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焱
所有情节都太像经典肥皂剧了，只是这个“编剧”更利落。7月14日当地时间18点20分，4个蒙面人持枪潜入法国南部的戛纳－曼德里约机场，胁迫一架 “松鼠”（Ecureuil）起飞，这款法国研制的轻型多用途直升机，据称其飞行高度能登顶珠穆朗玛峰。20分钟后，直升机降落在阿尔卑斯滨海省（Alpes-Maritimes）格拉塞（Grasse）监狱的屋顶上，蒙面人顺利到达囚犯关押区将帕耶特带出，随即起飞，整个过程费时不到5分钟。 19点30分该直升机飞抵邻近的瓦尔省，在一家医院附近降落，警察赶到时只有被劫持的飞行员和直升机留在现场毫发无损，5个罪犯早不见踪影。
帕耶特算得上法国囚犯里的大明星，入狱10年，不断制造新闻，绰号“越狱之王”。这个43岁的男人家在马赛，妻子和两个女儿似乎都很爱他，并没有因为他抢劫杀人而疏离，两年前帕耶特那个著名的博客就是家人帮着申请开设的。如果相信律师的描述，帕耶特应该是个孤独的人，只有少数几个非常亲近的朋友，生活平静，不爱和街区流氓混，但他1993年获刑却是因为“歹徒结社罪”。1997年则在普罗旺斯沙隆镇杀害一名押款员，被判30年刑事监禁，从此开始坐牢和逃狱生涯。2001年，被关在法国东南部吕讷（Luynes）监狱的帕耶特和一名杀人犯同坐直升机逃走，6天后同伙被捕，帕耶特则在监狱外逍遥了几年。 2003年，帕耶特被认为和一起越狱事件有关，他策划吕讷监狱的另3名囚犯逃跑，用的也是直升机。2004年重新入狱后，法国监狱部门并不是不警觉，30 个月里将他转狱9次，这在司法历史上已经比较罕见。2005年11月，帕耶特被转到梅斯监狱后，绝食12天表示抗议，并通过律师向巴黎法院提起诉讼，要求狱方停止对他的“折磨和非人待遇”。这个诉讼案在2005年12月曾经是法国媒体的重要新闻，连《新观察家》这样的名牌杂志都曾经大篇幅报道过帕耶特的官司，帮助他呼吁人道囚禁环境。2006年初，他家人推出“帕耶特博客网站”，刊登了一封他写的长信——“我的转狱史诗”。帕耶特很懂得利用舆论帮忙，他在博客上倾诉，说博客是他与人的世界唯一的联系，“关在单人牢房里，从早到晚连只猫都见不到”。帕耶特获得了法国人的同情和声援，事后想来，这应该是他筹划再度越狱的重要一步。
法国平均每年发生十数起越狱事件，据政府公布的数据，2005年12起，2006年11起，今年到目前为止4起。要说轰动和震惊程度，能和帕耶特这次相比的恐怕只有2003年巴黎近郊的弗雷纳监狱越狱事件。2003年3月12日凌晨，十来名全副武装的匪徒身着警服、头戴面罩，从押解犯人通道混入弗雷纳监狱防护区，他们扫射监狱瞭望塔里面的看守，随后用携带的火箭筒炸开监狱的装甲铁门，接着用炸药打开通往牢房的第二道铁门，最后再炸开牢房铁窗栅栏，将一名绰号为“尼诺”的意大利籍重罪犯人成功带出监狱。但帕耶特的策划显然更有谋略，从劫机到逃狱成功，几个人没发一枪一弹，甚至无人受伤，事后人们对这国庆日发生的越狱事件有大把疑问:帕耶特被关押在单人牢房，号称是“法国被看守最严密的囚犯之一”，他如何能在狱警的鼻子底下爬上屋顶，等候前来接他的飞机？利用直升机越狱需要精密的时间计算和衔接配合，帕耶特通过什么方式来和外界策划整个方案？有人怀疑他的家人参与了整个事件安排，因为这曾有先例:1986 年，巴黎一个叫米歇尔的银行抢劫犯用一把假手枪和几个假“手榴弹”吓退狱警，爬上监狱屋顶，而接应的同伙正是该犯妻子，她驾驶一架白色直升机准确飞到监狱上空带走了丈夫。帕耶特如果抓不到，所有秘密将无人知晓，警察至今没有搞清4个劫机蒙面人的身份。
10年前帕耶特如果没有杀过那个押款员，只是普通的抢劫或偷盗，法国人很可能会将他三番利用直升机成功越狱的经历当作轶事来谈论。从过往记录看，法国人有时会不论是非，对脑子好使、个性十足的大盗颇有好感，帕耶特能写煽情博客，越狱过程中又没有伤害人质，比较对他们胃口。查看20世纪70年代旧新闻，也是在阿尔卑斯滨海省，首府尼斯市曾出过一个名震法国的大盗，名叫斯巴列兹（Spariggi）。这人先是从银行保险箱盗走几千万法郎，作案现场留下一句涂鸦:“没有恨，没有恶，只有爱”，经媒体传播开后，搞得法国人都迷上了他。被捕后，斯巴列兹再次把人们对他的崇拜推向高潮，他居然在被提审时从二楼的法官办公室跳窗逃脱，至今没被抓住，没过几年还给媒体转送几句斯巴列兹风格的谈话，嘲弄警察无能。传说此公跳楼时，不慎压坏了窗下的一辆汽车，两个月后车主收到他一封道歉信和一张支票，信中表示要承担修车费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