警方试图询问处理事件的原正、副校长时,发现两人早已离开学校,具体地址不详。 案件进展明显陷入进退两难的僵局。警方称小春一案,没有任何物证和第三者人证为事实来支撑,且事件发生时小春和家属未及时报案在某种程度上,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取证和办案补救时机。纵然证明当年丁欺侮小花是事实,但也不能认为丁建侮辱小春就成立。警方直言小春所谓受辱一案陷入证据缺失迷局。 “失踪”老师其人 据了解,今年近30岁的丁建原来家庭幸福,后父母离异,其母改嫁,家中留下丁建与年迈的奶奶和年幼的弟弟三人共同生活。 与丁建共事的同事们对其孝顺奶奶的事实是公认的。从开始做教师起,丁建一直带着上学的弟弟在身边,自己调到哪个学校,弟弟也就跟至那个学校。 丁建在镇小学和另一所小学的教学能力也是公认的。同事评价,他善于向老教师请教,学校的示范教学总是他,教学能力很强。 在小春当年同班同学小倩(化名)眼里,丁老师性格幽默,经常在上课前给学生讲一些小笑话。小倩自己也曾被丁建老师单独招至房间中背诵课文,其间丁建老师突然发现她衣襟下的一颗扣子未系上,在亲自系上时,还顺口提醒道“这样就不冷了”。虽然小倩对老师这个举动在同学小春事发后,也对“老师干嘛盯着我扣子看”有过疑惑,但还是认为这是老师关爱学生的举动。还有被小倩证明丁建教师是一个好人的事实是,丁建也经常到学校对面的小吃店吃午饭。一次小倩和几位同学吃完饭后,发现了班主任丁建老师,丁建老师让学生们走,自己付了饭钱。虽然每个孩子也就五角钱,但丁建老师在这些小孩子的心目中,留下了绝佳的印象。 小春曾将丁建老师侮辱自己一事告诉给小倩。小倩和所有闻听此事的人一样惊讶:“原来老师还是那样的一个人,看不出来呀!” 在记者采访小春时,这位19岁少女像蝴蝶一般,在自家院落中飞来飞去,不时发出银玲般的笑声,但谈到自己当年的丁建老师,她的脸会马上阴沉下来,布满仇恨,小春说“我被侮辱时,自尊一点也没有了”,这种事更是不敢向爷爷奶奶说,以致憋在心里,造成自己身心伤害。“自己惟一目的就是想杀了丁建,让他不能再害人。” 然而丁建在他任教的另外两所学校里没有同类投诉。 该镇小学硬软件设施和福利待遇在全镇都是最好的。对于丁建这位业务能力很强的老师,为什么从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好的学校,调至一个各方面条件都较差的学校,部分教师也产生过疑惑,但并没有细问缘由,知情老师称,丁建原在高明镇小学时性格内向,“见了女老师脸也会红半天”。而另一所小学老师的普遍印象是,丁建老师对同事同学很热情,校内活动也积极参加,是一个非常热爱学校,热爱工作,热爱生活的人。 在现今任教的中学里,丁建是一位默默无闻的初一年级语文教师。当警方将他带走时,师生对这位老师有一种“石破天惊”感觉。 该校副校长称,丁被警方留滞一天后,回到学校,但警方随即通知校方,丁已被“监视居住”,应该随传随到公安机关,配合案件调查。学校见此,将丁建所带的重要课目,转交给另外一位老师,只让其每周带几节不重要的微机课,再就是到教务处帮忙,校方解释道,这样做一方面便于警方办案;二来也为了不耽误学生学习;第三个也是重要的一点,就是丁建被指出有侮辱女学生嫌疑,无论事实是否成立,校方希望通过停课,让丁建与学生拉开距离。 在记者采访的四天里,曾三次欲见丁建老师,但三次来到他所在的学校,均获悉丁不在校内。该校副校长称,学校没有丁建教师的联系方式,丁建老师因贫困,至今尚无手机,负责监视丁建的派出所韩副所长也无奈地告诉记者,他们多次试图联系丁建,都未见其踪影。 熟识丁建的人都或明或暗地向记者表白,丁建涉嫌侮辱女学生的事,至少在现在已成难解的迷团,但一位当年的女学生能不顾及自己名声,来揭开一段本应只有老师和自己知道的秘密,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但在大荔县,丁建老师与他的学生小春工作生活的每一个地方,有关两人的“事件”已不胫而走,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众口烁金,记者听到的都是“应该是真的吧,要不为啥学生专挑你丁建,是你丁建有钱,还是装傻糊涂?” 当记者离开大荔时,一位当地教师这样评价这件在当地轰动一时的事件时无不忧虑地说道:一个人如被民风世俗的道德法庭判了死刑,纵然活着,也生不如死。惟有背井离乡。丁建及其他涉及的女学生的未来命运,让人不得不开始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