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日下午4点半左右,号称“天下第一潮”的中国杭州钱塘江潮水瞬间淹没了数十名在江中嬉水的人,通过自救与他救,22人生还,至少两人失踪。
在杭州生活的人知道,钱塘江潮水吞人事件已并非偶然,近年来几乎年年都有发生。“天下第一潮”为何频频吞人?
杀机几分钟内显现
2日下午4点左右,来杭务工的重庆人张金平、刘太前及刘的儿子刘涛路过钱塘江七堡1号丁字坝。“天太热了,想来江水中凉爽一下。”刚到的时候,张金平一行还很兴奋,很快就下到水中。
张金平是不会想到危险的,他来杭州不到一年,根本不知道钱塘江的危险,再看到旁边已经有二三十个人也在游泳,大家都玩得很高兴。泡在江水中,那滚烫的太阳、闷热的气温一下子都消失了。
然而,短短几分钟就让张金平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我们才下水五分钟,潮水就来了,我还背对潮水,根本没看到潮水怎么起来的,一下子就淹过了我的头顶。”
湍急的潮水一下子把张金平冲出去五、六百米,他在水中挣扎,幸亏抓住了江中一条黄色的输送带,才没至于冲得更远。等潮水稍退,张金平拼命往岸边游。他看到前面有一个女的浮在水面,已经昏迷了,赶紧把这个女的拖上岸去。
张金平回忆经过的时候身子还在微微发抖,因为同来的15岁的刘涛不见了。听说儿子不见了,刘太前顿时痛哭起来。再一打听,结果听说一个叫余逍遥的21岁陕西师范大学学生也失踪了……
"我们只看到钱塘江景色优美,水又不急,想不到是她是温柔的杀手。"一位外地人在旁边喃喃自语。
杭州海事局海月桥海事所所长郑怡人说,他们是四点半接到报警,到达现场后发现有数十人被卷走,有些人抓住挖沙船等,没有被冲得太远。搜救人员和当地渔民当场救起22人,此后三艘搜救艇救援了三四个小时,一无所获。
张金平等三十多人出事的地方叫七堡1号丁字坝,丁字坝的作用是为了减轻潮水对钱塘江堤塘的冲击,但是很多人并不了解丁字坝的危险。
据了解,钱塘江涌潮平均速度可达每秒5至6米,一百多米远的一条"白线"转瞬间就可到达眼前;仅十来分钟,钱塘江江面高度就可上升一米左右;钱塘江潮到来时的推力,每平方米可达4-7吨,可把数吨重的巨石轻而易举地推至十多米高。所以当钱塘江潮到达丁字坝后,因受阻而发生碰撞,如果此时潮涌高度较高的话,激起的浪头可达数米甚至十多米,就能轻而易举把一个人卷入江中。而在丁字坝前形成的回头潮,更会把落水者搅得晕头转向,顷刻间失去与潮水搏斗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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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水警正在钱塘江上搜救落水者 (记者王定昶 摄)
天下胜景频频吞人
“壮观天下无”,钱塘江一直是中国人领略潮水万马奔腾气势的胜景。被誉为天下奇观的钱塘江潮,是由海洋的潮汐通过钱塘江喇叭形的入海口而形成的。潮头最高点可达3.5米,潮差将近9米。潮来时,江面上波涛汹涌,犹如万马齐奔,蔚为壮观。
但现在,不断有漠视其威力的人在这潮水中消逝。虽然现在并非涨潮时间,但由于钱塘江江水受引力、风向和水势的影响,潮水通常以暗潮的形式出现,远看江水平稳,涌到近处却暗藏杀机。
上月中旬,一年轻女子在江中沙滩散步时被突然涌来的潮水吞没。2006年8月7日,来自陕西省5位农民工在江中沙滩上散步时,被暗流冲出的暗坑吞没。2005年7月期间,有7人被钱塘江水卷走。
据杭州市公安局水上治安分局治安大队负责人祁勇说,今年7月,光他们分局从钱塘江捞上来的遗体就达8具。
近年来钱塘江水吞人最多的是1993年的10月3日(农历八月十八),当年钱塘江潮水最为猛烈一天,有86人被瞬间冲出堤岸的潮水卷入江中,其中19人死亡,27人受伤,40人下落不明。
专家分析说,钱江潮水近年来日渐凶猛,原因有四:一是近年来长江冲入东海的泥沙明显增多,潮水挟带大量泥沙进入钱塘江道并淤积下来,形成各种沙坎和江心洲,它们都会阻挡潮水前进,使得原来就很拥挤的江道更加不畅通。二是江道逐渐向北岸转移,使钱江北岸更陡,而江南岸却留出大片的泥质江滩。十余年来,钱江南岸各地围涂50多万亩,为当地经济发展提供了条件,但另一方面,江滩失去通道作用,使潮水更易发怒。三是风向,发生大潮时,盛行东风或东南风,有风推波助澜,涌潮的力量自然更大。四是近年观潮时节,正值钱江洪水期,上游水量大增,与相反方向的潮头相遇。钱塘江潮流的运动形式又属往复流,流向在两个相反方向上变化,受喇叭口约束,潮流回转已不可能。在上游水流冲击下,难免要形成高达10米以上的怒潮。
吞人事件何时杜绝
为防止钱塘江潮水卷人,当地政府和民间人士专门组织了"喊潮队",贴上宣传单,告诫在江中的游客注意安全。尽管有一定作用,但钱塘江潮水"吃人事件"一直没有杜绝。
一位看到了潮水来临时的"喊潮人"说,当时他已经看到潮水来了,拼命对这些人喊,有些人开始往上走,另一些人却无动于衷,根本就没理他。
所谓的"喊潮人"是当地政府和民间组织的,专门喊潮水快来了的人。据一位有着10多年"喊潮"经历的任宝锦老人介绍,出事的往往是外地人,他们根本不知道钱塘江潮水的脾气,钱塘江水来势猛,涨速快,一不小心就会受到袭击。
任宝锦老人说,尽管钱塘江边修起了堤坝,还到处写着注意潮水的标记,但即使这样,很多人根本就不理睬,喜欢走到河床上,或者下去游泳戏耍,这时候往往危险就来临了,我们去劝他们,他们也对我们不理不睬。
任宝锦老人说,前几天有两个外地妇女抱着几个月大的小孩在江边玩,眼看潮水就要过来了,老伯下去叫她们上岸,说了半天都不听,还骂起人来。老伯一看潮水就要逼近了,一把抢过孩子往岸上跑,这两个妇女才上岸来躲过一劫。
早在2003年8月,杭州市政府就专门召开过钱塘江沿岸安全管理工作专题会议,部署钱塘江潮汛期间的安全管理工作,要求各部门对沿江企业单位和建筑工地的外来人员进行防潮汛教育,甚至拨出专款建立职业"喊潮人",对疏于管理而造成潮水卷人事件发生的,要严肃追究有关单位和责任人的责任。
"即使我们采取了各种防范措施,效果虽有,但要杜绝似乎非常困难。"现场一位姓王的警官说:"很多外地人安全意识单薄。而喊潮人和我们对这些游泳的人只能劝导,而不能采取强制措施。"
现场一些外地人的议论也似乎佐证了他的观点。一位围观的江西籍民工说,过去每到傍晚5时左右,在1号丁字坝游泳嬉水的人就很多,最多的时候有100多人,这次是他们运气不好,潮水比平时晚了一两个小时。
前不久,公安部门和有些高校专门发出了倡议书,希望学生和工友加强安全意识,不要到钱塘江游泳,但看来效果甚微。
还有人指出,钱塘江水频频吞人,说明我们政府的安全问责制没有真正落实到实处,应该采取更强硬的措施,比如说杭州市政府能否出台政策甚至立法,严禁钱塘江游泳?而不应该一次次血的教训之后仍让生命不断消失。